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宁市
宋圣源坐在主位上，神色自然，时不时的和宋继明说上几句，饭桌上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一顿然下来，看起来吃的和和气气，只是仍叫宋继明提心吊胆。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宋继明回祖宅过年，也就是宋家庄。宋家的人多在外生活，各行各业都有，老一辈的人都在庄内从事农活，自给自足罢了。所以家主住的主宅地方不大，下人也没几个。
有一次，三更天的时候，宋圣源突然跟管家说要吃全鸡宴，下人本就不多，年节期间又给人放了假，况且宋圣源喜欢挑剔，若是筵席不够精致肯定会遭骂，于是多嘴劝了两句。
宋圣源转头就进了祠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祠堂诉苦，说什么为宋家劳心劳苦了一辈子，结果一只鸡都吃不到。
年节里，家主在祠堂因为不给吃的去跟祖宗诉苦，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寂静的村庄立马灯火通明。劝的劝，杀鸡的杀鸡，折腾了半宿，终于等到他不哭了，天明了，筵好了。
恩，看了一眼，不吃了。
宋继明是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他明白这老头真要挑起刺来，少给别人半分活路自己都会不快活，可他辈分摆在那里，又动他不得，若说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是眼前这只正矜持着啃排骨的猫了。
一顿饭，有人心不在焉，有人提心吊胆，有人极为享受，自然，也有人不明所以。
吃饭的时候，宋圣源开始说起了他这一趟的真正目的。
上古凶兽穷奇，素来以惩善扬恶而闻名于世，又因其有上古神兽之血，难以斩杀，只能镇压。
很久以前，有一门派合众人之力，将其镇压在昆仑山下，后不知什么原因，使得阵法松动，穷奇出逃，为祸天下。
之后，似乎被人重伤，继而被捉妖师再次封入阵中。
宋圣源以前听人提过一嘴，后一次与怀里这只猫还有些关系。
如今，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困住穷奇的阵法还是最原始的那个，因为极其复杂，后人无法破解，也不敢在上面添加新的阵法以免遭到反噬。只好用灵气加持阵法的威力，那处也一直有家族看管。
前不久那边派人请宋圣源过去，他发现阵法的威力正迅速消减，即使能镇住穷奇的肉身，魂魄出逃只是早晚的事。
大猫听他说完倒是没说什么，就算没有以往的恩怨，就唐家那件事，他们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唐家那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是裴卿言这边有些麻烦。尤其是裴卿言最近血液里的那股味儿愈发浓郁，自己在裴卿言身上施了障眼法，不与穷奇正面碰上就不会出事儿。
想到裴卿言，大猫又忍不住朝身下瞥去，轻啧了一声，实在不行就用别的方式吓唬吓唬他。
大猫放下手里的排骨瞥了瞥众人，然后趴在桌子上舔爪子，眼神一晃一晃的，水光迷离。
最初当他认出裴卿言后，不知道怎么相处，只好晚上跑过去偷窥。知道他经常做噩梦，就试着进入的意识里，本来只是关心，后来，就成了变相的的，视...奸...
后来他发现宋执大半夜不睡觉起来悄悄看片，于是，他一不小心在裴卿言的梦里，多做了些动作。
食髓知味，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吃饭呢，摇什么尾巴？”宋圣源正啃着一直鸡爪，一脸嫌弃的望着猫。只是他白色的胡须上面粘了一颗生姜粒，说话的气势顿减。
大猫也发现自己想的有些远，只是眼下，还得再等等，宋执跟他说，这叫“欲擒故纵”。
......
电梯的数字次第上升，最终停在十三上面。
裴卿言迈出的步子有片刻停顿，复又重新跟上前面那人的节奏。
走廊不长，宽敞明亮。只是扑面而来的一股带着腐烂气息的湿气让裴卿言有些不适。
这里位于宁市的高档住宅区，算不上最为奢华的公寓，但能住进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楼层的设施和清洁自不必多提。
所以这股萦绕在过道处的气味便显得十分突兀。而这一切的答案，都在走廊尽头拉着警戒线的一处屋子里。
“宋队，您可算来了。”一个衣着干练的警长见到宋拂，立马笑着迎上前来，急切中带着欣喜。
宋拂与他握手示意，对方的眼神在裴卿言身上扫了一遍，随后停留在宋拂身上。
宋拂之前和对方有过接触，上楼之前跟裴卿言简单的介绍过这个人，宁市专案组组长方询。
此时温玄向对方介绍说道：“这是裴卿言，温玄的朋友。”
对方听到温玄的名字时，先前的疑虑一扫而光，惊喜中带着些仰慕。
裴卿言听到温玄的名字也是一愣。此刻他顶多算个闲杂人员，能进到现场全是因为宋拂。只是他惊讶于宋拂会这样介绍自己。也没想到，温玄在这个圈子里有这么大的名声。
当然他更没想到后来凭借着温玄朋友的身份也成了圈子里的传奇。
今早裴卿言出门理发时正巧遇见宋拂，之后宋拂接到宁市警局的电话，说是这边有点麻烦，想请宋拂过去协助他们。因上次裴卿言和温玄一起去唐家老宅的事情，宋拂也没当裴卿言是外人。便问裴卿言有没有兴趣。
他之前一直在查一件事，正巧今早宁市的朋友跟自己说有眉目了，让他这几天有时间的话过去一趟。因为某只猫的缘故，裴卿言之前早就推掉了几个邀请，这几天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所以对于宋拂的提议他没考虑太久便同意了。
前事不再议，后事不可知。现在裴卿言只好顶着温玄朋友的身份随着宋拂进入现场。
类似的案子在宁市已经有三起了，前两起案子警方掌握的线索也是寥寥无几，根本拼凑不起来。只好向上级申请，从青城请调来一位专门负责非常规案件的外援。
他们在接到第三起报案后就立刻联系了宋拂，简单的调查取证后就封锁了现场。
他们站在门口，窗帘紧闭，房间里昏黑一片，向散发着阴湿腐烂的气息，就像室外垃圾桶里的垃圾在经过数天的雨水浸泡后散发出的气味。
开了灯，客厅、厨房，入眼所见的家居设施都极为整齐，与这房间里的气味极不协调。
警员带着他们进了卧室，阴湿的气味更重，裴卿言站在门口微眯着眼盯着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
白，皮肤惨白，尤其是面部，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第二个字便是瘦，刚刚看过死者的照片，脸上稍有发福，而此刻瘦骨嶙峋的肢体裸露的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双目向内凹陷，明明已毫无神色，远观其面部，却有种诡异的欢愉。再细看，尸体与床接触的皮肤又有细微的褶皱。
他上前几步，走到床边，伸出食指微微在床单的边缘抹了一下，然后慢慢搓着，果然，床单已经受潮。
不仅如此，灰色的床单上有好大几滩深色的□□水渍。裴卿言曾经接触过一个案例，对方服用过量的兴奋剂而之死，有些东西触类旁通。不过联想起周围的环境，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之前和宋执讨论过雨女的事情，可以确定宁市的两起案子是雨女所为，只是这起案子和前两起又有区别。
他瞧见宋拂的暗示，知道有外人在场，有些问题不方便问。
之后他们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又问了警方一些常规的问题。
这次是家政报的案，她每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过来两次。据她所说，死者离异，长期独居，不过喜欢带陌生女性回家。而警方联系死者的公司也得知他昨天没有去上班。死者在公司属于管理层，经常会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旷工，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就没有放在心上。
“监控查了吗？”裴卿言问那个队长，这样的住宅监控设施很完善，总会查到点什么。
死者的死法特殊，很难查到他的死亡时间，也不能确定死者在死亡前的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查监控是最直接的方法，尽管有些时候，很多东西第三方根本看不到。
对方听完一愣，这次确实是他们忽略了。第一次死者的住所没有监控，第二次他们查了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加上他们的工作人员一直认为这是非常规案件，总害怕复看监控会发现其他的东西。
于是警队队长带着宋拂和裴卿言去监控室调看昨天的监控。
保安被他们安排去了外面，两个警员颤颤巍巍的去播放录像。前两个案子他们一直没查出什么线索，太多无法解释的因素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是两起非常规案件。不过前两个死者尸体呈现出的状态很正常，这一个真的已经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了。
他们是新调来专案组的，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非常规案件，要知道最怕的不是你对它一无所知，而是一无所知的时候，你的任何假想都能成为事实。所以他们两个本来心里就虚，听裴卿言说要去查监控的时候，默默走到了角落边，结果还是被队长拎了出来。
从小看了那么多鬼片和灵异小说，以至于他们两坐下去的时候腿都有些不利索。
也不知道是不是监控室的机器太多的缘故，小个子的警员觉得自己头有些晕，往后瞥了一眼站着的三个男人，就自家队长略微有些急切和紧张，从青城过来的两个人都很淡然。
尤其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有着一张男人看了都会嫉妒的脸，这也就算了，这气质真的是太好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淡然的恰到好处，少一分则寂然，多一分则深沉。似古井无波，不为外界所动，与对方对视过后，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紧张竟然慢慢平复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警员平复的内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看到被害人的车进入地下车库，随后副驾驶的门打开，伸出一双红色高跟鞋，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慢慢从车上下来。
车库的光线很暗，录像模糊，只能看到那个女人有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摄像头这他们的正前方，但是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让他们一直看不清楚正脸。
监控室里，几个人都在下意识的放缓呼吸，录像是无声的，此刻房间里除了机器的响动外没有了任何声音。但是又像是他们的错觉，随着视频里女人的走近，耳边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又夹杂着空旷的回音，一声一声，踩在他们放缓的呼吸上。
他们距离摄像头越来越近，高跟鞋的声音似乎停了，男人和女人交颈而吻，随后女人偏过脖颈，他们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以及那个特别的微笑。嘴角上扬的恰到好处，眉眼间尽显风情，一笑间更有种致命的魅力，像是能摄人魂魄。
就像他们不是在翻看昨天的记录一样，而是在看实时发生的事情，他们与这个女人在隔着屏幕对视。想到这里，那个矮个子的警员咽了咽口水，有些颤抖的按下快进键，可是画面却静止了。
“啊，要出了，要出来了。”他放在键盘上的手像是被异物灼烧了一样，猛地起身，面色惊恐的躲到裴卿言的后面，就像那个女人下一秒就能一脸笑着从屏幕里爬出来。
瞥到方队的脸色，裴卿言安慰的话没能说出口。可能对方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害怕也情有可原。不过他们的职业特殊，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他看了眼宋拂，发现对方看向那个警员的眼神中带这些不可置信。
宋家庄里有私学，宋家庄里长大的孩子在初中之前都在私学里读书，除了正常的学科外，还要学习修仙一脉的历史典籍以及宋家的各种术法。
虽然宋拂是个学渣，但他从小接触的就不是无神论。降妖除魔的本事可能次了点，但是不管是他还是身边的人，遇见鬼怪就没见谁怂过。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另一个警员有些同情的看着被队长训斥的同伴，默默地点了一下暂停键，显示器上的画面继续播放。
经过刚刚的插曲，监控室里的氛围明显轻松了很多，虽然这个女人看着诡异，不过也是虚惊一场，在她走近摄像头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影子。
之后一男一女进了电梯，在角落里，男人将女人从后面抱住，正准备亲热。七楼的时候停了一次，没有上下人，电梯门关上之后，裴卿言发现男人放弃了亲热的行为，牵着女人的手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挪动的速度很慢，从监控上看并不刻意。期间他没有再与女人发生亲密的行为，但是他眼里的性趣似乎更浓了。
电梯里，似乎人数不对了。
女人似乎察觉出来男人的冷淡，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努力用上身贴近他的胸膛，男人顺势将她抱住又开始接吻。
“慢着。”裴卿言制止住警员想要快进的行为，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按下了慢放键。
他们看到两人拥吻时，男人的右手并没有抱住怀里的人，而是有些突兀的伸向空中，在慢慢晃动。
监控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无法看到男人的表情。直到十一楼的时候，电梯再一次停下，同样没有人进来，只是随着电梯的闭合，男人伸向空中的人慢慢放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秒，电梯到达十三楼，门开时，裴卿言和宋拂的眼神同时闪了一下，他们的目光迅速看向电梯里的女人，发现她还在。但是电梯里的两个人似乎看不见门口站了一个和里面这人一样装扮的女人。
男人牵着女人的手走出了电梯，两个红影合成一个。
“啊......”警员惊慌的站起来，瞥见自检队长的眼神，带着些惊慌的声音说到：“影子没了。”
众人这才仔细去注意画面，他们从电梯出去的时候，走廊的等正好照在他们头顶，两人并肩，一个影子，仔细看，还能从那个影子里看到红色高跟鞋的模样。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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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拂与他握手示意，对方的眼神在裴卿言身上扫了一遍，随后停留在宋拂身上。
宋拂之前和对方有过接触，上楼之前跟裴卿言简单的介绍过这个人，宁市专案组组长方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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