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 察觉
程绵绵没有力气，卧床调养生息，午膳时分，连翘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条火红的衣裙，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三小姐给你的药，涂抹后休息一日，明日便好了。明日起早些，换好衣裙我来给你上妆。”连翘说罢侧耳听了听门外，轻轻舒口气。
程绵绵看着她，轻启朱唇：“外面没人。”
连翘顿了下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在程绵绵沉稳地目光注视下，连翘犹豫一瞬，道：“我不敢赌。”
程绵绵盯着她良久，直至她目光不在闪躲，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一觉，忘了好多东西。”
连翘想了下，不确定的问道：“昨日的事情，可还记得？”
程绵绵摇摇头，连翘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敞开的窗口，快走几步将其合上。又拿着跛脚小圆凳放在床边，坐在上面关切的问道：“四小姐的伤可还好？”
见程绵绵眼神还带着些许防备，连翘紧张地问道：“莫非，四小姐已经忘了我是谁？”
程绵绵平静地回答：“是。”
连翘双手不自觉握紧，喃喃道：“怎么又是这样？”
程绵绵皱眉，又？莫非四小姐以前还失忆过？
连翘抬起头，认真地对她说：“连翘是小姐的贴身侍婢，是小姐让我求去三小姐院里伺候的，我本以为向三小姐卖好她就能放过小姐，谁知……竟还把小姐打成这个样子……”
话说一半，连翘语气哽咽起来，程绵绵轻轻拍了拍她后背，道：“无妨，我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
连翘用手背拭去泪珠，用力点点头。
“这是哪？”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好好活下去。
连翘道：“程大将军，便是小姐的父亲，在金翼国无人不晓。自王上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战无不胜，在京中颇有美名。这府邸便是王上亲自所赐，府中花园堪比王宫后花园。三小姐是夫人唯一所出，最受将军宠爱，自小就欺负小姐。”
程绵绵问道：“唯一所出，为何排行第三？”
连翘道：“大公子和二小姐是前一位夫人所生，可那位夫人在王上继位时就去世了。现在的夫人是后来王上赐婚给将军的，夫妻伉俪，夫人对继子女也不错……”
连翘说着没了底气，程绵绵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问道：“现下府中都有何人？”
连翘继续道：“将军已出征半年有余，夫人受王后之邀去了埄城佛寺，估摸着过几日就回来了。二小姐如今闭门不出，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就快到了，这段日子忙得很。大公子还是成天早出晚归的，得太子殿下提携，待大公子赴考取得好名次，日后定然是太子殿下左膀右臂。“
“赴考，考什么？”舞文弄墨？刀枪剑戟？
“自然是灵力。”连翘随手凭空拈出一朵灵力形成的绿色小花。
程绵绵学着她的样子，手中却空无一物。
连翘有些心疼，道：“小姐别灰心，虽说小姐打小没有灵力，但是日后只要能嫁得好人家，还是能脱离三小姐的。”
程绵绵看着手勾了勾唇角，缓缓放下又问道：“你的家人呢？”
连翘一愣，缓缓答道：“娘跟着夫人去佛寺了，连翘不知爹在哪，娘没说过。不过娘说过，小姐的亲娘是她的恩人，小姐就是连翘的亲人，连翘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程绵绵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间想起曾经也见过类似灼热地目光。正欲开口，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给了连翘一个眼神示意。
连翘一下就明白，起身将圆凳踢翻，将衣裙与瓷瓶扔在床上喝道：“既然三小姐发了话让你穿，就别不识好歹！如今我的主子是三小姐，你今日一言一行，我定然一字不落说给小姐听！”
说罢，甩手出门去了。开门的瞬间，装作被刚到门口的小丫鬟吓了一跳的样子，冲小丫鬟翻了个白眼，与其擦肩而过。
小丫鬟不甘示弱冲着她的背影翻了回去，然后狠狠踢了一脚屋门。恨恨地走进来，目光在程绵绵身体上下打量了一圈。
程绵绵被她的眼神看地很不舒服，故作平静的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小丫鬟又打量了四周，用一只手捂住鼻子道：“大少爷关心你，让我来看看。”
程绵绵眉梢一动：“哦？大少爷关心我？”
小丫鬟瞥了她一眼，搞不明白为何将军能生出少爷那一表人才的天才，还能生出这种没有丝毫灵力的废物？
“是，大少爷还有事，今晚不一定回来，特地派我回来看看你。”小丫鬟嘴里敷衍着，不然她可一点都不想踏入这院子。
程绵绵勾起嘴角回道：“那，多谢大哥哥了。”
小丫鬟翻了个白眼，正要走，却被程绵绵叫住：“我这身上肉和布条都黏在一块了，想上药得把布条割开才好，可我这房里没有小刀，还请你跟大哥哥说明，给我送把刀来。”
小丫鬟转头看她一眼，嘴里念叨见鬼了，也没说答不答应，回过头就就走了。
程绵绵笑笑，伸手打开瓷瓶，灵药泛着盈盈光点，沁人心脾的药草香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胳膊上血流下的痕迹已然凝固，程绵绵一圈一圈拆开缠绕的布条。她也没说错，确实几处已经和血肉黏在一处。只是……程绵绵用力一扯，布条掉落，伤口又在渗血。可她完全不在乎，一个一个伤口重新暴露在空气中，她将灵药抹昀在伤口上。刚触及时有些疼痛，不过很快灵力顺着伤口进入，便只剩清凉的感觉。
血瞬间止住了，程绵绵将一个个狰狞的伤口重新包扎，留下了一小段布条。双手用力往两边拽了拽，嗯，还能用。
屋外槐树下一双赤瞳静静看着这一幕，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被金色法阵包裹，悄无声息消失在空气中。
程绵绵稳住脚步，骤然将窗户打开，只瞧见微风摆弄树叶，玩的不亦乐乎。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程绵绵揉揉太阳穴。
一间奢华无比的房间内，目光所及皆是上了年头的东西，整个屋子透着质朴的感觉，但若细细数去，任一摆件用具，皆是价值连城。
房间内看起来最年轻的，便是卧榻之上凝神打坐的美人了。
发丝如泼墨般垂下，慵懒却让人心神荡漾。肌肤吹弹可破在烛火映衬之下仿佛透光般娇嫩，眉眼比例堪称完美。鼻梁高挺面容棱角分明，硬朗柔和融在一处，恰到好处。若是说人靠衣装，他却硬是把一席普通白袍衬出飘飘欲仙之感。表情看似冷漠疏离，仿佛无端坠下云端的仙，即将乘风而去。
一短发赤瞳男子进来复命，看到他心里也生出几分怜惜来。喉咙用力咽了一下，心里不由得骂了自己几句。这人是他一辈子的主人，由不得自己亵渎。
卧榻之上男人开了口，将他拉回现实：“可有不妥？”
赤瞳乖巧跪下，看着男人道：“主人放心，融合的很好，也没有轻生的迹象。”
男人睁开双眸，金色光芒在眼中逐渐消失，待到恢复古棕之际，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该去趟金翼了。”
赤瞳应声，每次招魂都损耗那么多灵力，这次可不能给主人添麻烦了。
“对了，”赤瞳猛然想起一事忽然出声，“还有人暗中盯着她。”
卧榻之人淡淡回道：“定是她所托之人了，随她去吧，我只要那具身体在。”
赤瞳点点头，看起来乖巧极了，完全看不见在程绵绵院子里半分凌厉模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绵绵房里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只能随着越来越明的月色陷入寂静。
黑色身影从屋外鬼鬼祟祟摸进来，动作轻柔无比，只能听见自己轻微呼吸声。摸到床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狠狠扎了下去。
房梁上的程绵绵与她同时行动，盘在梁上的腿放开身体倒着下落，在手中布条触碰到她后脖颈时抓住她肩膀借力向她正面翻滚，胳膊打绕一圈布条紧紧缠在脖子上。来人反应过来将匕首刺向她，程绵绵轻巧躲开借力将她手往前一推，眼看刀尖扎进衣服来人急忙调转方向，可为时已晚。程绵绵不知怎么对她肘磕了一下，瞬间整条胳膊酸麻起来，手一松匕首竟让对方抢了去。
程绵绵手下生花将匕首旋转几圈后刀尖对着来人胸口狠狠刺进去。来人还没来得及调转灵力，心脏已然被刺穿。
来人死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程绵绵手上，直到她直直倒了下去，了无生机，程绵绵才摘下她遮面的黑布。
“谁？！”程绵绵冷声对门外人喝道。
门被轻轻推开，借着门外月光，连翘一双开门的手在发抖。
“小姐，是我。”
连翘知道轻重缓急，连忙进来关上门，掏出一个火折子，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莺红？！”连翘小声惊呼。
“你认识？”程绵绵坐在床上，调匀呼吸。
“她是大公子贴身侍婢，和凝儿……差不多。”连翘紧张地道，“在下人里她灵力也算高强，一招没出……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绵绵冷笑一声，果然是大公子，她这个好哥哥，几次三番要她性命，那她是不是要回报一下呢？
“莺红是跟了大公子好几年的人，大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连翘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递给程绵绵道，“小姐先吃，等明天一早，我就到大公子房里认错去。我现在明面上是三小姐的人，大公子不会杀了我的！”
程绵绵失笑，道：“他会信吗？”
“信！”连翘一脸坚定道，“我灵力比她强，府里人都知道，说我杀了她没人会怀疑的。”
程绵绵一把抢过连翘手中的火折子，合上后放回她手里，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不需要。”程绵绵将莺红四肢用布条绑在一块，扛在肩上道，“等我回来，若听到动静，就躺在床上装作是我。”反正屋里黑，什么也看不清。
连翘点点头，黑暗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三秒后，程绵绵去而复返，拿走了她手里的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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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顿了下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在程绵绵沉稳地目光注视下，连翘犹豫一瞬，道：“我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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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想了下，不确定的问道：“昨日的事情，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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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绵绵皱眉，又？莫非四小姐以前还失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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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绵绵学着她的样子，手中却空无一物。
连翘有些心疼，道：“小姐别灰心，虽说小姐打小没有灵力，但是日后只要能嫁得好人家，还是能脱离三小姐的。”
程绵绵看着手勾了勾唇角，缓缓放下又问道：“你的家人呢？”
连翘一愣，缓缓答道：“娘跟着夫人去佛寺了，连翘不知爹在哪，娘没说过。不过娘说过，小姐的亲娘是她的恩人，小姐就是连翘的亲人，连翘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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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人淡淡回道：“定是她所托之人了，随她去吧，我只要那具身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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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知道轻重缓急，连忙进来关上门，掏出一个火折子，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莺红？！”连翘小声惊呼。
“你认识？”程绵绵坐在床上，调匀呼吸。
“她是大公子贴身侍婢，和凝儿……差不多。”连翘紧张地道，“在下人里她灵力也算高强，一招没出……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绵绵冷笑一声，果然是大公子，她这个好哥哥，几次三番要她性命，那她是不是要回报一下呢？
“莺红是跟了大公子好几年的人，大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连翘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递给程绵绵道，“小姐先吃，等明天一早，我就到大公子房里认错去。我现在明面上是三小姐的人，大公子不会杀了我的！”
程绵绵失笑，道：“他会信吗？”
“信！”连翘一脸坚定道，“我灵力比她强，府里人都知道，说我杀了她没人会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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