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巧灵？！巧灵？！」大街上，遍寻不著她的身影，成少奇慌了。

  刚才不是还在这附近吗？他不过是去买个冰淇淋，怎么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他四处搜寻，在电话亭边，他停下脚步。

  这话筒是被丢下的，话筒上还留有余温，似乎是才刚被丢下不久。他拿著话筒，转头看，心上突然一惊。

  该不会——

  她刚才是在这里打电话，刚好看见他——

  该死！一定是这样！

  他立刻转身奔向旅馆。她的东西都还在旅馆，如果她还没走远的话，说不定他还追得上她。

  「巧灵！」奔回旅馆，一打开房门，他的心整个凉了。

  不在这里。而她的东西全都还在这儿，那么，事情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看见他的举动之後，气得连行李也不带就走了，二是她可能突然遭遇了什么危险，被人拐走了。

  他的心狂跳，立刻拨电话回公司。

  「喂，邵正洛，快给我江巧灵的地址电话。」

  「成少奇，你终於知道要出现了？」邵正洛松了口气，语气却充满不悦。「回到台湾不回公司报到，你这是什么意思？听说江巧灵受伤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成少奇不耐烦。「先别说这些，你快把江巧灵的地址电话给我，其余的，等我有空再跟你解释。」

  「好。就等你回来。」邵正洛一听知道情况似乎不对，找到地址电话给他後，立即准备收线。「等你回来再说吧。」

  成少奇挂断电话，立刻拨到江家。

  「您好，我是江巧灵公司的经理，我姓成。我想请问她是不是有跟家里联络？」

  接电话的是江妈妈。「哦，成经理您好，巧灵出差去了啊，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厚，说到这个不肖女，出差到现在才打过一通电话，都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江妈妈立刻碎碎念起来。

  话还没说完，门把突然被转动，成少奇一惊，立刻丢下话筒，拉开房门——

  「巧灵？！」

  正在开门的江巧灵一震。没料到他会在这儿。

  「该死！你让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遭遇到什么危险了！」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原来他早她一步回到饭店。「幸好你没事！」

  「放开我！」她的脸色苍白，两眼肿得像核桃似的。

  一路哭回饭店，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他。如果知道他会先回饭店找她，她就连饭店里的东西也不会回来拿了。

  「巧灵，你听我说……」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不想听！」她动手收拾行李。

  看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一紧。「巧灵，你是不是因为看见我……」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用不著向我解释。」她的声音哽咽。

  「巧灵！」他捉住她的臂膀，不许她避开他。「我承认，是我不好。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是我大学时的女友……」

  「我不想听！」她捣住耳朵。「前女友、前前女友，随便你爱跟她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的一切都跟我无关！」

  「巧灵！」他捉住她。「请你相信我，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感情。」

  「过去？过去的感情还可以当街亲吻？」

  「这——她主动吻我，等我想推开她时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她是个洋派的人，这对她来说不过是打招呼的方式……」

  「打招呼？」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我和我的前男友这样打招呼，你可以接受吗？」

  他语塞。

  她拿起行李。「回台北之後，我会向老板提出辞呈。」

  「你——不许走！」他捉住她。

  「放开我。」她的语气近乎冰点。

  「巧灵，别这样！我承认我也有错，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全都在你身上吗？」

  「我不想跟一个有很多过去的人谈恋爱。」她别过脸，不想看他。但心却是痛的。某种程度来说，事情确实不能全怪他，但她不怪他还能怪谁？「你的前女友太多，每个到现在都还跟你藕断丝连，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这种情况。」

  「我——我跟她们并没有藕断丝连！」他辩驳。「只不过因为分手时都是平和理性，所以大家都还是朋友……」

  「朋友？朋友可以黏著你、把你压在墙上，朋友可以当街吻你？」她恼怒。「成少奇，你对朋友的定义也未免太宽了吧！前女友、前前女友对你念念不忘是你的骄傲对吧？那你就去继续保持你的骄傲吧，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巧灵！」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某些话是对的。

  前女友们对他念念不忘，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但他却从没想过，这可能会对他真正喜欢的女人造成伤害。

  「放开！我要走了！」她拉著行李，推开他的手。

  「你要上哪儿去？」

  「你的一切和我无关，我的一切也与你无关，你管我上哪儿去。总之，只要不见到你，去哪里都可以！」事实上，现在她只想回家。

  「巧灵！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原谅？」她摇摇头。「没什么好原谅的。成经理，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放开我。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了。」

  他松手。

  看著她走出他的视线，他的心揪紧。

  仅此一次。这次，他放开她，但他一定会重新赢回她的感情的！他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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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少奇，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出个差失去联络、回到台湾不通知，现在还让江巧灵打电话来辞职，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

  一早接到江巧灵的电话，邵正洛完全搞不清情况，等成少奇一进办公室，他劈头就猛轰。

  「她说了什么？」

  「谁？」邵正洛被弄迷糊了。

  「巧灵。她说了什么？」他想知道。

  巧灵？邵正洛扬眉。「她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不适任，还说了一些抱歉之类的话就没其他了。所以我才要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爱上她了。」

  「你——」邵正洛瞪大眼。「什么？」

  「我说我爱上她了。」

  邵正洛不敢置信。「但她不是美女……」

  「是吗？但在我眼里，她是最美的。」

  瞪著好友，邵正洛整个人僵住，随即缓缓露出微笑。「终於，你也遇上克星了？她不接受你，所以才要辞职？是你把她吓跑了吧？瞧你这样子，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没错。我从没这么认真过。」他焦躁地扒过发。

  「是吗？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哪。「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对你这个帅哥没兴趣喔。这下你可是踢到铁板了。」

  「不。」他摇头。「她是因为看见……别的女人吻我，所以气跑了。」

  邵正洛先是愣住，随即忍不住笑。「这下麻烦大了。成少奇，我不想落井下石，不过你终於知道自己处处留情的作风是会伤人的了吧？」

  成少奇恶狠狠瞪过去。「这种时候你还说风凉话，还不快帮我想想办法。」

  邵正洛摊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祸是你自己闯的，当然是你自己去收拾。再说，追女人要我帮忙？你也未免太辜负你情圣的美名了吧。」

  「你——这算什么朋友！」成少奇咬牙。

  「奸朋友。」邵正洛拍了拍手。「加油吧，辛苦追来的才会更珍惜，我看你就加把劲努力吧，我会在心中替你默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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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难过。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吃不下、睡不著，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江巧灵啊江巧灵，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那种到处留情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但她就是无法不去想。

  现在工作没了、男友没了，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奇怪的是，爸妈这回反倒不念她了，大概是看得出她的沮丧失落吧。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爸妈最好。

  叮咚！叮咚！

  她的心一紧。一大早会是谁来呢？

  叮咚！叮咚！

  电铃声一声急过一声。

  「来了！别按了！」她走到门口，拉开大门。「是谁一大早跑来按电铃……」

  一开门看见来人，她立刻砰一声关上。

  他怎么会在这儿？！她倚在门上，整颗心跳个不停。理智上，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但一看见他，她的心又不由自主了。他来找她，是因为他真的在意她吗？

  「巧灵！」成少奇在门口唤。

  「走开！」

  「巧灵，我对你是认真的。」他在门外喊。

  她的心一动。

  不，不可以！她告诉自己。跟个用情不专、女人缘太好的男人在一起，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她不要谈这样的感情。

  外面开始变得嘈杂。

  「思？怎么回事？」她靠近窗边，从窗帘缝隙望出去。

  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是越来越多的美女。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要在这里拍片吗？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个个都像名模，可是，她们怎么会聚集在她家门口呢？

  叮——咚！

  有人按门铃。

  「成少奇，我叫你走开你没听见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女声。「江巧灵小姐～～」

  嗯？她把大门拉开一条缝。「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成少奇的第一任女友，请问我可以进来和你谈谈吗？」美女笑咪咪地问。

  赫！？成少奇的第一任女友？「谈……谈什么？」

  「是这样的，少奇他托我来找你谈谈，他想让你知道，他对你是认真的，希望你可以原谅他犯下的错、重新接受他。」

  什么？！江巧灵瞪大眼。「他——托你来？可是你是他的前女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找前女友来跟她谈？！

  美女耸耸肩。「是啊。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拜托我的事，我无法拒绝。事实上，我很嫉妒你，竟然可以让少奇为你这么做。」

  「我——」她震惊，内心更是撼动不已。

  他真的……为她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等於在告诉你，也告诉我们，他是认真的。所有想回头和他重修旧好的人，全都得死心了。」美女有些落寞。「真可惜，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我们？」还不只她一个吗？「你指的是……」

  美女稍稍站开。三三两两站在她身後的，也全是美女。「如果你觉得跟我谈还不够的话，後面全是跟少奇交往过的人，她们跟我一样，也都是受他之托来找你的。」

  「全……部？」她瞪大眼「他——他把你们全都找来了？！」

  「是啊，大费周章地，都是为了你。你想跟其他人谈谈吗？」美女问。

  「我——」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谈什么，只是一颗心顿时变得满满的。这表示，他真的很在意她？

  找一堆前女友一起出现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为了要赢得她的谅解，想必他真是费了一番心力，还要冒著被前女友们海K的危险吧。

  天哪，他所交往过的，全是美得不能再美的女人。而她……她低头看自己。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江小姐，你如果没有问题，我倒是有问题想问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他喜欢上你的？」美女忍不住开口。

  当他为这事来求她时，她震惊不已。唯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成少奇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但今天看见女主角，她有些惊讶。向来只喜欢美女的成少奇竟然爱上这么一个丑小鸭，她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了他？

  「我也不知道……」江巧灵有些茫然。「你、你们都这么美，他为什么要喜欢我？如果让我选，我一定会选你的。」

  美女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就是这个吧。她稍稍有些明白，少奇为什么会选择她了。纯真、善良、坦诚得可爱，就是让人不得不喜欢她。

  「是吗？我想，少奇的选择是对的。」美女点点头。「那么我的任务完成，你好自为之。要知道，如果你不想要他，这里每一个人都很愿意接手的。」

  江巧灵变脸。「我——又不是每个女人都非要巴著他不放！女人就是这种态度才会宠得男人无法无天的！」

  美女一怔。

  或许真是这样。太在意一个人、太不愿放手，结果只是让对方更不在乎自己，因为一切来得太容易了。难道这是她留不住少奇的原因吗？

  「看来在爱情中，那个最在意对方的人，永远注定是个输家。」美女微笑。「终於，少奇也要输这么一回了。」

  江巧灵愣住。

  「那么，你还想跟其他的人谈谈吗？」美女问。「比如说，少奇是怎么跟我们相处的？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他的过去的一切？」

  江巧灵摇头。

  「不想？」美女诧异。「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不想知道？」

  「我很好奇。可是不想从你们口中知道。」她摇摇头。「那些，应该是由我自己来发现吧。」如果他真对她这么认真，或许，她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美女嫣然一笑。「江巧灵，你真的很特别。难怪他会爱上你。」她转头对众女子道：「好了，任务达成，大家可以走了。」

  有人惊讶、有人失望，但才不过几分钟时间，人就散得精光，小小院子里又恢复宁静。

  全走光了？江巧灵张望四周。

  她四处探看，不见半个人影。那——他人呢？

  见不到他的身影，她不禁觉得失落。「搞什么啊，找这么多人来跟我谈，然後自己不见人影，一点诚意也没有……」她忍不住抱怨。

  「谁说我没有诚意的？」成少奇自她身後冒出来，手上捧著一束鲜花。「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没有一点感动吗？」

  「你——」她的心悸动，却仍嘴硬。「是你自己不守承诺，还说为我做这么多？」

  「巧灵。」他捧住她的脸。「我知道我错了，所以费尽心力找来这些前女友，为的就是向你证明我的心意，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她垂下眼睫。

  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恋爱中的女人很笨，只要一些小小的关怀，就什么都忘了，但她却忍不住开口：「你的前女友很多嘛。」语气酸得不能再酸。

  成少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早知道用这样的方法肯定会有副作用，不过为了赢回她的心，他也不得不把自己的过去摊在她面前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眼里只有你一个。」

  「你不会舍不得那些美女吗？」她再问。

  「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勾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眸。「我的过去，你全都看过了，也全离开了，那么现在，你愿意接受这个全新的我吗？」

  他专注深情的眼神，让她震动。

  她可能拒绝得了他吗？她不能，也不想。

  「那我——让你留校察看好了。」她根本无法拒绝他。

  「留校察看？你的意思是，我还是有机会了？」他雀跃。

  「算是吧。」看见他那高兴的神情，她也忍不住绽出笑容。

  「太好了！」他欢呼。整个儿将她抱起。「江巧灵，我爱你！」

  她红了脸，紧圈住他的颈项。「你——别这么大声，别人会听到的。」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爱江巧灵！江巧灵是我的！」他大喊。

  「喂！」她制止他。「谁是你的，别忘了你还在留校察看的阶段，我随时可以把你退学的！」

  「是是是！江校长，我保证以後一定做个守规矩的好学生，你退不了我的学的。」他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盖章！」

  她羞得躲进他怀里，不敢见人。

  原来，幸福是这样的感觉，等珍珠回来，她会告诉她，她找到属於她的幸福了，而且没有被骗喔。

  【全书完】

  编注：【怪咖事务所】之二，冉珍珠的爱情故事《小姐总是碰壁》马上就来，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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