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27章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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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杀？不该杀？
正义？还是非正义？
如果有一天, 当法律无法实现正义时，人们是否可以手刃仇敌，代行正义？
而如果对法律条例上过分死板、循规蹈矩, 最后放过恶人, 那么当恶人重拾屠刀时, 那躺在地上的死人到底算是谁的罪过？！
这一刻, 沈寻陷入了沉默。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 而要说为何他从未想过……那大概是因为他的性子便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他的心像是一个黑洞，分明填了很多东西，但当风吹过时, 却又能听到这颗心脏空荡的回音。
这二十六年来, 沈寻一直活得像是一个人，并且是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他不但脾气好, 温文尔雅，不对人口出妄言, 不提起让人为难的请求，日常生活坚守法律，尽最大的努力不给旁人造成麻烦，对待那些伤害自己却又不触及底线的人也一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沈寻当然是个好人，无论任何人看过他的一生, 都会说这叫沈寻的小伙子可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啊！
可除此之外呢？
在脱下这层所有人都喜欢的外衣后, 那颗真正属于沈寻的“心”在何处？
除了法律之外，他的道德坚守在哪个位置？
他秉行着什么样的理念？信奉着什么样的价值观？有着什么样的世界观？
沈寻曾经以为自己是知道的，但如今被这怪物一反问，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不知道的。
他一直以来都在以社会施加给他的价值观和行为标准要求自己, 但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真正的想法。
所以在这一刻，在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怪物时，他答不上来。
但沈寻确实是个好学生，所以答不上来的他便将这问题又抛给了怪物。
“你要我认同你的正义，但是……什么是正义？”沈寻问。
怪物神色不愉，但还没等它开口，沈寻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赏善罚恶，这就是你的正义。可是这一点上你说错了，赏善罚恶最多是你通向你想要的正义的手段而已，我想要问的问题是，到底什么样的标准，才叫做‘正义’？”
沈寻继续说道：“很抱歉在这之前我并不具备自由的思想，所以我很少进行属于我自己的思考，而只是对社会的主流价值全盘接受……但如今你想要打破这样的价值观，那么请你向我证明它的合理性。有一位哲学家说过，自由的思想就是批判的思想，而批判则是指[澄清前提]和[划定界限]，既然你憎恶我的理念、唾弃我的价值观，那么对你而言，在秉持的正义里，它的界限在哪里？你是否有需要澄清的前提？请你为我解惑。”
这一回，说不出话的那个变成了怪物。
怪物凸起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沈寻，一动不动。这原本应当恐怖的一幕，这一刻却变得有几分滑稽起来。
“你在说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没有眼皮的话，想来这会儿怪物就该冲着沈寻翻白眼了。
沈寻一愣，抱歉一笑：“原来你没学过哲学和马克思啊？抱歉，是我武断了。”
怪物：“……”
如果不是这一刻沈寻的神态实在是诚恳、看不出半分恶意，怪物真的要以为这白皮坏芯的家伙其实是在嘲笑她无知了。
沈寻很快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这样，我举个例子。有个人在河边捡到了一块石头，觉得喜欢极了，于是带回家放在院子外面，挡住了邻居每天上下班的路，邻居非常生气，叫人把这个石头远远丢了，于是捡石头的人非常伤心，在家哭了两天后心脏病发作死了，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怪物：“？”
这是什么阴间问题？！
沈寻说：“我再举一个例子。有人家中种了一棵树，百年老树，长得非常大，大到挤占了邻居家的生活空间，邻居说了许多遍，但这家人都说这棵树不是树，而是家人，无论如何都不准邻居剪枝。后来，一年夏天，这颗树吸引了一只毒虫，并且恰好掉在邻居家小儿子的身上，咬了那小儿子一口，让这个孩子住了三个月的院，于是邻居一气之下，砍倒了这棵树并以十块钱的价格把树贱卖了。这家人非常生气，要邻居赔偿十万，而邻居更生气，要这家人赔偿小儿子的医药费，并且赔偿他们家十万的精神损失费。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你认为他们谁是正义的？”
怪物：“？？”
这问题怎么出的越来越阴间了？！
怪物有些不耐烦，还有些恼羞成怒：“不要想用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来转移视线！”
沈寻微微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努力调解就能解决。人生就是由这样一个个难以前进又难以后退的小问题组成的，但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说一个附和你正义观的‘大事’……从前有一个母亲，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她很爱自己的女儿，却没钱抚育她，于是母亲不得不外出打工，每天都活得非常辛苦。后来有一天，一个人找上了这个母亲，告诉母亲只要她肯去污蔑和毁掉一个无辜者的名声，她就能够得到一大笔钱。母亲心中有过挣扎，她想过要当好人，可是如果她不做的话，女儿就连上学的钱都凑不出来。那么请问，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是那位母亲，你会如何选择？”
终于碰到一题会的了，怪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当然不能答应！”怪物冷酷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了一己之私而迫害无辜人的正是恶人，这是无论摆出什么理由都不可辩驳的！”
“看起来在这一点上，你心中的界限还是非常清楚的。”沈寻淡淡说着，不置可否，继续说了下去，“就像你说的，为了一己之私迫害无辜者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可辩驳的，只可惜这个母亲并不明白这一点。母亲为了钱铤而走险，选择了去陷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并且在间接害死这个女孩后，又一次听从了幕后凶手的命令，向另一家人知情人下毒。但最后这样的毒反噬己身，令母亲一命呜呼……你觉得这是否算是正义？”
怪物想要应下，但又突然顿住，觉得这个问题中存在陷阱，于是它细细思考，摇头道：“不，这当然还不是正义，因为真正的恶人还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不过是死一个小小的喽啰而已，怎么能叫正义？”
沈寻追问：“那你觉得这个母亲的死是否正义？”
怪物冷笑道：“恶有恶报，她该死！”
“但这个母亲的女儿不这样认为。”沈寻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女儿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是受到了幕后黑手的陷害和引诱，就连最后的死亡都是受到幕后黑手的牵连，所以她花了十一年的时间找到真相、接近敌人，最后杀了敌人，让这个人身败名裂，作为对自己母亲复仇，你认为这是否叫做正义？”
这一刻，怪物本想说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在怪物看来，幕后黑手的死亡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大快人心的死亡，实在是非常附和它正义的价值观，可偏偏出手的人是那个女儿，并且女儿的理由也不是为了她崇尚的正义，而是为了那个恶人母亲复仇！
——那幕后黑手是恶人，可那母亲的角色又能好到哪里去？
幕后黑手与母亲之间不过是一场狗咬狗而已，无论哪一个死亡都毫不可惜，那个女儿哪里来立场和理由去为了母亲“复仇”？！
为了恶人而挥舞屠刀，这是怎样可笑的理由？！可偏偏从结果上来说，这个女儿的的确确惩罚了幕后黑手，其行动的确是“正义”的……
怪物沉默下来。
片刻后，怪物低沉道：“幕后黑手该死，但不该被那个女儿杀死。她不配。”
沈寻不置可否，只是追问：“你觉得这是否是正义的？”
“这是正义的结果，但不是正义的行为，因为实施正义的不是正确的人。”怪物肯定道。
沈寻锲而不舍地追问：“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确的人？”
怪物斩钉截铁：“立场正义，并且被赋予神圣使命的人，就是正确的人。”
沈寻：“就像你？”
“没错，就像是我！”
沈寻道：“可对我来说，你只是这个故事中的女儿而已。”
这一刻，峰回路转。
怪物愣住了。
沈寻说：“你或许的确得到了结果上的正义，可是你做下的并非是正义的行为，因为你并不是应该实施正义的人。”
“胡说！”这一刻，怪物空前愤怒了，“我听到了神灵的声音，我被赋予了神灵的力量，我怎么可能不是被赋予神圣使命的人？！”
“是与不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由广大群众说了算的。如果你否定群众的声音，那么你到底是想要行使群众的正义，还是行使你自己的正义？”沈寻淡淡道，“一直以来，群众只将这样的力量赋予了一种人，那就是公权力。或许很多时候公权力并没有做好，让你生出过愤怒，生出过‘这根本不是正义’的念头，但你既然想要正义，你就应该进入公权力，成为那个维护你与广大群众之间共同的正义的人，或者是推动立法，将那些你觉得不正义的法律条例改成你想要的样子，而不是行使私刑，以你主观的价值去裁定旁人的生死。”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一刻，被怪物被自己投出的矛攻破了自己的盾，思维也陷入了片刻的混乱。
沈寻继续道：“人命是很重的，我觉得无论是你也好还是我也好，作为‘个人’的我们都是没有资格给同样作为‘个人’的他们判决的。你以为你在行使正义，但可能在旁人看来你只是在泄愤，在进行一场同态复仇，你是如何看待故事中的那个女儿的，我就是如何看待你的。所以当你认为她是非正义的时候，你也告诉了我答案，告诉了我该如何看待你。”
沈寻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目光像是要看穿它怪物的外壳，看破它此刻的真容，还有它那一腔混乱的思绪，无处发泄的孤愤。
沈寻再无动摇，坚定地做下结论。
“你还不明白你心中‘正义’的真正内容。”
“你是非正义的。”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
该杀？不该杀？
正义？还是非正义？
如果有一天, 当法律无法实现正义时，人们是否可以手刃仇敌，代行正义？
而如果对法律条例上过分死板、循规蹈矩, 最后放过恶人, 那么当恶人重拾屠刀时, 那躺在地上的死人到底算是谁的罪过？！
这一刻, 沈寻陷入了沉默。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 而要说为何他从未想过……那大概是因为他的性子便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他的心像是一个黑洞，分明填了很多东西，但当风吹过时, 却又能听到这颗心脏空荡的回音。
这二十六年来, 沈寻一直活得像是一个人，并且是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他不但脾气好, 温文尔雅，不对人口出妄言, 不提起让人为难的请求，日常生活坚守法律，尽最大的努力不给旁人造成麻烦，对待那些伤害自己却又不触及底线的人也一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沈寻当然是个好人，无论任何人看过他的一生, 都会说这叫沈寻的小伙子可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啊！
可除此之外呢？
在脱下这层所有人都喜欢的外衣后, 那颗真正属于沈寻的“心”在何处？
除了法律之外，他的道德坚守在哪个位置？
他秉行着什么样的理念？信奉着什么样的价值观？有着什么样的世界观？
沈寻曾经以为自己是知道的，但如今被这怪物一反问，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不知道的。
他一直以来都在以社会施加给他的价值观和行为标准要求自己, 但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真正的想法。
所以在这一刻，在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怪物时，他答不上来。
但沈寻确实是个好学生，所以答不上来的他便将这问题又抛给了怪物。
“你要我认同你的正义，但是……什么是正义？”沈寻问。
怪物神色不愉，但还没等它开口，沈寻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赏善罚恶，这就是你的正义。可是这一点上你说错了，赏善罚恶最多是你通向你想要的正义的手段而已，我想要问的问题是，到底什么样的标准，才叫做‘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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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凸起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沈寻，一动不动。这原本应当恐怖的一幕，这一刻却变得有几分滑稽起来。
“你在说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没有眼皮的话，想来这会儿怪物就该冲着沈寻翻白眼了。
沈寻一愣，抱歉一笑：“原来你没学过哲学和马克思啊？抱歉，是我武断了。”
怪物：“……”
如果不是这一刻沈寻的神态实在是诚恳、看不出半分恶意，怪物真的要以为这白皮坏芯的家伙其实是在嘲笑她无知了。
沈寻很快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这样，我举个例子。有个人在河边捡到了一块石头，觉得喜欢极了，于是带回家放在院子外面，挡住了邻居每天上下班的路，邻居非常生气，叫人把这个石头远远丢了，于是捡石头的人非常伤心，在家哭了两天后心脏病发作死了，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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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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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有些不耐烦，还有些恼羞成怒：“不要想用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来转移视线！”
沈寻微微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努力调解就能解决。人生就是由这样一个个难以前进又难以后退的小问题组成的，但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说一个附和你正义观的‘大事’……从前有一个母亲，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她很爱自己的女儿，却没钱抚育她，于是母亲不得不外出打工，每天都活得非常辛苦。后来有一天，一个人找上了这个母亲，告诉母亲只要她肯去污蔑和毁掉一个无辜者的名声，她就能够得到一大笔钱。母亲心中有过挣扎，她想过要当好人，可是如果她不做的话，女儿就连上学的钱都凑不出来。那么请问，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是那位母亲，你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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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答应！”怪物冷酷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了一己之私而迫害无辜人的正是恶人，这是无论摆出什么理由都不可辩驳的！”
“看起来在这一点上，你心中的界限还是非常清楚的。”沈寻淡淡说着，不置可否，继续说了下去，“就像你说的，为了一己之私迫害无辜者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可辩驳的，只可惜这个母亲并不明白这一点。母亲为了钱铤而走险，选择了去陷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并且在间接害死这个女孩后，又一次听从了幕后凶手的命令，向另一家人知情人下毒。但最后这样的毒反噬己身，令母亲一命呜呼……你觉得这是否算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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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追问：“那你觉得这个母亲的死是否正义？”
怪物冷笑道：“恶有恶报，她该死！”
“但这个母亲的女儿不这样认为。”沈寻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女儿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是受到了幕后黑手的陷害和引诱，就连最后的死亡都是受到幕后黑手的牵连，所以她花了十一年的时间找到真相、接近敌人，最后杀了敌人，让这个人身败名裂，作为对自己母亲复仇，你认为这是否叫做正义？”
这一刻，怪物本想说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在怪物看来，幕后黑手的死亡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大快人心的死亡，实在是非常附和它正义的价值观，可偏偏出手的人是那个女儿，并且女儿的理由也不是为了她崇尚的正义，而是为了那个恶人母亲复仇！
——那幕后黑手是恶人，可那母亲的角色又能好到哪里去？
幕后黑手与母亲之间不过是一场狗咬狗而已，无论哪一个死亡都毫不可惜，那个女儿哪里来立场和理由去为了母亲“复仇”？！
为了恶人而挥舞屠刀，这是怎样可笑的理由？！可偏偏从结果上来说，这个女儿的的确确惩罚了幕后黑手，其行动的确是“正义”的……
怪物沉默下来。
片刻后，怪物低沉道：“幕后黑手该死，但不该被那个女儿杀死。她不配。”
沈寻不置可否，只是追问：“你觉得这是否是正义的？”
“这是正义的结果，但不是正义的行为，因为实施正义的不是正确的人。”怪物肯定道。
沈寻锲而不舍地追问：“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确的人？”
怪物斩钉截铁：“立场正义，并且被赋予神圣使命的人，就是正确的人。”
沈寻：“就像你？”
“没错，就像是我！”
沈寻道：“可对我来说，你只是这个故事中的女儿而已。”
这一刻，峰回路转。
怪物愣住了。
沈寻说：“你或许的确得到了结果上的正义，可是你做下的并非是正义的行为，因为你并不是应该实施正义的人。”
“胡说！”这一刻，怪物空前愤怒了，“我听到了神灵的声音，我被赋予了神灵的力量，我怎么可能不是被赋予神圣使命的人？！”
“是与不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由广大群众说了算的。如果你否定群众的声音，那么你到底是想要行使群众的正义，还是行使你自己的正义？”沈寻淡淡道，“一直以来，群众只将这样的力量赋予了一种人，那就是公权力。或许很多时候公权力并没有做好，让你生出过愤怒，生出过‘这根本不是正义’的念头，但你既然想要正义，你就应该进入公权力，成为那个维护你与广大群众之间共同的正义的人，或者是推动立法，将那些你觉得不正义的法律条例改成你想要的样子，而不是行使私刑，以你主观的价值去裁定旁人的生死。”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一刻，被怪物被自己投出的矛攻破了自己的盾，思维也陷入了片刻的混乱。
沈寻继续道：“人命是很重的，我觉得无论是你也好还是我也好，作为‘个人’的我们都是没有资格给同样作为‘个人’的他们判决的。你以为你在行使正义，但可能在旁人看来你只是在泄愤，在进行一场同态复仇，你是如何看待故事中的那个女儿的，我就是如何看待你的。所以当你认为她是非正义的时候，你也告诉了我答案，告诉了我该如何看待你。”
沈寻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目光像是要看穿它怪物的外壳，看破它此刻的真容，还有它那一腔混乱的思绪，无处发泄的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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