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虚凤假凰》杀青的那一天, 整个剧组都松了一口气，宫小妹大手一挥，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众工作人员，将五星级酒店的餐厅整个包了下来。
宫家的大小姐十分豪气：“你们随便吃！都算在我账上！”
因为投资商就是宫家, 宫小妹在剧组里占据绝对话语权的原因, 这次杀青宴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投资商, 更没有令人反感的应酬和灌酒, 大家只要吃吃喝喝就好。
所有人都很开心，宫小妹喝了两杯红酒，没过几分钟，就满脸通红的抱着杯子呜呜的哭：“我就是喜欢演戏怎么了，我自己的钱, 都在水里砸声响听个高兴，找谁惹谁了……呜呜这次总算不用砸水里了, 我咸鱼翻身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笑出了猪叫，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 打算等第二天宫小妹酒醒之后给她看，也有人一心只有食物，趁着别人凑热闹的时候，自己一个劲儿的吃吃吃。
方从和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眼中也沁出笑意。
这种纯粹的快乐很容易感染人, 在这种环境下，再怎么理智的人都会被轻快的气氛熏染。
方从和以前没有接触过网剧, 对网剧也存在着一定的刻板印象, 直到他拍了这部剧以后，他才明白，所有东西, 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
网剧虽然比不上电影制作精良，也比不上电视剧剧情紧凑，但能让观众发出由衷的笑声，这就够了。方从和被迫接下《虚凤假凰》，如今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后悔。
“方哥！”被两杯红酒灌醉的宫小妹醉醺醺的摸到了方从和身边，“方哥，你演技真的好好，你能不能把你的演技分我一点？”
方从和语塞。
没等方从和回答，宫小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出声：“你为什么不和我确定关系！你个渣男！”骂完后，她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你们两个根本不爱我，你们自己组自行车跑路了……”
《虚凤假凰》原本是让观众们投票选出男主，最开始的时候，方从和票数一骑绝尘，后来孟翎状态渐好，眼神戏也越来越真实细腻，票数慢慢跟了上去——只是孟翎隐忍深情的眼神，反而是看向方从和的时候多了点。
自此，《虚凤假凰》的粉丝们彻底走偏了，从普通的一女挑二男的情节中，组成了无数的衍生CP，男男女女，随机分配，都有真情实感的粉丝。
最后，还是方从和和孟翎的CP粉隐隐占了大势，压过了神医和女主的CP，稳占CP排行榜第一名。
在这种民心所向的情况下，宫小妹不得不和编剧连夜改结局，在头发掉了一地后，最后选择了个开放式结局，在女主和神医仗剑走天涯的时候，王爷骑着马飞奔而来，三个人迎着夕阳并肩行走……最初是三个人，最后也还是三个人。
谁是男主？观众们自由心证。
方从和哭笑不得看着宫小妹发酒疯，正在无奈的时候，他手机响了，低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的手机号，他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但随后，电话又急促的继续响了起来。
眉心皱了皱，方从和走到安静的露台上，接起了电话。
“是方从和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耳熟，方从和一时没想起是谁，礼貌的说道：“我是，请问你是？”
“我余天朗。”那人说道，“听说你今天杀青，季少喝醉了，吵着闹着非要找你，你来接他一下。”
方从和看了看手机，竟觉出了几分荒诞的可笑：“余少，我已经和季少没有关系了，以后这种事情，也不必再通知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余天朗语气不满，“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说走就走，现在连这种小事都不愿帮忙了吗？”
“我不认为我有帮忙的义务。”方从和语气平静，心里的轻松愉快慢慢沉了下去，“相信季少也不缺照顾他的人。”
“他就吵着要你。”
方从和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纨绔少爷们这么听不懂人话，他也没了周旋的心思，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毫无关系，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再多看一眼。”
挂断电话后，方从和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些纨绔少爷们，大多都以自我为中心，向来听不懂人话，只是他以前不在意罢了。
在纨绔圈子里，季少一合群又不合群，他不像那些纨绔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浪荡得让人想把他们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病；但他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和朋友聚会的时候虽然不拈花惹草，但也会喝酒。
最初的时候，季少一喝酒也没个分寸，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的被狐朋狗友们送回家；后来，两个人吵了几架，季少一渐渐的不再喝得酩酊大醉，出去的次数也不那么频繁。
每次季少一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就会给方从和打电话，让他把自己带回家。
时间一久，就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季少在外只小酌，要是喝醉了，就找他家里的那只金丝雀。
方从和想，他之所以沉迷在虚幻的梦境中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季少一为他退步了太多，不再喝酒、不再飙车……这些退步，都被他当成了爱意的表现方式。
时至今日，方从和也无法理解，季少一如果只把自己当可有可无的小情人，那他为什么容忍自己一次又一次控制他的喜好和生活？但如果季少一真正的喜欢他，又为什么对他如此轻慢，没有丝毫尊重？
想不通，也理解不了。方从和揉了揉略微胀痛的眉心，他甚至怀疑，当年那个记忆力明亮灿烂的季少一，是真的存在吗，还是被他的记忆美化得扭曲变形了。
当年那个校园青春电影杀青后，也举办了杀青宴，但和今天这个杀青宴不同，那个杀青宴是圈内常见的杀青宴。
导演、制片人、投资人……这些人坐在上位，目光隐晦又露骨的打量着在场的小艺人们，他们装模作样的推杯换盏，实际上早已用目光将这些年轻的□□瓜分完毕。
由于是校园青春电影，片子里的大部分主角和配角都年龄不大，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迷惑了，一个个都乖巧的上前敬酒，希望能得到一个赏识，得到一个机会。
在所有人中，收获目光最多的，就是方从和。
他年轻挺拔，既干净又清澈，还带着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所没有的少年气，目光清凌凌的坦荡，周身气质与浑浊的空气格格不入。
越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是想将他弄脏。
制片人笑眯眯的朝方从和挥手：“听说你是我们剧组最年轻的演员，今年刚满十九岁，对？”
“真是年轻有为，叔叔敬你一杯，以后有困难找叔叔，叔叔一定帮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慈祥的握住方从和的手。
方从和一阵反胃，握紧了拳头，正要不管不顾的挥拳而出，他就被人拉到了身后。季少一半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的和制片人碰杯：“这不是老赵吗？半截身体都入土了，你能帮他什么忙，自己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是少动些脏心思比较好……”
说着，似乎顾及到身旁的方从和，他凑到制片人耳边，说出了一句话，而后不管制片人青黑的脸色，带着方从和坐在了一旁。
方从和耳朵比常人更敏锐一些，他听到了季少一说的话，表情也有些奇怪。
“都除了血管硬哪哪都不硬的三高老年人了，再吃药小心马上风，到时候新闻头条肯定有你一份。”
季少一不知道方从和已经听见了，他浑然不觉的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投资的片子，别给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仅仅一句话，浑浊的空气荡然一清。
不可避免又极为俗套的，方从和心里动了动，心里那颗埋在泥里的种子破土而出，开始生根发芽。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将方从和拉回到现实中，他低头一看，发现依旧是余天朗的号码。方从和冷静的拉黑了这个号，转身走回了杀青宴上。
他早已不是那个十九岁的少年。
“他没接。”余天朗苦恼的说道。
在这个偌大的包厢里，本该被人气填满，此时却冷冷清清的，只坐着两个人。季少一表情难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杯子里的酒一口未少。
“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是个这么绝情的人。”余天朗又打了一次电话，仍旧没有人接听，极为不解的喃喃自语，“他看起来性格挺好的，我还以为卖惨有用。”
季少一砰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我多余听你出馊主意！”
知道季少一还对方从和念念不忘后，余天朗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个馊主意，以前季少一喝醉，方从和每次来接都会有点心疼，这次如果知道季少一又醉了，肯定也会心软，出于人道主义也会来接一下……只要他主动出现，二人见了面，就代表季少一还有机会。
到时候装醉卖一通惨，抱着干嚎一通，说不定就能哭回来了。
余天朗也很无辜：“我哪知道他以前对你这么好，现在说放下就放下啊。”
季少一脸色更难看了，用力踹了余天朗一脚，在他雪白的球鞋上留下了个脚印。余天朗更委屈了：“卧槽我的签名球鞋！”
“不然，你放弃算了，下一个更乖嘛。”
季少一脸色沉沉，没有说话，如果能放下，他何至于病急乱投医，甚至信了余天朗胡扯的馊主意。
“如果，我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会看我一眼吗……”季少一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吓了余天朗一跳。
“不至于！哥，真不至于！”余天朗冷汗都要下来了，“你要是出事了，你家爸妈不得疯了，到时候别说他一个方从和，我都得掉一层皮！大哥你冷静点！”
“我随口说说的。”季少一哼了哼，嘴角勾了勾，像是骄傲又像是自嘲，“他从来都说到做到，他说了我死在他面前都不会看我一眼，就绝对不会看我。”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
宫家的大小姐十分豪气：“你们随便吃！都算在我账上！”
因为投资商就是宫家, 宫小妹在剧组里占据绝对话语权的原因, 这次杀青宴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投资商, 更没有令人反感的应酬和灌酒, 大家只要吃吃喝喝就好。
所有人都很开心，宫小妹喝了两杯红酒，没过几分钟，就满脸通红的抱着杯子呜呜的哭：“我就是喜欢演戏怎么了，我自己的钱, 都在水里砸声响听个高兴，找谁惹谁了……呜呜这次总算不用砸水里了, 我咸鱼翻身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笑出了猪叫，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 打算等第二天宫小妹酒醒之后给她看，也有人一心只有食物，趁着别人凑热闹的时候，自己一个劲儿的吃吃吃。
方从和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眼中也沁出笑意。
这种纯粹的快乐很容易感染人, 在这种环境下，再怎么理智的人都会被轻快的气氛熏染。
方从和以前没有接触过网剧, 对网剧也存在着一定的刻板印象, 直到他拍了这部剧以后，他才明白，所有东西, 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
网剧虽然比不上电影制作精良，也比不上电视剧剧情紧凑，但能让观众发出由衷的笑声，这就够了。方从和被迫接下《虚凤假凰》，如今回想起来，他并不觉得后悔。
“方哥！”被两杯红酒灌醉的宫小妹醉醺醺的摸到了方从和身边，“方哥，你演技真的好好，你能不能把你的演技分我一点？”
方从和语塞。
没等方从和回答，宫小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出声：“你为什么不和我确定关系！你个渣男！”骂完后，她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你们两个根本不爱我，你们自己组自行车跑路了……”
《虚凤假凰》原本是让观众们投票选出男主，最开始的时候，方从和票数一骑绝尘，后来孟翎状态渐好，眼神戏也越来越真实细腻，票数慢慢跟了上去——只是孟翎隐忍深情的眼神，反而是看向方从和的时候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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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方从和和孟翎的CP粉隐隐占了大势，压过了神医和女主的CP，稳占CP排行榜第一名。
在这种民心所向的情况下，宫小妹不得不和编剧连夜改结局，在头发掉了一地后，最后选择了个开放式结局，在女主和神医仗剑走天涯的时候，王爷骑着马飞奔而来，三个人迎着夕阳并肩行走……最初是三个人，最后也还是三个人。
谁是男主？观众们自由心证。
方从和哭笑不得看着宫小妹发酒疯，正在无奈的时候，他手机响了，低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的手机号，他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但随后，电话又急促的继续响了起来。
眉心皱了皱，方从和走到安静的露台上，接起了电话。
“是方从和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耳熟，方从和一时没想起是谁，礼貌的说道：“我是，请问你是？”
“我余天朗。”那人说道，“听说你今天杀青，季少喝醉了，吵着闹着非要找你，你来接他一下。”
方从和看了看手机，竟觉出了几分荒诞的可笑：“余少，我已经和季少没有关系了，以后这种事情，也不必再通知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余天朗语气不满，“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说走就走，现在连这种小事都不愿帮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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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吵着要你。”
方从和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纨绔少爷们这么听不懂人话，他也没了周旋的心思，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毫无关系，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再多看一眼。”
挂断电话后，方从和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些纨绔少爷们，大多都以自我为中心，向来听不懂人话，只是他以前不在意罢了。
在纨绔圈子里，季少一合群又不合群，他不像那些纨绔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浪荡得让人想把他们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病；但他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和朋友聚会的时候虽然不拈花惹草，但也会喝酒。
最初的时候，季少一喝酒也没个分寸，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的被狐朋狗友们送回家；后来，两个人吵了几架，季少一渐渐的不再喝得酩酊大醉，出去的次数也不那么频繁。
每次季少一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就会给方从和打电话，让他把自己带回家。
时间一久，就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季少在外只小酌，要是喝醉了，就找他家里的那只金丝雀。
方从和想，他之所以沉迷在虚幻的梦境中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季少一为他退步了太多，不再喝酒、不再飙车……这些退步，都被他当成了爱意的表现方式。
时至今日，方从和也无法理解，季少一如果只把自己当可有可无的小情人，那他为什么容忍自己一次又一次控制他的喜好和生活？但如果季少一真正的喜欢他，又为什么对他如此轻慢，没有丝毫尊重？
想不通，也理解不了。方从和揉了揉略微胀痛的眉心，他甚至怀疑，当年那个记忆力明亮灿烂的季少一，是真的存在吗，还是被他的记忆美化得扭曲变形了。
当年那个校园青春电影杀青后，也举办了杀青宴，但和今天这个杀青宴不同，那个杀青宴是圈内常见的杀青宴。
导演、制片人、投资人……这些人坐在上位，目光隐晦又露骨的打量着在场的小艺人们，他们装模作样的推杯换盏，实际上早已用目光将这些年轻的□□瓜分完毕。
由于是校园青春电影，片子里的大部分主角和配角都年龄不大，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迷惑了，一个个都乖巧的上前敬酒，希望能得到一个赏识，得到一个机会。
在所有人中，收获目光最多的，就是方从和。
他年轻挺拔，既干净又清澈，还带着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所没有的少年气，目光清凌凌的坦荡，周身气质与浑浊的空气格格不入。
越是这样的一个人，越是想将他弄脏。
制片人笑眯眯的朝方从和挥手：“听说你是我们剧组最年轻的演员，今年刚满十九岁，对？”
“真是年轻有为，叔叔敬你一杯，以后有困难找叔叔，叔叔一定帮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慈祥的握住方从和的手。
方从和一阵反胃，握紧了拳头，正要不管不顾的挥拳而出，他就被人拉到了身后。季少一半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的和制片人碰杯：“这不是老赵吗？半截身体都入土了，你能帮他什么忙，自己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是少动些脏心思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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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一不知道方从和已经听见了，他浑然不觉的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投资的片子，别给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仅仅一句话，浑浊的空气荡然一清。
不可避免又极为俗套的，方从和心里动了动，心里那颗埋在泥里的种子破土而出，开始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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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不是那个十九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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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朗也很无辜：“我哪知道他以前对你这么好，现在说放下就放下啊。”
季少一脸色更难看了，用力踹了余天朗一脚，在他雪白的球鞋上留下了个脚印。余天朗更委屈了：“卧槽我的签名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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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一脸色沉沉，没有说话，如果能放下，他何至于病急乱投医，甚至信了余天朗胡扯的馊主意。
“如果，我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会看我一眼吗……”季少一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吓了余天朗一跳。
“不至于！哥，真不至于！”余天朗冷汗都要下来了，“你要是出事了，你家爸妈不得疯了，到时候别说他一个方从和，我都得掉一层皮！大哥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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