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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都道金玉良缘,石俺只念木石前盟

  贾母冷眼看着薛宝钗不断向自己心中的孙女婿大献殷勤,心里简直跑过了一万头吐着唾沫正在疯狂咆哮着的羊驼君。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贵妃娘娘差人从宫里送出一个灯谜儿,命大家去猜。众人听了连忙出门要去猜。

  贾瑛也兴冲冲的往前头走,林慕慢腾腾的路过跟他道:“谜底是爆竹,”

  贾瑛愤怒的说:“剧透狗喝凉水塞牙!”

  林慕嘲笑道:“这算哪门子剧透?——你难道没看过红楼梦?”

  贾瑛:“我当然……等等!”

  贾瑛目瞪口呆的看向林慕:“你!你你你……!”

  林慕冲他淡然一笑:这个蠢货!自己给了不知道多少暗示。他一个都没有接到!——且不说别的,在这个朝代,天使是指朝廷派遣的使者。——所以又是哪里来的翅膀!还有那个“没爱过。保大。救我妈。”这个时代人哪里知道这个梗!自己都这么明显了,这个蠢物都不知道。林慕真是给气的没脾气了。

  贾瑛本来都默认林慕可能就是平行世界的古代土著人了。结果这个王八蛋突然自爆了?!

  emmmmmm贾瑛忍不住手痒想打人。(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被林慕按到地上摩擦。嘻嘻。)

  但是眼下这么多人,贾瑛也没办法仔细问他。只好咽了这口老血,心里骂着混蛋你给我记住了!然后恨恨的赶路。

  到了地方,只见有一个小太监,手里拿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这种灯是专为灯谜而制的。灯上面已有一个谜语,众人都争看乱猜。

  薛宝钗远远看见宫装。就忍不住冷笑:狗贵妃!贾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湘云拉了她:“宝姐姐,我们快过去看啊!”

  薛宝钗忙挂上笑容应了,又和湘云等人一起近前细看。

  灯谜是一首七言绝句,说句实话,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写出来就是七岁小儿都能猜出来的那种。

  灯谜面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简单吧?鸡兔同笼都比它难。

  但是架不住出题的是贵妃,所以众人口中少不得称赞,只说难猜,故意寻思,其实一见就都猜着了。

  小太监又道:“众小姐猜着了,不要说出来,每人只暗暗的写在纸上,然后你们每人也作一个进去,一齐封进宫去,娘娘自验是否。”

  众人忙应了下来。各自暗暗的写了半日。贾母还一并将贾环贾兰等传来,叫他们都猜了,然后写在纸上。

  然后各人再都拈一物作成一谜,用恭楷写了,挂在灯上。太监捧着灯去了。

  ……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唉!”贾元春忍不住反复的念着。又忍不住幽幽叹起气来。她苦笑着想道:她大概可能是历代的贵妃里,最丢脸的一个了吧?

  前几天,还满世界传闻说皇上宠爱于她,甚至不惜把家世惊人的皇后禁足罚抄。这个传闻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就连一直和她作对的丽妃那几天都躲着她走。见到她就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道:“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甚至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有勇气冲着深受太上皇、太后和皇上信赖的太医院院首王济仁说出那句:“……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

  多么嚣张!多么跋扈!但这还是皇亲国戚的排场不是?!若是连个像原来自己家里连一个太监都要小心伺候,那自己这个贵妃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娘娘!”昨儿个刚分拨来的宫女叫她:“娘娘,小辉子回来了。”

  贾元春忙回头:“快快有请!”

  小辉子——也就是来贾家捧灯的那个进来请安道:“奴婢小辉子叩见贵妃娘娘金安!”

  贾元春忙扶了起来:“快起来!”

  小辉子顺势起来,然后笑道:“娘娘,您叫奴婢拿的花灯奴婢已经叫贾家老太君等人看过了。这是她们写的答案和回联。”

  贾元春忙接过来看——除了迎春和贾环,大家都答对了。贾元春这才放心:老太太她们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应该看懂我灯谜里让他们小心谨慎,辉煌之后恐有大祸,不然怕会被主人(皇上)弃之如敝履的深意了吧?

  想到这,贾元春迫不及待的看向她们的灯谜。——如果她们懂了,一定会也给自己一个暗示的,

  除去那些逗乐的东西,只见灯谜里是: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动乱如麻的算盘。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飘飘浮荡的风筝。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清净孤独的海灯。

  ……emmmmm没一个吉祥的东西!好吧。贾元春自我安慰道:这至少说明,她们听懂了。是好事。

  ……应该听懂了吧?

  ——嗯!肯定听懂了。要不然大过节的,怎么会做此不祥之语?

  ——什么?!为什么老太太没做?那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了!你想想,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人精似的,做些不详的东西,不白白的惹人注目?

  ——贾元春如是想道。

  贾元春这才放松的笑了。又对小辉子夸奖道:“你做的很好!这些,”贾元春掏出一些银锞子:“都是赏你的!”

  小辉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娘娘赏赐!”

  贾元春又道:“还要烦你再去给我家里人送些东西。就这些——宫制诗筒,还有茶筅。”

  宫女道:“娘娘不用方才找出来的缶吗?”

  贾元春呵斥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宫女这才闭嘴。

  贾元春心里又骂了句该死的袁嬷嬷!这个皇后身边的老狐狸——专门主管各宫宫女分配的掌事嬷嬷,就是专门给自己分拨了这些不懂尊卑礼节的野人宫女!她打算气死自己!

  小辉子低头笑了笑。诗筒——是也,缶——否也。

  这个脑补能力一级棒的贵妃又给自己加了什么戏?!

  贾元春让人把宫制诗筒、茶筅都给了小辉子,自己也心情轻松的胡乱猜了猜灯谜,然后一并给了他。忽又想起来一事,跟他道:“‘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大观园之景,独一无二,美不胜收。可自我去过之后,料想父亲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那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她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你去告诉祖母等人,只让宝玉等在园中居住,千万不可禁约封锢才是。”

  小辉子领命,又再行个礼,这才扭身出了宫殿。

  贾元春一个人在宫里吐了口气,再侧耳听着外面的管弦乐器之声。她又呆呆的看向了外边。

  宫女以为她是恼怒外边打扰她清净,于是不免劝道:“娘娘,回去休息吧!这是陛下和丽妃娘娘在北海池游玩呢!”

  贾元春呆呆的听着。

  丽妃?丽妃?!那个前几天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丽妃?

  ……哈!哈哈哈!如今自己被陷害禁足在宫里,丽妃却仍然还是那个服侍皇上左右,一等一得宠的丽妃娘娘。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贾元春站在月光下,隔着宫墙,呆呆的看向奏乐的北海池。

  ……

  小辉子从香橼宫里出来,又胡塞了一顿。这才去贾家传谕:“娘娘谕旨,命宝玉等只管在大观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

  贾母等叩首领命。

  小辉子扶起她们,又笑道:“娘娘所制的灯谜,大家都猜着了,惟二小姐与三爷猜的不是。小姐们作的娘娘也都猜了,不知是与不是?”

  说着,小辉子将写的都拿出来。众人看时,有猜着的,也有没猜着的。但都胡乱说猜着了。小辉子又将颁赐之物送与猜着之人——每人一个宫制诗筒,一柄茶筅。独迎春,贾环二人未得。迎春也不在意,自认为不过玩笑小事罢了,也不介意,倒是贾环,自己觉得没趣至极。——果然就不该和二房有什么联系的。上回去要了次蔷薇硝,硝是要到了,彩云差点被赶出去。要不是金钏儿……罢了。贾环叹了口气:死者为大。不想了。不想了!……

  又坐了不一会儿,小辉子喝了几口茶水,然后怀里就揣着贾母等“赏赐”的金钱,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贾母等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林慕冷眼看着,不觉失笑。

  贾瑛偷偷问她:“你又笑什么?”

  林慕瞥了他一眼,道:“我笑可笑之人。”贾元春的示警都这么明显了结果竟一个看出来的人都没有吗?

  贾瑛不明就里,只以为林慕在讽刺自己:“呸呸呸!”

  林慕:“……”扶额。羊驼虽好,可没有脑子啊!

  这边,贾母见宫里的元春这般有兴致,越发喜乐起来。——毕竟贾母觉得,元春有兴致=过得好=在宫里受宠=高枕无忧。

  所以贾母便命人做了一架小巧精致的围屏灯来,又命人摆设于屋中,又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写出来粘于屏上。然后又预备下香茶细果以及各色玩物,为猜着之彩头。

  贾政出去跟好友聚会回来,见贾母这般高兴,而且现在还在节中,所以晚上也来承欢取乐。

  贾政自己又设了酒果,备了玩物,上房悬了彩灯。请贾母来赏。

  贾赫表示你怕不是脑子有猫饼!连夜带着邢夫人跑了。

  坐座位的时候,贾母自然首席。贾政次之作陪。贾母又叫了林慕过来,贾政也忙叫了贾瑛。

  贾瑛过来围着贾政转圈圈。贾政忙道:“快坐下!我眼睛都被你转晕了!”

  贾瑛道:“老爷,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太花哨了?不配我一个猛男?

  贾政打量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悲凉的想道:可怜我儿为了家族荣兴,竟要每日以红粉巾帼示人!推人及己,想来他应该心里很难过吧?

  于是贾政悲壮的拍了拍贾瑛的肩膀:“我儿!你辛苦了!”

  贾瑛:“……?????”我爹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贾母听不下去了。骂贾政道:“政哥儿,你疯了不成?!哪有对孩子说‘辛苦了’的!”

  贾政摇头:“母亲有所不知。”

  贾母:“那就愿闻其详。”

  贾政:“……母亲就当我没说。”

  贾母:“……”呸呸呸!

  林慕在旁边不停忍笑。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大概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贾政又拉了贾瑛坐了。好像想说些什么,连忙左右扫视,然后问道:“怎么不见兰哥?”

  地上站着的婆娘忙进里间问李纨。

  原来这席是贾母、贾政、林慕、贾瑛四人一席;又因王夫人得知嬷嬷病死,大为恸痛,一时间竟病了去,所以下边是是宝钗、湘云两人一席;迎、探、惜三春又是单另一席。又因为被地上的婆娘丫鬟站满了。所以李纨、王熙凤二人在里间又一席。

  李纨见婆子进来问,忙起身笑着回道:“他说方才老爷并没去叫他,他不肯来。”

  婆子又出来回复了贾政。众人都笑着说:“天生的牛心古怪!”

  贾政也不生气,毕竟小孩子脾气罢了。于是就忙遣在一旁傻站着的贾环与两个婆娘将贾兰唤来。

  贾母又让贾兰在身旁坐了,抓果品与他吃。

  而贾政则让人把自己备的彩头之一——一整套四书五经拿来,一一分发给了本席上除了贾母的人。

  贾瑛:“……爹你没事吧?!”

  林慕:“……噗!多谢二舅舅啦!”哈哈哈!

  贾兰:“……爷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贾政瞪了一眼贾兰:“别胡说!圣人书就是最好的礼物!”又给了贾环一套:“专心读书!”

  贾环:“……”这种事就不要想着我了谢谢。

  贾母扶额:“贾政你有病就吃药!”

  贾政委屈:“儿子也是一片拳拳爱子的好意啊!”

  贾母:“……”很好。原来是脑子缺弦。微笑JPG

  贾母指着贾瑛道:“慕哥儿、兰哥儿、环哥儿你送书也罢了。——毕竟他们要科考。宝玉你也送书??!干嘛?让她给你考个女状元,再娶个公主回来?!!”

  贾政兴奋道:“好啊!好啊!宝玉,爹就靠你了!”

  贾母:“……”贾母忙喊道:“快请太医!政哥儿疯了!!!”

  贾政:“……母亲你也不必如此。。。”

  贾母白了他一眼,去和大家说笑取乐。但是无奈大家都有所拘谨。往日席间说笑的不过凤姐、贾瑛几人。今儿个凤姐去了里间,贾瑛坐在贾政旁边被贾政叨叨要多读书,叨得眼冒金星。林慕在不阴人和不谈恋爱的时候,更是懒与人共语,所以也不肯多语。其余的只有湘云素喜谈论。但今日贾政在席子也自缄口禁言。宝钗原不妄言轻动,便此时亦是坦然自若。

  席间一派清净。让贾母无奈扶额。

  贾政渐渐也感到了些不自在,在席里企图挑起些话头,但都失败了。反而更使人人战战兢兢。有的已经开始小声的背各种古书了。

  贾母:“……”贾政你脑子有坑啊?!大过节的你过来抽查功课呢?!点人家起来背书真亏你做的出来!!!

  但看着贾政那一脸“我是不是又坏事了”的惊慌无措,贾母又心软了:算了。自己养的娃,不还得自己给他擦屁股?!

  于是贾母笑道:“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笑。没的倒叫我闷。你要猜谜时,我便说一个你猜。——但若猜不着是要罚的。”

  好不容易有个话题,贾政自然赶紧接住。于是贾政忙笑道:“自然要罚!——可儿子若猜着了,也是要领赏的。”

  贾母笑道:“这个是自然的!”

  说着便念道:

  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贾政听了就知道是荔枝,但为了哄老太太高兴,便故意乱猜别的,被罚了许多东西。然后贾政方说了正确的,自然也得了贾母的东西。

  然后贾政也念了一个给贾母猜。贾政道: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打一用物。

  说着,就把谜底悄悄的告诉贾瑛。贾瑛瞬间意会,又悄悄的溜过去告诉了贾母。贾母想了想,嗯!果然不差,便说:“是砚台。”

  贾政赞美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

  回头说:“快把贺彩送上来!”

  地下婆子们答应一声,大盘小盘一齐捧上。贾母心跳了一跳:不会又是四书五经吧?!

  贾母提心吊胆的逐件看去,见都是灯节下所用所顽新巧之物。——没有四书五经。不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甚喜。遂道:“给你老爷斟酒!”

  于是贾瑛执壶,迎春送酒。

  贾政又喝了几杯。贾母又赶他:“快回去休息吧!”

  贾政道:“老太太不能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啊!就让儿子也享受一会儿天伦之乐吧!”

  贾母又嗔了他一眼。这才回头跟贾瑛说笑取乐。

  林慕有意引着贾政想想贾元春的深意,于是道:“二舅舅,你瞧瞧那屏上。”

  贾政回头望去。

  林慕笑道:“都是姊妹们做的。二舅舅要再猜一猜吗?”

  贾政笑道:“自然要猜的。”于是起身走至屏前,只见头一个写道是: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贾政道:“这是炮竹?”贾瑛答道:“是。”

  贾政心里就存了个疙瘩。

  贾政又看道: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

  一样一样看下来。贾政心内不由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更是越发的清净孤独。——今日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

  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只见后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却是宝钗所作,随看道: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词句,更觉不祥,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贾政更觉烦闷。

  林慕有心再提点一二。所以站起来笑道:“上元佳节,如何都如此沉默?不如林慕来讲个故事,权做取乐如何?”

  贾瑛拍手:“好好好!!”

  贾母也自无不应:“自然是好的。”

  于是林慕讲道:“话说人生万事,前数已定,尽有一时间偶然戏耍之事,取笑之话,后边照应将来,却像是个谶语响卜,分毫不差……”

  故事很是俗套。无非是一个穷书生得了机缘终成大官荫庇子孙的故事。但无奈林慕讲的是真好。贾母贾政等都听的津津有味。

  林慕见贾政根本没理她最开始那段暗示,只好又编出来一个反派家族,处处与男主作对。然后男主升级打怪,让反派家族败落:“……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这张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乐极悲生,正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白白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这也无法。毕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可保常的?……”

  贾政听着,不觉痴了。呆呆的想了半日,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分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众人听完了故事,叽叽喳喳,聊的也酣。贾母却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体劳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高兴顽耍,所以对贾政道:“你也不必猜了,去安歇罢!让我们再坐一会,也好散了。”

  贾政一闻此言,连忙答应几个“是”字。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告诫了贾瑛几句,这才退出去了。回到房中来回思索,翻来复去也难成寐。自是伤悲感慨,不在话下。

  且说贾母见贾政去了,便道:“你们可自在乐一乐吧!”

  于是众人更加说笑取乐起来。

  贾母也和李纨和众姊妹说笑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困倦起来。听了听已是漏下四鼓,遂命将食物撤去,赏散与众人。又起身道:“我们安歇罢!明日还是节下,应当早起。那就明日晚间再玩罢。”

  众人自无不应。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