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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亲昏厥

  一行五人,都是青年才俊,衣着艳丽华贵,穿行在田地乡野间。乡间或行走,或劳作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真是一道罕见的亮丽风景。

  观赏过漫山的鲜花和瀑布后,众人又环绕着村子,散漫地行走于山野间,领略独有的乡村风光。

  大家兴致都很高,走了很久的路程都不觉疲惫。但头顶的太阳已高高悬于正中,将近午饭时刻了。

  归途中,小岛淳二突然说道:“原来在东京时,与朋友一起在居酒屋闲聊,说起他刚处理完的事务。那是一段有趣的经历,现下说与大家听听……”

  该朋友供职于某律师事物所,专门从事遗嘱的事宜。

  这次,有个餐馆的老板去世了。那餐馆不大不小,因为经营独特的菜色,因而生意很是兴隆。

  该朋友暂且就叫健一吧。

  健一是在葬礼后,拜访的那户人家。门庭很是狭小,一家五口(两兄弟及各自的妻子,还有健在的母亲)蜗居在阴暗狭窄的房屋内。

  健一很是不解,因为据传他们家的餐馆经营得很好,顾客也是多有赞赏。因而他就将心中的疑问,悄悄地询问了家中的长子。

  原来,餐馆虽然看起来很兴隆,但为了做出更好的料理,带给顾客更好的享受。他们父亲总是坚持采买最新鲜的食材,还要不时研制新的菜品,因而金钱的投入也是巨大的,所以每月结余也就所剩不多。

  为了跟上时代的潮流,店铺内还不时需要更新,因而很是费时费力。全家人也只好先蜗居于祖上留下的小屋中。

  疑惑解开了。健一就恭敬地开始宣读已逝父亲的遗嘱:“我决定将家中的所有财产由长子幸二和次子左之助继承。”

  “啊!”年老的母亲发出一声惊呼。

  余下众人也是脸色各异。特别是长子的妻子,一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模样,好像要择人而噬。

  她突然匍匐着膝行到健一跟前,厉声质问道:“是不是搞错了?父亲怎么会留下如此奇怪的遗嘱!我们家幸二可是父亲的亲身骨肉啊,怎么会和养子需要平分家产呢?……”

  得知确实是父亲的遗嘱后,幸二的妻子开始凄厉恸哭起来,随后变成了如野兽般的哀嚎。

  原来健在的老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次子左之助也是跟随母亲,才来到这户人家,作为养子。

  至于后续如何,健一只听说,经常关顾那家餐馆的同僚发誓再也不去那家店里了。好像自从父亲过世后,兄弟俩在店内总是为很小的琐事争吵。至于餐食,也没有新品出现,都是些乏善可陈的,且品质也没有先前美味了。

  至于原因,健一可没有精力去打探。

  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什么消息了。

  只是对那份遗嘱及家人的反应印象深刻,因而朋友在喝酒之余,拿出来与小岛淳二闲聊。并就养子是否也应该与亲子拥有同等的财产继承权,而发起了讨论。

  “你们怎么看?关于亲子和养子的继承权问题?”小岛淳二叙述完后,适时发问。

  “哼!那位父亲肯定是老糊涂了。养子怎么能和亲子相提并论呢?”龙之介理所当然地大声斥责。

  “那如果家中没有亲子的家庭又怎么办呢?”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为什么不能?”

  “反正亲子的地位是远远崇高于养子的。要不怎么会有血统一说呢?”龙之介强辩道。

  “那没有亲子的豪门贵族之家,不也是过继别人家的子嗣来继承家业吗?血脉一说也不过如此。重要的是亲人间的真挚感情,手足之情,父子之情……”

  龙之介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理由,有些气闷,又不知该如何理论,便大跨步将众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征丸,你怎么看?”小岛淳二又询问身后的征丸。

  征丸不知道小岛淳二刚才的一番话,只是随意提起呢,还是故意为之,有其深意。因而,也就答了句不痛不痒的“不知道。”

  在此期间,荫黄没有露出任何异样颜色,仿佛没有听到般,依然如来时的路,踩着木屐缓缓走着。若忽略她怀中抱着的黑猫,那远远看去,真是一幅恬适的淑女漫步图。

  而隼人总是坠在最后面,好像脱离群众般落在最尾端,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正搔动着他那挺翘的鼻子。完全不在状态,丝毫没有留意到队伍中流动着异样的情绪。

  快走到巽家大屋时,远远就看到大门敞开着,门口有一仆役正四处张望。当发现他们一行人时,疾步走了过来。

  “少爷不好了!刚刚大人被发现昏厥在庭院内,夫人差我出来找你们……”仆役气喘吁吁地连声说道,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龙之介边疾步行走,边询问身边的仆役。

  “小人也不清楚……”

  父亲已经被搀扶着躺在了卧室内的被褥上,双眼紧闭,嘴唇发青,呼吸微弱。此刻,更像是一只干瘪的瘦猴,还是只垂垂老矣,牙齿松脱的瘦猴,且岌岌可危,随时都将逝去。

  他的额头上缠着雪白的绷带,更显得脸色黑青。伤口处还有丝丝血液渗出,凄惨无比。

  不知是匆忙的缘故,还是怎的。父亲依然穿着沾满绿色草汁,有些脏乱的和服。与他尊贵的家主之位,一点都不符。

  村里唯一的医生——冬木伦太郎正在旁边诊治。

  紫乃正跪坐在房间的一角,默默垂泪。身侧还站着仙田猿彦。

  “怎么样,冬木君?”龙之介急切地问道。

  冬木伦太郎一脸沉重,默默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大人已陷入昏迷,怕是无法苏醒了……”

  龙之介听后,沉默不语,悲痛万分。荫黄也不顾往日的矜持,恸哭起来。而隼人还茫然无所知,看到别人都在哭泣,脸上也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要不送医院看看吧?兴许大医院可以救治……”小岛淳二冷静地提议道。

  冬木伦太郎摇了摇头,一脸不赞成,“离村子最近的医院,也需一天的路程。更何况山路崎岖不好走,车子无法通行,病人根本出不去。而且依大人的情况,也是身体孱弱,油尽灯枯之状,根本受不起一丝一毫的动静。”

  冬木伦太郎留在了府中,以防父亲有任何闪失。

  隼人不明白一向只待在书房内的父亲,怎么会昏厥在庭院?一向喜静的他,怎么突然有闲情雅致去庭院内走走?

  据说,是不小心被一块碎石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脑袋还正好磕中了旁边的巨石。结果,一摔下去就起不来了。还是一如往常到庭院中修剪树枝的仙田猿彦,最先发现的,然后喊来夫人,召集下人,将昏迷中的大人挪至房中。

  隼人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有股浓重的阴谋充斥在其中。

  父亲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依然康健。看他整日内摆弄那些画作,就可以看出。谁一把年纪了,还有心情从头开始习画。可父亲就有,还乐此不疲。隼人也是一次无意中偷看到的,虽然画得极其难看。

  而且,最先发现父亲昏厥的人,居然是仙田猿彦。会不会是仙田猿彦将父亲砸晕后,谎称父亲摔倒呢?

  那仙田猿彦为何要砸晕父亲呢?难道父亲亲眼看到了紫乃和仙田猿彦的奸情,正要上前质问,结果被奸夫仙田猿彦先下手为强,给砸晕了?

  隼人想得头都晕了,感觉他也要跟父亲一样昏厥了,就趁势仰躺在被褥上,呼呼大睡了。

  大概天气有些燥热。隼人睡得四仰八叉,连浴衣下摆都掀到大腿根了,露出又白又细的长腿。真看不出来是男孩子的腿形。

  家主昏厥,府中气氛空前压抑。仆人们好像突然忙碌万分,连阿松都不在隼人身边伺候。

  通向庭院的隔扇大大地敞开着,却依然未给隼人带来丝毫凉意。

  燥热中,隼人不适地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突然感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他抬头四望,发现小岛淳二正站在庭院中,望向这边,眼神怪异,好像在哪里似曾相识。

  小岛淳二被发现后,就大大方方地朝隼人走过来。来到他的房内,端坐在隼人的被褥边,“刚睡醒?”

  “嗯……”

  “隼人,你的玻璃珠呢?”

  隼人指指矮桌上的玻璃珠。

  “才这么点呀!我知道哪里有更多更漂亮的玻璃珠?”小岛淳二先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接着又做出一副神秘样,仿佛哄骗小孩的怪叔叔。

  “哪里?”隼人急切地问道。

  “东京。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玻璃珠,还非常漂亮,比你的可漂亮多了!”小岛淳二做了个环抱大树的模样,形容玻璃珠有这么多。

  “你跟哥哥去东京玩,好吗?那里有可多玻璃珠了!”小岛淳二如鬼魅般蛊惑道。

  “好……”隼人羞怯地低下了头,脑中却早已刷屏。

  嗬!这是要跟我双宿双飞啊!难道他已看穿我愚蠢的外表,恋上我如名侦探般智慧的灵魂?

  虽然我也为你倾慕,但如此直白地邀请我与你私奔,会不会显得太狂放了些啊?

  想到你将要带我远离如泥沼般的巽家,我真是热泪盈眶。实在是太及时了!我已然看到乌云罩顶的巽家。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