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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146、有人说她是乖囡

  本地菜馆

  柳先生在吴二姐耳边聒噪, 吴二姐不理会柳先生,问珍卿什么时候恢复补课。

  珍卿想一想说:;后天吧,明天带祖父他们, 去瞧瞧海宁的文明戏。

  柳先生笑着提醒珍卿:;小妹, 住惯乡间的老先生,未必看得惯文明戏啊,你可不要弄巧成拙。

  珍卿就说再想一下。

  就在前天,裴俊瞩打电话给珍卿。

  说由小说改编的话剧《逃》, 经过近半月的排练试演, 要正式在升平戏院开演。《逃》是一个四幕话剧,一天演完。

  裴俊瞩说她们太忙没空, 叫珍卿跟米月、乐嫣同去,看完每个人写两篇评论,正好发在《新女性报》上。

  就是今天第一回公演——珍卿一早去看望明堂侄子, 把这个事给混忘记了。

  吴二姐对文明戏没兴趣, 跟珍卿说:

  ;我听你们庶务长讲, 你功课就是理科稍弱,你以后多半要学文科,数、理、化,倒没有那么要紧, 在数学上稍微用点心,等明年直上三年级,十八岁就到国外走走吧。

  吴二姐这话像空穴来风,珍卿一时跟不上节奏, 问:;是母亲的意思吗?

  二姐捏捏珍卿的耳垂,语重心长地说:

  ;是我的意思,国内现在太乱了。

  至于国内怎么乱, 吴二姐没有展开讲——这时,他们的大菜一下上来两样。

  吴二姐无端提议这个,珍卿想着,她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本该为民做主的父母官,恬不知耻地敲诈民众的钱,用的还是卑鄙无耻的流氓手段,也难怪富人也无安全感。

  吴二姐吃饭专注而快疾,而柳先生吃饭不专心,却像欣赏艺术品一样,专注观赏吴二姐的吃相,然后啧啧赞叹地说:

  ;怡儿,我最爱看你吃饭,简直太爽快了,跟我娘一模一样,我跟你一起太幸福,最好一生一世不分开……

  吴二姐越发不想搭理他。

  珍卿正吐槽此人沙雕,这柳先生看气氛不好,忽然把目标转向珍卿:

  ;小妹,我听说你上期是头名,我考你一道数学题,好不好?

  面无表情的

  珍卿: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做人真的好吗?

  ;假如,餐厅提供十种荤菜,十种素菜,今天吃饭是我们三人,每人点一荤一素两道菜,但每人点的菜不许重复。那么,小妹,本次就餐的荤素搭配形式,一共能有多少种呢?

  这餐桌上瞬间一静,吴二姐不咸不淡地问:

  ;她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上数学课的——

  柳先生笑呵呵地说:;怡儿,学习要寓教于乐,越怕什么越不叫她躲。

  这柳先生呵呵笑着,向珍卿又把问题重复一遍。

  珍卿在心里;呵呵他大爷,瞅他那嘚瑟样疯狂想捶他,觉得他早晚会被二姐蹬了。

  吴二姐没有过分干涉,她跟弟弟的理念一样:

  小孩子长大的过程中,要学会自己应付各种人事。她可以事后再引导她,但没必要替她清除一切障碍。

  珍卿来这里混了十来年,每回遇到有压力的事,她就做两样的梦:一样是荒野遇狼,一个是数学考试……

  所以,她要是有一个锤子,她一定要锤死这个姓柳的。

  珍卿拿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计算着,算了一会跟柳先生说:

  ;桌子太窄了,我算不出来。

  柳先生笑着跟珍卿说方法,然后把他算的结果公布。

  他得意扬扬,简直是顾盼自雄,珍卿笑着说:

  ;柳先生,礼尚往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柳先生表示洗耳恭听,珍卿慢条斯理地说:

  ;我听过一个奇怪故事,至今想不通是为什么。

  ;说张三老爹是个读书人,病得要死但无钱买药。一日,张三看邻舍李四,在门外台阶上晒钱,他就悄悄偷钱给老爹买了药。

  ;张三老爹吃药后大好,拷问张三哪里来的钱……

  ;后来不晓得怎么回事,李四门阶上晒的钱又回来,张三父子都松了一口气。

  ;李四什么也没有说,把门阶上晒的钱又收回去了。

  ;听说张三老爹病大好了,对街的柳二麻子调侃张三,问他是不是偷了钱?说街坊邻里都在议论呢!

  ;张三老爹在院里听个正着,后半晌拿了从前教学生的书来

  看。不知为何,老头儿当天夜里却上吊死了。

  珍卿吃了一口鱼肉,唉声叹气地问柳先生:;柳先生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怪事,有人在台阶上晒钱,有人病好了却上吊了。

  柳先生已经听明白,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架势:

  ;小妹还是经事少了,不明白其中的世情。那李四在门阶上晒钱,就是给张三家晒的,后来丢的钱莫名回来,说不定也是他重新放回的。不然,晒钱为何不在自家院里?

  ;张三的老爹是读书人,有的读书人太看重名节。

  ;那柳二麻子多了一句嘴,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在张三面前捅开了,那张三老爹羞愧难堪,想不开就才了绝路……唉呀,都怪柳二麻子多嘴一问……

  珍卿恍然大悟之间,捶着桌子义愤填膺地说:

  ;原来是因柳二麻子多嘴!

  ;可恶,这柳二麻子太也可恶,街坊邻里都看出来,大家都守田如瓶,看着李四暗助张三。

  ;这杀千刀的柳二麻子,偏偏自作聪明,贫嘴烂舌,多此一问……;

  说着珍卿霍然站起来,杀气腾腾地捶桌子,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这姓柳的嘴头太贱了,……长着嘴吃饭喘气就够了,偏偏没事呱嗒个没完,早晚有人拿钢针给他嘴缝上……

  柳先生心间莫名不适,暗觉这小妹脾气挺急,看捂着脸莫名嘎嘎笑的吴二姐,他搞不清是为什么。

  珍卿全无异色地跟二姐说:;姐,我去上个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柳先生终于有点恍悟:;这小妹骂人,无意间殃及池鱼了,我在家中行二的啊。

  吴二姐莫名笑不停,好容易止不住,问:;你不说你是嫡长子嘛!

  柳先生不太愉快地说:;我前头还有个庶长子,论理也是我排第二的,唉呀,小妹真的是……要不是她年纪小,我真怀疑他在指桑骂槐。不过,她肯定是无意的,肯定是……

  珍卿没在外头上厕所,就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儿。

  回来在他们的邻桌,看见个化成灰她也认得的人——一想起钱明珠受的酷刑,珍卿

  一记起他的名字,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帽檐压得很低,把半张脸都遮得严实,叼着一支香烟,一直垂首翻看报纸。

  珍卿轻手轻脚地回座,跟吴二姐小声说:;二姐,我肚子疼,我想赶紧回家。

  吴二姐去账台结账,珍卿和柳先生先出去。

  珍卿等到吴二姐出来,说有点事要单独跟他说,那柳先生老大不高兴,一步□□地向南边走。

  他走了有一二十米,冷不丁折回来忽然问:;你们不是在议论我吧?

  珍卿跟二姐讲看到聂梅先,两人压低嗓子小声嘀咕,这柳先生

  在背后猛一出声,差点没把两个人吓死。

  吴二姐反应没有太大,叫珍卿别在外头逗留,就坐黄大光的车回去。

  吴二姐回到办公室,先跟母亲、弟弟,沟通遇到聂梅先的事。

  讲完了正在思虑,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

  吴二姐赶紧接起来,以为是弟弟或母亲打来。没想到是柳惜烈,他竟然现在才想起来问,小妹讲那个张三老爹的故事,是不是特意骂他的,又说小妹小小年纪太刁钻……

  走了一程路之后,珍卿见到处都是水涡,黄大光鞋子裤角都湿了,她就说下车自己走一会。

  珍卿见对面有个会馆,下面站的有两个熟人,是铁通实业大学的男学生——之前为施祥生的事,围施家住宅和立法会请愿,不少活动他们都碰过面,也算混了个脸儿熟吧。

  对面那两个人,他记得一个叫郜家俊,一个叫卫什么君的。

  珍卿没有叫住他们,本来就是半生不熟的关系,叫住人若妨害到人家私事,着实没有必要。

  等回到楚州路杜宅,才晓得米月、乐嫣,给她打了七八通电话,问她下午来不来升平戏院。

  珍卿问杜太爷和二表伯,有没有兴趣看文明戏,这俩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身上不爽懒怠走动。

  陆三哥已叫过医生来,病症是晕船加水土不服。

  珍卿看又下雨了,又因碰见刽子手聂梅先,她原本不大想出去。

  但三哥说这阵子家里事多,珍卿自己也太忙碌,合该出去散一散心。

  而米

  月、乐嫣两个人,又在戏院里殷殷期盼她,珍卿还是没精打采地出了门。

  看珍卿刚到家又出门,杜太爷瞅着像有话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啥,说叫袁妈陪着小姐出门。

  但胖妈跟杜太爷说,袁妈人生地不熟,话也讲不大通,倒不如叫她陪着熟悉。

  等到了升平戏院,米月、乐嫣早在门前等。她们三个半个多月没见,小别重逢着实亲香地很。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