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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丁绿尧先是轻柔试探,而后是热烈地需索,拥住夏音晓纤软的身子,不留半点缝隙地亲密纠缠。这浓腻的吻挑逗她的响应,却剥夺她的呼吸、她的思考能力……

  直到后腰同时感受到他火热的掌温和冰冷的空气,她才惊觉他们不知何时已在她房里,而他的手正探入她衣内……

  她下意识地推拒,「不……」

  他立即顺着她的力道退开一些,意犹未尽地舔唇,「嗯,稍微忘掉一点了。」她有过不好的经验,他本想慢慢来,以免吓着她,但她比想象中更甜美,而他又等得太久,才会太过急切。

  「人家又不喜欢她,她竟然扑上来就亲,真是太过分了。」他幽怨地叹着,细细吻着她红透的颊,要求一个保证,「妳不会因为这样就嫌弃我吧?不会吧?啊,妳好烫哦……」

  他在逗她吗?那双黑眼依旧含笑,像平时那般略带顽皮,却也是……认真的。她心慌地想要闪避,却被他牢牢锁在双臂之间,只能颤抖地咬着唇,「别这样……」

  「别怎样?」他退后一些,不过分逼迫她,但也不让她逃避,表情仍是一脸哀怨,「妳真的嫌弃我啊?」

  「我……我不知道!」她挫败地低喊着,「你……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这样!」

  和安隆楷不同,他的拥抱虽热切,却不带霸道的占有,令她感到安全,她也……不讨厌他的碰触。

  正因为不讨厌,才让她害怕。她已明了自己愿意接纳他,而他呢?他嘻笑的神情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这样玩闹的态度,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倘若他真只是逗着她玩,她……她承受不起,会崩溃的……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似乎还是逼得太紧了。他怜惜地捧住她惊慌的脸蛋,低喃道:「我承认,我接近妳的动机不单纯,是有目的的,妳要答应知道了以后不会讨厌我,我才说。」

  她点了点头。

  「其实我从第一眼见到妳,就非常喜欢妳!没想到妳已经结婚了,我知道时真是难过得快死了。我想忘记妳,可是没办法;越是跟妳相处,就越发觉妳的好,后来我就决定了,妳不离婚,我就当妳养的小白脸,讲难听一点就是姘头啦!我妈恨死了第三者,我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破坏人家的婚姻,可我死心眼,就是喜欢上妳,这也没办法啊。」

  他幽幽一叹,又道:「所以,我知道妳要离婚时,虽然明知不该幸灾乐祸,还定无法克制心里的高兴。其实,之前我就想破坏妳的婚姻,之所以积极找妳说话,邀妳来过节,全是为了要把妳抢过来。虽然当妳养的小白脸也无所谓,但我还是想把安隆楷踢开,独占妳一个人。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坏?」

  又是感叹、又是慷慨激昂地说完,他担忧地看着她,「好啦,我把秘密都说了,妳要遵守诺言,不可以讨厌我喔!」

  这……这哪里是什么秘密,根本就是告白啊!

  偏偏他一本正经、振振有辞,夏音晓也就认真看着他说,等他唱作俱佳地讲述完毕,她才迟钝地明白他这番慷慨陈词在说些什么,然后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他瞪着她纤手掩口、强忍笑意的模样,「我很认真耶!」

  她笑着,热泪盈眶。虽然很另类,但……他说喜欢她啊,他真的说了……多希望能亲耳听见他对她说这些,只有一次也好……

  「可是……也许我很不好,不值得你喜欢啊。」她哽咽着,左腕紧贴在腿侧。如果这是他真正的心意,那么她也要坦白。「我……其实也有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别说了。」他握住她双手,一眼也没瞥向她腕上那些疤痕。「我说出我的秘密,并不是要妳也对我坦白啊。如果那些秘密让妳很痛苦,妳还是别说出来,省得又折磨自己一次。」

  「你……知道?」他怎么知道这秘密会让她痛苦?莫非,他早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让妳很难受。」怜惜地抚着她苍白的容头,「否则,妳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不等我先向妳坦白我的感情,就没办法正视自己的心意。」

  她的泪水因他这句话而溃决,「对不起……」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妳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妳并没有错。这就像妳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将妳推倒,错的是那个推倒妳的人,而不是妳,妳没必要因此自责,也没有人可以因此责备妳。妳可以因为这件事让妳难过而哭,但别因为觉得这是妳的错而哭。对我来说,妳一直是妳,」不再戏谑,黑眸蕴含着最真挚的情感,「始终都是我最喜欢的女孩。」

  他一定是知道了,却还是说……喜欢她……

  五年来的心结终于瓦解,她哽咽着投入他怀中,泣不成声。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提供自己的怀抱,让她尽情发泄所有的伤痛。

  她哭得倦极了,迷糊间,感觉他将她抱上床。

  「睡吧,我等妳睡了再离开。」

  「嗯。」明知他不会远离,她仍是不安,悄悄拉住他衣角,才觉得安心了点。忽想起一件事,她问:「小恬怀孕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吧。她花了不少心思才怀孕,也还没告诉安隆楷。」因为安隆楷不想让夏音晓以外的女人生他的孩子。「不过,她想靠着这个孩子当上安太太,恐怕没那么容易。」

  「如果她怀的是男孩,我婆婆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嫁进安家。」何况她就要离开了,安太太的位子,于情于理都不该空着。

  「什么锅配什么盖,他们两个配一对正好。」小恬的手段厉害得很,安隆楷以后可有得头痛了。

  「你不介意吗?」她担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我干嘛介意……」瞥见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他顿时会意过来,「妳还以为我跟她有暧昧?那我刚才讲的那些算什么?」伤心掩面,「妳果然嫌弃我了,只因为那个神经女人的吻……」死小恬,此仇不报他就不叫丁绿尧!

  「不,我只是问问,没有嫌弃你啊。」明知他在逗她,她还是很紧张,「你不嫌我,我已经很——」唇瓣立即遭他堵住,吃掉她剩余的话语。

  「妳不嫌弃我就好,其它的话不必说。」他舔舔唇,尽量不露出大野狼的表情,看着粉腮泛红的小红帽,「但是妳害我又想起那个吻了,怎么办?」

  「我……」他眼中充满浓浓情意,再无任何掩饰,令她难以呼吸。

  「妳什么?妳愿意帮忙?」轻笑着,他再次攫住她的唇,「那我就不客气啰……」

  他不敢像先前那样放肆,仅是温柔缠绵,而她仍是被动地响应,但多了些主动试探,虽然胆怯生涩,却足以引燃他压抑的热情,温柔渐趋急促,诱导她给得更多,要她燃起与他相同的热情,唇舌交缠,迅速化为燎原之火,炽烈地彼此焚烧……但当他的手掌一探入她衣内,她仍是瞬间僵硬。

  他竭力以最后一点理智分开彼此,喘息沉重,「我……还是回房好了。」

  他承认他想要她想得快内伤了,但她显然还无法克服对男人的恐惧,那就让她多点时间疗伤吧,反正他已经忍了这么久,再多忍一阵子也还受得了。

  可他刚要起身,却被她拉住。

  她颊红似火,眼神虽羞赧,拉着他的力道却是坚定的。

  「妳不让我走?这样我会很难过期。」他勉强一笑,沙哑的声音不太自然,「我要是留下来,可能没办法再跟妳纯聊天哦,妳懂吗?」

  她懂的,他的眼神变得奇异,揉合了……情欲。安隆楷也常用这种眼神看她,总令她惧怕,但此刻看着他,她却……并不排斥。

  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吧?喜欢彼此,也想要……亲近彼此。

  她握着他的手,慢慢缩回毯子里,让毯子盖住他与她的手,无言地传递她的回答。她一双黑瞳静静凝视着他,含蓄羞涩的眼神,却比任何露骨的挑逗都更诱人。

  他轻抚着她的脸蛋、柔细的颈子,顺着衣襟抚着她锁骨,可一触及肌肤,她还是无法克制地绷紧。

  「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他柔声抚慰,没有任何责备,「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他欲起身,她却仍拉着他不放。

  他简直要哭了,叹道:「妳知道我想做什么,心里害怕,却又不让我走……这不是要我死吗?」活生生闷死、憋死啊。

  「我……我会努力。」他不是安隆楷,她一定得克服这层心理障碍才行。若连他的碰触也不能接受,以后该怎么办?

  见她楚楚含泪,却又坚持不肯松手,他再叹口气,「这样吧,我不主动,由妳主动,随妳要怎么做都行。」双手撑在她身畔,俯视着她,「我碰妳的时候,如果妳害怕,我马上停下来,可以吗?」

  她颔首,闭上眼,感受他的吻落在她发颤的唇上,情爱的气息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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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曙光初露。

  床……凹凸不平,好难睡。

  夏音晓半梦半醒地瞇了瞇眼皮,下意识想往旁边挪去,腰际却被什么挡住——是谁的手?

  她猛地睁眼,眼前是男人赤裸的锁骨与胸膛……而她身上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

  抬首见到熟悉的睡颜——乱七八糟的鬈发、通红的脸庞,她本要逃走的身子顿了下。

  对了,昨晚他……留下来过夜。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曾、也不想在早晨醒来,看见一个男人躺在身边,而刚才她是错以为自己还在安家了。

  他仍睡得很熟。目光扫过他半裸的身躯,粉颊霎时抹上红晕。

  他……说到做到,真的完全把主控权交给她,人偶似的任由她东摸西摸,但只要他一碰到她肌肤,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畏缩,他也就很认命地停手。

  结果是——她把他身上能解开的都解开了,敢摸的也都……摸遍了,但他的手大半时刻只停留在她发上。他分明忍耐得很痛苦,却没有半句抱怨。

  这让她真切感受到他和安隆楷的不同。安隆楷永远处于主导的地位,不顾她的感受;他却愿意任她予取予求,让情况完全在她掌握之中。这令她安心,她不再有恐惧,偶有不安,也在他的包容下一一融化,漫长的缠绵中,他们之间虽还有衣物阻隔,心却彻底裸裎,与所爱的人……

  也许,下一次就可以发展到最后吧?

  瞥见他耳上还挂着那个星形耳环,她微微笑了,见到他散在枕上的乱发,忍不住好奇地摸着。

  她也是天生的自然卷,但发质细软,卷度不明显。他发质却是极硬,色泽乌亮,像一团又一团的铁丝。

  她将他一小团鬈发捏在掌心,一放手,整团头发不只散开,几乎可说是弹开来的。她觉得有趣,轮流捏着每一团鬈发……半晌,忽觉他呼吸的频率改变了,侧眼一看,才发现他已经醒了,正惺忪地看着她,连忙放手。

  他打个呵欠,微笑道:「这么早就把我弄醒,是因为还想继续摸吗?」

  她脸蛋霎时通红,转身就想逃下床,却被他拉回怀中。

  「可是我还想睡耶,昨晚好累……」不对,男人怎能讲这种话?虽因她对亲密关系依然畏惧,他被她摸得快流鼻血了,还是只能忍忍忍,确实是让他累毙了,可身为男人,绝不能在心爱的女人主动开口时以任何借口拒绝,除了有失面子之外,还让她失望,太不可饶恕了。

  「让我再瞇半个小时,到时要摸哪里、爱怎么摸都随便妳。J他又打个呵欠,慵懒笑道:「好啦,本帅哥以欲火焚身的一晚供妳『试货』,妳应该很满意吧?要不要——从此待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本人不但物美价廉,而且物超所值,包妳不会后悔哟!」

  她笑了,伸手捧住他戏谑又深情的脸庞,心头净是暖意,「我……考虑。」幸福来得这么快,让她觉得像场梦,不够真实。

  「还考虑什么?像我这么优质的男人可是很多人抢着要的,妳再犹豫,当心我被抢走哦。」恋恋难舍地啄着她的唇,「何况我还有很多秘密没告诉妳,妳不想知道吗?」

  「你还想当谁的小白脸吗?」她难得开玩笑,挪揄地轻戳他脸庞。

  他倒抽口气,一脸受伤,「妳这样说太过分了!像是我立志当小白脸似的!」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喔,我的心碎了,妳竟然这样说我……」

  她惊喘着,然后——笑了出来。他竟然搔她痒!他怎么知道她怕痒的?

  「不要!」她又喘、又笑,几乎岔了气,想逃下床,却被他以身躯牢牢压住。

  「妳不要我?对货品不满意,七天之内部可以退换,算我求妳,妳就多试用几天,别这么快就把我退回嘛……」嘴里无限哀怨,手上的袭击却毫不留情,让她笑得全身发软,二十多年来失去的笑声,仿佛在此刻全都补回来了。

  蓦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房内的嬉闹,门外传来了绿尹焦急的声音:「夏姊姊,妳在吗?我哥是不是在里面?」

  丁绿尧停下动作,诧异地瞄了挂钟一眼,才清晨六点多。他在无力瘫软的佳人鼻尖上一吻,「我妹在敲门,我出去应付她。」

  丁绿尹在外面?夏音晓连忙揪住他,「等等……」一大早的,他从她房里出去,旁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怎么?」见她不安,他会意地笑道:「让其它人知道才好,这样妳就不能退货,非得收水我不可啰。」迅速穿好衣物,走到门边。

  本以为妹妹会消遣他,但门一开,只见她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外,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外披一件厚外套,显然是刚从床上被挖起来。

  丁绿尹拽住他的手就走,「快点!红姊他们跟陶妈在大门那里,你走后门,没人会看到你!」

  丁绿尧莫名其妙,「我干嘛走后门?」但还是跟着妹妹下楼。

  不顾妹妹阻拦,他大步走向大门。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是陶妈,一个是辛红,她和身边一名中年男子部穿著警察制服。

  辛红朝他颔首道:「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昨晚十点以后,到今天凌晨三点之间,你人在哪里?」

  她脸色严肃,显然是以警察的身分在问话,丁绿尧也就正色回答:「十点的时候我从咖啡店离开,回来这里以后就没再出去了。」

  陶妈插口:「他回来的时候是我开门的。」

  「然后呢?谁能证明你回来之后一直待在这里?」一旁的中年警察开口。

  「昨晚大家很早就睡了,但是我哥晚上回来就不会再出去,是真的!」丁绿尹想为哥哥辩护,却想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中年警察面无表情道:「我们接到报案,昨晚有人侵入民宅,偷走屋主的收藏品。民宅离这里只有十分钟的车程。」看着丁绿尧,「我们在现场采到你的指纹。」

  这个警察的意思是——他昨晚去当贼?

  夏音晓早已下楼,站在丁绿尧身后,这时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他……他昨晚和我在一起,整晚……都在一起。」

  话一出口,陶妈等四人的目光都向她射来。她脸蛋一红,但仍坚决地挺起背脊,为他辩护。

  这指控太荒谬了!他昨晚都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会去做穿墙越户的事?可是,他为何完全不为自己辩解?是怕拉她出来作证,会令她为难吗?

  她担忧地看着丁绿尧,他却对她微微一笑,握紧她的手,看向辛红,「只有指纹而已?」

  辛红瞄了夏音晓一眼,才道:「受害者家里的出入口都装有摄影机,拍到了可疑的人。这是撷取的影像。」取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拍到的人有正面和侧面,都是同一人——丁绿尧。

  夏音晓感到一阵晕眩,喃喃道:「不可能……」

  中年警察伸手推开她,扣住丁绿尧肩头,「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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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女儿出门时,前来接她们上学的邱冠玲见她神情有异,关心地问了几句,但夏音晓什么也没说。

  她怎么能说,她的烦恼是因为丁绿尧被当成窃贼,已经被带回警局?

  陶妈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父母离异、逃学逃家、进出警局如家常便饭……他所谓很多没告诉她的秘密,就是这些吗?

  当陶妈提到他有个双生兄弟时,她不由得振奋起来,心想那些照片上的或许是他的兄弟;但陶妈接下来说,那个孩子随父亲移居大陆,后来生病过世,教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丁绿尧被警察带走时,吩咐谁都别去警局,说他一个人就能应付。但陶妈还是不放心,打发孩子们去上学后,就和丁绿尹前往警局。

  夏音晓也想去,但陶妈说她和丁绿尹就能处理,要她待在院内。

  于是,偌大的育幼院里,只留下夏音晓与谷靛。

  九点多,谷靛准备到学校上课,下了楼,见到夏音晓独坐在窗边。

  「妳今天也要去咖啡店吧?」谷靛走到她身边,

  「要我陪妳去吗?」

  她摇头,

  「我可以自己去。」

  直到谷靛出了门,她仍坐着,怔怔望着庭院中的树木。

  在这里住的期间,一早起来,她总先和他与孩子们一起吃顿热闹的早餐,等饭后孩于们上学去了,他或者帮陶妈处理育幼院的事情,或者修理哪个孩子弄坏的脚踏车,一面和她闲聊。当她出门上班,他也陪她搭公车去咖啡店,一待就是一天,直到晚上回到育幼院……

  每天从早晨睁开眼,到晚上入睡前,她的视线里永远都有他。种种琐碎的小事串起每一天,让她心安,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然后是,昨夜……淡淡的幸福感变大了,像是在她心里放进一个太阳,光亮与温暖充满她。当他说那件事不是她的错时,她觉得可以真正敞开自己,接纳自己,也接纳他……

  然而,幸福有多大,此刻心头的不安就有多大。陶妈的话仿佛在她面前展示了另一个人,让她窥知她从不知道的他的另一面,昨夜的一切瞬间变得好遥远,教她恐慌。

  他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他昨夜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她说那些话?

  会不会就像他对她保留自己的过去一般,他的承诺里也隐瞒了些什么?

  如果此刻见到他,她敢向他问出这些疑惑吗?

  夏音晓走出育幼院大门,轻叹口气。这时候她实在没心情去咖啡店,但那里有魏霓远和费橙希,至少能和他们商量,减轻她的忧虑。

  再者,她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育幼院内,尤其视线里没有他,感觉像是被遗弃,令她难以忍受。

  才几天啊,一向很习惯孤独的她,已经被他惯坏了,见不到他就如此空虚……

  她刚朝公车站牌走了几步,就发现站牌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朝育幼院的方向望着,一头鬈发被风吹得凌乱。

  他回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朝他走去,脚步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直扑进他怀里。

  「你回来了……」她抱紧他,上一刻的疑惑、恐慌,瞬间都已忘却,只余满腔喜悦,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他,他有什么样的过去,她不在乎,他对她隐瞒了什么也不要紧,她只想待在他身边,其它怎么样都无所谓……

  「怎么了?」他伸指勾起她下巴,微笑道:「瞧妳这么紧张。我说过会没事的,不是吗?」

  她微怔。他……似乎有些不同,仍是熟悉的笑颜,但……就是有些不同。「已经没事了?」

  「暂时没事了。有陶妈和阿尹她们作证,加上我过去名声太响,想整我的人本来就不少,要取得我的指纹也不是什么难事,应该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我。」爱怜地捏捏她鼻头,「不过关键还是因为妳。大姊头对妳可是信任得不得了,要不是妳说我昨晚都和妳在一起,她还没那么快相信陶妈和阿尹的话呢。」

  「她们呢?」对了,是感觉不同。

  她离开他的怀抱,打量着他。衣服跟今早一样,头发也是一样的卷,仍是有点孩子气的笑容,但抱着他时,却像……抱着另一个人似的。

  「她们说要去买菜,等一下就回来了。妳现在要去老大那边吧?今天别去了,一大早碰到这种倒霉事,把我心情都打坏了,陪我出去散心好不好?」

  也许是她多心吧?她正要点头,忽地一阵风吹来,吹开他耳际的发丝,露出形状漂亮的左耳。上头没有她送的耳环,甚至也没有……耳洞。

  夏音晓一怔,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不是丁绿尧!

  「怎么,妳不想陪我去吗?」歪着头,依旧是丁绿尧惯有的顽皮笑容。

  她又退了一步。「我……我没向老板请假,不能不去上班。」该怎么办?育幼院里没人在,如果能跑到人多一点的地方……

  正思索间,忽见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开口道——

  「听说感官有缺陷的人,在其它方面会特别敏锐,看来是真的。枉费我这么花心思扮演他,连衣服都特地找了和他一样的,可惜骗得了妳表姊,却骗不过妳。」

  他到过海微她们的学校?夏音晓颤声道:「她们……」

  「别担心,两个小女孩都当我是他,很高兴地跟我离开学校,我也没必要对她们动粗。」身分既已泄漏,他也不再模仿丁绿尧的神态,恢复平时生疏有礼的态度。「希望妳乖乖合作,跟我去见那个人,妳的女儿现在也跟他在一起。至于他是谁,妳应该知道。」转身走往停在不远处的车。

  安隆楷。夏音晓略一迟疑,想到女儿,咬牙跟上他。「你是谁?」

  他回眸瞥她一眼,微笑不变,「他没告诉过妳,他有个孪生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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