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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离无双阁不远的一间客栈厢房中。

  姬宸对着一名貌不惊人的白衣中年文士又气又急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中途有人来救他。”白衣中年文士揉了揉被踢伤的手腕, 淡定道。

  “谁”

  “平安郡主。”

  姬宸怔了一下。

  白衣文士不紧不慢地坐下, 用没受伤的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知道为什么, 平安郡主似乎对我的术法有所了解。不过,她很快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

  中年文士手中的茶蓦地被撞翻,瓷杯“哐啷”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四溅, 衣领被勒住,整个人被姬宸大力掼在桌上。

  “你发什么疯”中年文士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动,怒了。

  “你把她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姬宸双眼猩红。

  “还能怎么了她手臂被我淬毒的匕首划伤, 我在匕首上涂的, 是见血封喉的毒, 她活不过今晚。”

  “给我。”姬宸厉声道。

  “什么”

  “解药。”

  此时谢锦宁的马车正停在离无双阁两百米左右的街边, 谢湛坐在马车车辕上,边看变戏法的胸口碎大石, 边咔嚓咔嚓吃苹果,十分开心。

  而秦牧, 谢锦宁另有任务交代他, 让他拿着紫翡龙凤戒去姬少白的如归客栈打听消息。

  阿雀和阿药有事情瞒着她,应该是父王吩咐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她潜意识觉得十分重要, 一定要弄清楚。

  定南王府的情报网对她封闭了, 便只能从姬少白的情报网得知了。

  “阿宁怎么还没出来”看完胸口碎大石、吃完苹果的谢湛, 纳闷地嘀嘀咕咕,噘着嘴、探着身子朝无双阁那边张望。

  这一看,就看到晏澈抱着奄奄一息、嘴唇泛青的谢锦宁疾步出无双阁,正要上管事套的马车。

  谢湛手中的苹果核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阿宁”谢湛整个人似离弦之箭,瞬息之间,就飙到了晏澈面前。

  晏澈怀中一空,只见青衫红袍、身背墨剑的年轻男子,抱着谢锦宁,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掠过。

  “公子,这”

  晏澈额头青筋抽了抽,手指攥进肉里。

  “跟上去。”

  谢湛所过之处,街上的人纷纷回头张望,刚才是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掠过了吗

  好像是一个青红色的影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片刻之后,谢湛眼眶红红地抱着谢锦宁,一脚踢开芷兰苑的门,带着哭腔大声呼喊“阿药,阿药快来帮阿宁看看。”

  院子里的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出房门,看到谢湛怀中的谢锦宁,这下可了不得,一下子炸开了窝。

  “郡主”

  众人一股脑儿地围了上来,又是紧张又是关切又是担忧。

  “大家别挤在一块儿,”阿药开口道,“郡主呼吸困难,越是挤在一起,郡主越是不好受。”

  众人忙散开,让谢湛将谢锦宁抱进里间榻上。

  阿药把过脉之后,众人七嘴八舌焦急地问情况。

  “见血封喉之毒。”阿药道。

  众人脸色大变。

  正在用热水帮谢锦宁擦脸擦手的红笺、绿绮,一下子呜呜哭了起来,一脸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房间里一时气氛压抑凝重极了,一群大男人眼眶红了,间或听到几声压抑的抽泣。

  “呜呜呜都怪我贪看变戏法,我该死。”谢湛大哭起来,竟然一把抽出背上的墨剑,就往自己心口捅去。

  阿药和阿雀慌忙一个去拉他的剑,一个去抱他的手。

  “别拦着我,阿宁若是有事,我也不想活了。”谢湛哭道。

  阿药、阿雀两人竟然一下被他甩得坐倒在地。

  “你死不得,你死了,谁救郡主”阿药无奈高喊道。

  谢湛捅自己剑的动作一下子止住了。

  “还有救”众人抖着声音期盼地问。

  谢湛也如同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稻草一般看着阿药。

  阿药深吸了一口气“阿湛你跟我来,其余的人都出去,在厅堂等候,今天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许对外说。”

  “当然。”众人忙不失迭地点头。

  阿药把众人都轰了出去,他和谢湛在里间,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众人急得在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不久之后,阿药和谢湛走了出来,脸上神色较之前好了许多。

  “郡主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可能需要时间清醒过来。”

  “在郡主清醒过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众人松了口气,阿药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虽然有些好奇见血封喉的毒,在这么短时间内,是怎么解的,但众人隐约知道,谢湛身上,从小就有些奇异之处,不该问的,众人一个字都不会问。

  只要郡主没事就好。

  这时,院子外响起敲门声。

  众人开门。

  “无双公子”

  “平安郡主怎么样了”晏澈微微喘息,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幽深如一潭深水的漂亮凤眸,此刻波涛汹涌,暴风骤雨般的情绪幽沉起伏,再不复以往的冷淡。

  “你”众人惊讶地互相望了一眼,他怎么知道郡主出事了

  “在无双阁,平安郡主为救我而中毒,现在怎么样了”晏澈忍耐下内心的焦灼,又问了一遍。

  原来如此。

  “郡主没事,只是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不方便探视。”众人眼光复杂地看着他,虽然他很可能是世子,但郡主因为他而受伤,却是众人不愿意看到的。

  晏澈微微松了口气,不顾众人复杂的脸色,道“郡主终究是因为我而中毒,我心里过意不去,哪怕不能探视,也还请允我候在这里等她醒来。”

  虽然嘴里说着请,可人已经不客气地越过众人,进了院子。

  众人“”

  刚掩上门不久,“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又是谁”

  开门,却见是安王府的一个看门小厮。

  “门外有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托小的一定要将这个送到平安郡主的院子,说是非常非常重要,关系到平安郡主的安危。”小厮将怀中的黑木匣子举起来,呈递到众人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

  “那公子长什么模样”

  小厮想了想,道“模样俊俏,二十来岁的样子,头戴紫金冠,左眼眼尾一点红痣,像一滴眼泪。”

  狮虎卫的几位首领对视一眼,心中均冒出一个名字姬宸。

  怎么会是他

  关上门,众人打开黑匣子,却发现是一个玉瓶和一小张便笺,便笺上写着“解药”二字。

  众人忙将玉瓶交给阿药。

  阿药验过之后,道“确实是解药。”

  众人脸上闪过惊喜,虽然阿药说郡主已经没事了,但有了解药的双重保障,更让人放心不少。

  同时,众人也疑惑起来,纷纷提出疑问。

  “怎么会这么巧,郡主刚中毒不久,姬宸就送来解药”

  “齐郡王和咱们王爷之间,几乎是不死不休的过节,姬宸为什么这么好心送解药”

  “还有,姬宸怎么会有解药难道是他害的郡主可听世无双公子的意思,那白衣中年文士是针对他而来的,郡主只是被误伤,难道说,姬宸和无双公子有什么恩怨”

  刚刚在他们的追问下,晏澈将无双阁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减去了谢锦宁脱他衣服这段。

  “直接问无双公子便是。”阿狸道。

  厅堂里的众人于是将头转向晏澈。

  晏澈思虑片刻之后,道“我确信,我不认识姬宸此人,亦不存在恩怨一说。”

  “这就奇了怪了无双公子你都不认识姬宸,姬宸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不远几千里,来大夏刺杀公子你”

  晏澈眸光微冷,心中记下了姬宸这个名字。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这次又是谁”众人皱眉。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安王世子晏临,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戴宝石金丝面具、身材高大、器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手上托着一个红木盒子。

  “这位是聚宝斋的老板,想见一见平安郡主。”晏临道,他瞄了眼众人身后的晏澈。

  “阿澈,你怎么在这里”

  聚宝斋的老板,传说是西楚的皇太子,眼前难道是那位

  众人面色不由慎重起来。

  如果真是,西楚皇太子这个时候找他们郡主,是想做什么

  他们定南王府和西楚皇太子,完全没有交集啊。

  戴着宝石面具的聚宝斋老板似是看出众人所想,道“鄙人仰慕定南王已久,上次聚宝斋掌柜不懂事,居然收了平安郡主的护身至宝天丝软甲,此次前来,鄙人是想亲自将这软甲物归原主。”

  众人脸色微微缓和,道“多谢公子,只是郡主这会儿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身体不适”宝石面具男子声音中略带担忧,“严重吗”

  晏临也关心地问“平安郡主哪里不舒服”

  众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阿狸道“偶感风寒而已,只是大约很长时间,不能见客了。”

  “哦这样啊。”宝石面具男子声音中略带失望。

  “那么鄙人改日再来拜访,天丝软甲,就托众位转交郡主了。”

  他将装着天丝软甲的红木盒留下,便离开了。

  晏临因为要送他出府,也跟在他后面离开了。

  戴宝石金丝面具的男子回到聚宝斋,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场。

  聚宝斋的掌柜迎上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可见到了平安郡主”

  宝石面具男子道“暂时接触不到平安郡主,立刻飞鸽传书给我们在大胤的人,命他们打听平安郡主从出生到十五岁的所有过往,包括喜好脾气性格,另外,准备车马和人手,我要亲自去一趟大胤。”

  “是。”

  向来无往不利的他没有想到,在他去到大胤之后,还没怎么行动,就被迫折返了。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开始调查平安郡主,就被定南王带着五百狮虎卫,团团围在了驿馆。

  虽然他一向对这位有七国第一战神之称的定南王多有景仰,期待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但绝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碰面。

  定南王面色冰寒,声音蕴藏怒意。

  “停止一切关于我的女儿的调查,否则,我不管你是谁,休怪本王和你不死不休”

  他心中一惊,深知定南王这是真的怒了,动了真格想杀他们。

  但他想查的事,事关重大,还是硬撑了一句。

  “王爷若心怀坦荡,心中不虚,哪里怕人查过往看来有些事情,王爷心中有数。”

  定南王冷笑“你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暖暖是我的女儿,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威胁,谁敢动她,将主意打到她头上,谁死”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那种可怕的,经久沙场历练而来的金戈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直叫人不由自主颤栗。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他的随从战战兢兢道。

  他沉默片刻,勒转马头,道“回西楚。”

  “定南王反应之激烈,出乎我的意料,现在还不是和定南王交恶的时候,关于平安郡主的一切调查,暂时搁置。”

  这头,芷兰苑中,宝石面具男子和晏临走后,众人才掩上门片刻。

  “咚咚咚”

  “怎么又有人”众人不耐烦了,郡主还没醒过来,大家都急得嘴上冒泡了,哪来的心思应付这一茬一茬来的人。

  开门一看,却是面带寒色的秦牧。

  “秦牧,你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众人将秦牧让进来。

  看着阿雀、阿药他们,秦牧脸色着实算不上好。

  “郡主呢”

  众人沉默了一下,将谢锦宁的状况说了。

  秦牧听到谢锦宁中毒,脸色骤变,差点就冲进去了,最终在听说谢锦宁已经没事了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想起自己打听到的事,看向阿雀、阿药,冷冷道“阿雀、阿药,你们瞒着郡主的事,我都知道了。”

  阿雀、阿药脸色一变。

  一众人中,狮虎卫十位统领脸色了然,其他人却一头雾水,纷纷问“怎么了”

  “你们都是谢家军、南府军的年轻高层将领,就不奇怪,为什么王爷一次性抽调那么多将领,跟随郡主来大夏吗这几乎可以影响到军中局势,你们想想,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做过”

  众将官一想,确实觉得有点不对劲,从前保护郡主,最多是抽调十二卫,可这次,却从南府军、谢家军、狮虎卫中,分别抽出了十位将领。

  “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

  “这就要问狮虎卫的几位统领了。”秦牧看着阿雀、阿药他们,脸色微冷。

  “你们怎么敢这般欺瞒郡主就不怕郡主发怒吗”秦牧怒斥道。

  所有人一齐看向他们。

  阿鹰、阿豹、阿药、阿狸、阿雀等十位狮虎卫统领脸色变得越发沉重,顶着众人目光的压力,沉默良久,才道“我们怎么敢私自欺瞒郡主,一切都是王爷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

  众人一听,越发觉得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

  狮虎卫一众沉默不语。

  秦牧怒了。

  “这个时候,你们还不说。真的为郡主好,为王爷好,就该告诉郡主,信任郡主能解决好一切。”

  阿雀、阿药对视一眼,叹息道“不是我们不想说,军令如山,我们即便是死,也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

  秦牧恨恨地咬牙,甩袖进了一边的厢房。

  他之所以逼着阿雀、阿药说,是因为,他只打听到大胤出了巨变,但更具体的,关于定南王府的那部分,却不得而知。

  阿雀、阿药知道的一定更多,他才想逼他们说出来,没想到他们如此守口如瓶。

  秦牧焦急地在厢房中房中走来走去。

  定南王为什么要把郡主支使来大夏,想也知道,定南王府一定面临一个巨大的坎。

  阿雀、阿药他们不说,这叫他如何想办法应对

  和阿雀他们不一样,阿雀他们可以用性命保护谢锦宁,然而他们是定南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在谢锦宁和定南王之间,他们优先听定南王的命令。

  然而秦牧的命,是谢锦宁救的,算是谢锦宁的嫡系,在他的心里,定南王与谢锦宁之间,谢锦宁排在前面。

  到底该怎么办

  还有什么人可以帮郡主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定南王在昌平关收到三道圣旨之后。

  南疆昌平关的一众将士,注定彻夜不能成眠。

  皇都接连传来的圣旨,一道急过一道,催促他们的元帅定南王进京面圣。

  昌平关乃九边重镇,值此秋收时节,正是蛮夷频繁寇边的时候,守将轻易不得离关。

  如今皇都那边却催命般地敦促他们的元帅进京,连临时代替定南王镇守昌平关的骠骑大将军都派来了,还带着尚方宝剑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四个字来者不善

  这圣旨,搞不好是催命来的

  定南王谢正卿和几位心腹在密室商量半宿,最后得出一致意见。

  盛京有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爷万万不可回京,听闻这两年,皇上身体不好,京中奸臣当道,此去凶险难测。”青衣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极力谏言,乃是谢家军军师施绩。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扮劫匪杀了那狗屁的骠骑大将军,天高皇帝远,谁还能拿我们怎么样薛括那王八蛋,这几天在兄弟们面前耀武扬威,还真拿自己当根蒜了”眉毛粗浓,古铜肤色,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大汉横眉怒目,怒声道,一旁的桌子被他拍得哐当作响。此人乃定南王麾下一员虎将,悍匪出身,当上了四品虎威将军也脱不了一身匪气。

  众人七嘴八舌,均是一个意思盛京局势诡谲,去不得

  定南王却想起了白天宣旨的那位大太监,偷偷塞给自己的一封密信。

  那竟然是一封皇帝亲笔的托孤信。

  皇帝在信上说,自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然而查不出病因,药石无医,深觉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姬少白,希望定南王在他死后,照拂姬少白一二。

  另外 ,如果可以,希望在死前,见定南王一面。

  定南王将这封信翻来覆去读不下三遍。最终,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每段话的第三个字连起来,竟然是正卿救朕

  这竟然是一封来自盛京至尊的求救信

  也许埋藏陷阱,然而皇帝陷入困境,恐怕也是真的。

  在场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定南王将白天的密信以及其中的玄机对众人说了。

  现场鸦雀无声。

  “这”

  定南王缓缓道“人生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皇上待我不薄,在皇上没有负我之前,我亦不会负皇上。如今皇上有难,我会尽到一个臣子的责任和忠心。盛京,非去不可。”

  “可王爷,如果皇上的这封求救信是真的,那么盛京的局势,比我们料想的还要凶险。”众人急道。

  “我意已决,明天一早,我会带三千精锐狮虎卫,出发去盛京。昌平关,就交给众位了。这是军令”定南王道。

  至于带着尚方宝剑来接管昌平关兵马的骠骑大将军薛括,他还没放在眼里,跳梁小丑罢了,他戍卫南疆十几年之久,薛括能取代他,他谢正卿三个字倒过来写。

  他一手出来的昌平关众将士,会让薛括明白,什么叫“摆设”的。

  军令如山

  这四个字,就让劝说的众人再也说不下去,个个神情如丧考妣。

  定南王语气稍缓,道“诸位不必担心,当年深陷大魏虎狼之窟,我们尚能带着三百精锐狮虎卫杀出重围,如今,我带三千精锐上盛京,只要我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可是王爷,诡谲的权谋算计,比战场上的明枪暗箭更让人防不胜防。”军师施绩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我知道。但,我谢正卿这一生做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如果我不去这一趟,我便不能做到问心无愧。”

  “还是那句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众人再说不出劝说的话来,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且放心地把生死荣辱系于定南王一身,不就是因为,定南王是这样的定南王么

  定南王继续道“我谢正卿可以为报君恩涉险,然而我的女儿,我万万不愿让她身边有一丝危险,在我去盛京期间,我会想办法让我的女儿暂时脱离这个漩涡,如果我此去盛京,有什么三长两短,谢家军,南府军,狮虎卫诸位统领,以后则听暖暖命令行事,还请诸位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我家暖暖一二。”

  定南王说着,竟然躬身要朝大家作揖。

  这一惊非同小可,现场顿时炸开了窝。

  众人慌忙阻止定南王躬身,又纷纷跪伏在地,泣道

  “王爷不可,折煞我等也”

  “王爷如同我们再生父母,没有王爷,就没有我们的今日;郡主对我们亦是恩深义重,这些年如果没有郡主的妥善经营,年年用自己经营所得和封地产出补贴军资,昌平关的将士,断没有如今顿顿有肉、三冬不寒的好日子,更没有坚兵利甲来护我们在战场上少些不必要的牺牲,她还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年年为伤残将士发大笔抚恤金,抚养战死的将士遗孤,设立军属学堂让我们的子女免费进学。现今大胤军中,谁不羡慕我们南疆将士”

  “王爷去盛京,哪怕不嘱咐我们,我们也会听郡主的,把郡主的命令当王爷的命令一样遵循。”

  定南王松了口气,暖暖这些年为一众将士做的,终究大家都记在心里。

  如此,他也能够放心些了。

  众人散去,定南王回到房间。

  窗外“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一只雪白的信鸽在啄着窗户。

  定南王打开窗户,是谢锦宁的飞鸽传书,告诉他云间城军粮被劫一事,处理的进展。

  定南王面露欣慰。

  “我家暖暖,就是能干得女如此,三生有幸”

  之后,定南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安排女儿去到相对安全的大夏比较好。

  该以什么借口呢

  白天撞着的那个眼睛像暖暖娘的少年,去的就是大夏方向。

  定南王文武双全,在当将军之前,是当朝状元,提笔丹青不再话下。

  很快就将晏澈的画像画了下来,又写下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给谢锦宁。

  之所以不用信鸽,是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太过重要,不易用信鸽。

  暖暖收到这封信,便会立刻启程去大夏,寻找“哥哥”。

  而想要找到“哥哥”,非一年半载不可。

  如此,她就安全了。

  所谓的找“哥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把暖暖支到大夏去的借口。

  至于暖暖真的会带回一位“哥哥”,定南王从未想过,也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暖暖办事,一向很谨慎。

  他在信中把谢家男子身上的蔷薇印记告诉了暖,到时候暖暖让手下人一验证,自然就知道,“哥哥”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在定南王心里,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

  接着,定南王又写了一封亲笔信,命人送往大夏,呈递大夏国主,请他照料暖暖一二。

  再之后,定南王还是不放心。

  万一自己此去盛京有失,总要多给暖暖留些傍身之资,好让那些豺狼之辈不敢轻易打暖暖主意。

  有什么资本,比军权更能护佑一个人的呢,尽管晚上叮嘱了那些下属,但定南王觉得,还是应该更保险点。

  涉及到暖暖,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再则,也该为谢家军、南府军和狮虎卫留些防止不测的火种。

  定南王这样想着,翻开三军将领名册。

  从谢家军、南府军和狮虎卫高层将领中,反复筛选,各勾选出十位能力、人品、皆出类拔萃,且和暖暖关系好的,忠心耿耿、又前途无量的年轻将领。

  一整个晚上,他一个一个宣他们进见,一个一个苦心叮嘱,下达两条军令。

  其一,保护暖暖去大夏。

  其二,如果三个月之内,他再没有给他们下达别的指示,那么从此以后,他们就带领部下,听暖暖命令行事。

  这些将领都只知盛京来了钦差,而不知圣旨的具体内容,不用担心他们对暖暖说什么。

  而对自己心腹中的心腹,阿雀、阿药他们,定南王又多了些别的指示。

  三个月之内,定南王府的情报网,对暖暖封锁大胤的一切消息。

  做完这些,定南王终是放心了一些,有这三十位军中出类拔萃的将领跟在暖暖身边,如果他去盛京遭遇不测,这三十位将领和他一手一脚培养出来的狮虎卫,就是暖暖的护身符,暖暖此生也该无忧了吧

  第二天,定南王带着三千狮虎卫,向盛京出发。

  走在半路,听到盛京传来消息,三位王爷一夕暴毙,皇上的儿子,只剩下齐郡王一个了。

  齐郡王重新被皇帝下旨迎回盛京城,又重新封了齐王。

  听说重新回盛京的齐王,备受皇帝宠幸,要什么给什么,今天赐宅子,明天为齐王在朝堂立威,上朝时,谁说齐王半句不好,皇帝就当朝治谁的罪。

  甚至最后,直接让齐王住进了故太子的东宫。

  朝野一时哗然

  这是要立储的节奏啊。

  齐王,再次翻身了。

  定南王蹙眉,深感局势诡异。

  三位王爷都死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再则,情报中皇帝现在的作风,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半个月之后,定南王抵达盛京,三千狮虎卫被拦在了城外。

  没有见到皇帝,先收到了圣旨。

  皇帝下旨斥责定南王不该带兵前来盛京,要派人来接管狮虎卫,命他只身进盛京城觐见。

  定南王蹙眉,皇帝对他,一向非常客气,哪怕两人意见相左,也从不正面翻脸。

  像这样明晃晃斥责的圣旨,他也是第一次收到,简直不像是皇帝发出来的。

  若不是皇帝真的性情大变,便是皇帝被人控制了。定南王心想。

  定南王忠心,但并不愚忠。

  这样的旨意,他理所当然不接受。

  奉旨来接手狮虎卫的那位草包将军,一进军营,便被狮虎卫剩下的二十六位将领中的神射手阿隼一箭射死。

  定南王当着瑟瑟发抖的传旨太监的面,意思意思斥责了阿隼几句,罚了阿隼一年俸禄,又命人将阿隼“押入牢房”,便轻轻揭过了。

  那位传旨大太监两股战战、屁滚尿流地出了军营,回了皇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对皇帝说的,一时再没有圣旨传过来,定南王部下射杀钦差的事,竟然就这么算了,也没有再试图派人去接手狮虎卫。

  定南王不知道的是,暂住东宫的齐王,吓得瑟瑟发抖。

  做梦都梦见定南王带着三千狮虎卫,攻下盛京,拿剑追着他杀。

  第二天一早醒来,齐王再也忍不住,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请教自己拜的那位年纪轻轻,却本事了得的先生。

  “慕容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定南王万一让狮虎卫攻打盛京城,我们该怎么办”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容熙一边逗弄怀中的黑白花猫,一边漫不经心道。

  “可”齐王还是不放心。

  慕容熙不耐烦地冷冷睨了他一眼。

  “齐王殿下,你与定南王为敌多年,最基本的知彼知己都没做到。”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齐王却敢怒不敢言,这位慕容先生本事莫测,无声无息便可置人于死地,连他都不怎么敢惹。

  “你若是真的了解定南王,你就会知道,定南王是不会率兵攻打盛京城的。”

  “皇上待他不薄,他若这么轻易谋反,他便不是定南王了。”慕容熙道。

  齐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尽管和定南王斗了这么多年,但他那是因为知道有皇帝护着,有恃无恐,如果谢正卿真的翻脸,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谢正卿面前不够看的。

  “那依先生看,该怎么对付定南王。”

  慕容熙微微一笑,道“齐王殿下,你真该多些自知之明,定南王,不是你能对付的。”

  齐王整张脸扭曲了一下,脸上闪过屈辱的神色,气得发抖,却竭力忍了下来。

  不能发火,不能和他翻脸。

  还得靠他

  慕容熙饶有兴致地看着齐王憋气的样子,嗤笑道“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你够能忍。”

  “虽然不能一次性解决定南王,但是给他制造一些糟心事,让他无暇他顾,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道圣旨,断了朝廷对定南王三千兵马的粮草供给。

  定南王三千人马最开始由于圣旨的催促,为赶速度,轻车简骑,从南疆数千里一路奔袭到盛京城,所带粮草本就不多,在盛京城郊驻扎了五天,粮草快要告罄了,这当口断了众将士粮草,盛京城中与定南王交好的一众文武官员,心不由提了起来。

  这个局不好破啊

  难道定南王真的只有涉险,单枪匹马进盛京城觐见皇上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惊掉了众人的大牙。

  离盛京城快马日夜兼程都需要三天路程的云间城,在第二天,就运来了大批的粮草,帐篷,猪羊鱼肉等物资。

  “怎么会这么快”

  “断粮第二天就运来了,这些物资,是从云间城飞来的吗”

  齐王失控地在东宫咆哮。

  “蠢货”慕容熙在隔壁院落,听到齐王的咆哮,不屑地冷嗤一声。

  定南王如果这么好为难,那就不叫定南王了。

  那些物资,是在朝廷下断粮圣旨之前,就已经开始运了的。

  靠人不如靠己。

  很明显,定南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朝廷的粮草。

  既然敢不远万里蹚这趟浑水,定南王又怎会毫无准备。

  皇帝和定南王,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定南王不肯只身入盛京城,而皇帝,或者说齐王,亦不肯让定南王带兵入城。

  齐王深知狮虎卫的本事,普通的士兵,一般的狮虎卫一个最少能打十个,如果是狮虎卫三十六位统领的话,那就更加了不得了,据说能以一敌百。

  为着自己的安全着想,齐王不断借皇帝之手发圣旨催定南王进盛京城,一边死死掐住,连十个狮虎卫都不肯让定南王带。

  于是就此僵持下来。

  而前来给定南王三千兵马送大批物资的洛君。

  不小心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她无意中听到了阿狮、阿虎的对话。

  “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听盛京城的探子传来情报,齐王脾气日益暴躁,动不动在东宫砸东西咆哮,甚至昨天召了文丞相商量,想给王爷套上谋反的罪名。”

  “现如今的情况,也不知道瞒着郡主,是对是错”

  “这趟盛京之行,吃力不讨好,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事情越拖,对咱们王爷越不利。”

  “是啊,现在的局势一点即燃,这样僵持下去,会出大事的”

  “就在今早,王爷还对皇上派来的钦差大发雷霆,将人赶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王爷事后也不肯说。”

  “如果郡主在就好了,王爷好歹有个商量的人。”

  “别提郡主了,王爷将郡主支去大夏,不就是因为现在皇上心思莫测,对咱们王爷态度诡谲,王爷宁愿只身涉险,不想郡主被牵连吗”

  洛君心中一惊,阿宁不知道定南王被圣旨催逼来盛京城的事

  定南王府的情报网就在阿宁手中,按理不应该呀。

  还有,郡主是被定南王特意支走的

  也对,如果郡主知道定南王被圣旨催逼来盛京涉险,怎么会不立即从大夏赶回来

  郡主一定是被阿雀他们瞒住了。

  洛君不由急了起来。

  如果王爷出了事,郡主不在身边,事后郡主该多难过啊

  依洛君对谢锦宁的了解,她觉得,如果定南王出了事,谢锦宁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不行,一定要让郡主知道这些。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亦不管王爷怎么想,我也不关心大事,我只知道,不能让阿宁难过,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被蒙在骨子里,事后痛不欲生。你们是为了郡主好,可是你们有考虑过郡主的感受,有考虑过阿宁愿不愿意么”

  “定南王虽是为郡主好,可定南王一个大男人,心思不够细腻,并不能体会郡主的心情。”

  而洛君,和谢锦宁朝夕相处多年。

  她首先考虑的是谢锦宁的感受。

  然而,就这些消息还不够,她必须要为郡主打听来更准确的情报。

  这会儿定南王正在大帐中和诸位将领议事,洛君想了想,不动声色走近定南王用帐篷搭建的临时书房。

  门外两位守门的军士,见到洛君,一时不由看呆了。

  好半天才面红心跳,结结巴巴道“洛洛姑娘,这里是王爷的书房,外人不不得入内。”

  对着洛君这样的美人说“不“字,真的是太难了,两人好半天才艰难地哼哧出来。

  洛君微微一笑。

  两位守门军士再次觉得心脏砰砰跳,心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晕乎乎的。

  “两位大哥,王爷吩咐我来拿样东西。”

  “好好吧。”想到洛君的身份,再加上这世上能拒绝洛君的人,真的很少有,两人竟然就这么晕乎乎的让洛君进去了。

  洛君径自进去,定南王的书房整理得井井有条。

  洛君快速翻找,在书案上,找到了一摞定南王的手稿,洛君无意间瞥了一眼,那竟然是写给谢锦宁的书信。

  日期,竟是两个月以后的。

  而无意中看到的内容,让洛君脸色聚变。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