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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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让我对他多一点耐心和信心？”杜晚枫摇摇头，“先生的话固然有道理，可作为大闽朝的君，他可以是个普通人，却不能安于做一个普通人。更不能明明是个普通人，却自以为魄力果断堪比太祖，永远不知道反省自己的优柔寡断、反反复复。”</p>
杜晚枫这些年也是心累，如果他真要是个昏庸无道的君，那他也就不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偏偏他还有心做个好皇帝，有时候也能听得进去臣下的意见。但总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心性也太容易被动摇和左右。需要别人小心呵护着、哄着、鼓励着，他才能做得好。</p>
但一个不留神呢，又不知道他会给大闽朝埋下什么样的雷。</p>
这种不确定、不踏实感，是最让人头疼的。</p>
“然而先生说得也对，理想的君王本来就少有，与其去抱怨他做得不够好，还是我以后想得尽可能周到些。”</p>
“公子，你已经做得够好了。”</p>
杜晚枫摇摇头，“权力斗争最是磨人，父亲以前便深陷朝堂漩涡不得摆脱。但他比我要刚强果决，有着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有直面任何挫折和阻碍的勇气。我顾虑的东西太多，也无法像父亲那般坚强。”</p>
井宾发现了公子今日似乎有点点消沉，可能是这些年太累了吧。</p>
“公子，有一些话属下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未能对你言说。但今日，属下决定跟你坦诚相待。”</p>
“先生请说。”</p>
“井某跟在老爷身边多年，对他做事风格和为人最是清楚。甚至有许多公子不知道的事情，井某也看得分明。”</p>
杜晚枫认真听着，但他一时间竟猜不到井宾要说什么。</p>
“在公子看来，老爷对认准的事情永远坚定向前，也不惧怕任何艰难险阻。可公子，你也曾看到过老爷在庭院里痛哭吧，哭那个行将就木的大闽王朝？”</p>
杜晚枫神情肃穆，眼里深藏着对自己父亲的敬意和心疼。</p>
“数十年朝堂生涯，老爷也不止一次陷入两难，也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尤其当对面人站着的还是自己的恩师、好友，面对着所有人的不理解时，老爷真的想放弃。可最终，他宁愿背负着绝情绝义的骂名，也要将改革推行下去。公子，你知道么，在老爷最难以抉择的一次，是你帮他坚定了决心。”</p>
杜晚枫一怔，“我？”</p>
“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帮助过一对老夫妇吗？”</p>
杜晚枫仔细想了想，在记忆深处十岁那年确实发生过那么一桩事。</p>
他点了点头。</p>
“那对老夫妇的儿媳杨氏，因与人通奸还合谋杀害丈夫的罪名被打入死牢，被世人唾弃。罪证确凿，刑部也定了案。可公子从那对老夫妇那里了解到杨氏与丈夫感情相当好，也一直对二老孝顺有加。”</p>
“儿子出事后，老夫妇根本不相信是儿媳做的，一直声称她是冤枉的。在儿子出事儿媳又被判了斩刑后，还哭瞎了眼。公子坚信如果杨氏平日里不是个好儿媳，老夫妇断然不会在痛失儿子后还为她做到这一步。”</p>
“公子认为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央求老爷出面让刑部重新调查，但老爷拒绝了你。”</p>
“不错。”杜晚枫这会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那些尘封的过去，一旦揭开又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我爹说刑部定的案，就很少有翻过来的，他虽然是首辅，也不能随意干涉刑部的事情。”</p>
“但公子并没有放弃，当年只有十岁的你，在案发现场还有周围流连了大半月，没事就跑去刑部央求着陈大人让你见见杨氏。那时候每个人都认为你只是贪玩，没有人会真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断得了这杀人大案。”</p>
“我自己也没想到。”杜晚枫说。</p>
“可公子比对着杨氏和刑部的说辞，发现双方都没说谎，却遗漏了一种可能。你认为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就是这第三个人，杀了杨氏的丈夫，还栽赃于她。”</p>
“那一段时间，你将方圆百里都走遍了，为了就是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第三人。后来你锁定了隔壁村的一个跛子，因为你在案发现场的门后，曾发现过半对一深一浅的脚印。你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可在看到他后突然有了灵感。进一步调查下去，才发现这个跛子和杨氏还真有渊源。”</p>
“他和杨氏青梅竹马，但杨氏只拿他当兄长，嫁给了自己从小就爱慕的人。而这个跛子以为杨氏是嫌弃他身有残疾才不肯和他在一起，又看到杨氏夫妇生活得那般幸福，便起了杀心。”</p>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先生竟记得这般清楚。”杜晚枫感叹。</p>
“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奉老爷之命跟在公子身后。”</p>
“我爹嘴上说得狠，还是不放心我。”杜晚枫笑了，笑得还有点儿娇。</p>
作为杜家最受宠的幺子，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过去也是一颗又娇又活泼的小甜豆。</p>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刑部还给了杨氏清白，他们一家也终于团圆。而公子为了不让陈大人遭受责罚，将查明真相的功劳全让给了刑部。所以天下人只知你九岁能七步成诗，却不知你十岁便已断了奇案。”</p>
“陈大人是个好官，虽然这个案子他有疏忽，但我也不想他这官都没得做。而且经此一事，我相信陈大人日后办案一定会更加谨慎。”</p>
井宾眼里尽是赞赏之色，“就是这样啊，公子。你不知道，当老爷知晓这整件事后，为你感到多么骄傲。那个时候老爷就跟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比他还要出色。无论是胸襟气度、还是坚韧执着，十岁的你便已经比很多成人都还要强了。”</p>
“更重要的是，生活无忧无虑的公子，却能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奔波劳苦，只为了你心中的公理正义。儿子尚且能如此，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能退缩？公子，老爷一心要做个好官，除了想为天下做些实事，他也是想做一个让你为之骄傲和自豪的父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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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让我对他多一点耐心和信心？”杜晚枫摇摇头，“先生的话固然有道理，可作为大闽朝的君，他可以是个普通人，却不能安于做一个普通人。更不能明明是个普通人，却自以为魄力果断堪比太祖，永远不知道反省自己的优柔寡断、反反复复。”</p>
杜晚枫这些年也是心累，如果他真要是个昏庸无道的君，那他也就不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偏偏他还有心做个好皇帝，有时候也能听得进去臣下的意见。但总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心性也太容易被动摇和左右。需要别人小心呵护着、哄着、鼓励着，他才能做得好。</p>
但一个不留神呢，又不知道他会给大闽朝埋下什么样的雷。</p>
这种不确定、不踏实感，是最让人头疼的。</p>
“然而先生说得也对，理想的君王本来就少有，与其去抱怨他做得不够好，还是我以后想得尽可能周到些。”</p>
“公子，你已经做得够好了。”</p>
杜晚枫摇摇头，“权力斗争最是磨人，父亲以前便深陷朝堂漩涡不得摆脱。但他比我要刚强果决，有着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有直面任何挫折和阻碍的勇气。我顾虑的东西太多，也无法像父亲那般坚强。”</p>
井宾发现了公子今日似乎有点点消沉，可能是这些年太累了吧。</p>
“公子，有一些话属下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未能对你言说。但今日，属下决定跟你坦诚相待。”</p>
“先生请说。”</p>
“井某跟在老爷身边多年，对他做事风格和为人最是清楚。甚至有许多公子不知道的事情，井某也看得分明。”</p>
杜晚枫认真听着，但他一时间竟猜不到井宾要说什么。</p>
“在公子看来，老爷对认准的事情永远坚定向前，也不惧怕任何艰难险阻。可公子，你也曾看到过老爷在庭院里痛哭吧，哭那个行将就木的大闽王朝？”</p>
杜晚枫神情肃穆，眼里深藏着对自己父亲的敬意和心疼。</p>
“数十年朝堂生涯，老爷也不止一次陷入两难，也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尤其当对面人站着的还是自己的恩师、好友，面对着所有人的不理解时，老爷真的想放弃。可最终，他宁愿背负着绝情绝义的骂名，也要将改革推行下去。公子，你知道么，在老爷最难以抉择的一次，是你帮他坚定了决心。”</p>
杜晚枫一怔，“我？”</p>
“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帮助过一对老夫妇吗？”</p>
杜晚枫仔细想了想，在记忆深处十岁那年确实发生过那么一桩事。</p>
他点了点头。</p>
“那对老夫妇的儿媳杨氏，因与人通奸还合谋杀害丈夫的罪名被打入死牢，被世人唾弃。罪证确凿，刑部也定了案。可公子从那对老夫妇那里了解到杨氏与丈夫感情相当好，也一直对二老孝顺有加。”</p>
“儿子出事后，老夫妇根本不相信是儿媳做的，一直声称她是冤枉的。在儿子出事儿媳又被判了斩刑后，还哭瞎了眼。公子坚信如果杨氏平日里不是个好儿媳，老夫妇断然不会在痛失儿子后还为她做到这一步。”</p>
“公子认为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央求老爷出面让刑部重新调查，但老爷拒绝了你。”</p>
“不错。”杜晚枫这会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那些尘封的过去，一旦揭开又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我爹说刑部定的案，就很少有翻过来的，他虽然是首辅，也不能随意干涉刑部的事情。”</p>
“但公子并没有放弃，当年只有十岁的你，在案发现场还有周围流连了大半月，没事就跑去刑部央求着陈大人让你见见杨氏。那时候每个人都认为你只是贪玩，没有人会真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断得了这杀人大案。”</p>
“我自己也没想到。”杜晚枫说。</p>
“可公子比对着杨氏和刑部的说辞，发现双方都没说谎，却遗漏了一种可能。你认为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就是这第三个人，杀了杨氏的丈夫，还栽赃于她。”</p>
“那一段时间，你将方圆百里都走遍了，为了就是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第三人。后来你锁定了隔壁村的一个跛子，因为你在案发现场的门后，曾发现过半对一深一浅的脚印。你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可在看到他后突然有了灵感。进一步调查下去，才发现这个跛子和杨氏还真有渊源。”</p>
“他和杨氏青梅竹马，但杨氏只拿他当兄长，嫁给了自己从小就爱慕的人。而这个跛子以为杨氏是嫌弃他身有残疾才不肯和他在一起，又看到杨氏夫妇生活得那般幸福，便起了杀心。”</p>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先生竟记得这般清楚。”杜晚枫感叹。</p>
“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奉老爷之命跟在公子身后。”</p>
“我爹嘴上说得狠，还是不放心我。”杜晚枫笑了，笑得还有点儿娇。</p>
作为杜家最受宠的幺子，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过去也是一颗又娇又活泼的小甜豆。</p>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刑部还给了杨氏清白，他们一家也终于团圆。而公子为了不让陈大人遭受责罚，将查明真相的功劳全让给了刑部。所以天下人只知你九岁能七步成诗，却不知你十岁便已断了奇案。”</p>
“陈大人是个好官，虽然这个案子他有疏忽，但我也不想他这官都没得做。而且经此一事，我相信陈大人日后办案一定会更加谨慎。”</p>
井宾眼里尽是赞赏之色，“就是这样啊，公子。你不知道，当老爷知晓这整件事后，为你感到多么骄傲。那个时候老爷就跟我说，总有一天，你会比他还要出色。无论是胸襟气度、还是坚韧执着，十岁的你便已经比很多成人都还要强了。”</p>
“更重要的是，生活无忧无虑的公子，却能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奔波劳苦，只为了你心中的公理正义。儿子尚且能如此，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能退缩？公子，老爷一心要做个好官，除了想为天下做些实事，他也是想做一个让你为之骄傲和自豪的父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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