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从被拐儿童到航 天工程师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于川其实已经感知模糊了好一会儿。这个一会儿，甚至早到走廊上一群围观老太太强词夺理的人还在时。
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竭尽全力地在衣饰熟悉的男人走来时保持一点点清明。而在听到男人口中吐出那些荒唐的话后, 彻底放任意识远去。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真的在意他开口辩驳的内容，他唯一需要做的, 只有勉力站着, 站稳，在教授和斯考特到来后, 露出个让他们可以不那么担心的微笑。
然而最后, 还是只差一点。
生机被压榨透支的单薄躯体慢慢打起了颤，肩膀后背刮擦后的麻木已经无法为墙壁的冰冷抑制, 火辣地痛起来, 耳道逐渐出现了悠广的回响。
甚至他眼神虚滞的地方, 也从男人不断开合的嘴慢慢虚化模糊, 直到一片雾白。
他最终, 还是没能坚持住。只听到了教授和斯考特的喊声，却连牵动一下嘴角都做不到了…
自漫长的黑暗中醒来, 于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如铅覆。飞快记起意识断层的前一刻, 他怯怯却也期待地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高等病房环境优渥五脏俱全，和多人多床的普房相比, 静谧到几乎毫无扰人声响。
视线扫视而过, 此时除了枕侧医用柜上的心电仪规律的滴滴声，便只剩下了角落里背影熟悉的男人正在切什么发出清脆咔嚓声。
才想试图发声，少年便遇到了难题，喉咙干哑撕裂着疼, 试图吞咽润滑的口水也因为挂着流进身体里的几瓶药水变得苦涩异常。
实在不受控制，于川醒来后，发出的第一下声响，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直吓得背过身去切苹果切得专注的教官激灵一下，好在他骨子里的条理和分析能力让他飞速冷静下来，立马放下菜刀去给少年倒水送上。
“慢点儿，不着急，有话可以慢慢说啊。”
看着想要急速喝完水的孩子，瞧着他已经被大体打理了一遍，不再脏污的脸，中年教官忽然就心领神会，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这么着急。
“你的家人一直陪着你来的，刚出去没一会儿，好像是打电话怕吵醒你，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别急。”
话音落地，看着抬头用一双眼睛向他点头以示感谢，喝水动作明显变得平缓的少年，再想想他方才见过的，那两个裹挟着雷厉而来的男人，和他们可能拥有的力量，人过中年，即将奔向夕阳红的教官忽然就心情复杂起来。
其实说实在的，他自打带伤退役之后，也因为怀念黄金岁月，不少次远远地跑去人迹罕至的荒山水塘钓鱼。
只为了装作淳朴群众，一睹路过军队的风采。那其中不乏有他从前无数次向往的很多精英部队，又或是番号响亮士气更高的老牌队伍。
他对于这种游戏乐此不疲，那些尖刀部队的兵，真是不一样，让他看上几眼，回家就对当年的军旅生涯魂牵梦萦。
但今日一见，原来他平日的那些激动，用他媳妇儿的话说，叫什么，这么多年的热血沸腾，原来终究是错付了。
为什么？因为他终于有幸得见，一把刀最锋利的刃尖！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出于怜悯或是尽了一个路见不平的人该尽的义务，他竟然得到了跟那样的一个人说话的机会，这算什么？好人有好报？
不敢胡乱去猜测那两个人的身份，只是单纯好奇为什么这孩子有那样的监护人还如此隐忍，这种程度，让自己真的以为这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呢。
不过…以为这孩子是孤儿的可不止他自己…
耳力极佳曾经可以粗略估计风速的教官，听着隔音墙边缠扰不绝却又十分无力的辩解声，教官黝黑硬朗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想想那个文气十足的男人扯开孩子衣领，眼见那些与布料险些牵扯一体的伤痕后，目光中迸射出的凛然寒意…
他真是恨不得拍着胸脯庆幸，庆幸自己凭借良心，没有任何一刻选择了做权势的陪衬，而站在这个看来柔弱可欺的男孩对面。
不然想必，正直面国之重器锋芒的人，也要加上他一个了…
鞋子落地的轻微踢踏声越来越近，惊动了正出神的中年教官。返身抄起案板上自来熟给自己削的苹果，他在开门的一瞬间便朝来人呲牙一笑。
随后无比识趣地就着门钻了出去，选择将这一方斗室留给床上狼狈又委屈的孩子，以及，眼见着孩子受了欺负，找场子前可能会先训一下自家孩子不争气的家长。
郁星一路步伐如飞，在出去的半刻钟内便办成了许多事儿。而后来即使电话中和校长进行了几秒亲切而友好的沟通，他的心情也没什么波动。
只有当打开房门，看到床上端着水杯，正无措望着他，颈侧攀上了淤青，目光却澄亮依旧的少年时，心中的酸意才狠狠地翻涌了出来。
没有中年教官脑补的寻常家庭间的两种走向，郁星只是在寂静中缓缓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定，便再无行动，只是静静地将少年望着。
没有任何责问的话，却也没有安抚之语，郁星竭力抑制住对眼前孩子所有的怜惜，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尽管他获得的愿力在几件事后不够守一去随护于川的生活，这件事有他的错。但为什么他在校长的谄媚中感觉到了异样，特地去派斯考特询问，眼前的少年依旧给了他否定的回答呢？
他执教生涯中，最为见不得的，便是四体受损，筋骨残痛。伤在孩子们的身上，痛，真的在他心上翻了倍。
他可以理解少年的小心翼翼，可以理解少年拒绝他提供的住所是想自食其力，但这件明明是可以由他先行解决的一件事，为什么最后非要让自己受伤呢？
还是那样…并不算轻的伤…
索性小小少年虽然有些倔强，在真正面对他时，却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教授…对不起…”自觉教授眼神全是审视的少年不自禁便丧气地垂下了头，想在对方彻底失望前先行道歉。
然而这，却不是郁星想听到的。
蓝白色的无菌服是匆忙之间找到的成人尺码，宽宽大大，衬得脸上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少年更加清瘦病态。
可惜心软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郁星以为，自己的学生，身为一个男子汉，决不能如此优柔。所以接下来的问话完全是狠着心，将这一路的焦灼尽数冷凝在了语气中。
“对不起什么？”
“我…”从未见过勃发冷火的小少年被吓得一愣，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答话，唯有依旧握着水杯的一双手，紧张用力到指节发白，正躺在静脉中的注射器于是理所当然地惊了针。
几乎是手背上针孔涌出血液的同时，郁星迅捷如飞地起身按动了床头的呼叫铃，并且迅速拔掉针头按住少年鼓起一块的手背。
特区留守的医护人员快速就位，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内便解决了这起小小的事故再屏息转身离场。
药液安静滴下，房间被再次留给郁星和眼前伤痕累累，有话想说却不知说什么好的少年。分与秒的博弈中，到底还是郁星先憋不住了。
摩挲下指尖方才沾染上的，已经快干涸的于川的血。
长叹一口气，郁星语气冷漠地启唇，只说出了三个字，却让那双被发丝遮住的锐利眼眸，第一次，在人前泛起湿意。
这问题，再简单不过，由所有孩子成长中不知会被问到多少次的三个字组成，却也是于川遍布苦痛的年岁里，想要得到，却从未听到过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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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竭尽全力地在衣饰熟悉的男人走来时保持一点点清明。而在听到男人口中吐出那些荒唐的话后, 彻底放任意识远去。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真的在意他开口辩驳的内容，他唯一需要做的, 只有勉力站着, 站稳，在教授和斯考特到来后, 露出个让他们可以不那么担心的微笑。
然而最后, 还是只差一点。
生机被压榨透支的单薄躯体慢慢打起了颤，肩膀后背刮擦后的麻木已经无法为墙壁的冰冷抑制, 火辣地痛起来, 耳道逐渐出现了悠广的回响。
甚至他眼神虚滞的地方, 也从男人不断开合的嘴慢慢虚化模糊, 直到一片雾白。
他最终, 还是没能坚持住。只听到了教授和斯考特的喊声，却连牵动一下嘴角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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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病房环境优渥五脏俱全，和多人多床的普房相比, 静谧到几乎毫无扰人声响。
视线扫视而过, 此时除了枕侧医用柜上的心电仪规律的滴滴声，便只剩下了角落里背影熟悉的男人正在切什么发出清脆咔嚓声。
才想试图发声，少年便遇到了难题，喉咙干哑撕裂着疼, 试图吞咽润滑的口水也因为挂着流进身体里的几瓶药水变得苦涩异常。
实在不受控制，于川醒来后，发出的第一下声响，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直吓得背过身去切苹果切得专注的教官激灵一下，好在他骨子里的条理和分析能力让他飞速冷静下来，立马放下菜刀去给少年倒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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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看着抬头用一双眼睛向他点头以示感谢，喝水动作明显变得平缓的少年，再想想他方才见过的，那两个裹挟着雷厉而来的男人，和他们可能拥有的力量，人过中年，即将奔向夕阳红的教官忽然就心情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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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因为他终于有幸得见，一把刀最锋利的刃尖！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出于怜悯或是尽了一个路见不平的人该尽的义务，他竟然得到了跟那样的一个人说话的机会，这算什么？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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