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了那些死去的，现在活着的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啜泣的杨浩和满是伤痕的罗夜，当然，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杨浩身上。
“很痛是吗？”中年男子看着杨浩，沉声说道，冷冽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而罗夜和杨浩则是愣愣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但至少你现在还能感觉到痛楚，而你父亲在蛮荒与凶兽搏斗时，仅一个照面就被凶兽打残了半个身子，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该有多痛？”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父亲，杨浩顿时止住哭泣，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但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仍坚持留下来，以半臂残躯为同伴争取活命的机会，结果自己却被狂暴的凶兽生生撕碎，你觉得当时的他，该有多痛？”
说道此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周围的那些少年更是纷纷朝这边观望过来，眼中流露出炙热的神色，就连小罗夜也不例外。原因无他，因为杨浩的父亲乃是当年老槐村第一勇士，被誉为能带着巫神族崛起，彻底走向强大的希望，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
“你父亲是村子里最强大的英雄，更是巫神族数百年来最年轻的灵牙勇士，他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便力能扛鼎，一跃十丈。然而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最轻的石墩都举不起来，整天就只知道和旁边的野小子一起瞎混，在晨练的时候偷懒，在村子里面捣乱，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变成一无所成的废物，最后死在凶兽的爪牙之下，连尸体都捡不回来。”
“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又该何其痛心？”
中年男子一脸平静的说着，但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鼓荡着杨浩的心神。
“你现在的样子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如果因为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而死在蛮荒，你要你娘怎么办？”
随即他看了旁边的罗夜一眼，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对杨浩继续说道：“他一个外来的野小子，纵使实力不济死在蛮荒，也没有人会太过在意，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你
不一样，你是巫神族的男儿，你要肩负起保护家人和这片土地的责任。”
中年男人陡然怒吼起来，声音振聋发聩。
“你知道你娘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为了你，她像一个男人那样，去跟蛮荒大山里最凶残的猛兽凶灵厮杀搏斗，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说不定哪天就会葬身兽腹，就再也回不来了，到那时候又有谁来照顾你奶奶和弟弟？你就忍心她这样为你操劳一辈子吗？”
面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怒吼，杨浩有些似懂非懂的听着，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对自己家中的情况却是再清楚不过，蛮荒气候恶劣，土地贫瘠，种出的粮食根本就养不活全村的人，所以更多的则是靠在蛮荒的大山中狩猎来维持生存，生活异常艰苦。
自从父亲死后，家庭的重担就全压在杨浩母亲一个人肩上，为了养活杨浩和他弟弟奶奶。杨浩的母亲不得不拿起猎刀长矛，像一个男人那样，同村里的男人一起进山狩猎，在大荒丛林里浴血搏杀。
但茫茫大荒，无数蛮荒猛兽肆虐横行，凶灵大妖盘踞，人类身处其中，宛如沙中一砾，是那样的渺小和脆弱，村里很多人都是在捕猎的时候，死在与凶兽的搏斗中。
每次看到自己的母亲随村里的男人出行打猎，杨浩也会担心，也会害怕，害怕自己的母亲也会像父亲那样一去不回。
但杨浩毕竟还小，心智不成熟，他还处在一个爱贪玩的年纪，并没有那种很强的紧迫感和自觉性。
然而此刻从中年男子嘴里说出来，却是让杨浩感到深深的恐惧。
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连母亲也要失去吗？
如果连母亲也不在了，自己要怎么办？
两年前的恐惧再一次浮上心头。
杨浩低着头，两行眼泪不自觉的从脸颊滑落下来，他不想失去母亲，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不要连母亲也一并失去。
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攥着拳头，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要失去母亲，我要保护她，我要保护弟弟和奶奶！
而旁边的罗夜同样也在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像这样的情景他经历了很多次，甚至已经开始表现得有些麻木。只不过在瞳孔深处，
那原本不屈的眼神，却是在某一刻暗淡了下来。
他的样子落入小兰眼中，让她很是心疼。罗夜被从外面领回来时，小兰还不到两岁，孱弱的身体甚至连一岁的小家伙儿都不如，小时候没少到她家蹭兽奶喝。
罗夜就像她的弟弟一般，小兰早已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半个亲人。此刻看到罗夜受委屈，就很想站出来为他辩驳什么，然而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同时另一边，小兰的大哥穆也是眉头一皱，对木蛟的话语充斥着浓浓的抵触情绪。但这一切，中年男子都熟视无睹。
看到杨浩的反应，中年男子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随即继续引导道：“如果不想你娘继续再为你这么操劳下去，如果想要保护你母亲和弟弟，就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承担起保护家人和村子的责任。”
接着他又转身看着在场的这群孩童，大吼道：“还有你们这些小崽子也是一样，你们之所以现在能在这里心安理得的修炼，是因为你们的父母和亲人在用鲜血和灵魂在守护这片土地，让你们不受猛兽的侵袭。你们没有任何可以偷懒的理由，你们是老槐村未来的希望，是巫神族最后的血脉，肩负着保护家人和村子的责任，也承载着巫神族数万年来的辉煌与荣耀。你们或许还不明白你们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承担起这份责任，到那时你们可有信心再现巫神族的荣耀？”
“有！”数十个孩童齐声吼道。
“很好，但光有信心还不行，现在的你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只有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家人和村子。”
“是！”
而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山岩上，有数位老者盘坐其中。他们是村里仅有的老人，一眼望去，这些老者竟然大都身带残疾，一道道伤痕与岁月的风霜相融，让人看着心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心凉悲怆。
他们侧目凝望着山坡上那些朝气蓬勃的孩童，沧桑的眼中满是慈祥与希冀。
山坡空地上的中年男子仍在不停大吼着，怒喝着，像这样的训斥声持续了一辈又一辈人，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听着
这样的训斥声过来的。
当年的巫神族，何其强大，巫神携坐下十二祖巫横推四方，举世无敌，下属部族千万，人口无数，鼎盛时期甚至有万族来朝，如一尊庞然大物俯视蛮荒，与其他的至尊神族同列，号称蛮荒大陆上最强的十大古族，乃是真正的至尊神族。
然而十万年前的一场劫难，使得这尊庞然大物在一夜之间从蛮荒除名，巫神消失，十二祖巫神秘陨落，数百亿人口灰飞烟灭，只留下零星的几个小部族幸存下来。
所有的荣耀，所有的辉煌，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且数万年过去，就连当年的几个小部族也不复存在。
残留下来的族人在蛮荒深处苟延残喘，难以生存，不得不举族迁移。经过数十代人的努力，才从蛮荒深处迁移到此地，彻底安顿了下来。
然而时过境迁，村子里很多族人都选择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或许死在了凶兽大妖的口中，或许去了曾经的祖地，抑或是去往了传说中所有人都向往的中州内陆，然而不管怎么样，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这些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就只剩一群老弱病残和为数不多的年轻族人还在顽强挣扎着，尤其是两年前的那次劫难，更是让这个饱经风雨的村子雪上加霜。
或许曾经有人回来过，但也早已不认为自己是巫神的后裔，因为‘巫神’这个称谓，其本身就代表着蛮荒由来已久的一个禁忌。
在这蛮荒之地，要时时面对蛮荒猛兽的侵袭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就连最基本的生存下来都变得极为困难。
想到此处，一些老人不禁双眼浑浊，黯然一叹。
但即使这样，他们也依然坚信着，总有一天，巫神还会回来，带领着他的子民，再续巫神族的辉煌。
朝阳慢慢浮上天空，驱散了地面飘荡的雾霭，一朵朵蓬松饱满的白云，稀稀拉拉的飘荡在辽阔的天际。橙黄色的阳光，普照在蛮荒大地，暖洋洋的，偶尔一阵凉风吹起，更是让这些晨练中的孩童和少年们倍感安逸。
没过多久，随着中年男子的一声大喝，晨练结束。
而罗夜和杨浩两人却还在原地苦苦修练，显然是为了自己所犯的过错而承担后果。
“你是男人，你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为了你娘……早些成长起来吧。”中年男子看着杨浩叹息道。
他转过身子，踏上那条细长的小路，朝着坡下走去。
至于罗夜这边，中年男子却是至始至终都不曾搭理过，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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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是吗？”中年男子看着杨浩，沉声说道，冷冽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而罗夜和杨浩则是愣愣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但至少你现在还能感觉到痛楚，而你父亲在蛮荒与凶兽搏斗时，仅一个照面就被凶兽打残了半个身子，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他该有多痛？”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父亲，杨浩顿时止住哭泣，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但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仍坚持留下来，以半臂残躯为同伴争取活命的机会，结果自己却被狂暴的凶兽生生撕碎，你觉得当时的他，该有多痛？”
说道此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周围的那些少年更是纷纷朝这边观望过来，眼中流露出炙热的神色，就连小罗夜也不例外。原因无他，因为杨浩的父亲乃是当年老槐村第一勇士，被誉为能带着巫神族崛起，彻底走向强大的希望，一个真正的传奇人物。
“你父亲是村子里最强大的英雄，更是巫神族数百年来最年轻的灵牙勇士，他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便力能扛鼎，一跃十丈。然而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最轻的石墩都举不起来，整天就只知道和旁边的野小子一起瞎混，在晨练的时候偷懒，在村子里面捣乱，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变成一无所成的废物，最后死在凶兽的爪牙之下，连尸体都捡不回来。”
“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又该何其痛心？”
中年男子一脸平静的说着，但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鼓荡着杨浩的心神。
“你现在的样子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如果因为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而死在蛮荒，你要你娘怎么办？”
随即他看了旁边的罗夜一眼，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对杨浩继续说道：“他一个外来的野小子，纵使实力不济死在蛮荒，也没有人会太过在意，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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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娘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为了你，她像一个男人那样，去跟蛮荒大山里最凶残的猛兽凶灵厮杀搏斗，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说不定哪天就会葬身兽腹，就再也回不来了，到那时候又有谁来照顾你奶奶和弟弟？你就忍心她这样为你操劳一辈子吗？”
面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怒吼，杨浩有些似懂非懂的听着，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对自己家中的情况却是再清楚不过，蛮荒气候恶劣，土地贫瘠，种出的粮食根本就养不活全村的人，所以更多的则是靠在蛮荒的大山中狩猎来维持生存，生活异常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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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茫茫大荒，无数蛮荒猛兽肆虐横行，凶灵大妖盘踞，人类身处其中，宛如沙中一砾，是那样的渺小和脆弱，村里很多人都是在捕猎的时候，死在与凶兽的搏斗中。
每次看到自己的母亲随村里的男人出行打猎，杨浩也会担心，也会害怕，害怕自己的母亲也会像父亲那样一去不回。
但杨浩毕竟还小，心智不成熟，他还处在一个爱贪玩的年纪，并没有那种很强的紧迫感和自觉性。
然而此刻从中年男子嘴里说出来，却是让杨浩感到深深的恐惧。
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连母亲也要失去吗？
如果连母亲也不在了，自己要怎么办？
两年前的恐惧再一次浮上心头。
杨浩低着头，两行眼泪不自觉的从脸颊滑落下来，他不想失去母亲，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不要连母亲也一并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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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旁边的罗夜同样也在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像这样的情景他经历了很多次，甚至已经开始表现得有些麻木。只不过在瞳孔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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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山岩上，有数位老者盘坐其中。他们是村里仅有的老人，一眼望去，这些老者竟然大都身带残疾，一道道伤痕与岁月的风霜相融，让人看着心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心凉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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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十万年前的一场劫难，使得这尊庞然大物在一夜之间从蛮荒除名，巫神消失，十二祖巫神秘陨落，数百亿人口灰飞烟灭，只留下零星的几个小部族幸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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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蛮荒之地，要时时面对蛮荒猛兽的侵袭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就连最基本的生存下来都变得极为困难。
想到此处，一些老人不禁双眼浑浊，黯然一叹。
但即使这样，他们也依然坚信着，总有一天，巫神还会回来，带领着他的子民，再续巫神族的辉煌。
朝阳慢慢浮上天空，驱散了地面飘荡的雾霭，一朵朵蓬松饱满的白云，稀稀拉拉的飘荡在辽阔的天际。橙黄色的阳光，普照在蛮荒大地，暖洋洋的，偶尔一阵凉风吹起，更是让这些晨练中的孩童和少年们倍感安逸。
没过多久，随着中年男子的一声大喝，晨练结束。
而罗夜和杨浩两人却还在原地苦苦修练，显然是为了自己所犯的过错而承担后果。
“你是男人，你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为了你娘……早些成长起来吧。”中年男子看着杨浩叹息道。
他转过身子，踏上那条细长的小路，朝着坡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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