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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秋去冬来,转眼间禹宴龙和沈蝶衣共同生活几个月了。她成为他的跟屁虫,他走到哪,她就得跟到哪,即使他是去上班也不例外。

  一波波的寒流来袭使得今年的冬天变得更冷,沈蝶衣在办公室看着古典音乐杂志,禹宴龙则从一上班就待在会议室尚未出来。

  她昏昏欲睡,觉得很难过,大概是感冒了。她阖上书,趴在椅子的扶手上休息,眼睛眯呀眯,不自觉地睡着了。不久之后,有人轻轻走进来,她也不知道。

  禹宴龙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瞧见司马煌半弯着腰打量沈蝶衣的睡脸。司马煌偷窥的举动触怒他,他不允许别的男人毫不修饰地凝视她。

  他把卷宗丢向司马煌,司马煌好身手地反身接住没被打到。

  “你不要一副登徒子的眼神看蝶衣。”禹宴龙冷冷地说道。

  “嘿h我欣赏一下会死啊。”司马煌把卷宗放到桌上,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才几个月不见,居然会在乎女人了,而且挺会吃醋的。”抓到机会不好好取笑他一番,还待何时?

  禹宴龙把沈蝶衣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才多久没见到你,居然转了性,变得像八婆了。”说着,还以斜眼瞄他,拐个弯骂他。

  好小子!一点亏也不吃。司马煌一脸认命的表情,“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中了!下辈子我不愿再遇见你。”他仰天悲呜,哀呼自己的不幸。

  “嘿!能遇见睿智聪颖的我是你的幸运,在我底下做事更是你的福气。”禹宴龙傲然地捧着自己,“何况这辈子过完再说吧,搞不好下辈子我还懒得理你。”他尊贵的气势溢于外。

  司马煌瞠着眼,笑着摇头,一手指着他的脸,咋舌道:“是哟,我还真荣幸。天底下你的脸皮最厚,受不了你。”

  “惶叔,言归正传吧。”禹宴龙的眼光落在沉睡人儿的脸蛋上,眼神浮上一层担忧的神色,“我要你护送蝶衣回法国,请舅舅为她做全身检查。”他两位舅舅分别是法国知名的内、外科医师。

  “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过逍遥的日子,非找差事让我忙。”司马煌夸张地叹口气,但唠叨完了,神情一敛换上严肃的表情。“话说回来,她人好好的,若要健康检查在台北就可以了,何必要到法国请你舅舅检查呢?”

  “蝶衣的体质很差,加上先前工作过度,忽略饮食的正常导致胃溃疡。我在这几个月尽力调养她的身子,可是除了脸稍红润些,依然瘦弱如昔。所以,我要她到法国让我二舅检查,看是否有别的毛病。”禹宴龙忧心地叙述。

  “你太小题大做了。”司马煌用异样的眼神瞅视他。

  禹宴龙浑然未觉他评量的眼光,只是专注凝视沈蝶衣,“我只信任舅舅的医术,反正你为我护送她回巴黎就是了。我会请妈咪、外公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好半晌,他都没有回话,这让禹宴龙拢靠眉峰,疑问道:“怎么了?”

  “你变了,你知道吗?”司马煌说出他的观察。

  禹宴龙皱着眉心,“变?你的眼睛有问题吧!”

  “若你家人见到你,也必然和我有相同的发现。你是个极端自负的男人!当然你拥有自负的本钱,撇开相貌不说,他聪明的头脑让你自小就展露过人的才华,手握权贵、财富,造就你目空一切、邪魅的个性。惟一在你身上看不见、感觉不到的是沉稳的特性,然而,现在的你变得沉稳许多,你知道吗?”司马煌努努下巴,“是那位女孩沉淀你狂放、任性的因子吧。”司马煌心想,桀骛不驯的他,终于遇到能驯服他的人。

  禹宴龙睑上掠过一抹诧异,若有所思地点燃一根烟,突然忆起沈蝶衣怕烟味,有她的地方他不抽烟,因他受不了她闻到烟味就猛咳。咳嗽声会吵得他心神不宁,所以他干脆不抽让耳朵清静。

  他用爱怜的眼光瞟她一眼,自动按熄烟火,司马煌则好笑地看着他细微的小动作。

  “我不晓得我是否有改变,但我承认我非常关心蝶衣。”禹宴龙走到落地窗前,注视街景,“我以千万的钜资买下她五年的自由,为我抵挡那些追求我、怀有目的的女人。这样方便我交女友玩乐,又可断掉她们的痴心妄想,因我有未婚妻了。可是很奇怪,我虽然想把她丢在一旁,心底却做不到,反而日益思念她,愈和她相处愈喜欢她……”

  “你爱上她了。”司马煌下了结论。

  “不是的,我曾分析自己的心态,我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我高傲的自尊不允许有女人忽略我。于是,我产生想征服她的欲望,使她脑海、内心都只存有我的影子,而容纳不下别人,包括她的姊姊。我贯彻这目标与她朝夕相处,我们之间产生微妙的互动。渐渐的,我当初想拿她当玩具的念头淡化了,反而把她定位在像妹妹又像情人间的关系宠溺着她。”

  禹宴龙自认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当面临问题时,会积极面对它,极思问题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再加以解决。“不容置喙,除了妈咪以外,蝶衣是唯一能闯入我心底的女人。女人在调情、作乐外,常常使我不胜其烦,蝶在却不会给我这种感觉。”

  “这就是爱情喽,你还和我强辩。”司马煌重申着。

  司马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背部,聪明绝顶的他,凡事一眼就能瞧出利害关系,然而聪明如斯,却不知自己深陷感情网中。唉!枉费他长胡子开始就被女人包围,处在女人堆里,还不曾体验感情的真谛,真是白混了。

  或者,往另一角度深思,他骄傲地不肯把心轻易交予人。除了性以外,吝于给女人关心,因而让他成为感情智障儿。

  “不是爱哪,我把这种感觉归于同情。她的惶惶无所依归,像路旁的小花,轻易就会被摧残而无力反杭。基于因缘际会,我们彼此各有所需而联系在一起,因此我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牵动我内心的波动起源都是来自同情心。”禹宴龙想澄清自己对沈蝶衣的感情。

  “呃——”司马煌拉长音调,眼中闪着笑意。

  禹宴龙半转身,把目光从窗外移到司马煌脸上,司马煌那副样子让他看了就讨厌,忍不住驳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暧昧得令人厌恶!”

  司马煌想反驳,却因睡在沙发上的人儿睡醒而住嘴。

  沈蝶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好吵哦!”这时她完全清醒,见办公室内多了一位中年人,“你是谁?”她怔然注视他,轻声地问。

  “沈秀你好,自我介绍,我是司马煌。”司马煌笑呵呵地指着禹宴龙,“也是他的老小弟。”

  她膛着盈盈秋瞳,不敢置信地来来回回看着他们两位许久。“太离谱了吧,你们根本就长幼不分嘛!你都可以当禹大哥的爸爸了,怎会成为供他差遣的小弟呢?”

  司马煌重重地叹良,“这是我毕生的耻辱,居然斗不过一个小孩,才沦落今日的地步,悲哀啊!”

  禹宴龙回到她身旁,揽着她的肩坐着,“愿赌服输,不要在那里呼天抢地,没人会同情你。”他以戏请的神情睇着司马煌。

  “小孩?如此说来,你们应该认识了有十几年的时间喽。”她推算着他们的年龄,猜测那是一段什么样有趣的往事呢?一位小孩和年届而立之年的男人立下赌约,而小孩又如何取胜呢?“禹大哥,我非常想知道这场赌约的始末,告诉我好吗?”

  “有什么好说的,英雄不提当年‘耻’。”司马煌哪可能丢自己的面子,立刻阻止。

  沈蝶衣央求地望着禹宴龙,摇着他的手臂,“我喜欢听故事,一点点也好。”

  禹宴龙向来无法拒绝她这副眼神。“煌叔,抱歉了,我只告诉她这桩事的头和尾,中间不提,为你留些面子。”

  司马煌冷哼,“那知道这椿赌局的人又增加一人,变成三人——你妈咪、外公,现在又加上沈蝶衣,真是教我面子无光。”

  “煌叔,不要生气嘛。”沈蝶衣眨着眼瞅着他,忽然感到良心不安,自己何必揭人疮疤呢!那是不道德的。“禹大哥,我不要听了,强人所难找不愿意。”她对着司马煌露出诚挚的笑靥。

  他怔了一下,沈蝶衣纯稚良善的心地完全流露于眼神里,这样的女孩怎不令人打从心底疼起呢。

  禹宴龙泛着揶揄的笑,看他搔着头的窘状,“如何?说不说由你决定。”禹宴龙故意给他难题。

  “随你吧!故事、故事,听过就算了。”司马惶不忍看她失望的神色。此时的他,方能明了为何她能克住宴龙这匹野马,所谓柔能克刚嘛!

  “我还是会给你留些面子的!身为老大的我,够意思吧。”禹宴龙仍不忘调侃他。“蝶衣,故事开始喽!和煌叔相逢时,那年我十二岁,他三十岁。我偕同妈咪和外公到美国进行商务旅游,就在那时候我凑巧独自一人误闯中央公园,不,应说我到中央公园散步而误闯入一场赌博,这家伙正和一群黑人玩扑克牌赌钱。当然喽,基于他是黄种人,我又无聊、不怕死,就加人他们,结果我赢了。”

  “那你不怕被杀吗?有的黑人很可怕的。”沈蝶衣为当年的他担忧起来。

  “不怕,反正煌叔功夫好得很,他有义务保护我,而且我本身也有练功夫。”禹宴龙一脸的毫不在意。

  “你和煌叔初次见面,他哪会保护你。”沈蝶衣仍觉不可思议。

  禹宴龙瞄他一眼,哈哈大笑,自负地比着脑部,“我这里比他聪明。另一面,他太自信瞧不起幼小的我,才会输给我。”

  司马煌一脸衰样,“我告诉你,这小子压根儿就是老千一个。后来我才知道,他精于各种赌技,那是他外公亲自传授的,别的小孩正学儿歌时,他正习于商业概念、赌技、金融知识。真不知你是如何长大的。最倒楣的是我,说穿我是被他算计的。”

  沈蝶衣觉得煌叔捶胸顿足的模样好可爱哦!她笑盈盈地说:“算计?禹大哥,你使小手段吗?”

  “哪有,我只是很诚恳地用中文向煌叔提议,我加入赌局,也必然会羸,到时候我不拿你半毛钱,但要保护我离开这里。结果,煌叔嗤之以鼻,用瞧不起我的眼色、不屑的口吻说:‘我司马煌会输你这乳臭末干的小孩,笑死人了。’于是,我和他打赌我若赢了他,他要叫我老大,一辈子听命于我,反之亦然。”

  “结果煌叔输了。”她小声低语,怕伤司马煌的自尊。

  “浪迹天涯的情报高手司马煌只好乖乖随我回法国定居。”禹宴龙得意地说。

  “好精采哦!”沈蝶衣觉得司马煌的故事很有趣。“煌叔,我敢肯定,你一定打心底佩服禹大哥的聪颖,因而喜欢他是不是?彼此有着像父子又像朋友的感情。”人的情感是很微妙的,连她也意识到自己愈来愈依赖他。

  司马煌笑着承认,“你的观察很敏锐,宴龙确实狂妄得很合我的脾胃。若他没有令我另眼相看的个性、才华,我可不愿喊他老大,履行承诺,而宁愿去跳太平洋。”

  禹宴龙笑着,促狭的眸光闪烁着,“煌叔,你终于亲口承认我比你厉害哦!”倏地,他转移话题,“蝶衣,我请煌叔来的主要目的是陪你到法国,请我二舅为你做身体健康检查。”

  沈蝶衣瞪大眼,“我不要!何况我也没病,干么跑那么远做全身检查。”她不想离开姊姊。

  “不要不行。”他的口气转硬,“顶多三天后,你就出发。”

  司马煌聪明地不介入他们之间,凉凉地喝着荼看这他们。

  她咬着唇,秋眸浮着蒙雾,十只手指绞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你、离开姊姊。”她低诉着。

  每次,她露出祈求的神色、波光在眼底流动时,见那惹人怜的神态,他就硬不下心肠拒绝她的哀求。浑然天成的柔媚及娇弱的个性是她最大的武器,那是别的女人学不来的。

  他捧着她的脸,吻她的额际,轻柔地说:“乖,听话,检查完身体很快就可以回来啦。你瘦得让我担忧,害怕有疾病没发现,你若真的都很健康我也可以安心。”

  沈蝶衣仰视他,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撒娇着,“我从小到大就是这副模样,用不着担心。而且,说起来,我看起来没精神病怏怏的,那都要怪你,是你造成我这副德行。”

  “怪我!太没道理了。”禹宴龙捏捏她细嫩的粉颊,“我可是很细心地照顾你耶,没说个让我心服的理由,看我怎么修理你。”

  “那我就不客气直说喽!我一天到晚跟在你身旁,你上班忙着工作,而我闲闲地翻看各种杂志打发时间,等你下班,可说是百般无聊,虚度时光。若说,我能帮你忙还好,但我根本帮不上,久而久之就更懒散,看起来就病慨佩的毫无生气。”她喟叹,“前一个月时间还好,让我疲惫的身躯、紧绷的精神压力得到抒解,可是这两个月来我已经休息够了,我都怏成米虫、废人。”她觉得适度的工作能振奋精神。

  “少辩解,我会不知你的心思吗?处心积虑还不是想工作赚钱,为你远大的计画铺路。”万宴龙气她念念不忘五年后,要离开他身边带她姊姊移居国外。他报复地咬着她下唇,一下又一下,咬得她嘴唇都红肿才放手。

  沈蝶衣忍着痛瞟他,“嘿嘿,你好像我肚里的虫,想什么你都知道!可是我刚刚说的也是实情。禹大哥,答应我啦,让我继续作曲的工作,我好不容易才在流行音乐里闯出一点成绩,你却霸道地要我放弃所有的工作,实在不公平。”她哀求着。

  他突然问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平时你没见到我会想我吗?”

  “我不知道。”她眨着眼,老实地说,“我整天都和你在一

  莫名的醋意涌上禹宴龙心口,令他难以自制,“你就一天到晚想着你姊姊,就不能拨些思绪来想我吗?”他愤而咬她鼻尖。

  沈蝶衣瞠目结舌,她红红的鼻尖有着模糊的牙印。她心想,哪有这种事?人就在身旁还要去想他,太离谱了。

  司马煌很不礼貌地大笑出声,“哈哈,太好笑了。老大,你是吃哪门子的飞醋,哈……”

  禹宴龙赏他一记大白眼,“要笑出去笑,不然嘴巴就给我阖上。”

  司马煌作势阖上嘴巴,乖得像只哈巴狗。但自己怎可能错过宴龙的大缸醋意,要好好向他外公、妈咪大肆播放一番。司马煌坏心地想。

  “我……”她摸着鼻子,无辜地瞅着他,真的不知这也会得罪他,惹他不悦。

  “你什么话也不用说。”禹宴龙打断她的话,这突然的题外话,顿时突显他忽视的地方,提醒他要加以修正。“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和我上下班,空闲的时间随你爱做任何事,但是我下班你一定要在家等我,还有不可以和不三不四的男人说话,知道吗?”他心想,回法国健康检查就暂时搁置一旁吧。

  沈蝶衣闻言,高兴地抱住他的脖子,吻他的脸,“谢谢你。”

  禹宴龙双臂环抱她的纤腰,吻她的唇,在她唇畔低语她不甚了解的话语,“一个月后我要验收成果。”

  司马煌也决定赖在沈蝶衣的家里,观看这场好戏的发展,套句话就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乐子来自娱。

  禹世儒看着报纸,报纸第一版刊登着”森崎’公司跳票五千万”纪氏’企业受到连累岌岌可危……

  他心里有底,背后搞鬼的定是宴龙所为,不为别的,只为红颜。他想到不自量力的曲伶,还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不啻是找死吗?

  禹世岳走进总经理室,“大哥。”他一屁股就坐在禹世儒对面。

  “不工作找我有事。”禹世儒把报纸折叠放置一旁。

  禹世岳瞄瞄报纸,“你也看到了‘纪氏’的董事长向老爸周转三千万你知道吗?”

  “我出差刚回国所以并不知道,爸肯吗?”禹世儒担心爸若点头就糟了。

  “老爸精得很,他认为‘纪氏’和‘森崎’此事并不单纯,很可能有人故意整他们。”禹世岳抱胸,深思道:千年一叹“整垮这两家企业并不容易,是谁有此能耐?”

  “我的臆测若没错应是宴龙所为。”禹世儒沉声道。

  “宴龙?为什么呢?”禹世岳觉得此事透着玄机。

  “一怒为红颜啊!我万万料想不到沈蝶衣能在他心中占着如此重要的分量。”禹世儒见他迷惑的眼神,解释着,“你是否记得两年前‘森崎’的少东娶沈采桦这件事?当时‘森崎’爆发商业危机,积欠几千万的债务,陈森郁和他父母利用法律漏洞把债务移转到沈采桦身上,因而渡过一场危机。”

  “我记得。那个陈森郁简直就是垃圾、猪狗不如,最后还和‘纪氏’的千金结婚。听说他的前妻卖尽一切家产仍还不完债务,又因他的不忠而发疯……”

  “那位沈采桦就是蝶衣的姊姊。”禹世儒点出关键所在。

  “呃——我明白了。”禹世岳尚有些不明了,“那位沈蝶衣娇柔得宛如钤兰花,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会要求宴龙做这种强烈的报复吗?”

  “内情我们不得而知,但依宴龙那种睥睨一切,狂妄、傲然的个性,是有可能做此报复。爱屋及鸟,他怎能忍受心爱的人儿因姊姊的牵累而受苦呢。”禹世儒分析道。

  禹世岳面露欣喜之色,“太棒了,那我的计画就能成功。大哥!我要下班了。”他昨天才从属下的报告中得知,沈蝶衣现在这个时候没和禹宴龙在一起,他终于找到机会了!

  “什么计画?”禹世儒感到好奇。

  “成功了再告诉你。”禹世岳匆匆离开。

  “毛躁的个性依旧。”禹世儒摇首轻叹。

  这时候,门再度被打开,郑曲伶踏进办公室。

  “世岳冲那么快要去哪?”她刚刚和禹世岳擦身而过。

  禹世儒以耸肩带过这问话,冷淡地说:“找我有事吗?”

  她用深闺怨的口吻说:“结婚才三个月,你就有三个月不在家,人家会寂寞的。”他对她温柔体贴,可是却对她仿佛没什么欲望。

  他嘴角微扯,只是冷冷地笑。他明了她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会寂寞才怪,她不会自我虐待的。“你是想我来看我的,或是另有目的?”

  郑曲伶被他的眼光看得发毛,但强自镇定,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展现着她的魅力。“人家想你呀。”她吻着他的唇,试着勾起他的肉欲,男人在满足后,凡事都会答应,“爱我好吗?”她以充满情欲的嗓音诱惑着。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宾馆。”禹世儒推开她,“有话直说吧。”

  求爱被拒绝让她面子尽失,她生气地坐下,眯着眼说:“有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你不是验过身了吗?”他冷冷反讽,睇睨她徐缓地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她心想,既然他都明言,她何需客气呢!“我要你为我整垮宴龙,消我心头之恨。”

  因爱成恨,哼!狠毒的女人,他淡然瞅她,“抱歉,我爱莫能助,我惹不起他。奉劝你别轻捋虎须,对你没好处。”

  郑曲岭激动地望着他,红唇扭曲,“你掌控属一属二的大企业,而他只拥有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怎可能扳不倒他,甚至怕他,三岁孩童也不相信。”

  “你真的认为宴龙只是一位建筑设计师吗?”

  “难不成他有呼风唤雨本事,或者,随便打个喷嚏,股市就摇荡不安。嗟,那自命不凡的家伙,专以他的高傲、狂佞来骗人,让人惧于他的霸气下。说得好听是他父母的遗传基因好,他生来就具有尊贵的气势,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她明褒暗贬地说。

  “你对他的家世背景都不了解,只知他是狂人、猎艳高手,殊不知在这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商场,宴龙确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我不信。”她出自名门,父母更是生意人,怎都没听过宴龙在商界的名号。“企业家的名宇根本没有他嘛。”

  “真正厉害的角色,哪需要名号来陪衬,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才真正可怕。”禹世儒想打破她的春秋大梦,省得她一天到晚想整垮宴龙的事业,让宴龙回头求她。“巨曜企业集团,你应知道吧。”

  “那是由法国起源的国际企业,它的形象在国际上非常好。企业的触角伸入各国,庞大的子公司不胜枚举,在台湾也有它的分公司。”郑曲份曾听过它的名号。

  “不愧是商人之女,但你知道巨曜的负责人是谁吗?”

  “不知道。传闻巨曜的负责人都是隐藏在幕台,由幕后操控,主导公司的走向。”她蹙着柳眉,“为何扯到巨曜呢?”

  禹世儒微笑着,“那你认为以财力而言,我们的财力能和巨曜相比拟吗?论实力能击败巨曜吗?”他一脸兴味地注视她。

  “你们一比是小巫见大巫,若妄想击败巨曜,简直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嘛!”郑曲伶很快地下了结论。

  “这不就得了。”他手一摊,“那我惹得起宴龙吗?”

  她眉心都纠在一起,“浇了一大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巨曜的幕后操控者是——禹宴龙?!”

  他颔首,“记得你赏沈蝶衣那巴掌吗?他曾说这巴掌要付上千万当代价。”他把报纸拿给她,“喏”纪氏’企业、‘森崎’公司会落得公司倒闭,欠下钜资,这全部都是宴龙的杰作。”

  她迅速地把内容看一遍,娇颜瞬间惨白。事情怎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子?“他若真想报复,是我家或你家遭殃呢?”

  “你家!你最好通知你父母小心点。”他提醒她。

  “嗯,我立即赶回家。”郑曲伶抄起皮包飞也似地向前冲。

  禹世儒冷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是该受点教训的。

  沈蝶衣闷问不乐地挑着青菜,司马煌也在一旁帮忙,共同准备晚餐。

  “蝶衣,心情不好哦!”他贼贼地笑,佯装正经地问,“你姊姊复原得不理想吗?”说着,他把挑好的青菜放进篮子。

  “周医生说姊姊精神状况很稳定,可以回家了。”沈蝶衣托着腮,目光飘向大门,脱口而出,“煌叔,禹大哥都没打电话回来吗?三天了一点音讯也不给,害人家担心。”

  “你非常想念他。”司马煌兴味盎然地说。宴龙出国两星期后才会回来,他也真绝,藉这阵子的分离来验收他冀望的成果。

  沈蝶衣绯红着脸,娇憨地点头,“嗯!每天和他黏在一起总觉得很有压迫感,他心情好时总爱捉弄我,心情恶劣就把我丢在一旁,但有时又会带着迷人的微笑、温柔地待我。他太接近我了,已成为我的一部分,以前我从不觉得少了他日子会有所不同。可是,他这次要出国两星期,才过三天而已,我就非常想念他,期盼手机响起,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也好,或是,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唉!”

  她今天在疗养院陪姊姊整个上午,心思却拨一半在想禹宴龙。她觉得自己恢复本性了,动不动就会依赖自己信任、喜爱的人。

  “宴龙会高兴听到‘你想他’这三个字。”司马煌逗她,“你和宴龙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还见外地称他禹大哥,这不是很奇怪吗?”

  沈蝶衣赧红双颊,“习惯了嘛!禹大哥也不要求我改称呼。”她随便掰个理由,她哪能告诉他婚约是假的。

  门钤响起,沈蝶衣和司马煌互望,

  “一定是禹大哥提前回来了,我去开门。”她跳下椅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三步并两步地冲去开门。

  他笑着自语,“和小孩没两样嘛。爱黏人、心无城府,而且纯真、清新得让人打心底疼爱。”他提起她的拖鞋也跟着离开厨房。

  沈蝶衣打开大门,笑盈盈地喊,“禹大哥,欢迎你……啊——”待看清立于门口的人不是她期盼的人时,她的失望溢于言表,“你要找谁?”她无精打彩地问。

  禹世岳莞尔一笑,“我虽不是你口中的禹大哥

  沈蝶衣眨眼偏着头凝视他,想想在哪里见过他。猝然,惊恐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想起他是禹世岳,郑曲伶的小叔。

  郑曲伶的凶悍、阴沉,她记忆犹新,那巴掌更像噩梦般纠缠她好一阵子。

  她机伶伶地打个颤,警戒地防备他,“找我有什么事?”她的手不自觉地抚着曾挨打的脸颊,害怕是他嫂子托他来找她。

  禹世岳莫名其妙地说:“刚不是好端端的吗?怎突然害怕成这样子,我长得那么可怕吗?”他指着门内,“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可以进屋谈吗?”

  禹宴龙的叮咛犹在耳际,他不在家这期间,不许陌生男子进人屋内,于是她摇头拒绝。

  这时候司马煌出现在她身后,她彷佛遇见救星,立即躲到他身后,“煌叔。”

  他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臂,“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能动你。把拖鞋穿上,地板很冷,你进去吧。”

  “嗯。”她瞄他一眼,留下他们独自进屋。

  禹世岳想留住她,却被他阻止。

  司马煌慈爱的神色褪下,换上精明、冷凝的脸孔。“你找蝶衣有何事呢?禹二公子。”

  禹世岳吃惊地说:“你认识我。”

  司马煌冷哼,傲然地说:“你尚未回答我的话。”

  禹世岳心中有个大概,眼前这位难缠的中年人似乎是派来保护沈蝶衣的,看来,他的计画要成功比登天还难。“我想和沈秀聊聊,请她帮忙。”

  “我陪你聊聊倒可以,蝶衣就免谈了。”司马煌仍挡在他面前。

  二楼传出悦耳的钢琴声,禹世岳抬头望向二楼,司马煌则听着音乐,知道沈蝶衣的快乐、愁闷、悲伤都会藉弹琴来排解心底思绪。

  “她为何怕我?”禹世岳不解地问。

  “她不是怕你,而是你让她联想到你大嫂,郑曲伶曾对她施暴,怎不令她心有余悸呢!”司马煌解释道。

  “大嫂怎会施暴呢?她们认识吗?”

  “哼,你不会回去问她呀。”司马煌手指一弹,左右各走出一位男子,“请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蝶衣。”他下着逐客令。

  “我——”禹世岳只说了一个宇,就被那两位男子请走。

  司马煌暗忖,宴龙真的是神机妙算,要他保护蝶衣不受打扰,甚至,还怕有人不利于她,未雨绸缪调派保全人员暗地里注意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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