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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又是谎言?

  沐心悦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味道,窒闷难闻。她拉着箱子,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个来回,走廊上尽是轱辘摩擦地面的回声,最后还是伯母在走廊看到了她。

  一进去,房间里站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像菜市场。

  她低头打量自己,就她这小身板,估计连挤都挤不进去吧?她瞬间不耐烦起来,这些亲戚到底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等探望的人都走了,她才进来坐下。

  “再喝一口呗。”她拿着汤碗,喂沐娉婷喝刚炖好的鸡汤。

  沐娉婷摆摆手,“不喝了,喝不下。”她靠在床上,模样有些消瘦。

  沐心悦小心地把汤碗放到一边,“你真是吓死人不偿命!我听说你上次发烧也是这样,差点叫急救。你不舒服就说嘛,哪有这样硬扛的?”

  “没事儿,哪有那么吓人。这几天公司忙,是我大意了。”沐娉婷轻描淡写地说。

  “你少诓我!”沐心悦掩饰了一路的心慌害怕终于暴露无疑,两眼含泪地瘪着嘴说:“明明是······”她扭头看看厨房,声音低了些,“明明是你自己在浴室滑倒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也没有手机,要不是姑姑恰好去看你······”

  “好了,好了。我都交代五姑姑不让告诉家里人,结果还是让你知道了,真是的······”沐娉婷既窝心又好笑,摸摸她的头安慰她,“真是个孩子,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哭起来了?好了,没事了,别害怕啊,姐姐没事儿。”

  沐心悦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抹抹眼角,声音里还有哭腔:“那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沐娉婷的脸色蜡黄,嘴唇干涩,声音喑哑:“这种事,不就是做完手术就好了。”

  她的唇纹很重,还有零星的碎皮附在上面,淡淡的一层白,像小时候吃的柿饼上面附的那一层糖霜,伸舌头舔一下,却微苦发涩。

  沐心悦一听这话,立马横眉倒竖:“谁说的,这跟坐月子没两样,要好好调理,你别不当回事。”

  沐娉婷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和,少了平时的戏谑:“真是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沐心悦翻了个白眼,心里美滋滋,嘴上却毒:“废话······要是换个人,你看我心不心疼!”

  她望了眼窗外的艳阳,耀眼刺目,让人不由一阵眩晕,手机的消息提示‘叮’地一声,她低头看看,没有理会。

  沐珮兰在套间里的厨房里煮什么东西,病房里只剩她们姐妹俩,她挨近沐娉婷,压低声音问她:“姐,你怪他吗?”

  沐娉婷苦笑,她垂着眼眸,淡淡地说:“不怪。这次是意外。”

  沐心悦叹了声气,“好,这次是意外,咱们不说,可这段时间,你总是特殊时期吧?他人呢?”

  沐娉婷忍不住替他辩解:“哎,男人还是事业重要。”

  嘴上虽这样说,可她心里难免憋闷,她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可任谁遇到这种事也会有些不痛快吧。

  沐心悦不以为然:“事业重要还是你重要?没了他地球还不转了?”

  这时,沐珮兰走来过来,冲她使了个眼色,“别乱说话。去去去,看着锅去。”

  “切······”沐心悦撇撇嘴,乖乖让位。

  沐珮兰坐在床边,安慰道:“别听你妹瞎说,什么都不要想,现在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沐娉婷点点头。

  沐珮兰摇了摇头,“唉,早知道这样,你爷爷当初就应该让你······让你跟了那个谁······”

  两人的说话声不小,偶尔窜入耳朵里的几句话,让沐心悦的心忽上忽下的,她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心不在焉地搅着汤水。

  沐娉婷一怔,笑了:“我当初要真听他的,跟了程彻,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沐珮兰:“也是,这天底下的事,谁说得准。”

  “哎呀······”沐心悦一个晃神,手腕生生地戳在了锅沿,烫得她龇牙咧嘴。

  沐娉婷不由看向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沐珮兰过来仔细查看女儿的手,“你真是不经夸,刚说你长大了,你就把手烫了!”

  沐心悦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妈,你说你唠叨我也要给我找药,不唠叨我也要给我找药,明明只用干一样活儿,你非要选择同时干两件。”

  沐珮兰没好气地看看她,说:“我去护士站给你要个冰袋,等着。”

  沐心悦看她出去了,才坐回床边,看着沐娉婷,欲言又止。

  沐娉婷了然:“你别不自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以前是······”她一顿,“他照顾你是应该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也分开了,咱们没有什么亏欠他的,用不着别扭。”

  沐娉婷知道,这样说对程彻很不公平。可感情不是钱货交易,只有你情我愿,哪有公平与否呢?

  “嗯,我知道。”沐心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正好找到借口出去。她站在走廊上,压低了声音:“喂?”

  “吃饭了吗?”

  “没有。”

  “出去玩了?”

  “没有。”

  “那怎么还没吃饭?”

  “我回来了。”

  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

  沐心悦淡淡道:“我现在还有事,有空再跟你说吧。”

  这时,几个护士从身边走过,只顾聊天,不顾推车,不小心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正着,东西差点撒了一地。

  程彻听到电话里声音,突然莫名紧张:“你在哪儿?”

  沐心悦闭了闭眼,说:“我在医院。”

  “你生病了?”程彻的焦急让她稍有平和。是不是她太草木皆兵了?也许只是她太敏感,而不是他还没放下。

  沐心悦:“我没事。”

  医院信号很差,她站在走廊上,不断的挪动位置,最后倚在栏杆上,目光偶然一扫,便看到一楼那个匆忙走过的熟悉背影。

  于是,她自嘲一笑,脱口而出:“我没事,我姐有事。”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她早就料到了,可她竟然很淡定,淡定地等着电话里的那个人先开口:“哦,她······她怎么了?”

  沐心悦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做了个小手术而已。”

  “哦······”

  “你不好奇吗?”

  “我······”

  她受够了,她已经厌恶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不管是否善意。“你是因为不好奇,还是因为知道内情,所以不用好奇了?”

  “我知道。”他低沉地说。

  “知道什么?”她冷冷地问。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说话。”

  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声。

  于是,她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程彻,你他妈是个傻子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傻是不是!”

  “心心,对······”

  沐心悦打断了他:“够了!趁早把你那三个字给我憋回去,别让我恶心你。”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周身都是阴森森的冷意,冻得她的双腿发麻,她把脸埋进双臂,蜷缩着身子,闭目沉思,可偏偏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也理不清,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把最后一丝烦闷揉开,回了病房。

  沐娉婷看她进来,问她:“这么长时间,谁的电话?”

  沐心悦淡淡道:“哦,不认识,骚扰电话。”

  “来,坐这儿。”沐娉婷拍拍床边,“我问你,你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到底是留下还是继续在国外发展,你想好了吗?

  沐心悦:“嗯。”

  沐娉婷试探地问:“那······你是想回去?”

  沐心悦:“不回去了。”

  “哦,好······”沐娉婷仿佛松了一口气。

  沐心悦眼珠一转,问:“姐,你怎么了?”

  沐娉婷眼神微闪,淡淡地说:“哦,没事儿。既然是这样,以后就不要跟他联系了。逢年过节,问候一下就行。”

  沐心悦一楞,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唔,我知道了。”

  沐娉婷:“还没吃饭吧?”

  沐心悦苦着脸,说:“没呢。刚下飞机就被我妈一通电话叫过来了,饿死我了。”

  沐娉婷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那就回去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放心吧,我没事了。”

  沐心悦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到胃隐隐发疼,于是点头说:“好,那我有空去家里看你。”

  沐娉婷点点头,“好。”

  沐心悦走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沐娉婷一个人,很安静。

  她盯着窗外默默出神,淡淡地瞥了一眼床边的矮柜,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她拉开抽屉,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摸索到那个有拇指一般长短的白色药瓶,她握着药瓶细细摩挲,右手不由地抚了抚小腹,摇头叹息。

  她小心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前,把药瓶扔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里。看着窗外处处新绿,点点生机。她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已经是春天了,万物复苏,一切犹如四季般循环往复。

  但愿,一切都能从头来过······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