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育
大雨冲洗着车窗，街边的霓虹灯驱散了雨中的黑暗，将街道的轮廓显示出来，甚至隔着雨，让宋执和裴卿言看到了不远处大屏幕上的广告。
广告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以裴卿言的视力根本无法看清广告最后的文字，只是这则广告他从头看到尾，看不清楚也不妨碍他判断内容。
通过后视镜，车厢里两人的视线第一次碰撞，心灵福至，同时转头看向酣睡的某猫。
“做了吗？”
宋执抿了抿嘴，总觉得这是个坑，别看那只睡得正酣，外界的声响却别想瞒着他。
再说，他也不敢做啊，他家十八代祖宗都不敢的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呀。
“不清楚。”对着裴卿言略带关切的眼神，宋执咽了咽口水，愣愣的回道。
这时绿灯亮了，宋执轻咳了一声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再让自己与裴卿言对视，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全神贯注要开车的样子。
见他这般说，裴卿言也不好再问。只是对这个问题还是留了心。
把裴卿言送到宿舍后，宋执并没有马上离开。
看着裴卿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宋执咬唇笑了十来秒。
如果此时温玄还站在自己面前就更好笑了，做绝育，不就是让他做太监吗？真敢想。
事实证明，凡是涉及原则性的问题都不容小视。
裴卿言带着大猫上楼后一宿相安无事，第二日他起来后发现，猫不见了。
外面的雨停了，天依然阴沉着。
裴卿言看着全身镜里面的自己，额前的碎发快要遮住眼睛了，他有些烦躁的拨了两下。
昨晚问过李思尔，他说大猫没有做过绝育，今天本来是准备带它去医院的，顺便理发。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走到桌前拿起划开屏幕，是宋执的一则短信。
“大猫在这边，老家来了个长辈，他会在这边多呆些日子。”
裴卿言在某个瞬间也会生出自私的想法，想着猫是他的，只是他的。垂眸看了几秒后关上手机，对于短信中他和它的混用也就没放在心上，拿着新买的雨伞出了门。
D大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无论是平时还是节假日，图书馆都是爆满。
裴卿言手里有个案例，在宿舍静不下心，便一头扎进图书馆。若是在以前这本是常态，如今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而相较于他的泯然于人群，另一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偌大的房间里，不时的传出啧啧的叹息声。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嫌弃，可细听，又似乎带着些阔别已经的熟稔。
“啧，这个老虎画的倒是真不错，只是这眼睛，娘里娘气的。”
“这蘑菇，蔫儿吧唧的，中毒了吧。”
“......”
大猫走在他前面，走着走着就没了先前的兴致，爪子痒，想挠人。驻足，转身，仔细看着跟在他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碎碎念的老头。
一身青色的唐装，白发束在头顶，蓄着山羊胡子，眉毛也已花白，眉角微微下垂。眼睛闪着亮光，看起来完全不像百来岁的人。自从跟着宋继明来到青城，他们就一直没见过了。
好久不见是有几分激动，只是这情绪已经在老头的碎碎念中烟消云散。
“怎么，累了？”宋圣源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笑着问道，“那我们进去坐坐呗？”
大猫蹲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眼睛瞪的圆圆的，藏在蓬松的毛发内，情绪表现的实在不明显却依然强烈。
他不动宋圣源也不动，片刻后大猫领着他进了书房。
宋执把茶水放好后就被无情的打发了。
“怎么样了？”宋继明穿着印有骨头图案的黑色围裙正在厨房择菜，看见宋执下来立马扔了菜小跑过来有些急切的问道：“说了吗，住多久？”
“不知道，进书房了。”
“哦。”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宋继明有些失望，听见进书房了又有些担忧。
“要不，再送些甜点上去？”宋执小声的问。
“你是认真的吗？”
宋执看着宋继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心里有片刻凌乱，这么时髦的词，您老是认真的吗？
宋继明不再理他，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什么，凝眸望着宋执道：“老头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不知道啊。”
老头便是宋圣源，宋家现在的当家人。即使年逾百岁，鲜少插手江湖中事，可在道上依然留着他的传说。
听说他天赋异禀，能力出众，落冠年纪便执掌宋家。
然而不知道的是，这位是个龟毛的主，娇气又爱折腾，年纪越大脾气越臭。
宋家的人秉承着逢乱必出的祖训，这些年倒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情怀。家里都会鼓励小辈们外出生活，像宋继明这样，同样他们也都盼着老头子能外出游历。
不负众望，老头子觉得家里的人对他卑躬屈膝讨厌的紧，近几年一直在外游历，俗称公费旅游。除非族里有大事，一般鲜少回去，这种生活大家都十分享受。
想到此，宋继明用一副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宋执。
他记得前几年微信突然进入了中老年人的生活，最明显的标志便是某年春节的时候，微信红包异军突起。
那年他和宋执两人回祖宅过春节，老头也回去了。宋继明能记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那年的春节老头居然全程笑呵呵的，没发过半点脾气。一天到晚都在发红包，对象自然是宋家的小辈们。起初因为老头的威名在外，没多少人参与，后来几个人的红包群壮大到了几百人。
这其中又以宋执最为活跃，当然收获也是颇丰。
宋继明也加过老头的微信，可对方微信常年长草，宋继明觉得是对方屏蔽了自己，正常人都认为对方是个只会发发红包的老年人，或许连朋友圈怎么玩的都不知道，可他们却从未想过这个隐形的家长无时无刻不再视奸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你发朋友圈会屏蔽别人吗？”
“不啊。”宋执理所应当的回道，摩挲着手里的茶盘，瞬间觉得有些烫手。
当初他把大猫送去裴卿言那里时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记不清了，大致意思是“儿大不由娘”。
多么令人遐想的一个句子啊......
此时，书房里。
宋圣源坐在太师椅上，大猫蹲在桌子上，一人一猫就这样久久凝视。
最终，宋圣源吹了吹胡子，瞪了他一眼，手慢慢捻着胡子，轻哼了一声。须臾之后，寂静的书房里响起一声叹息，脸上的神色却是正经起来。
“唐家那次伤的很重？”
“喵。”
“请说人话，谢谢。”宋圣源捻着胡子。
“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大猫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毛毡，示意对方给取下来，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
宋圣源继续捻着胡子，静静地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似在追忆，“当初父亲过世的时候，便嘱咐过你，不到万不得已，勿动灵力。就算那千年血怨有穷奇相助，也能厉害到哪里去？竟叫你缩在原型里养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我无碍，再怎么说，长命百岁我还是可以的。”大猫伸直了四肢，仰卧在毛毡上，有些懒散的说道。
“哦，真了不起。”
“老头儿，你别这样。”大猫斜着脑袋瞥了他一眼，百来岁的人了，委屈巴巴的。
宋圣源调整好表情又不屑起来，“反正我心态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若是以死相谏你能听劝，宋家多少代前就没了。”
大猫无情的瞥了他一眼，只留给他一个金黄色的背影。
“听说，人找到了？”宋圣源也不在意他的动作，有些好奇的问道，眼神里闪着些异样的光芒。
“恩。”话落，大猫又朝身下隐蔽的地方扫了一眼，有些心塞。
“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大猫低头思索了片刻，回道：“快了。”
宋圣源靠在椅子上轻笑着说道：“我倒是不急，不过听说姓裴？”
“嗯？”
“我可没有去调查他，只是之前听宋继明提过几句，那人的性格倒与陵川裴家的人有几分相似，不知他们可有渊源？”
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宋圣源去多说什么，只是他忍不住罢了。他知道温玄并不喜欢性格淡漠的人，尤其是佛门中人。只是不知道这不喜欢是真的深恶痛绝还是因为曾经渊源颇深而有所避讳。
陵川裴家，避世而居，通阴阳，识鬼魅，辨妖邪。惜其族人虽博学，却与道术无缘，若涉足其中，恐无法自保，所以他们素来不问尘世，不想问亦是不敢问。
而裴家人，多修佛。
“他身上被人加了一道封印，封住了幼年时的记忆。我曾查过，他家里是遭遇地震才被送去孤儿院的，那里与陵川相隔甚远。”
大猫趴在毛毯上，让尖尖的爪子显露出来，一点一点的划破毛毯上的线。圆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爪子，几撇胡子在轻微抖动，整只猫看起来多了几分烦躁。
宋圣源见他这样心中了然，看来是渊源颇深了，虽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作为宋家的家主，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虽说真爱不分性别，可种族的壁垒不是谁都能不在乎的。以前只知你在寻人，寻了许久，那人是谁，与你有何渊源，我们一概不知。”
“如今既然你说找到了，便是找到了。宋继明和宋执的性格与你合得来，想来也给你出了不少主意。我不欲插手你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那人，只是想让你记住，就算相处的再融洽，终究不是一类人。”
说完趁着猫还没来得及抬起脑袋赶紧补充道：“我知你寻他辛苦，相知更是不易。人生在世，韶华易负。我不忍见你与他再添别离，可过往种种于你是执念，于他却是空白，只希望你能顾忌以后，想一个万全之策。”
宋圣源见它还是有些恹恹的趴在那里，往前撸了撸猫，“日子还长着呢，下去吃饭吧。”说完也不顾大猫的反对，一把将他抱起，慢悠悠的顺起毛来。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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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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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也不敢做啊，他家十八代祖宗都不敢的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呀。
“不清楚。”对着裴卿言略带关切的眼神，宋执咽了咽口水，愣愣的回道。
这时绿灯亮了，宋执轻咳了一声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再让自己与裴卿言对视，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全神贯注要开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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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裴卿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宋执咬唇笑了十来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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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言看着全身镜里面的自己，额前的碎发快要遮住眼睛了，他有些烦躁的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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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较于他的泯然于人群，另一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偌大的房间里，不时的传出啧啧的叹息声。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嫌弃，可细听，又似乎带着些阔别已经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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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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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圣源坐在太师椅上，大猫蹲在桌子上，一人一猫就这样久久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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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那次伤的很重？”
“喵。”
“请说人话，谢谢。”宋圣源捻着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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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圣源继续捻着胡子，静静地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似在追忆，“当初父亲过世的时候，便嘱咐过你，不到万不得已，勿动灵力。就算那千年血怨有穷奇相助，也能厉害到哪里去？竟叫你缩在原型里养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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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趴在毛毯上，让尖尖的爪子显露出来，一点一点的划破毛毯上的线。圆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爪子，几撇胡子在轻微抖动，整只猫看起来多了几分烦躁。
宋圣源见他这样心中了然，看来是渊源颇深了，虽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作为宋家的家主，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虽说真爱不分性别，可种族的壁垒不是谁都能不在乎的。以前只知你在寻人，寻了许久，那人是谁，与你有何渊源，我们一概不知。”
“如今既然你说找到了，便是找到了。宋继明和宋执的性格与你合得来，想来也给你出了不少主意。我不欲插手你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那人，只是想让你记住，就算相处的再融洽，终究不是一类人。”
说完趁着猫还没来得及抬起脑袋赶紧补充道：“我知你寻他辛苦，相知更是不易。人生在世，韶华易负。我不忍见你与他再添别离，可过往种种于你是执念，于他却是空白，只希望你能顾忌以后，想一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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