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刺眼
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哮天是只狗妖的宁小乐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你真的叫哮天？”她还曾经嘲笑他居然和天上的神仙一个名字呢！“你……你的主人有三只眼睛？”
那岂不是只有一个可能嘛——
“他……他是二郎神？！”宁小乐惊问。
那个“头戴三山飞凤帽，手执三尖两刃枪。斧劈桃山曾救母，义结梅山七圣行。【注】”的二郎神？那个曾与齐天大圣爷爷斗得不分胜负的二郎神？那个力克黑水群妖，封无阳之山的二郎神？
宁小乐脑子里乱乱的。
无数曾经听过的传说在她的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地闪现，那些都是她眼冒着星星听完的故事，而故事里的那个人，她也曾仰望天际，遥想过他的样貌、他的神姿、他的风采。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就在她的面前！
而她，居然还腹诽他是尊冰雕，是个僵尸！
哮天犬听得宁小乐一句问，也震惊了：“你才知道？！”他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宁小乐的脸：“眼睛没问题啊？”又移上去盯着她的脑门：“看来也只能是脑袋瓜子不好了！”
宁小乐：“……”
可以变兔子吗？变成兔子好让她打一个地洞钻进去！
两小只在背后窸窸窣窣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杨戬的耳朵。
在他听来，哮天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少年心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言语里或喜或怒，或得意或厌恶，一览无余。
倒是那只兔妖……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听得出话里的真假。这只兔妖，一直“哮天”“哮天”叫着的，居然不知道他是谁——看来之前是他想岔了，以这个智商，摆布哮天犬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地上跪着的那位也接近尾声了——她再说不出什么，只一个劲地干嚎。杨戬微微皱了皱眉，屈指轻轻磕了磕桌面。
赵阿姨蓦然惊醒。
她看到了宁小乐，看到了她的狗，看到了这屋子里一圈摆着的货架和笼子；面前的黑衣男人还在，可他面前的桌子，只是一张普通的桌子，没有阎罗殿，没有审判席；她自己也没有跪在地上，她只是站得有些发抖。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记得她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把这些年做过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地都说了出来？还有，那种战栗和恐惧……只要她往身前那个男人看上一眼，就又会从心底里升上来？
“我……我这就去拿支票，还……还有金子。”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钱、金子，什么都不要了。刚刚的一切，她不要再经历一次了，这屋子里的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她希望在自己把一切都交出去之后，能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杨戬微微颔首。
“走吧。”梅山老六说，他抬起手推在玻璃门上，却没有用力，“啊，对了，还有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他笑嘻嘻的：“你的租约下周到期吧？通知你一下，不续了。”
“为……为什么？”赵阿姨整个人都是懵的，这家店她开了有十来年了，房东怎么会突然说不租就不租了？
“我们买了。”梅山老六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这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对赵阿姨来说，这家店是她和儿子立身的根本，这店没了，比起那意外之财的三百万和小小的一块金子来说，可要严重得多了！她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可在接触到梅山老六的视线之后，又收了回去——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赵阿姨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梅山老六却又笑起来：“哦，还有一件事——”
还有？赵阿姨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我们呢，也不占你便宜。说好的补偿十天，虽然现在提前了，也还是按十天算。根据你的处罚书，每天按收入三万计，我们会另开一张支票给你。至于那瓶茅台，市场价大概在六七万，我们给你八万，也一并开在支票里。”
梅山老六压着颤颤巍巍的赵阿姨一起走了，接下去所有事情他都会一手操办。
***
玻璃门一合上，哮天犬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让她骗我的东西！”笑了半天，忽然发现宁小乐没有和他一起笑，他奇怪道：“金子拿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宁小乐点头：“开心。可是——”她的声音轻下来：“我们这样，把她们赶走了，会不会，会不会……”
“对恶人仁慈是对所有为善之人的残忍。”居然是杨戬。
宁小乐没有想到他会说话，呆了一呆。
“小恶小惩。”杨戬又说，这次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宁小乐，“他们若有心向善，将来重起炉灶也非难事。”
宁小乐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哮天犬：“……”
好像？这只兔子，以前没觉得有那么笨啊？怎么一遇到他家主人，就笨得简直无法直视了呢！
杨戬也在看宁小乐。
——是笨了点。不过倒是个心里能存得下怜悯的。
他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哮天——我们也该走了。”
***
宁小乐豁然抬头。
哮天犬眼珠子骨碌碌狂转，四下寻摸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了宁小乐——他一个闪身钻进宁小乐的怀里，大声说：“我不回去！”主人看起来不怎么待见小兔妖，他这一回去，岂不是以后就要见不到小兔妖了？他还没吃够小兔妖做的肉呢！
“哦？”杨戬沉眉，“理由？”
理由？又是理由？
吃肉可不是什么正当理由。哮天犬眼珠子又是骨碌碌一阵转，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说法来。
宁小乐觉得怀里的小奶狗越缩越紧，巴拉着她衣服的小爪子也是越来越用力。
——小奶狗根本就不想回去么！
之前她关于“小奶狗的主人不是好主人”的想法一下子就冒出来，“不行，小奶狗不想回去，我就要护住他”的念头更是直接窜上头，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激愤之下，勇气倍增，宁小乐完全忘记了对方的身份，一把把哮天犬扯到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挡住他，大声说：“我们哮天不想回去！”
杨戬眉峰微微动了下。
小兔妖这个样子，倒是和她之前很是不同，很是有些像是……护崽的母鸡。
护崽的母鸡……
她好像搞错了，她身后的那个“崽”，是他的。
心中既有不快，杨戬周身的气场“刷”的一下，就冷下来。
宁小乐簌簌发抖，护着哮天犬的身体却是挺得更直：“你……你虽然是他主人，也……也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杨戬微微垂下眼，一个下界小妖，若真和她争辩，倒是他失了身份。他没有再看宁小乐，只冷冷对哮天犬说：“出来！”
哮天犬浑身一僵。
“身为天将，遇事缩于妇孺身后，岂是应为？”
哮天犬一呆，犹犹豫豫从宁小乐脑袋边上探出个头，看了看杨戬的神色，又犹犹豫豫从宁小乐的胳肢窝窝里钻过去，垂头站在杨戬身前。
“可有不愿？”杨戬冷冷开口，“直说。”
哮天犬眨巴眨巴大眼睛，他是想吃宁小乐做的肉，想要宁小乐帮他洗爪爪，想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毛窝窝可以钻，可他也想和主人在一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违背主人的意思。主人怎么好像生气了……
他垂头丧气，回答：“没……”
杨戬觉得心头一顺。
哮天犬调皮耍赖，即便是成仙后也未有多少改变，多少次惹是生非被人追打，从来只肯选择一个人躲在他的身后。倒是没想到，下一次凡，竟是多了一个。
小东西刚刚躲在小兔妖身后的模样，略……有些刺眼。
不过现在一个“没”字出口，算是分出了高下。杨戬微晒，伸手，平摊放到哮天犬的跟前：“既然没有，同我回去。”
哮天犬低着头，不情不愿抬步。走了一步，转回头，泪汪汪看宁小乐：“你以后要来看我啊！”
宁小乐心都揪起来了，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把哮天犬揽回来，虽然杨戬骤然散发的威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压得她脑袋后面的兔子耳朵都竖了起来，她还是大声说：“你不是要理由吗？我给你理由！”
“噔”的一下，裙子后面突出一块，尾巴也弹出来了。宁小乐强忍住自己要缩成兔子原型的不适，继续大声说：“我们哮天还有事情要做！他……他……”脑袋上毛毛都钻出来了，嘴巴也变成三瓣嘴了，不过只要还能说话，就要继续说：“他还欠别人一次视频！”
哮天犬在宁小乐的怀里骤然睁大眼睛：“啊！是！”他转头看杨戬：“钱……钱我都已经收了！”
真是神同步啊……
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还是那种抓到根稻草的松了口气，甚至那两颗一样毛绒绒的脑袋。
可也更……刺眼。
“哦？视频？”杨戬凉凉道，“诺必践，是处世之道。”
哎？这算是说服这位大神了？
宁小乐的心头刚松了那么一松，就听对面杨戬又凉凉地问：“可有章程？”
章程？拍个视频还要有章程的吗？不一向是一花和知春来了，她们想拍什么，他们就配合什么的么？
宁小乐和哮天犬都答不上来。
“既如此……”杨戬凉凉一笑，说是笑，不过是嘴角略动了动，“待有了，再叙其他。”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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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是二郎神？！”宁小乐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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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乐脑子里乱乱的。
无数曾经听过的传说在她的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地闪现，那些都是她眼冒着星星听完的故事，而故事里的那个人，她也曾仰望天际，遥想过他的样貌、他的神姿、他的风采。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就在她的面前！
而她，居然还腹诽他是尊冰雕，是个僵尸！
哮天犬听得宁小乐一句问，也震惊了：“你才知道？！”他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宁小乐的脸：“眼睛没问题啊？”又移上去盯着她的脑门：“看来也只能是脑袋瓜子不好了！”
宁小乐：“……”
可以变兔子吗？变成兔子好让她打一个地洞钻进去！
两小只在背后窸窸窣窣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杨戬的耳朵。
在他听来，哮天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少年心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言语里或喜或怒，或得意或厌恶，一览无余。
倒是那只兔妖……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听得出话里的真假。这只兔妖，一直“哮天”“哮天”叫着的，居然不知道他是谁——看来之前是他想岔了，以这个智商，摆布哮天犬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地上跪着的那位也接近尾声了——她再说不出什么，只一个劲地干嚎。杨戬微微皱了皱眉，屈指轻轻磕了磕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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