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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0097章查案

  李陌一径直走入一间肉铺,大声问说:“老板,你这里有活猪卖吗?”

  铺子里跑出个壮汉,他见是来人不由一愣,有敲了敲李陌一腰间的侍卫玉牌,随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乐呵呵地抱拳说:“原来是侍卫大人,今天是官邸里要用肉吗?”

  李陌一认真再瞧他一眼,笑说:“我想买一只活猪,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有有有!”壮汉屠户说:“不知侍卫大人要大猪还是小猪,或是种猪母猪?要现宰还是送到家里?”

  “要一只公猪........大约一百四十斤上下,帮我送到府长官邸殓尸房再开宰,有问题吗?”李陌一问说。

  “这........送到殓尸房外吧,我就不进去了,侍卫大人你知道咱们做生意的避忌那个........”壮汉屠户为难地说:“要不我只收八成的价?”

  李陌一说:“外面就外面,做生意也不容易,可别亏着自己哦。”

  壮汉屠户笑说:“侍卫大人可真是个爽快人,一口一百四十斤的活猪,我收你一两银子好了,这就送去吗?”

  李陌一旋即拿出一小块银子,这是上次许煜刚得的赏银,“对,立刻送官邸去。”

  壮汉屠户二话没说,立刻从后院绑了只猪扛在肩上走出来,两人来到官邸大门口,看门的两个小侍卫嘿嘿笑说:“李陌一,你要请大家吃猪肉么?”

  李陌一笑说:“只要你们敢吃我就请客,在殓尸房开饭!”

  两个小侍卫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殓尸房前,小阳兑早已久候多时,看见李陌一弄了一头大活猪回来,他好奇的围着猪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用。

  李陌一让壮汉屠户将猪当场宰了,随后一个人把亡猪拖进了殓尸房,没有动用体内真力,照着平常人的气力搬动,不过十多步路,却也累的气喘吁吁。

  “李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阳兑好奇地问说,他想帮忙却被李陌一拒绝了。

  李陌一擦了把汗,笑说:“搬尸首不是一件轻松活啊,看来凶手至少有两个,否则就算凶手很强壮,地上也会留下很深的脚印。”

  小阳兑点点头,“尸首衣服上没有多少拖拉痕迹,应该是被抬着丢到成山庙去的,凭这个就可以证明李大哥没有杀人嫌疑啦。”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人帮忙呢?”李陌一笑了笑,他才不会这么莽撞,才有点线索就跑去说自己是清白的。

  “去,给我找些树枝、木片、石块什么的,我要把这头猪埋起来。”李陌一说。

  阳兑疑惑地说:“哦........把猪埋起来做什么?”

  李陌一说:“我看这殓尸房小屋里的环境跟倒塌的成山庙差不多,今后几天天气也差不多的话,把亡猪埋在树枝下面,就可以观察它需要几天才能腐烂到今天这尸首的腐烂程度。”

  阳兑茫然不解,李陌一解释说:“猪的身体组织情况跟人类最接近,根据腐烂的迹象,就可以推测出亡者身亡的确切时间,另外还可以顺便做些记录,看看什么时候有第一只苍蝇来产卵,又要多久才能孵出第一只蛆虫等等,这比看腐烂程度来推断时间更精确。”

  小阳兑把他的大眼睛睁大,一眨也不眨,惊诧地说:“观察第一只苍蝇?这真的有用吗?爷爷怎么没教我?”

  李陌一解释说:“万物运作自有它的规律,当动物身亡后很快就会有苍蝇、蚊子等小虫在尸首上产卵,一代代繁衍下去,这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我们留心,就可以从这些小虫子身上得知尸首身亡的具体时间,也就是凶案发生的时间。”

  这段话来自李陌一记忆中的某一学科,一种虫子产卵是有一个固定时期的,而只要知道其间两三种虫子产卵的时间,就可以反推出亡人身亡的时间。

  李陌一说的这段话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把小阳兑听得目瞪口呆。

  见自己镇住了这小子,李陌一很得意,当下追问说:“我问你,今天你在尸首上发现了什么蛆虫或蚊蝇?”

  “这........验尸的时候只注意尸首身上的伤口分布,倒是从未注意过那些虫子........”小阳兑傻眼了,他愣说:“从那些虫子身上真的能判断出具体身亡的时间么?”

  李陌一肯定的点头说:“当然,只要知道具体的环境情况,从尸首上的昆虫成长情况可以精确推定亡者身亡于某天,我买这只猪回来就是为了验证这个,去,你再去检查一下尸首,把它上面有什么蛆虫和苍蝇蚊虫都记录下来,每样做个标本,越详细越好,不同昆虫寻到尸首、产卵孵化的时间都是不一致的,只要知道两三种虫子在尸首上的生长状态,就能够精确得出身亡时间,反正现在没事可做,就用这个打发点时间吧。”

  小阳兑飞也似地跑进了殓房,不一会老阳仵作就大叫起来:“臭小子,你在做什么........”

  小阳兑大声说:“李大哥说先别急着清洗尸首,我要在尸首上抓虫子........”

  过了一阵老阳仵作一脸狐疑地走了出来,对李陌一说:“你从哪里看到用苍蝇和蛆虫来确定身亡时间这种方法的?听起来倒似乎有些道理。”

  李陌一正色说:“当然有理,我从前........学过,也在一本书上看见过,看尸首上昆虫的生长情况确定身亡时间的办法就是书上记载着的,不过我当时可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侍卫,也就没去记,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做个小小的试验就ok了。”

  “做试验?欧克天咯?李大哥,你又在说什么天外话啊?”小阳兑从殓尸房里跑了出来,好奇地问说。

  望着小仵作那充满求知的双眼,李陌一心中一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狐狸般笑了起来:“小阳兑,你想不想做一个天下第一厉害的仵作?”

  “当然了!爷爷是安丘镇第一仵作,他说我明年就可以侍卫们没能找到嫌犯李元丰,只抓到个黄钟十,李陌一却是知道,李元丰行踪不定,这会儿不知道又跑哪个山口野村去了。

  这马牌看着很简单,李陌一猜测,应该就是麻将的前身,只是马牌现在还是纸牌,而且只有40张牌,规则也比麻将简单得多,李陌一玩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完全统制了牌局,起初林未小侍卫等人还叫着要押注,结果李陌一打得其他三家面无人色,输空了口袋,再不敢提赌钱的事,当然,李陌一除了拿那些钱请客吃了一顿外都还给了他们。

  没玩多久就没人再愿意跟李陌一玩马牌了,好在李陌一懂得的花样很多,找来硬纸片用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副简易扑克牌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这下子可玩的花样就更多了。

  ..........

  ..........

  现如今李陌一得到了宋府长的亲授,相当于正式成为了府长官邸的一份子。

  当夜,李陌一正在吏舍中与大家吃大锅饭的时候,郭陪堂匆匆走了进来,其余人识趣地避到了一边,郭陪堂径直坐在李陌一身旁,不忿地骂说:“白忙活一天,啥也没查着,去他个娘的!”

  李陌一嗯了一声,“郭陪堂,我有点疑惑,宋大人应该明知我没有嫌疑,为什么还让我不要掺和这案子呢?”

  郭陪堂低下头,轻声说:“大人是故意的,我也忘记跟你说了,你知道宋大人的情况........上上次赵寡妇那个案子他折腾半个月都没破,你去转了一圈就破了,所以........”

  李陌一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他苦笑说:“这可麻烦了,我该怎么办?”

  郭陪堂拍拍李陌一肩膀安慰说:“不要担心,我刚从宋大人那里回来,我看案情始终没个进展,宋大人自己已是不耐之极,所以我一提带你另行破案,宋大人便答应了,明天我将带着你还有林未小侍卫三人自行去查案,只要咱们先破了案,宋大人也自然高兴。李陌一,我可是将前程都押你身上了,我绝不会亏待了你,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郭陪堂这么做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利益驱使,但是李陌一还是觉得很动容,谁没有私心,就是圣人也要为名利所趋在各国奔走,在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被人尊重与信任是很难得的,李陌一衷心地答说:“郭陪堂,你放心吧,我会尽我的能力,必定会尽快破案!”

  郭陪堂赞许地点点头,说:“好,就这么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

  ..........

  第二天一早,李陌一前脚刚进官邸大院。

  小阳兑飞快地跑了过来,对李陌一叫说:“李大哥,有个女人来认尸了,亡者叫柳历吝,是本镇的一个商人,郭陪堂叫我来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陌一两眼一亮,回头就对不远处吏舍里的林未小侍卫说:“走,咱们看看去!”

  ........

  三人快步赶到了殓尸房。

  只见郭陪堂正陪着一个中年妇人从殓尸房中走出到院子里,那妇人垂首以一块白色罗巾抹泪,抽抽噎噎地说:“我夫君死的好惨啊........大人要为奴家做主,尽快抓到凶手以慰我夫君在天之灵........一点茶水钱请大人笑纳,结案之后奴家会备上厚礼谢过诸位大人........”

  郭陪堂一面将恭红包收入怀中,一面说说:“柳夫人客气了,为了尽快破案,我们有些话照例要问问你,请你见谅。”

  “第一:你夫君可有什么仇家?第二:他又是什么时候离的家,为什么而离?”

  柳夫人回忆着答说:“........我夫君向来宽厚,做生意二十余载结交好友满天下,不曾听说他结了什么仇家,他月初带着伙计柳大前去外地收账,原定在本月二十五日前回家,过了二十五日却还是不见踪影,奴家曾派人前去寻找,对方说夫君早已结账返回,奴家这几日担惊受怕,却不想噩梦成真........”

  搀扶着柳夫人的一个婢女附声说:“定是那挨千刀的恶奴才柳大见钱眼开,抢钱害人,然后独身一人远走高飞了,否则为什么老爷遇害,柳大却偏偏不见了踪影?”

  “这倒是不无可能........”郭陪堂向李陌一瞄来,李陌一正要说话,却听有人在外喝说:“李陌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很是眼熟,李陌一皱眉细细一看。

  正是前几天辞去的少府长之位的宋大白。

  宋大白既然已经辞去少府长之位,后又无故失踪两日,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呢?

  李陌一不由有些不解。

  宋大白怒冲冲地赶来,郭陪堂上前迎去,拱手替李陌一答说:“少府长,是宋大人下令,让我带着李陌一、林未小侍卫三人自行查案的,如今李陌一得了宋大人亲授,已是专门负责破大案的侍卫头头,对了,少府长你这几日去哪了?宋大人很是挂念你啊。”

  宋大人冷笑一声说:“哼,我爹是挂念他头上那帽子戴的不稳吧,少府长之位我已经辞去,现如今平头百姓一个,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况且李煜那案子既然已经了结,我就算是有什么意见,还中用?”

  “听说安丘镇境内出了新命案,我便回来了,就算没了官职,案子我还是要掺和一手的,这案子没那么多牵扯的吧.......”宋大白说着,撇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郭陪堂。

  “当然没有,”虽然宋大白已经不是什么安丘镇少府长,但他爹可还是宋大府长,郭陪堂自知惹不得,只得恭恭敬敬地向宋大白抱拳说:“少府长,莫动气,许煜那案子大人也是无可奈何,现如今已经了结,尘埃落了定,还说那些旧话作什么,而且,少府长你无故辞去自身职位这作为,实在有些过火了.........大人他现在还气着呢......”

  “他气?有些话不便当着外人说,阴谋阳谋无益,尔虞我诈累心,说着假话你也不觉得违心吗?我爹他怕是已经找着下任少府长吧.......”说着,宋大白的目光朝着李陌一望去。

  感受到几道冰凉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李陌一感觉背后一凉,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宋大白所说的什么下任少府长,该不会就是他吧........

  “争执无益,咱把这案子先破了吧.......”李陌一脸上有些许茫然无奈。

  宋大白这小子两日前突然离去,这一有命案又回来了,回来也就回来吧,他毕竟曾经是安丘镇上的少府长,又是宋府长的亲生儿子,他回来府长官邸自然没人敢多说什么。

  只是不知怎的,宋大白那嘴上却是变得冷嘲热讽起来,刚刚一幕在李陌一看来,宋大白像极了一个落榜失了志的考生,无故找旁人发气。

  .........

  “好,那你们给我说说,这案子现在是在怎么个情况了?”宋大白也是晃过神来,毕竟他专程回来一趟,是为了破案而来。

  “嗯,少府长,我们也是刚到.........据那柳夫人所说,亡者柳历吝带着家仆去别地收账,回来路上被人所害,而仆人柳大不知所踪,收账所得银两及柳历吝身上价值不菲的戒指、玉佩等物都被人拿去,因此,现在大家怀疑是柳大所为,抢财害人。”郭陪堂厉声说。

  李陌一很快打断他了话,“不过我觉得不像,柳历吝只带柳大一人去收账,显然对他非常信任,柳大应该不会那么做,此其一也。”

  “其二,柳大劫财害人为什么不选在城外荒郊处?难说城内害人抛尸比较方便?其三,照常理推断,害人劫财往往都是一念之差,作案往往比较仓促,绝不会做得如此复杂,因此我觉得柳大不是凶手,当然,我们还是得把他找来,生要见人才行。”

  郭陪堂不停地向李陌一眨眼使眼神儿,李陌一却视若不见地将话全数说完。

  宋大白听完后,点了点头,“如果照你们所说,确实不错,柳大的嫌疑可以排除,不过还是得把他找到才行,郭陪堂,找人张榜贴出告示,并拟文通报刑部,发出海捕公文,务必尽快将柳大找到,既然你们要自行查案,那便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我爹谈谈,你们先去。”

  ........

  郭陪堂皱着眉和李陌一他们出了官邸大门,郭陪堂还没吭声,李陌一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低声说:“郭陪堂不必疑惑,我这是故布迷局,你觉得宋大白会相信我的话吗?看他那气我的样子,恐怕他此刻早已认定柳大就是凶手了。”

  李陌一心里暗自较劲,这宋大白一回来就找他的麻烦,还对他一阵冷嘲热讽,摆明了不待见他,而且没个缘由,宋大白就这般对他,不知是心里存了多少怨气,实在没地方撒了,竟然找到他头上来了。

  本来破案之事不用太急,现如今这宋大白突然回来,还带着一身怨气,看他那势头,摆明了是要快速查明此案,证明自身的能力,狠狠打宋府长和他一个大耳光。

  所以,方才李陌一却是来了个将计就计。

  郭陪堂眉头舒展了些,他诧异地说:“何出此言?”

  李陌一微笑说:“看他那气头上的样子,这个时候我说什么宋大白都会认为我在骗他,就算不这么想,他也会将我的话反着来听,看吧,他一定会非常卖力地去抓柳大,这样也好,柳大必须找到,宋大白有事做之后也不会有空来找麻烦了。”

  心中暗自一喜,这宋大白想找他麻烦,或许还差那么点火候。

  一旁林未小侍卫一声轻笑,问说:“李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昨天宋大人盘问几个泼皮无奈盘问了一整天也没问出什么,现在你又说柳大不是凶手,柳夫人又被宋大白抢去询问了,我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李陌一断然说:“我们需要从两方面着手,我跟郭陪堂回现场再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线索,林未小侍卫你独自一人回柳历吝的家里看看,再叫上几个侍卫一起去盘问下柳历吝的亲朋好友、邻居以及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做生意的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仇人?柳夫人的话未必可以全信,说不定她自己都不知道,重点查下有没有最近形迹可疑,突然暴富或者是莫名离开的人。”

  郭陪堂点点头,“就这么办,对了,李陌一,柳历吝住在镇西,为什么尸首会在镇东成山庙出现?你说那个李元丰刚刚在那住过一晚,就有人在其中藏尸,这其中会不会有点关系?”

  李陌一说:“这也是我现在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李陌一和郭陪堂、林未小侍卫分头行事,赶往成山庙途中,郭陪堂问说:“李陌一,你为什么不与林未小侍卫一起?我见林未小侍卫刚才有些不高兴呢。”

  李陌一嗯了声,解释说:“我是故意让他独自一人的,这小子太嫩了,还是多让他自己独自摸索适应适应吧,我之所以不带他过来,另一个原因是他对成山庙太熟悉了,而他的观察能力又不足,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往往会错失很多线索,郭陪堂你的经验比他老到得多,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郭陪堂恍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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