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六十二章
洪七公点一点头, 说道：“我们叫化别的事情不会做，走街串巷可是本行。京城一共就这么多家妓院, 就以一个月为限。他这一个月内，哪一天去过哪一家妓院，老叫化一定让他们查清楚了, 等查完就把名单给你们送过去。”
贾珂和王怜花向他道谢，洪七公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贾珂又道：“七兄, 还请你再帮我个忙。”
洪七公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就是。”
贾珂道：“还请咱们丐帮兄弟帮我把这一个月内都有谁去找过孙老爷，让他带着他们去见大智大通这事也查清楚。我想驱蛇人一定找过孙老爷，要他带自己去见大智和大通，并且他很可能找过孙老爷不止一次。”
洪七公呆呆出神, 看着天空，过了片刻, 笑道：“你说的有理。”又从怀里拿出一只青铜葫芦, 半个手掌大小, 上面刻着六七个小人生火的图案, 阳光一照, 莹如翡翠，递给贾珂，说道：“这是年前别人送我的一样东西, 你先拿着，如果有什么事要动用京城这帮叫化子，就把这东西给他们看。我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 他们一瞧见这葫芦，就会乖乖听你吩咐的。”
贾珂接了过来，嘻嘻笑道：“七兄什么时候改了性情，在怀里揣着这么精致的玩意儿了？莫不是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洪七公瞪他一眼，说道：“你当我像你这么傻，早早就找个人管头管脚，少过那么多快活日子吗？你别看它小，可是一件奇物，再冷的水倒进去，不过盏茶功夫，就咕嘟咕嘟地冒热气了。老叫化天冷的时候，就把酒倒进去，也不用再生火温酒，直接就能喝上热酒，这才把它天天带在身上。借你归借你，可别把它弄丢了。”
贾珂手指划过葫芦上刻着的小人，笑道：“我待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也就见过皇上有一个冷酒倒入，热酒倒出的酒壶，听说是西域哪个小国好几年前进贡的珍品，没想到七兄你手里竟然也有一个这么稀罕的玩意儿。”
洪七公笑道：“老叫化天南地北，哪里没去过，这小葫芦可不是老叫化见过最奇的东西，你若有兴趣，日后你请我吃鸳鸯五珍脍
的时候，我给你好好讲讲。现在先走啦！”说着便走远了。
王怜花见洪七公背影远去，知道他听不见他们说话了，问贾珂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交情这么好啦？”
贾珂笑道：“嗯，好几年前的事。洪七公这人生性|爱管闲事，最好打抱不平，我帮过他几次忙，他原本还想教我几招降龙十八掌当报酬，我想那武功太过直来直去，和我风格不符，便拒绝了他。他就一直觉得他欠了我人情，偏他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就想了好多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还上我的人情，一来二去，可不就有了几分交情么。”
王怜花眉毛一扬，笑道：“你真不喜欢‘降龙十八掌’？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让他欠你人情的？”
贾珂拿起王怜花的手，在他的手指指尖上连着吻了好几下，嘻嘻笑道：“所以咱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坏都坏到一处去了。”
王怜花故作惊奇地说道：“你先前在双岭镇的时候不还说我是大侠中的大侠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坏了？这才过去几天，你人没长大，态度倒是变得很快啊！”
贾珂笑嘻嘻道：“王大侠此言差矣，这世上的大侠，十个里有九个都死于非命。一个人既想行侠仗义，又想活得久一点，那他就得坏，比那些坏人更坏，不然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坏人。”
王怜花噗嗤一笑，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刚刚死里逃生，说不定下一瞬便又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里，你还说活得久一点。贾珂，这些天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就算死了，咱们两个也要死在一起。”
贾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就算皇帝召见我，我也要带你一起去。”
王怜花靠在贾珂怀里，双臂也紧紧回抱住他，这时已是黄昏，夜风吹拂脸颊，王怜花望着天边的夕阳，回想起昨天这个时候，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了半晌，王怜花问道：“接下来去哪？”
贾珂“嗯”了一声，似在思考，然后笑眯眯地道：“先回家吃顿饭，晚上我请你去妓院喝花酒如何？”
王怜花嗤笑道：“怎么你请？不是我请你吗？”
贾珂笑道：“好啊，那就你请我。
反正咱们两个的钱都在一个口袋里，你愿请我，那就你请我，不愿请我，那就我请你。”说完，将洪七公那只青铜葫芦放进了王怜花怀里，微笑道：“这个你看管好了，可别丢了。”
王怜花笑道：“你既然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就算我掉了，你总不会也看不见。”
他二人回到家，吃了顿晚饭，在脸上换了一副模样，正准备出门，这时小鱼儿和黄蓉刚好从外面回来。
王怜花见黄蓉盈盈走近，又说又笑，淡淡夕阳照在她脸上，真是明若春花，丽若朝霞，不禁斜睨贾珂一眼，就见贾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也不知是在看小鱼儿，还是在看黄蓉，他心中不禁微感气恼，忽又闻到隐隐香风自黄蓉身上传来，这香味好生熟悉，心中一动，笑道：“黄姑娘身上擦的莫非是王芳斋名闻遐迩的百花香粉？”
黄蓉笑道：“你好厉害，怎么一闻就闻出来了，我还当这香粉千金难求，只怕没几个人闻过呢。”
小鱼儿打了个呵欠，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为了它千金难求才买的，还是真喜欢这香粉的香味才买的，一大早就把我拽出去，和你一起排队买这香粉，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无聊的事。”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那可未必，往后你不知道还要做多少件无聊的事情呢。”她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俩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她可有数不尽的无聊事拉着小鱼儿陪她一起做。
说完，自觉不好意思，又见小鱼儿正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不由一红，又转换话题，说道：“还是这商家最无聊，明明这百花香粉卖的这么好，却不肯天天卖，每三个月才开售一次，每次只卖三百盒。我先前就听人说，百花香粉每次开卖的时候都会挤得头破血流，今天咱们俩也看见好些人大打出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了一个这么坏的点子。”
话一说完，就见王怜花微微笑道：“多谢姑娘夸奖。”
黄蓉一怔，看向王怜花，惊奇道：“这是你想出的点子？”
王怜花笑道：“王芳斋正是家母名下的产业。”
黄蓉心中尴尬，吐了吐舌头，笑道：“难怪你一下就闻出我身上擦的是什么香粉了。”
王怜花微笑道：“姑娘擦的若是店里其他香粉，我倒未必能这么敏锐地闻出来，不过这百花香粉是王芳斋的招牌香粉，香味特殊，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店能仿制出来，因此我一闻香味就闻出来了。姑娘既然喜欢百花香粉，改天我去店里拿几盒给姑娘把玩可好？”
黄蓉自小到大，什么珍稀昂贵的东西，没见过，没玩过。这百合香粉虽是稀罕物，她却也没看得多重，听王怜花这么说，她也就坦然受了，笑道：“那多谢你了。”
王怜花笑得很温柔，说道：“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说着，得意洋洋地斜睨贾珂一眼，就见贾珂也正侧头看他，眼中不见半点醋意，反而满是欣慰，王怜花狐疑之间，就见贾珂凑到耳旁，压低声音道：“好孩子，你真乖。”
王怜花压低声音，气恼道：“你才乖！”心道：“我想让你吃醋，怎么就乖了？”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哼”了一声，将贾珂拽到一边，问道：“我怎么乖了？”
贾珂笑眯眯道：“我知道很多妯娌都相处不好，原本还担心你们两个之间会有很多磕磕碰碰，如今你这般懂事，主动向她示好，我也就放心了。”
王怜花初闻“妯娌”二字，就已经涨红了脸，听贾珂说完后面的话，一张脸已经红得几乎发黑，只是小鱼儿和黄蓉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他们，他也不好直接发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难道你以为本公子这辈子就只会喜欢男人，不会喜欢女人吗？”心里暗恨：“你这个笨蛋，难道就不能为我吃吃醋嘛！”
贾珂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女人。我只知道，你这辈子都只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用手指刮了刮脸，说道：“羞不羞，这么自恋的话都说得出口，就冲你这句话，我还真想移情别恋，看你到时候要怎么挽留我。”
贾珂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轻轻说道：“X死你怎么样？”
王怜花眉毛扬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好极了。”
他忽然就变得含嗔带怨，满脸为难，轻轻地道：“贾珂，其实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贾珂神色自若地微笑道：“
你爱上谁了？”
王怜花道：“你问他是谁做什么？”
贾珂笑道：“我问清楚他是谁，才好把他请过来啊。”
王怜花奇道：“你把他请过来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就咱们两个不够刺激，你还要当着他的面弄我？”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不，只是我觉得比起弄你，我更想当着你的面弄他。”
王怜花听到这话，脸一沉，大怒道：“你做梦！”
贾珂笑道：“你都不爱我了，还管我做不做梦吗？”
王怜花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我不爱你了，你也只能是我的。”
贾珂微微一笑，一字字道：“你这才是做梦。”笑容明明那么的温暖，声音却那么的冷漠。
王怜花明知道他们两个只是在开玩笑，这时听到贾珂这话，心脏还是不由一阵刺痛，只觉得贾珂这六个字就好像箭一般射了过来，穿透他柔软的心脏，在上面留下了六个血洞，不断地流下血来。
王怜花真庆幸这时他脸上戴着面具，贾珂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仍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那我爱你呢？”
贾珂就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笑道：“那我就比你爱我更爱你这个小色鬼一点。”
王怜花的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疼，软洋洋道：“你抱我再用力一点。”
贾珂嗯了一声，搂得他更紧了，又去亲吻他嘴唇，王怜花被贾珂吻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却很快乐。
他二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小鱼儿都等得不耐烦了，这时见他们终于过来，松了口气，问道：“你们两个打扮成这副模样，是要做什么坏事去？”
贾珂笑道：“喝花酒去。”
小鱼儿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看向王怜花，就见王怜花也望了过来，目光淡淡，神色淡淡，他模样大改，肤色却没动，淡淡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就好像照在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上，微微添了几分暖意。
其实王怜花这会儿笑也懒得笑一下，多半是疲劳所致，只是此刻他心里的懒散，流入目光中，却似在软洋洋地撒娇，落在旁人眼里，当真是说不尽的缠绵婉转，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小鱼儿挪开目光，不想再看王怜花的眼睛
，忽的想起来当时贾珂生死未卜，王怜花强撑着四处找他时的模样，心道：“他都这么累，贾珂怎么还拽他去喝花酒？还有王怜花……他怎么会愿意贾珂去喝花酒？”心念一转，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还真遇见了一件天大的麻烦事。”便将他们在野山上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这中间曲折甚多，又有许多贾珂自己的猜测，听得小鱼儿和黄蓉连连惊叹，他二人哪里能想到，他们高高兴兴地在外面玩了一天，贾珂和王怜花竟然遭遇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黄蓉道：“之前我们也找过孙老爷，让他带我们去找大智和大通。可能是因为月神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很轻，他对月神的事了解不多，好几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气得我和小鱼儿堵在他准备好的那条暗道外面，等他一出来，我就拔掉了他好几根胡子。我们第一次找他是两个月前——嗯，两个月零五天前的事，那时候他带我们去的地方和今天他带你们去的地方，不是同一个地方。”
王怜花沉吟道：“虽然地道后面那一段路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前面那一段路应该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以他的武功，要挖出那一段地道来，起码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那条地道最早也是在十天前才竣工的，而孙老爷恐怕也是在那之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才招惹来杀身之祸的。 ”
黄蓉点头道：“我想也是，不然那个杀他的人一定会发现他在偷偷挖地道的。”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未必，说不定他是狡兔三窟，带你们去的是一个地方，带别人去的又是另一个地方。你们去的那个地方的秘密被你们撞破了，他就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要知道那山洞究竟是孙老爷从多久以前开始用的，还是得找到那些从前去找大智大通的人，看看孙老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人带往野山的。”
小鱼儿想了想，问道：“那你们今天晚上喝花酒是为了什么？”
贾珂道：“嗯，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只是想看看孙老爷生前都是怎么生活的，毕竟，”他笑了一笑，笑容看起来分外无辜，“我长这么大，
还从没逛过妓院呢。”
小鱼儿瞪大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拍拍贾珂的肩膀，笑嘻嘻道：“要不要哥哥陪你去，省的你这个雏儿在那里露了怯。”
贾珂笑道：“不必了，你若真有空，不妨去其他妓院转转，京城这么多家妓院，想必每一家的风格都是不同的。”
小鱼儿道：“你们要去哪一家？”
贾珂道：“怡情院，今天我和怜花就是在怡情院找到的孙老爷。”
小鱼儿道：“怡情院？”
他忽然笑了，继续说：“你要去怡情院，最好要去找欧阳情。”
王怜花道：“欧阳情？他是谁？”
小鱼儿道：“怡情院的花牌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欧阳情，她就是怡情院的花魁。并且我能肯定一件事，就是欧阳情不仅长得很漂亮，她的武功也很不错，一个花魁本不该有这么高的武功的。”
欧阳情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脸，乌黑的头发，笑起来，两颊上各有一个大大的酒窝，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客人，看得人飘飘然的。
人一飘起来，就很容易做些傻事。人在妓院里飘了起来，口袋里的银票也会长出翅膀向外飞去。
贾珂却一点也没飘，他不仅没飘，甚至他整个人都往下坠。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欧阳情在书里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
那么现在她会不会仍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
贾珂的手碰到放在桌子上的桃子，桃子“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贾珂借着捡桃子的功夫看了一眼欧阳情的鞋子，她穿着一双葱绿色的绣花鞋，鞋头上各襄着一颗明珠，鞋子里面并没有另套一双红鞋子。
贾珂挪开目光，看向王怜花。他穿着一双米色缎靴，鞋面上绣着松柏图案，这是从鞋店买的，做工算不上多么精致。贾珂想象起来，这双靴子脱下来是什么模样，双足握在自己手中是什么感觉，不禁抬手摸了摸这双米色缎靴，然后旁若无人的坐了回去。刚一坐稳，就见王怜花望了过来，似笑非笑，脸颊微红，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欧阳情笑道：“你们两个从前从未来过这里？”
贾珂道：“从来也没有。”
欧阳情看着他，笑道：“你一
来就找我？”
贾珂笑道：“我从前听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平生不见欧阳情，阅尽美女也枉然’，我自从听过这句话以后，就一直想要来找你了。”
欧阳情呆了一呆，显然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她格格笑道：“不知道这句话是谁编出来的啊，这么抬举我，倒叫我无地自容了。”
贾珂笑道：“嗯，这个人没准你认识，他姓孙，全名是‘龟孙子大老爷’，人人都叫他孙老爷。”
欧阳情笑道：“哦，原来是他！从前我见到他，他可没说过这么动听的话来讨我欢心。”她忽然走了过来，手搭在贾珂的肩头，就要坐在他腿上。贾珂连忙站起身来，笑道：“我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咱们最好离远点说话。”
欧阳情看向王怜花，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来，笑道：“你既然很容易害羞，为什么还要让你这位朋友留在这里？”忽然低头一笑，露出一线亮晶晶的牙齿，继续道：“留在这里看咱们两个亲热？”
王怜花很不怀好意地对她一笑，说道：“因为我们喜欢两个人一起来。”
欧阳情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笑道：“咱们还是继续聊孙老爷的事情。你今天晚上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找孙老爷。”她还不知道孙老爷已经死了。
贾珂耸耸肩，笑道：“当然不是，不过你既然有些紧张，那咱们继续聊聊孙老爷好了。”
欧阳情笑道：“其实让我不紧张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让你的朋友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我自然就不会紧张了。”
贾珂笑道：“如果我的朋友出去了，那就要换成我紧张了。”
欧阳情吃吃地笑道：“你现在紧张，一会儿就不会紧张了，不仅不紧张，还会很快乐。”
王怜花忽然微笑道：“你为什么一直劝他让我离开，却不劝我让他离开？”
欧阳情迟疑片刻，方笑道：“因为进屋以后，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你这般舍不得他，我怎么可能劝你让他离开。”
王怜花怔了一怔，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欧阳情叹气道：“当然有，明显的不得了。”她的目光在贾珂和王怜花脸色来回移动，然后道：“你们两个专门来这里找我，却
又不想与我做什么事情，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才过来的？”
贾珂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笑道：“其实我们两个只是想看看妓院究竟是什么样的，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们转一转？”
欧阳情看见这锭金子，笑得更甜了，说道：“我当然有兴趣了，不过我得先说一句，妓院可没什么好看的，如今不是选花魁的时候，大家进了妓院，就各自走到各自选的房间里。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我陪你们转一转，也只有走廊和大厅这两处地方可以去。”
贾珂心念一动，问道：“孙老爷这样天天在妓院里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他也和其他客人一样在房间里待一夜吗？”
欧阳情道：“那可不一定，不过他更喜欢在一楼大厅里喝酒。你们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贾珂正欲点头，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之声响了起来。他拉着王怜花的手，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就见数千官兵浩浩荡荡地从楼下走过。这时夜色正浓，数千官兵大多手持火把，火光将地面照得十分明亮。他二人透过窗户，隐约瞧见几个被官兵押送去天牢的人的脸孔，贾珂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里竟然有修国公之子侯问竹，侯问兰，不由大吃一惊。
欧阳情的脸色也不好，白得像纸一样苍白，她见贾珂和王怜花离开窗户，笑道：“你们两个要走了？”
贾珂笑道：“反正你的钱也都赚了，并没吃亏，是不是？”
欧阳情笑道：“不错，我一点亏也没吃，可是你们好像吃亏了。”
王怜花淡淡笑道：“难道你还要管客人吃不吃亏？”
欧阳情笑道：“就算我想要管，也没有人要听我管的啊。你们要走就走，我也不好劝你们留下。”
贾珂和王怜花离开怡情院，站在街上，这时那数千官兵已经离开了怡情院门前的街道，王怜花见贾珂也不上马车，就站在原地，呆呆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难题，便道：“咱们去找金九龄，问问他又出什么事了。”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大的事他未必知道，还是去趟王家找王大人。”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等到王家，他们会让我进去吗？”
贾珂
噗嗤一笑，说道：“你放心，王子腾是个很聪明的人，咱们俩的事，我家老太太都没反对，他还有什么好反对的？我又不是他亲儿子，或者亲侄子，勉强算是一个外甥，可也没有血缘关系，他哪有闲心管这么多。”说完，伸手摸了摸王怜花的脸颊，笑道：“只是去王家之前，咱们得先把脸洗一洗。”
马车驶到王家门前，门口挂着几盏青色灯笼，古天羽走下车去，和门上的人说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便有仆人将门打开，又有人走下石阶，赶到马车前迎接贾珂。
贾珂二人自车上跃下，随那仆人进了王家，一路去了王子腾书房。贾珂走进书房时，王子腾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身上仍然穿着在外面穿的衣服。珂笑道：“舅舅这是刚回家吗？”
王子腾将茶杯放下，示意他二人坐下，缓缓道：“也有一炷香的功夫了，我是担心一会儿皇上会召见我，再有急务交给我去做，因此才没换下衣服。你这么着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贾珂道：“是这样，我刚刚在路上瞧见修国府上的人被抓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专程赶来，问一问这事。”
王子腾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竟然还不知道？”
贾珂奇道：“知道什么？难道修国公被抓和我有关？”
王子腾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和你有关。今天下午，司马副指挥带人赶去野山，他们到的时候野山已经人去山空，只余下几千条毒蛇的尸体了。”
贾珂惊呼一声，然后问道：“那些毒蛇是怎么死的？”
王子腾道：“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后被毒死的，毕竟它们虽然是毒蛇，可也不能对抗这世上所有毒药。”
贾珂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王子腾道：“跟着欧阳克过去的一个蛇奴说那九条赤红小蛇他曾经在修国府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司马副指挥将这事报给了我，我又将这事报给了皇上，皇上便下旨明我们彻查修国公府，很容易就找了那红蛇的主人，是修国府里带发修行的女尼。
除了她以外，她养的那十几条赤红小蛇也一并落网了，我找人拿她饲养的那些赤红色小蛇和你遇到的那九条赤红小蛇对
比过，确实一模一样。皇上听说这件事后，就怀疑修国公和吴明早在暗中勾结，所以修国公才会在这时候想要杀死你，连光王都被软禁在宫中了。”
贾珂不置可否地道：“舅舅，那个在修国府上带发修行的女尼，她脚上穿的是不是一双红绣鞋？”
王子腾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贾珂道：“我猜的。今天我去找孙老爷的时候，就曾经问过他关于‘红鞋子’组织的事，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毒蛇咬死了。
这个‘红鞋子’组织明面上只是一群爱穿红色绣花鞋的女人组成的组织，背地里的关系似乎非常的复杂，她们有非常可靠的销赃途径，还有准确无误的情报，这样的组织，现在显露出来的显然都只是冰山一角，真实面目一定非常的可怕。
像‘红鞋子’这样的组织，既有胆子直接杀我，并且希望天下人都知道是她们杀死的我，还专门选了几条赤红色的蛇，让别人联想到她们；也会结下很厉害的敌人，想要杀死我然后将我的死嫁祸给‘红鞋子’组织。”
王子腾沉吟许久，又问道：“你还了解那‘红鞋子’组织的什么事吗？”
贾珂心道：“我倒还知道书里‘红鞋子’组织的老大叫公孙大娘，可是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我上哪知道去。”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组织的。”
王子腾怔了一怔，然后道：“你今天才知道‘红鞋子’这个组织，今天就被人用几千条毒蛇围攻，并且那九条赤红色小蛇还是疑似‘红鞋子’的人培养的，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可惜我们暂时还没找到那几千条蛇是怎么运进京城来的，之后它们又是在哪里待着，因此这案子只能慢慢调查下去。这些天你就别四处乱跑了，现在被抓进去的未必就是凶手，真凶说不定仍然逍遥法外，伺机想要对你动手。”
贾珂笑道：“您放心，我这条小命，我自己自然看得极重。”正想离开，忽听得敲门声在门外响起，然后一个小童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江姑爷说有要事找您，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见他。”
王子腾看向贾珂，贾珂正要辞行，就听王子腾道：“珂哥儿，我看你那
朋友也累了，不如请他去外间花厅里休息，你留下来，咱们继续商量这事。”
王怜花面上一冷，他知道王子腾说的只是客套话，王子腾只是想要请他出去，好和贾珂说些私密事，他心中好生气恼，几乎就要笑吟吟说：“多谢王大人挂念，在下虽然体弱，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就听贾珂道：“舅舅，怜花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敢离开他。”
王子腾瞪他一眼，意思是你离开他一会儿怎么了？哪有人像你们这般一刻也分不开的，就听贾珂继续道：“那舅舅你们先忙，我和怜花先回家了。”
王子腾心里很不高兴，语气淡淡道：“罢了，你先回去。”又叫小童请江燕离进来。
江燕离走进书房，正好与贾珂和王怜花打了个照面，贾珂向他问了声好，江燕离微笑道：“珂哥儿和王公子先别急着走，我这会儿急匆匆过来，就是听说朝廷抓住的人是一个穿着红绣鞋的尼姑，才特意过来找子腾商量这事。”
贾珂和王怜花顺势站住，王子腾问江燕离道：“燕离，你认得那穿着红绣鞋的尼姑？”
江燕离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认得此人，但是我想，此人很可能与‘红鞋子’组织有一种非常密切的关系。”
王子腾道：“也对，你在江湖上待了那么久，你听说过这个组织倒不奇怪，你知不知道这个‘红鞋子’组织的事情？”
江燕离点了点头，说道：“不仅知道，我还和‘红鞋子’里的人打过交道。”
王子腾道：“你详细说说。”
江燕离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做事也很冲动，看见几个男人围攻一个姑娘，也没问孰是孰非，就出手救下了那个姑娘。后来我在江南的一位家境颇丰的好友被‘红鞋子’组织盯上，那位姑娘感念我昔日相助之恩，就将这事偷偷透露给我。
当时我头一回听说‘红鞋子’这个名字，心里很不以为意，但是见她神色郑重，转念一想，觉得她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于是快马加鞭，赶去江南，总算去的及时，我那位朋友在‘红鞋子’向他出手之前就举家迁往了鲁东，‘红鞋子’也没再为难他。
那之后我设宴款待那位姑娘，以示感谢，席上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红鞋子’组织会不会对她不利，她就摇摇头，告诉我其实她也是‘红鞋子’的一员，还要我不要将这事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去西泥国的那一晚，来找江燕离也是江别鹤的女人，穿着的就是红鞋子，我特别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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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和王怜花向他道谢，洪七公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贾珂又道：“七兄, 还请你再帮我个忙。”
洪七公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就是。”
贾珂道：“还请咱们丐帮兄弟帮我把这一个月内都有谁去找过孙老爷，让他带着他们去见大智大通这事也查清楚。我想驱蛇人一定找过孙老爷，要他带自己去见大智和大通，并且他很可能找过孙老爷不止一次。”
洪七公呆呆出神, 看着天空，过了片刻, 笑道：“你说的有理。”又从怀里拿出一只青铜葫芦, 半个手掌大小, 上面刻着六七个小人生火的图案, 阳光一照, 莹如翡翠，递给贾珂，说道：“这是年前别人送我的一样东西, 你先拿着，如果有什么事要动用京城这帮叫化子，就把这东西给他们看。我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 他们一瞧见这葫芦，就会乖乖听你吩咐的。”
贾珂接了过来，嘻嘻笑道：“七兄什么时候改了性情，在怀里揣着这么精致的玩意儿了？莫不是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洪七公瞪他一眼，说道：“你当我像你这么傻，早早就找个人管头管脚，少过那么多快活日子吗？你别看它小，可是一件奇物，再冷的水倒进去，不过盏茶功夫，就咕嘟咕嘟地冒热气了。老叫化天冷的时候，就把酒倒进去，也不用再生火温酒，直接就能喝上热酒，这才把它天天带在身上。借你归借你，可别把它弄丢了。”
贾珂手指划过葫芦上刻着的小人，笑道：“我待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也就见过皇上有一个冷酒倒入，热酒倒出的酒壶，听说是西域哪个小国好几年前进贡的珍品，没想到七兄你手里竟然也有一个这么稀罕的玩意儿。”
洪七公笑道：“老叫化天南地北，哪里没去过，这小葫芦可不是老叫化见过最奇的东西，你若有兴趣，日后你请我吃鸳鸯五珍脍
的时候，我给你好好讲讲。现在先走啦！”说着便走远了。
王怜花见洪七公背影远去，知道他听不见他们说话了，问贾珂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交情这么好啦？”
贾珂笑道：“嗯，好几年前的事。洪七公这人生性|爱管闲事，最好打抱不平，我帮过他几次忙，他原本还想教我几招降龙十八掌当报酬，我想那武功太过直来直去，和我风格不符，便拒绝了他。他就一直觉得他欠了我人情，偏他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就想了好多个办法，看看能不能还上我的人情，一来二去，可不就有了几分交情么。”
王怜花眉毛一扬，笑道：“你真不喜欢‘降龙十八掌’？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让他欠你人情的？”
贾珂拿起王怜花的手，在他的手指指尖上连着吻了好几下，嘻嘻笑道：“所以咱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坏都坏到一处去了。”
王怜花故作惊奇地说道：“你先前在双岭镇的时候不还说我是大侠中的大侠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坏了？这才过去几天，你人没长大，态度倒是变得很快啊！”
贾珂笑嘻嘻道：“王大侠此言差矣，这世上的大侠，十个里有九个都死于非命。一个人既想行侠仗义，又想活得久一点，那他就得坏，比那些坏人更坏，不然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坏人。”
王怜花噗嗤一笑，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刚刚死里逃生，说不定下一瞬便又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里，你还说活得久一点。贾珂，这些天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就算死了，咱们两个也要死在一起。”
贾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就算皇帝召见我，我也要带你一起去。”
王怜花靠在贾珂怀里，双臂也紧紧回抱住他，这时已是黄昏，夜风吹拂脸颊，王怜花望着天边的夕阳，回想起昨天这个时候，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了半晌，王怜花问道：“接下来去哪？”
贾珂“嗯”了一声，似在思考，然后笑眯眯地道：“先回家吃顿饭，晚上我请你去妓院喝花酒如何？”
王怜花嗤笑道：“怎么你请？不是我请你吗？”
贾珂笑道：“好啊，那就你请我。
反正咱们两个的钱都在一个口袋里，你愿请我，那就你请我，不愿请我，那就我请你。”说完，将洪七公那只青铜葫芦放进了王怜花怀里，微笑道：“这个你看管好了，可别丢了。”
王怜花笑道：“你既然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就算我掉了，你总不会也看不见。”
他二人回到家，吃了顿晚饭，在脸上换了一副模样，正准备出门，这时小鱼儿和黄蓉刚好从外面回来。
王怜花见黄蓉盈盈走近，又说又笑，淡淡夕阳照在她脸上，真是明若春花，丽若朝霞，不禁斜睨贾珂一眼，就见贾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也不知是在看小鱼儿，还是在看黄蓉，他心中不禁微感气恼，忽又闻到隐隐香风自黄蓉身上传来，这香味好生熟悉，心中一动，笑道：“黄姑娘身上擦的莫非是王芳斋名闻遐迩的百花香粉？”
黄蓉笑道：“你好厉害，怎么一闻就闻出来了，我还当这香粉千金难求，只怕没几个人闻过呢。”
小鱼儿打了个呵欠，说道：“真不知道你是为了它千金难求才买的，还是真喜欢这香粉的香味才买的，一大早就把我拽出去，和你一起排队买这香粉，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无聊的事。”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那可未必，往后你不知道还要做多少件无聊的事情呢。”她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俩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她可有数不尽的无聊事拉着小鱼儿陪她一起做。
说完，自觉不好意思，又见小鱼儿正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不由一红，又转换话题，说道：“还是这商家最无聊，明明这百花香粉卖的这么好，却不肯天天卖，每三个月才开售一次，每次只卖三百盒。我先前就听人说，百花香粉每次开卖的时候都会挤得头破血流，今天咱们俩也看见好些人大打出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了一个这么坏的点子。”
话一说完，就见王怜花微微笑道：“多谢姑娘夸奖。”
黄蓉一怔，看向王怜花，惊奇道：“这是你想出的点子？”
王怜花笑道：“王芳斋正是家母名下的产业。”
黄蓉心中尴尬，吐了吐舌头，笑道：“难怪你一下就闻出我身上擦的是什么香粉了。”
王怜花微笑道：“姑娘擦的若是店里其他香粉，我倒未必能这么敏锐地闻出来，不过这百花香粉是王芳斋的招牌香粉，香味特殊，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店能仿制出来，因此我一闻香味就闻出来了。姑娘既然喜欢百花香粉，改天我去店里拿几盒给姑娘把玩可好？”
黄蓉自小到大，什么珍稀昂贵的东西，没见过，没玩过。这百合香粉虽是稀罕物，她却也没看得多重，听王怜花这么说，她也就坦然受了，笑道：“那多谢你了。”
王怜花笑得很温柔，说道：“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说着，得意洋洋地斜睨贾珂一眼，就见贾珂也正侧头看他，眼中不见半点醋意，反而满是欣慰，王怜花狐疑之间，就见贾珂凑到耳旁，压低声音道：“好孩子，你真乖。”
王怜花压低声音，气恼道：“你才乖！”心道：“我想让你吃醋，怎么就乖了？”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哼”了一声，将贾珂拽到一边，问道：“我怎么乖了？”
贾珂笑眯眯道：“我知道很多妯娌都相处不好，原本还担心你们两个之间会有很多磕磕碰碰，如今你这般懂事，主动向她示好，我也就放心了。”
王怜花初闻“妯娌”二字，就已经涨红了脸，听贾珂说完后面的话，一张脸已经红得几乎发黑，只是小鱼儿和黄蓉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他们，他也不好直接发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难道你以为本公子这辈子就只会喜欢男人，不会喜欢女人吗？”心里暗恨：“你这个笨蛋，难道就不能为我吃吃醋嘛！”
贾珂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女人。我只知道，你这辈子都只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用手指刮了刮脸，说道：“羞不羞，这么自恋的话都说得出口，就冲你这句话，我还真想移情别恋，看你到时候要怎么挽留我。”
贾珂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轻轻说道：“X死你怎么样？”
王怜花眉毛扬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好极了。”
他忽然就变得含嗔带怨，满脸为难，轻轻地道：“贾珂，其实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贾珂神色自若地微笑道：“
你爱上谁了？”
王怜花道：“你问他是谁做什么？”
贾珂笑道：“我问清楚他是谁，才好把他请过来啊。”
王怜花奇道：“你把他请过来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就咱们两个不够刺激，你还要当着他的面弄我？”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不，只是我觉得比起弄你，我更想当着你的面弄他。”
王怜花听到这话，脸一沉，大怒道：“你做梦！”
贾珂笑道：“你都不爱我了，还管我做不做梦吗？”
王怜花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我不爱你了，你也只能是我的。”
贾珂微微一笑，一字字道：“你这才是做梦。”笑容明明那么的温暖，声音却那么的冷漠。
王怜花明知道他们两个只是在开玩笑，这时听到贾珂这话，心脏还是不由一阵刺痛，只觉得贾珂这六个字就好像箭一般射了过来，穿透他柔软的心脏，在上面留下了六个血洞，不断地流下血来。
王怜花真庆幸这时他脸上戴着面具，贾珂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仍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那我爱你呢？”
贾珂就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笑道：“那我就比你爱我更爱你这个小色鬼一点。”
王怜花的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疼，软洋洋道：“你抱我再用力一点。”
贾珂嗯了一声，搂得他更紧了，又去亲吻他嘴唇，王怜花被贾珂吻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却很快乐。
他二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小鱼儿都等得不耐烦了，这时见他们终于过来，松了口气，问道：“你们两个打扮成这副模样，是要做什么坏事去？”
贾珂笑道：“喝花酒去。”
小鱼儿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看向王怜花，就见王怜花也望了过来，目光淡淡，神色淡淡，他模样大改，肤色却没动，淡淡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就好像照在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上，微微添了几分暖意。
其实王怜花这会儿笑也懒得笑一下，多半是疲劳所致，只是此刻他心里的懒散，流入目光中，却似在软洋洋地撒娇，落在旁人眼里，当真是说不尽的缠绵婉转，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小鱼儿挪开目光，不想再看王怜花的眼睛
，忽的想起来当时贾珂生死未卜，王怜花强撑着四处找他时的模样，心道：“他都这么累，贾珂怎么还拽他去喝花酒？还有王怜花……他怎么会愿意贾珂去喝花酒？”心念一转，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还真遇见了一件天大的麻烦事。”便将他们在野山上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这中间曲折甚多，又有许多贾珂自己的猜测，听得小鱼儿和黄蓉连连惊叹，他二人哪里能想到，他们高高兴兴地在外面玩了一天，贾珂和王怜花竟然遭遇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黄蓉道：“之前我们也找过孙老爷，让他带我们去找大智和大通。可能是因为月神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很轻，他对月神的事了解不多，好几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气得我和小鱼儿堵在他准备好的那条暗道外面，等他一出来，我就拔掉了他好几根胡子。我们第一次找他是两个月前——嗯，两个月零五天前的事，那时候他带我们去的地方和今天他带你们去的地方，不是同一个地方。”
王怜花沉吟道：“虽然地道后面那一段路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前面那一段路应该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以他的武功，要挖出那一段地道来，起码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那条地道最早也是在十天前才竣工的，而孙老爷恐怕也是在那之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才招惹来杀身之祸的。 ”
黄蓉点头道：“我想也是，不然那个杀他的人一定会发现他在偷偷挖地道的。”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未必，说不定他是狡兔三窟，带你们去的是一个地方，带别人去的又是另一个地方。你们去的那个地方的秘密被你们撞破了，他就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要知道那山洞究竟是孙老爷从多久以前开始用的，还是得找到那些从前去找大智大通的人，看看孙老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人带往野山的。”
小鱼儿想了想，问道：“那你们今天晚上喝花酒是为了什么？”
贾珂道：“嗯，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只是想看看孙老爷生前都是怎么生活的，毕竟，”他笑了一笑，笑容看起来分外无辜，“我长这么大，
还从没逛过妓院呢。”
小鱼儿瞪大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拍拍贾珂的肩膀，笑嘻嘻道：“要不要哥哥陪你去，省的你这个雏儿在那里露了怯。”
贾珂笑道：“不必了，你若真有空，不妨去其他妓院转转，京城这么多家妓院，想必每一家的风格都是不同的。”
小鱼儿道：“你们要去哪一家？”
贾珂道：“怡情院，今天我和怜花就是在怡情院找到的孙老爷。”
小鱼儿道：“怡情院？”
他忽然笑了，继续说：“你要去怡情院，最好要去找欧阳情。”
王怜花道：“欧阳情？他是谁？”
小鱼儿道：“怡情院的花牌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欧阳情，她就是怡情院的花魁。并且我能肯定一件事，就是欧阳情不仅长得很漂亮，她的武功也很不错，一个花魁本不该有这么高的武功的。”
欧阳情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雪白的脸，乌黑的头发，笑起来，两颊上各有一个大大的酒窝，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客人，看得人飘飘然的。
人一飘起来，就很容易做些傻事。人在妓院里飘了起来，口袋里的银票也会长出翅膀向外飞去。
贾珂却一点也没飘，他不仅没飘，甚至他整个人都往下坠。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欧阳情在书里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
那么现在她会不会仍是红鞋子组织的一员？
贾珂的手碰到放在桌子上的桃子，桃子“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贾珂借着捡桃子的功夫看了一眼欧阳情的鞋子，她穿着一双葱绿色的绣花鞋，鞋头上各襄着一颗明珠，鞋子里面并没有另套一双红鞋子。
贾珂挪开目光，看向王怜花。他穿着一双米色缎靴，鞋面上绣着松柏图案，这是从鞋店买的，做工算不上多么精致。贾珂想象起来，这双靴子脱下来是什么模样，双足握在自己手中是什么感觉，不禁抬手摸了摸这双米色缎靴，然后旁若无人的坐了回去。刚一坐稳，就见王怜花望了过来，似笑非笑，脸颊微红，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欧阳情笑道：“你们两个从前从未来过这里？”
贾珂道：“从来也没有。”
欧阳情看着他，笑道：“你一
来就找我？”
贾珂笑道：“我从前听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平生不见欧阳情，阅尽美女也枉然’，我自从听过这句话以后，就一直想要来找你了。”
欧阳情呆了一呆，显然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她格格笑道：“不知道这句话是谁编出来的啊，这么抬举我，倒叫我无地自容了。”
贾珂笑道：“嗯，这个人没准你认识，他姓孙，全名是‘龟孙子大老爷’，人人都叫他孙老爷。”
欧阳情笑道：“哦，原来是他！从前我见到他，他可没说过这么动听的话来讨我欢心。”她忽然走了过来，手搭在贾珂的肩头，就要坐在他腿上。贾珂连忙站起身来，笑道：“我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咱们最好离远点说话。”
欧阳情看向王怜花，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来，笑道：“你既然很容易害羞，为什么还要让你这位朋友留在这里？”忽然低头一笑，露出一线亮晶晶的牙齿，继续道：“留在这里看咱们两个亲热？”
王怜花很不怀好意地对她一笑，说道：“因为我们喜欢两个人一起来。”
欧阳情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笑道：“咱们还是继续聊孙老爷的事情。你今天晚上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找孙老爷。”她还不知道孙老爷已经死了。
贾珂耸耸肩，笑道：“当然不是，不过你既然有些紧张，那咱们继续聊聊孙老爷好了。”
欧阳情笑道：“其实让我不紧张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让你的朋友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我自然就不会紧张了。”
贾珂笑道：“如果我的朋友出去了，那就要换成我紧张了。”
欧阳情吃吃地笑道：“你现在紧张，一会儿就不会紧张了，不仅不紧张，还会很快乐。”
王怜花忽然微笑道：“你为什么一直劝他让我离开，却不劝我让他离开？”
欧阳情迟疑片刻，方笑道：“因为进屋以后，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你这般舍不得他，我怎么可能劝你让他离开。”
王怜花怔了一怔，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欧阳情叹气道：“当然有，明显的不得了。”她的目光在贾珂和王怜花脸色来回移动，然后道：“你们两个专门来这里找我，却
又不想与我做什么事情，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才过来的？”
贾珂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笑道：“其实我们两个只是想看看妓院究竟是什么样的，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们转一转？”
欧阳情看见这锭金子，笑得更甜了，说道：“我当然有兴趣了，不过我得先说一句，妓院可没什么好看的，如今不是选花魁的时候，大家进了妓院，就各自走到各自选的房间里。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我陪你们转一转，也只有走廊和大厅这两处地方可以去。”
贾珂心念一动，问道：“孙老爷这样天天在妓院里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他也和其他客人一样在房间里待一夜吗？”
欧阳情道：“那可不一定，不过他更喜欢在一楼大厅里喝酒。你们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贾珂正欲点头，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之声响了起来。他拉着王怜花的手，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就见数千官兵浩浩荡荡地从楼下走过。这时夜色正浓，数千官兵大多手持火把，火光将地面照得十分明亮。他二人透过窗户，隐约瞧见几个被官兵押送去天牢的人的脸孔，贾珂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里竟然有修国公之子侯问竹，侯问兰，不由大吃一惊。
欧阳情的脸色也不好，白得像纸一样苍白，她见贾珂和王怜花离开窗户，笑道：“你们两个要走了？”
贾珂笑道：“反正你的钱也都赚了，并没吃亏，是不是？”
欧阳情笑道：“不错，我一点亏也没吃，可是你们好像吃亏了。”
王怜花淡淡笑道：“难道你还要管客人吃不吃亏？”
欧阳情笑道：“就算我想要管，也没有人要听我管的啊。你们要走就走，我也不好劝你们留下。”
贾珂和王怜花离开怡情院，站在街上，这时那数千官兵已经离开了怡情院门前的街道，王怜花见贾珂也不上马车，就站在原地，呆呆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难题，便道：“咱们去找金九龄，问问他又出什么事了。”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大的事他未必知道，还是去趟王家找王大人。”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等到王家，他们会让我进去吗？”
贾珂
噗嗤一笑，说道：“你放心，王子腾是个很聪明的人，咱们俩的事，我家老太太都没反对，他还有什么好反对的？我又不是他亲儿子，或者亲侄子，勉强算是一个外甥，可也没有血缘关系，他哪有闲心管这么多。”说完，伸手摸了摸王怜花的脸颊，笑道：“只是去王家之前，咱们得先把脸洗一洗。”
马车驶到王家门前，门口挂着几盏青色灯笼，古天羽走下车去，和门上的人说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便有仆人将门打开，又有人走下石阶，赶到马车前迎接贾珂。
贾珂二人自车上跃下，随那仆人进了王家，一路去了王子腾书房。贾珂走进书房时，王子腾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身上仍然穿着在外面穿的衣服。珂笑道：“舅舅这是刚回家吗？”
王子腾将茶杯放下，示意他二人坐下，缓缓道：“也有一炷香的功夫了，我是担心一会儿皇上会召见我，再有急务交给我去做，因此才没换下衣服。你这么着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贾珂道：“是这样，我刚刚在路上瞧见修国府上的人被抓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专程赶来，问一问这事。”
王子腾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竟然还不知道？”
贾珂奇道：“知道什么？难道修国公被抓和我有关？”
王子腾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和你有关。今天下午，司马副指挥带人赶去野山，他们到的时候野山已经人去山空，只余下几千条毒蛇的尸体了。”
贾珂惊呼一声，然后问道：“那些毒蛇是怎么死的？”
王子腾道：“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后被毒死的，毕竟它们虽然是毒蛇，可也不能对抗这世上所有毒药。”
贾珂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王子腾道：“跟着欧阳克过去的一个蛇奴说那九条赤红小蛇他曾经在修国府上见过一模一样的，司马副指挥将这事报给了我，我又将这事报给了皇上，皇上便下旨明我们彻查修国公府，很容易就找了那红蛇的主人，是修国府里带发修行的女尼。
除了她以外，她养的那十几条赤红小蛇也一并落网了，我找人拿她饲养的那些赤红色小蛇和你遇到的那九条赤红小蛇对
比过，确实一模一样。皇上听说这件事后，就怀疑修国公和吴明早在暗中勾结，所以修国公才会在这时候想要杀死你，连光王都被软禁在宫中了。”
贾珂不置可否地道：“舅舅，那个在修国府上带发修行的女尼，她脚上穿的是不是一双红绣鞋？”
王子腾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贾珂道：“我猜的。今天我去找孙老爷的时候，就曾经问过他关于‘红鞋子’组织的事，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毒蛇咬死了。
这个‘红鞋子’组织明面上只是一群爱穿红色绣花鞋的女人组成的组织，背地里的关系似乎非常的复杂，她们有非常可靠的销赃途径，还有准确无误的情报，这样的组织，现在显露出来的显然都只是冰山一角，真实面目一定非常的可怕。
像‘红鞋子’这样的组织，既有胆子直接杀我，并且希望天下人都知道是她们杀死的我，还专门选了几条赤红色的蛇，让别人联想到她们；也会结下很厉害的敌人，想要杀死我然后将我的死嫁祸给‘红鞋子’组织。”
王子腾沉吟许久，又问道：“你还了解那‘红鞋子’组织的什么事吗？”
贾珂心道：“我倒还知道书里‘红鞋子’组织的老大叫公孙大娘，可是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我上哪知道去。”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组织的。”
王子腾怔了一怔，然后道：“你今天才知道‘红鞋子’这个组织，今天就被人用几千条毒蛇围攻，并且那九条赤红色小蛇还是疑似‘红鞋子’的人培养的，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可惜我们暂时还没找到那几千条蛇是怎么运进京城来的，之后它们又是在哪里待着，因此这案子只能慢慢调查下去。这些天你就别四处乱跑了，现在被抓进去的未必就是凶手，真凶说不定仍然逍遥法外，伺机想要对你动手。”
贾珂笑道：“您放心，我这条小命，我自己自然看得极重。”正想离开，忽听得敲门声在门外响起，然后一个小童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江姑爷说有要事找您，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见他。”
王子腾看向贾珂，贾珂正要辞行，就听王子腾道：“珂哥儿，我看你那
朋友也累了，不如请他去外间花厅里休息，你留下来，咱们继续商量这事。”
王怜花面上一冷，他知道王子腾说的只是客套话，王子腾只是想要请他出去，好和贾珂说些私密事，他心中好生气恼，几乎就要笑吟吟说：“多谢王大人挂念，在下虽然体弱，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就听贾珂道：“舅舅，怜花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敢离开他。”
王子腾瞪他一眼，意思是你离开他一会儿怎么了？哪有人像你们这般一刻也分不开的，就听贾珂继续道：“那舅舅你们先忙，我和怜花先回家了。”
王子腾心里很不高兴，语气淡淡道：“罢了，你先回去。”又叫小童请江燕离进来。
江燕离走进书房，正好与贾珂和王怜花打了个照面，贾珂向他问了声好，江燕离微笑道：“珂哥儿和王公子先别急着走，我这会儿急匆匆过来，就是听说朝廷抓住的人是一个穿着红绣鞋的尼姑，才特意过来找子腾商量这事。”
贾珂和王怜花顺势站住，王子腾问江燕离道：“燕离，你认得那穿着红绣鞋的尼姑？”
江燕离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认得此人，但是我想，此人很可能与‘红鞋子’组织有一种非常密切的关系。”
王子腾道：“也对，你在江湖上待了那么久，你听说过这个组织倒不奇怪，你知不知道这个‘红鞋子’组织的事情？”
江燕离点了点头，说道：“不仅知道，我还和‘红鞋子’里的人打过交道。”
王子腾道：“你详细说说。”
江燕离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做事也很冲动，看见几个男人围攻一个姑娘，也没问孰是孰非，就出手救下了那个姑娘。后来我在江南的一位家境颇丰的好友被‘红鞋子’组织盯上，那位姑娘感念我昔日相助之恩，就将这事偷偷透露给我。
当时我头一回听说‘红鞋子’这个名字，心里很不以为意，但是见她神色郑重，转念一想，觉得她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于是快马加鞭，赶去江南，总算去的及时，我那位朋友在‘红鞋子’向他出手之前就举家迁往了鲁东，‘红鞋子’也没再为难他。
那之后我设宴款待那位姑娘，以示感谢，席上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红鞋子’组织会不会对她不利，她就摇摇头，告诉我其实她也是‘红鞋子’的一员，还要我不要将这事说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去西泥国的那一晚，来找江燕离也是江别鹤的女人，穿着的就是红鞋子，我特别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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