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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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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将领在听霍寻讲着什么，顿时那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去。一个好奇，一个蹙眉。顾镜辞感觉到不善的目光，只是低眉敛目，微微一礼，转身出去。</p>

  “罢了，你们先告退吧。此事过些时候我再去找你们商讨。”霍寻沉声道。</p>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属下告退。”</p>

  待两人走出去顾镜辞才进去，径直坐下道：“有什么事找我？”</p>

  霍寻笑着摇头：“越发没有规矩了，进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p>

  顾镜辞挑一挑眉:“我见我的夫君也是没有规矩吗？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过来了还不让我进来？”</p>

  “唉，你看我的两个将军都被你吓到了。”霍寻边绘图边笑着调侃顾镜辞。</p>

  顾镜辞哼哼两声：“明明是他们不知礼数，有那么盯着我看的吗？”</p>

  “过来。”霍寻淡淡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很不讲理，就该嫁入将门。”</p>

  顾镜辞看清他绘的图纸，那是一幅万里江山的版图，东北角的几处地方被用红线勾勒出来，还有几处画了叉。她微微蹙眉：“这是大秦的版图？”</p>

  “看得懂吗？”霍寻抚摸着那块图纸，眼睛里闪动着微光。他指着那一块红色的虚线：“这是什么，知道吗？”</p>

  顾镜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顿道：“这是行军路线，一路向西直达临安。”她猛地抬头，疑惑地看向霍寻：“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别的？”</p>

  霍寻从背后用臂膀圈住她，他嘴角上扬朗声而笑，笑声冰凉透骨：“因为皇图霸业！”</p>

  “皇图霸业。”顾镜辞淡淡重复着这四个字，豁然抬眸看着他。</p>

  霍寻握住她的手，道出她心中所想：“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再不能回头。再无后路可退。”</p>

  顾镜辞抽出自己的身子，几乎要跌倒道屏风上。她蹙着眉头，最终还是轻轻一叹，望着霍寻孤峭的面容：“你走哪条路，我走哪条路。总归，我是要与你一起的……”</p>

  霍寻身子微微一震，阳光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孤傲。他低头应着，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好。”</p>

  使节来的那一日，令所有人都到来。上至秦烨霍寻，下至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和霍清婉。</p>

  傅静岚看了看两个孩子，忽然有些泪光在眸中涌动着。她挽着高髻，望月髻上六对金钗耀眼夺目。身着一件绣着凤凰于飞图案的金色拽地长裙，流光溢彩，华美异常。</p>

  这是最后赴死的决绝，顾镜辞忽然觉得可笑，再如何雍容华贵，总归是没有了生气，如同行走的玩偶一般。</p>

  她扶住仍是虚弱无比的霍清婉，她的脸色惨白如同那没有生气的玉瓷一般，连手也是无比的冰冷。霍清婉靠在顾镜辞肩膀上，轻轻地说：“镜辞，今个儿，会不会是最后的日子了？”</p>

  顾镜辞紧紧抱住霍清婉，摇摇头：“不管是什么日子，都要好好去面对。”</p>

  傅静岚看着顾镜辞冷笑连连，“怕死吗？”</p>

  “娘娘怕吗？”顾镜辞欠一欠身，笑着问。</p>

  “怕？”傅静岚嗤之以鼻，拨弄着手上的鎏金护甲：“本宫要是怕死，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p>

  顾镜辞笑着回答：“是，臣妇没有娘娘那样的毅力，连死都不怕。臣妇怕死，臣妇最怕的就是死。所以臣妇才要努力地活下来。要那些想让我死的人，统统去死。”</p>

  傅静岚冷笑道：“活不活得过今日还是个问题。”</p>

  “是，娘娘忘了，娘娘和臣妇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大家一起死嘛。”顾镜辞微笑着回答。</p>

  “你——”</p>

  “太后娘娘，王妃娘娘，霍夫人，不好了！”宫人急急忙忙前来禀道：“方才使者宣旨，要赐死祁王和霍将军及其家眷——”</p>

  霍清婉惊惶地抬眼，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一部部后退着，猛地跌倒在地：“不——不要——我的孩子才刚刚出生——不要——不要——”她一字一字如锥泣血，忍不住掩面痛哭。她凄厉的哭声带动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一时场面颇为凄凉。</p>

  顾镜辞蹲下身子握紧霍清婉的手，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清婉——你别吓坏孩子了。”</p>

  “镜辞！镜辞！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你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救救他们的！”霍清婉抓住顾镜辞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磕头如捣蒜一般：“我可以死，我不要我的孩子死！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p>

  顾镜辞把霍清婉抱起来，她只是轻轻地用帕子为她擦一擦眼泪：“别哭了，你看看你，身子本来就虚弱，这么一哭，更是难受……”</p>

  霍清婉看着顾镜辞波澜不惊的脸色，心如刀割。她微微蹙了蹙眉，止住了眼泪，暗暗握紧了拳头。</p>

  顾镜辞携着霍清婉和傅静岚一同走到大殿，不常的路，却看出来每一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如霍寻说的一般，他立在那里，身侧是一排手持托盘的黑衣使者。</p>

  霍寻俯身跪下，郑重道：“臣谢主隆恩。”他磕了个头，站起来回身对顾镜辞招了招手，笑容清朗温润。</p>

  “镜辞。”霍寻开口，把酒杯递给了她，自己从另外一个托盘里拿出来一个酒樽：“你可曾记得，我们从未饮过交杯酒？”</p>

  顾镜辞亦是微笑，接过酒杯：“未曾饮过交杯酒，便不算是成亲。”</p>

  森森的酒水泛着幽暗的光芒，映着她微微含笑的脸庞。她和霍寻挽过手臂，仰头咽下那酒。</p>

  她靠着霍寻的肩膀，闭着眼睛说：“山水得相合，”</p>

  “生死可相依。”霍寻微微沉重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她和霍寻紧扣十指，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p>

  “镜辞，跟着我！”霍寻忽然跃身而起，击退上来检查的黑衣人。黑衣人见有变数，一吹口哨旋即四下空降黑衣，团团将他们围住。他和秦烨与黑衣使者纠缠住，顾镜辞一时乱了方寸，她骤然瞥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让她心神一颤，她忽然想起遇刺之时，也是看见那么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p>

  “小心——”霍寻眼见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对着顾镜辞刺过去，一时顾不得其他一手握住刀刃生生将刀锋撇开。他连连后退，忽然大喝一声：“岳钧赵志云何在？！”</p>

  大门“吱呀”一声被踹开，岳钧和赵志云破门而入，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亲兵，迅速加入战斗。霍寻一面击退来敌，一面护住顾镜辞。</p>

  战斗渐渐接近尾声，霍寻环视一圈，秦烨已经护着霍清婉和傅静岚回去了。他摸了摸顾镜辞的脸，叹息一声：“镜辞，你真是……那么危急的情况，你竟然还能发愣？”</p>

  顾镜辞心疼地看了看他满是鲜血的手掌，问道：“你疼不疼？”</p>

  霍寻笑着摇摇头，“我受过比这个严重不知道多少倍的伤，这点疼还是忍得过来的。”</p>

  顾镜辞一边帮他包扎一边说着：“我怎么没看见过？”</p>

  “你没看见过？”霍寻悄悄亲了一下她的耳垂，低低道：“那晚上，我脱了给你看如何？”</p>

  顾镜辞的脸一下子烧到耳根子，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霍寻，故作严肃道：“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了！”</p>

  霍寻龇牙咧嘴地握着手，紧蹙着眉头。他挑一挑眉：“明明是你说你没有看过的，我这不是要证明给你看吗？”</p>

  “我说过？不记得。”顾镜辞白了他一眼，“没说过就是没说过。”</p>

  霍寻笑骂道：“不讲理，泼妇！”</p>

  顾镜辞得意地笑扬扬眉：“某人说的，很不讲理才适合嫁入将门。”</p>

  霍寻拉着她坐下，正色道：“镜辞，要是以后都是这样子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怕？你还愿意跟着我吗？”</p>

  “我早就告诉过你，霍郎，这一辈子，无论你走哪条路，我顾镜辞总是要随你一起的。”顾镜辞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怕死，所以我才要努力地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要不然，重来这么一世，于我而言，有何意义？”</p>

  霍寻拢了拢她的头发，微笑道：“好娘子。”</p>

  夜深，霍寻见顾镜辞睡着以后才披上衣服起身出门。月色正好，他一路来到秦烨殿中，躬身道：“王爷，臣有急事相告。”</p>

  秦烨一身白衣坐在门栏旁边喝酒，他朝霍寻挥一挥手：“霍将军来得正好，来一起喝酒。”</p>

  “难得王爷这么晚还有这么好的兴致，霍某理当奉陪。”霍寻一撩长袍坐在他身侧，“臣计划之时没有向王爷禀明，是臣的疏忽。臣向王爷告罪。”</p>

  他自酌自饮，三杯烈酒下肚，秦烨挥挥手才道：“本王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也算是咱们心意相通了。”</p>

  “王爷知道臣此行为何吗？”霍寻忽然正色道。</p>

  秦烨依在门栏边，似有醉意。他打了个嗝，呵呵笑着，微微挑一挑桃花眼：“哦？霍将军不是来跟本王出来喝酒的？”</p>

  霍寻凝神望着秦烨，忽而跪下道：“臣有罪。”</p>

  “罪？什么罪？”秦烨抱着酒壶又灌了两口酒，他抬一抬眼：“霍将军有什么罪？擅自行动的事儿刚刚不是跟本王说过了么？本王原谅你了，以后本王要得天下还是要全都仰仗霍将军呢。”</p>

  霍寻先对着秦烨郑重叩了三个头，方才起身道：“臣第一拜拜王爷对臣的知遇之恩，臣一个敌国降将能有今日全都依仗王爷的举荐之恩；第二拜，拜臣对于王爷的愧疚。匈奴之事，畏着臣的发妻顾镜辞这才遭下打错；第三拜，拜臣的不忠……”360文学网 <a href="http://om&lt;/p&gt;" target="_blank">om&lt;/p&gt;</a>

  “不忠？”秦烨笑了几声：“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打仗了，要跟着顾镜辞隐居山水。”&lt;/p&gt;

  霍寻摇首，道：“臣之不忠，在于故国。臣已经寻得楚国王室后裔慕容庄，臣——想要复国——”&lt;/p&gt;

  “复国？”秦烨反复念着那两个字，低着头沉吟着，似醉似醒。许久，秦烨才抬头看向霍寻，一字一字道：“你要本王帮你，无非是希望本王给他一个楚王的名号。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他一顿，继而道：“本王有条件。”&lt;/p&gt;

  霍寻不假思索就颔首道：“自然，王爷请讲。”&lt;/p&gt;

  “在本王承认他们之前，”秦烨侧头望着霍寻，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却只看见一脸的淡然与无谓。他按了按霍寻的肩膀，道：“本王要你起誓，你必须帮本王得到皇位。之后的事，我们可以再商议，但是——在这之前，霍将军，你应该明白你该做些什么。”&lt;/p&gt;

  霍寻嘴角微微勾了勾，似乎早就对此事了然于胸。他竖起三指，撩起长袍跪下肃然道：“臣，霍寻起誓，若是敢对祁王有一丝一毫的背弃，必定死于非命，即使苟活于世也必定孤独一生，众叛亲离。”他说出那几个字时，心头陡然一惊，脑海中闪现顾镜辞的身影。&lt;/p&gt;

  一瞬间的迟疑终究被按在心底，他回头看一看秦烨，觉得他平静的眸中隐隐有一丝的嘲讽与讥诮，只听他咬着那几个字道：“孤独一生，众叛亲离——”末了是一个讥讽的笑：“霍将军请起吧。”&lt;/p&gt;

  秦昭帝三十四年秋八月，即建成元年，祁王秦烨和镇国大将军霍寻“以斩奸臣，清君侧”为由，从陇西郡长安杀使节起兵。同时，扶持楚国王室慕容庄称帝，为楚王；慕容锦瑟封楚国长公主，辅楚国政事。&lt;/p&gt;

  霍寻回到府邸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方才与陇西郡郡守一众的激战之中，他被一小兵伤了脸颊，脸上印着一道寸长的口子，和着满身的血腥气，一路上人纷纷躲闪。&lt;/p&gt;

  “镜辞！”他跃身入门，四下探看，试图寻找着那个清灵秀慧的姿影。&lt;/p&gt;

  府邸中空空荡荡，夕阳西下，只留暗淡的深蓝天空慢慢垂下来，冷风吹来，带着霍寻脸上的伤口丝丝的疼着，让他不自觉警惕起来。&lt;/p&gt;

  霍寻眉心突突的跳着，他仔细地寻找着每一个房间，焦急地想着，去哪儿？她会去哪儿？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霍寻连忙回身大步朝门口走去。&lt;/p&gt;

  “霍郎？你去哪里？”忽然有声音温暖安恬，霍寻身形一震，忽然觉得她的声音那么好听，带着自己的一颗心都骤然温暖起来。&lt;/p&gt;

  一双手环住他的身子，柔软的身子依附在他身边。一种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味道从她身上传来，那是她的气息，是最熟悉最渴求的气息。&lt;/p&gt;

  顾镜辞轻笑着转身抚摸他脸上的伤疤，嗔怪道：“你怎么弄了这么大个伤回来？还在脸上？万一一个不小心，这张脸可就毁了。”&lt;/p&gt;

  “我以为……我以为你……”霍寻鼻尖一酸，把手搭在她的手上，沙哑着声音说：“我真怕我找不到你，就好像你从未来过我身边一样。”&lt;/p&gt;

  顾镜辞笑一笑，吻着他的唇，伏在他胸口笑问着：“是真的么？”&lt;/p&gt;

  顾镜辞找来跌打药给他敷药，霍寻握着她的手，凝神道：“去哪了？害我担心。”&lt;/p&gt;

  她敛一敛笑意，靠在霍寻耳边道：“被请去王宫里避难了。”她咬着那个“请”字，霍寻会意点一点头，沉肃道：“我知道了，小把戏而已。只是……我真怕他伤了你，”他望着顾镜辞，顿一顿一字一句认真道：“镜辞，以后半步都不可以离开我，听见了么？”&lt;/p&gt;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笨也知道哪里是家。”顾镜辞望着他严肃的模样却不觉好笑。&lt;/p&gt;

  霍寻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笑着追问：“哦？哪里是家？我们过些日子就要率兵东进，又得离开长安了，以后说不定还得风餐露宿，镜辞，你告诉我，哪里才是我们的家？”&lt;/p&gt;

  顾镜辞略略思量，笑道：“家却也不一定要是一幢房子，只要有一个供人休憩的地方，一个避风的地方，这就是家。”&lt;/p&gt;

  “傻瓜，”霍寻凝望着她，灯火之下的她面庞柔美而不乏傲气，更添了几分生气：“你在我身边，哪里都是家。”&lt;/p&gt;

  顾镜辞担忧道：“楚王那边……我今天看见他了，才十几岁的孩子，半分心机也无，全靠他姐姐撑着。慕容锦瑟，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这才多久过去，已经收买了那么多楚国旧臣的心。楚国和祁王两边施压，我们当真是举步艰难了。”&lt;/p&gt;

  霍寻低头沉吟一会，笑道：“一个女人而已。她要是有本事就来收买我，没有兵，说什么都是空的。两边都靠着我的兵来打天下，我们怕什么。”&lt;/p&gt;

  “你这算是胸有成竹了？”顾镜辞惊疑望向他。&lt;/p&gt;

  霍寻站起来褪去战甲，换了身家常便服：“我可没有什么竹子，只是我知道，想要打天下，我们需要两个人。一个叫徐进，一个叫沈寂。他们两个是秦国最后的支柱。”&lt;/p&gt;

  “需要争取他们吗？”&lt;/p&gt;

  霍寻笑着摇摇头：“打，打肯定是少不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打，而是耗。耗光秦国的家底，我们就赢了。打仗靠兵，但是打天下靠的却是民心。”他说着忽然抬头看着顾镜辞，顾镜辞静默片刻，道：“原来你知道。”&lt;/p&gt;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霍寻只是点头，不以为意道：“以前父亲教我读书的时候他说过，我也记得。只是为什么犯了糊涂，那就得问那些人了。耳闻不如眼见，眼见有时候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真真假假，只在于一念罢了。”&lt;/p&gt;

  顾镜辞低头重复了一遍，抬头看着霍寻。&lt;/p&gt;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会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给自己留恶名。”霍寻只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绕了半天，不过是劝我一句人尽皆知的道理，镜辞，你也把我想的太笨了。我要是这么笨，这十年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怎么能从敌国战将一步步走到镇国大将军的位置？”&lt;/p&gt;

  此刻，远在临安皇城的秦尧虽然坐拥帝位，却并不是那么开心。已经入了秋，秋老虎还是不依不饶。他正坐在崇明殿的龙椅上看书，旁边自有宫女掌扇，加上殿内置着的冰块，殿内清凉无比，安静得落针可闻。忽然一旁的太监阴柔的嗓音响起：“皇上，太后娘娘来了。”&lt;/p&gt;

  秦尧丝毫不为所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lt;/p&gt;

  太监为难地赔了个笑脸：“皇上——”&lt;/p&gt;

  “皇上既然忙于政事，那哀家也就不打扰了。”略带威严的声音有些难过，顺着光线瞧过去，俨然是现在的皇太后，萧慧。&lt;/p&gt;

  萧慧携着侍女红袖立在殿门口，望着秦尧不由得攒一攒秀眉。&lt;/p&gt;

  秦尧闻言放下书卷，头也不抬冷笑道：“政事？母后真是高估儿臣了！儿臣现在无权一身轻，何来政事可忙？”&lt;/p&gt;

  萧慧提裙上前，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尧儿，母后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许多事不是你可以做的了住的！那些朝中的大臣，他们哪个是真心服你的？若不是你舅舅在朝中压制住他们，他们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lt;/p&gt;

  “为朕好？”秦尧嗤嗤笑道：“那母后就请便吧。儿臣病了，以后不想上朝了！”&lt;/p&gt;

  萧慧满脸震惊望着秦尧，不由得连连后退。一个踉跄险些摔到，红袖扶住萧慧，叫道：“太后——”萧慧摆摆手，望着秦尧清俊的面庞，赫然长叹道：“那你也好好想想吧，哀家走了！”&lt;/p&gt;

  秦尧眼也不抬，漫不经心道：“恭送母后。”&lt;/p&gt;

  萧慧缓缓挪步到殿门前，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向端坐在龙椅上的秦尧。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耀得他身上的明黄色如此刺目。而他的身影那么削瘦，那么无助。萧慧喃喃自语：“儿啊，母亲是不是害了你？”&lt;/p&gt;

  “太后？”红袖略略迟疑道。&lt;/p&gt;

  “红袖，你说哀家是不是错了？尧儿是皇帝，是君主，可是却再也不是在哀家膝下承欢的孩子……”萧慧扶着红袖的手低声缓缓道。&lt;/p&gt;

  红袖只是道：“太后只有皇上这一个儿子，一切不都还是为了皇上好么？皇上还是年轻气盛，等他再大一点儿，不就明白太后的苦心了么？”&lt;/p&gt;

  萧慧望着满园繁花似锦，一派明艳动人，忽然低叹一声：“但愿如此吧。”&lt;/p&gt;

  忽然一个小侍卫四下张望着，随机闪入花丛之中。红袖见状忍不住出声呵斥：“大胆！见了太后娘娘还不行礼？如此鬼鬼祟祟做什么？你是哪个宫里的？”&lt;/p&gt;

  那侍卫慌慌张张地回头，忙俯身大拜，头压得低低的，浑身瑟瑟发抖着：“奴才知罪……请太后娘娘责罚……”&lt;/p&gt;

  萧慧隐隐觉得那人眼熟，走近几步瞧见他腰间的玉牌，方盯着他缓缓问道：“你是御前的人？”&lt;/p&gt;

  “是——奴才德顺，是皇上身旁的侍卫。”&lt;/p&gt;

  萧慧蹙眉：“是你？你不好好在御前伺候着，鬼鬼祟祟在御花园做什么？”&lt;/p&gt;

  那侍卫更是面露苦色，怯怯道：“奴才是刚刚送了玉贵人从皇上那里出来，从玉贵人宫里出来这才遇上太后……奴才知道太后不喜玉贵人，怕污了娘娘圣听。”&lt;/p&gt;

  秦尧登基称帝后，原先赵王府中的几个侍妾被充入后宫，这其中最最得宠的就是这位玉贵人了。萧慧平生最恨妖媚女子，见她出身歌妓，又是一股子妖媚味道，自然是不喜这样的人的。偏偏秦尧对她宠的很，少不得骄纵跋扈些。前几日秦尧要封她为妃，几个妃嫔联合向萧慧诉苦，由萧慧出面拦下来这才作罢。&lt;/p&gt;

  绿色万顷，一阵阵花香如浪潮般涌来，香气绵绵入骨，教人心神沉醉。“是么？”萧慧随手嗅了嗅身旁的一树西府海棠花瓣，冷笑道：“人都在了，还怕哀家知道么？”&lt;/p&gt;

  “太后娘娘饶命！”那侍卫忙磕头哀求.&lt;/p&gt;

  萧慧冷眼看了看那侍卫，厌弃道：“罢了，你去吧。说到底，不过是哀家教子无方，才教那狐媚子媚惑尧儿……”&lt;/p&gt;

  那侍卫一路小跑，来到崇明殿，微微亮出玉牌即刻进去低声禀道：“臣参见陛下——”&lt;/p&gt;

  “快快请起——”秦尧满脸惊喜，连忙问道：“长安那里动静如何？”&lt;/p&gt;

  侍卫道：“果真如陛下所料，祁王已经起兵造反！而且——而且祁王还承认了楚国的权力，另立了楚王！现下已经占领了陇西郡，据说，兵力已经达到了数十万！”&lt;/p&gt;

  如一击警钟嗡嗡敲响，秦尧猛地跌坐在龙椅上，脑中一片空白。数十万！数十万！他骤然惊醒，追问道：“霍寻戍边的兵力不过区区三万人，哪里来的数十万兵力？！”&lt;/p&gt;

  “这……”侍卫摇首：“属下不知。”&lt;/p&gt;

  秦尧紧握住拳头，挥手猛地将桌子掀翻：“简直混账！”&lt;/p&gt;

  “奴才该死——”&lt;/p&gt;

  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一起一伏，许久秦烨才松开紧握的拳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去——快去请兵部侍郎徐进前来见朕！”&lt;/p&gt;

  朝中唯一一支可用的势力，就是他兵部侍郎徐进了。&lt;/p&gt;

  想他这个皇帝当得多么窝囊？连找个大臣，连得到点消息，都要悄悄地。秦尧临风而立，一袭白袍清隽俊美，他攥紧了拳头，一箭射进靶心。&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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