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异国他乡，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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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初的莓国技术男，与今日的华国程序猿有许多相似之处。</p>

  格子衫、牛仔裤，发际线上移，戴着厚厚的眼镜。</p>

  不善言辞、轻微社恐、讨厌办公室政治。</p>

  姜万杰今天的装扮和气质，便是如此。</p>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每日工作时长只需七小时，没有加班文化。</p>

  这使得姜万杰的发际线，上移得没那么快。</p>

  坐在工位前，姜万杰正在等待下班时间的到来。</p>

  他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想想晚上去了那家手艺不错的中餐厅，要吃点什么。</p>

  他看向前面的工位，那位腐国裔的威尔，又在借用公司电话煲电话粥泡妞。</p>

  转头看向右边的工位，那位芭西裔的小姐姐萨曼莎，又在涂抹指甲油。</p>

  这些一有空就偷懒摸鱼的家伙，已经有无数次将工作失误丢给自己，让自己收拾烂摊子。</p>

  时间长了，姜万杰便无奈地接受了这种命运：别人失误，团队工作一团乱，然后纷纷甩手，将烂摊子丢给自己。</p>

  自己日夜赶工，替他们擦屁股。</p>

  最后，升职加薪的是他们。被上司同事轻视排挤的，却是自己。</p>

  于是，本就在异国他乡艰难适应文化差异的他，变得越来越自闭。</p>

  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亲人。</p>

  在一个三无环境里，只能用电脑前疯狂研究技术的日日夜夜，麻痹自己的痛苦。</p>

  直到，他发现了一家深夜食堂，黯淡无光的日子才算有了一抹光亮。</p>

  那是一家，距离贫民区只有一条街的小馆子。</p>

  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华国南湖省胖子。</p>

  擅长做南湖菜，而且是改良不多，颇为地道的南湖菜。</p>

  不管是剁椒鱼头、辣椒炒肉、口水虾，还是血鸭，均是铺着一层红彤彤的油辣椒，香味扑鼻。</p>

  姜万杰之所以喜欢去那里，一来，那是费洛蒙特市屈指可数的正宗中餐厅。而且，还是来自姜万杰老家的菜系，多少可以解一解漂泊在外的乡愁。</p>

  二来跟老板很投缘，经常借着吃饭的机会，跟老伴聊天喝酒，倒一倒生活中的苦水。</p>

  这家小馆有长长的美式吧台，老板在吧台后面调酒，食客可以在吧台上点餐喝酒，和老板聊天颇为方便。</p>

  于是，在夜晚的小馆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格子衫、牛仔裤、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人，点了两盘铺满辣椒的菜，和吧台后的胖子老板掏心掏肺。</p>

  这场景与深夜食堂，不说一般无二，也可以说是十分相似了。</p>

  下午五点，姜万杰准时离开了公司。</p>

  先是去健身房健了一个小时的身，之后便顺路，走进了那家深夜小馆。</p>

  小馆不大，占地八十平米的样子。</p>

  主就餐区，摆着六张桌子。</p>

  长长的吧台，可以同时容纳八个人就餐或喝酒。</p>

  姜万杰走进去的时候，四张餐桌前坐着人。吧台上，只坐着一位喝酒的客人。</p>

  他挑了吧台上左右无邻的位置，坐了下来。</p>

  不一会儿，胖老板走了出来。看到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p>

  他今天胃口不错，点了一份毛氏红烧肉、一份麻辣子鸡、一份外婆菜。</p>

  胖老板拿了菜单，转身往厨房忙活去了。</p>

  他左右环顾，看了看馆子里的食客。</p>

  和往常一样，都是默西鸽和南美面孔，时不时地用拉丁语交谈。</p>

  默西鸽人和南美人，喜欢辣椒和辣味美食。在各国族裔里，对于南湖菜接受度最高。</p>

  过了二十多分钟，三道铺满红彤彤辣椒的菜，和一瓶琉羊河酒，摆在了姜万杰面前。</p>

  “老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是不是专利卖出去了？”</p>

  胖老板，用浓重的长莎口音问道。</p>

  “哪儿那么快啊，在我四十岁前能卖出去，我都烧高香了。”</p>

  胖老板开了那瓶琉羊河，给他倒了一杯：</p>

  “没事儿，别急，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一直看好你，你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成为全世界最知名的工程师。”</p>

  姜万杰笑了：“借老哥吉言，别光捧杀我。要是哪天我在莓国混不下去了，我就来你这儿打工。给我包食宿，开一千美元一个月就行。我一定当牛做马，给你卖命。”</p>

  胖老板也乐了：“别别，你这尊大佛啊，我这小庙可供不起。你要是真落魄了，来和我住也没问题。</p>

  不收你钱，就当给我做个伴儿。话说回来，以你的学历本事，再落魄也不至于来餐馆打工啊？再不济，回华国，也能当个高级工程师不是？”</p>

  姜万杰听了，眉头皱了起来：</p>

  “回华国？这个应该是没可能了。我当初辛辛苦苦考到莓国留学，正是因为华国没有电子工程师成长的环境。我现在回去，除了大材小用，干一些没技术含量没前途的边角工作，还能有什么发展？”</p>

  “还不如留在莓国找机会，这里虽然对华人不友好，职场歧视严重，但至少，有技术人才的成长空间。总好过，在华国重商轻术的环境里消磨青春。”</p>

  胖老板拿出毛巾，擦了擦杯子：“你说的这些职场事儿啊，我不懂。我只知道树挪死，人挪活。在一间公司做得不开心，就果断利索点离开。在这个国家待着不开心，就果断利索点回去。”</p>

  姜万杰夹了一口红烧肉塞到嘴里：“嘿老哥，你这话里话外的，怎么老赶我回去呢？我回国了，你还找谁深夜谈心？找我身后那帮默西鸽人、南美人吗？”</p>

  胖老板瞅了瞅就餐区那些用拉丁语聊得热火朝天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再和姜万杰对视了一下，二人齐齐笑出了声。</p>

  晚上六点五十分，姜万杰吃饱喝足，也和胖老板聊了个尽兴。</p>

  在小馆门口伸了个懒腰，朝着一条街之外的住所走去。</p>

  走进平民区时，身旁依旧是一群辍学在家、无所事事的中亚小孩。踩着滑板单车，呼啸而过。</p>

  小路两侧，依旧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裹着毯子，身前摆着火势旺盛的铁盆。</p>

  这些，都不是姜万杰最警惕的。</p>

  他最担心，最警惕的，是那群各色族裔混杂的帮派份子。</p>

  万一目睹了不该目睹的非法交易，万一目睹了他们行凶杀人，那自己可真就是惹祸上身，满城逃亡了。</p>

  在这里，他没有朋友。</p>

  在这里，他永远也不会有朋友。</p>

  哪怕是左邻右舍，他都没兴趣交谈一句。</p>

  他之所以，肯冒着巨大风险寄居在这儿，只是因为贪图这里廉价的租金。</p>

  他租住的，是一间一百平米，两室一厅的中等装修公寓。</p>

  家具家电齐全，二十四小时有热水。</p>

  租金却只需，六百美元一月。</p>

  要知道在费洛蒙特，环境稍好一些的区域，这种公寓的租金，就得一千五百美元以上。</p>

  虽然周围环境恶劣，但关起门来不常出去转悠，还是颇具性价比的。</p>

  姜万杰这种生活三点一线的技术宅，倒也不难适应这里。</p>

  只是每次下班走进小区，都免不了一番战战兢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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