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戏精六十（三合一）
这场运动会让大家好一阵热议, 饭后活动又多了许多节目，比如两人三足成功晋升为最热门的游戏。
杨小猴儿誓要在明年的运动会一雪前耻，这会儿就开始练起来了。
他还不是单独一个人练, 而是找许多人一起练，据他的说法，看谁和他最合拍，他明年请人和他一起参加比赛。
杨小猴儿就是有那种社交牛BI症的人，他从没想过别人会不愿意这样的事。
李强这个塑料干爹, 自然是被退货了。李强叼着一根草笑骂：“小崽子, 明年你要是找不到人, 反正还得来找我，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了。”
杨小猴儿想了一下, 的确有这个可能, 于是乎, 他又凑了上去, 说了一通好话, 保证明年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还找他。
顾细听沈天赐说了这事后, 快笑疯了, 这两人真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雪晃晃怀里的李雷，“你快点长大去上学, 你爸快疯了。”
她忧愁道：“我快要去上班了，李强也是每天都要上班, 可是李雷还有两个小儿子还小,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带。”
顾细想了想，“幼儿班？”
李雪眼前一亮，表情好像会说话。顾细觉得她要是知道后世有句话叫“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快乐吗”, 一定会说出来的。
“可以吗？真的有吗？我可以送孩子过去吗？”
顾细不敢保证：“我去问问罗主任，估计先要统计一下适龄的孩子，看人数多不多，家长的意见如何？”
“要是可以的话，萌萌也不用蹭我的课了。”
顾细把这事和罗主任一说，罗主任想了想，“将妇女从繁重的家务育儿中解放出来，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我去统计一下再和大家开个会商量。”
顾细道：“应该的。”
没过多久，家属区便有了消息，一到五岁的孩子可以送到学校，但一岁到两岁的孩子，家长必须要慎重考虑，因为那里不止一个孩子，而是很多个，难免会有照顾不及时的时候，到时可别有意见。
李雪利索地给李雷收拾水瓶等东西，“别管那么多，能帮我照顾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个小的还要喂奶，只能将孩子带到医院去，等满一岁了，立即送幼儿班。
顾细也很萌萌说了这事，听到有许多孩子陪她一起玩，萌萌很爽快地答应了。
幼儿班的设置点离上课的地方有点远，因为不能让这群小萝卜头影响到正常的教学工作。孩子们还得到县城参加学校里的期末考试，以前都是他们这里的孩子得第一，这个学期他们争取拿下前三名。
结果让顾细很欣慰，至少高年级前三名都是她教出来的。
不过顾细也没有骄傲，她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许多优秀老师都没能很好地进行教学工作，或者早就不在教学岗位上了，外面的学校氛围也不够家属区好。她这正是赶上了时候。
年末总结时，顾细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平时的教案还有心得拿出来分享，大家一起讨论钻研，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开完最后一个会，就意味着顾细今年开始放过年假了。
快过年时，牛大勇和牛小勇的奶奶来了，就是那个认为男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老婆婆。
没想到，人家来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顾细。
“就是你让我孙子每天那么早起来读书，那么晚才睡觉，平时一点都不能玩？”牛婆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顾细，眼神充满挑剔。
顾细气笑了：“您是？”
“我是谁，”牛婆婆一叉腰，一仰头，“我姓牛，牛大勇和牛小勇是我孙子。”
顾细挑眉，原来这就是牛家老婆婆。
“您孙子是这么跟您说的？”
牛婆婆抿了一下唇，“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心何在？”
牛婆婆说话声音很大，这边这么大动静，当然引来了嫂子们的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通知了牛家人，牛婆婆刚扔下这句话，不远处传来了两道中气十足的男孩声音。
“奶！”
“奶！”
牛婆婆一听，就知道是宝贝孙子们的声音，忙转身寻找声音来源的方向。
两个孩子扑过来，牛婆婆一把抱住两个孩子：“你们咋来了？”看都没看跟在身后的牛嫂子一眼。
牛大勇和弟弟正在写作业呢，谁知奶奶跑顾老师这里来了。
“奶，您来顾老师这干嘛呢？”
牛婆婆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脸：“你看你们，学习都学瘦了，现在放假了还得困在屋子里写那劳什子作业，不能出去玩，我壮得像两头牛的孙子哟，你们受苦啦！”
牛大勇和牛小勇的耳朵都臊红了，忙制止自家奶奶继续说下去。
“奶，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我们这是学习，学习是有好处的。以后建设祖国也需要文化知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牛婆婆拗不过孙子们，只能转头和顾细放狠话，“顾老师是，以后别给我孙子布置这么多作业！”
牛小勇：“奶！”
他转头对顾细道：“顾老师，对不起。我奶她……她不是故意的。”
顾细这才欣慰了一点，没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费心思，要是现在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辨不了，那可真是翻了个大跟斗。
她看向牛婆婆，没错，尊老是要尊老，但不是尊这种非老不尊的“老”。
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她顾细是路边的一根草，任凭对方踩踏。
“牛婆婆，我得跟您说明白，这作业，是学校经过考量，统一布置的。不仅是牛大勇和牛小勇，所有孩子都得做，别的家长也没有像您这样冲过来告状说作业多，反而还说作业少，当然，学校考虑到学生要劳逸结合，并没有加重份量。”
不少学生听说顾老师被欺负了，都跑过来帮忙，这会听到顾老师这样说，全都内心对学校充满感激。
而闻讯赶来的嫂子们也点头，她们的确这样说过，孩子整天在外面跑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做点作业。
“别的家长这么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孩子学多点知识，是对孩子有好处的。在合理的学习重量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处往外推的家长，除非你不想你孙子变好？”
牛婆婆立刻反驳：“我当然想要我孙子变好！”
顾细道：“那你反对的理由，我就找不到了。”
一时间，牛婆婆被怼得哑口无言。
嫂子们和孩子们纷纷出声支援顾细。
“就是，顾老师多好啊，牛婆婆您回去问问孩子们。”
“我最最最最喜欢顾老师了。”
萌萌、沈天赐和宋妍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站到顾细身边。
萌萌张开胖嘟嘟的手臂，奶凶奶凶地：“您想干嘛！”
沈天赐和宋妍的眼神同样警惕地看着对面。
牛婆婆一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点下不来台，她在村子里辈分高，一般人不会和她计较，所以蛮横惯了，刚才冲到顾细这里来，也是怀着在村子里的想法。
牛婆婆有气撒不出来，不舍得骂孙子，眼睛转了好几下，看到站在旁边的儿媳妇，火焰立刻又盛了起来：“你这个败家婆娘，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出来……”
“哎？”顾细忍不住打断她，“我欺负您了？”
牛婆婆：“……没欺负，没欺负行！”
牛大勇和牛小勇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牛嫂子眼神瑟缩了一下，顾细终是不忍，朗声道：“牛婆婆，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许罚儿媳妇那一套，那都是旧社会的人才干的事。您儿子现在在我们这儿当Bing，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影响前途。”
牛婆婆这下是真知道怕了。儿子和孙子都是她的命根子。
她知道自己和顾细对上占不到便宜，只能没好气对牛嫂子道：“走了，站这干嘛！”又向周围的人的人补充道：“我可没欺负她，我是在叫她回去。”
憋屈，牛婆婆一路走回去一路想，来到这儿真憋屈。
牛大勇扶着自家奶奶，牛小勇在后面拉着自己妈妈。哥两对上视线，都挠挠头。
顾细望着人走远了，摇摇头。对于牛婆婆这种人，打蛇要打七寸，在牛婆婆心中，显然儿子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身边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她有没有事，顾细笑着多谢了大家的关心，表示没事。
回到家，几个孩子又再次围了上来。萌萌直接扑倒顾细怀里：“婶婶，有人欺负你了吗？”
顾细摸摸她的头：“没有，我们只是对一件事的看法有点不一样。”
萌萌似懂非懂，“哦。”
顾细扭头对两个大孩子道：“没事，我真没事。”
可是，连沈青松一回家，都问起了她有没有手欺负这件事。
“怎么传得这么快？”
沈青松望着她的眼睛：“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顾细再三保证。
傍晚的时候，牛三柱上门了，“嫂子，对不住，我娘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我替她道歉。”
顾细摆摆手：“没什么。”
想了一下，她还是没忍不住多嘴：“我觉得啊，这家庭关系，特别是婆媳关系，男人起的作用很大，因为你既是儿子，又是丈夫，你得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牛三柱挠挠头，与平时牛大勇挠头的样子如出一辙：“我跟我媳妇说，我娘养我这么大不容易，能让则让。”
“但你知道，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你媳妇受了多少气吗？”顾细问他。
他说不出来。
“我没有说孝顺父母不好的意思，但孝敬，不应该是以你媳妇牺牲为前提的。”顾细一想到牛嫂子的性格，也不说出其他话，总要牛嫂子自己立起来才行。
牛三柱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媳妇受委屈了，“多谢嫂子指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想想。”
顾细：“你不嫌我多嘴就好，这始终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们外人也只是这么一说。”
等牛三柱走了，沈青松问顾细：“那我呢？”
“什么你呢？”顾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问了口，意识到沈青松问的是什么，好笑道：“放心，我和你母亲的关系还不错。”
沈青松：“好像我也没起到沟通的作用。”顾细好像还是他和母亲沟通的桥梁。
顾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沈青松眨眨眼，好，”那我以后多点和母亲说你的事。“
沈母最近收到大儿子和大儿媳的来信，惊讶发现，大儿子明显比以前多夸赞儿媳妇了，小两口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想到两人至今还没有孩子，她又忧心不已，提笔思忖好久，终于还是委婉写道：“你和顾细感情已经稳定，家里的孩子也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孩子？”
沈青松收到这封信，没和顾细说，将信放到抽屉最深处，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寄了回去。
顾细全程毫不知情。
家属区的年过得很热闹，几个孩子都玩疯了，因为萌萌也大了一点，顾细今年终于允许他们几个碰小鞭炮，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几个孩子连声答应，一下子跑没影。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顾细这几天也不愿意费脑子，干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偷得浮生半日闲。
偶尔嫂子们过来串门。年初八这天，孟嫂子带来一个消息：“你们知道，牛婆婆准备带牛家兄弟和牛弟妹回老家吗？”
顾细冲泡果干茶的手一顿，“孩子们愿意回去吗？”
“当然不愿意，”孟嫂子道，“所以这几天都在闹。”
她接过顾细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有果味，“怪不得我家大妞二妞说，顾老师家的茶好喝，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孩子们肯定喜欢。”大妞今年可以回家过年，孟嫂子可高兴了。
“放了果干，嫂子们喜欢带点回去，我晒了许多，就后山上那些酸酸的野果，没人摘，不值钱。”顾细道。
几人说了一下果子，又转回牛家的事上。
“我看哪，这些天牛弟妹也有点变化。”孟嫂子道。
杨大娘道：“咱们都教她这么久了，她还不懂反抗的话……”
没继续说下去，大家都明白了意思。牛嫂子的性格软，嫂子们看不过去，给她支了几招。
她们不知道，此时牛嫂子正发愁如何使用这些招数呢。
“奶！奶！我不回去！”牛小勇耍脾气，这里多好玩啊，有这么多小伙伴，有温柔好看的老师，特别是顾老师，顾老师有许多好玩的点子，他都听说了，运动会就是她想出来，好像等春天了还有好玩的东西。他现在才知道在村子里是多么无聊。
牛大勇也是，他都和朋友约好了，等过完年兜里有钱，去县城买连环画。
牛婆子将目光投到唯一还没说话，平时她也绝对不回多看的人牛嫂子身上。
牛嫂子鼓起勇气：“娘，我也不回去。”
牛婆子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你凭啥不回去？”反了！连儿媳妇都不听她的话了！
牛嫂子想起嫂子们教的话：“我要照顾三柱，还得照顾他们两兄弟。”
牛婆子气结：“你……你能有什么用？”回去还能帮自己干活，还能让自己多骂两句，留在这里，自己都不敢大声骂她。
“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每天干的活不少，吃喝住行，都需要我准备，不信你问问三柱。”牛嫂子一开始说得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后面越说越顺。
“你竟然敢反驳我？敢反驳我？我的天爷啊！”牛婆子目之所及皆是家具，忽地瞥到一个扫帚，冲过去拿起来，直往牛嫂子身上打。
“奶！”
“奶！”
大勇小勇齐齐扑过去。
牛婆子更心塞了：“你们也帮她不帮我！”
牛三柱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老娘往媳妇身上打，要是以前，他拿过扫帚也就算了，但想起顾细和自己说的话，孝顺也不能以委屈自己媳妇为前提，想过过去翠花受过多少委屈，也没和他说过娘的一句坏话。
他这次不仅冲过去夺过了牛婆子手上的扫帚，还明确制止了自家老娘：“娘，以后不能对翠花动手动脚。”
刚想告状的牛婆子：“……”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牛三柱回头问他媳妇：“娘为什么要打你？”
牛翠花再一次鼓起勇气：“娘想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牛三柱：“那就不回去。”
牛翠花大喜，牛婆子大怒。
“三柱！”牛婆子喊道。
牛三柱将扫帚扔到外面去：“娘，孩子都大了，你们带他们回去，是想他们继续种地吗？我好容易从村里出来，你要把我们家重新带回村子里？”
牛婆子想说“种地咋了”，可一看到自己儿子穿的衣服，再对比在村子里看到的大小伙子的模样，到底说不出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她也懂。
“再说，阖家在这里，才能让领导对我有好印象，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看到哪家不是妻子儿女都在。”
牛婆子没话可说，她再闹也不想影响儿子前途。
牛嫂子站在后面，松了口气。第一次反抗婆婆的决定，她心里其实很忐忑，可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丈夫还是会听她的话。
牛婆子走那天，顾细刚好经过，看到只牛婆子一个人的包裹，大勇小勇还有牛嫂子都没包袱，她笑着往学校那边去了。
开学了，孩子们都圆了一圈，顾细笑道：“看来大家过年吃得不错。”
下面有同学回答道：“小顾老师，多亏了你的卤味呀！”
大家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行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顾细击掌将大家拉回神，“明天是开学测试，都给我好好考，要是考不好，那我之后的活动……你们懂得。”
“嗷！”教室里发出哀嚎。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要考试，快乐是因为顾老师又想出新玩法了。
接下来又说了几句，顾细让同学们好好复习。
她所说的新活动，是去年想过的天然染色剂绘画，不过后来她想了想，不绘画了，改成染布，每肯定都有碎布头，到时每人拿一块到学校，这点东西嫂子们还是肯出的，要是效果好，还能让他们回去教嫂子们染布，一举两得。
事实证明，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孩子们的确发挥出了水平，顾细这次出的题目有点难，但意外地，大家都考得不错。
“其实，不管是已经毕业的同学，还是你们，抑或是以后，我都是鼓励你们不要放弃学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不是在学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机会会在什么时候降临。等机会降临的事实再补回来，那就晚了。你们这次考得不错，要是接下来跟着我的步伐走，我还是有信心让你们高中毕业的。”
“小顾老师最厉害！”
顾细笑着点点出头鸟，“行了，也不和你们说废话，我宣布，接下来的活动，有你们的份！”
“喔哇！”
“太好了！”
同学们用嗓音表达了他们的喜悦。
接下来，顾细和其他老师，先带着同学们认识了他们这次要使用到的植物，然后带孩子们到山上采摘，再染布。
“顾老师，我的布真的变成了黄色！”
“我的也是！”
孩子们惊喜地叫起来，老师们在现场跑来跑去，呼应孩子们的情绪，得夸两句啊，“好棒”“好厉害”诸如此类的，孩子们高兴，他们也省点功夫。
幼儿班的孩子是看老师们操作的，光是这样，那群小孩子们也开心到飞起。
放学时，萌萌的小胖手抓着一小块黄布到她身边，“婶婶，看，好漂亮啊！”
顾细一把抱起她，现在再不抱，等过几个月，她就抱不动了。孩子总是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角落里快速成长。
“真好看，回去给萌萌做个小书包好不好？”
“好！”
宋妍染的红布条，顾细帮她做成了蝴蝶结头绳，沈天赐染的棕色布很成功，顾细让他再做一次，给他做了一件上衣。顾细给他做的上衣风格很像后世的T恤，看起来版型简单，但穿起来特别有型。
嫂子们又过来了，还拎了东西上门。
“小顾啊，又麻烦你了。”
顾细连连推拒，“嫂子们，不费事，就是裁剪几刀的事，咱们家对鞋子我还得请你们帮忙呢。”是的，顾细到现在也还是做不了鞋子，沈青松有空时还好，没空只能自备材料请嫂子们帮忙。
“你那鞋子也不费事。”
双方会心一笑，顾细道：“那快进来，咱们相互交流交流。”
晚上，沈青松給顾细揉腿，她今天上课，站了大半天，嫂子们过来，又站了那么久，小腿有点酸痛。
顾细分析道：“孩子们喜欢，说明这衣服肯定能卖得好。等以后能做买卖了，我就开个服装店，你说怎么样？”
顾细最近疯狂思考赚钱方法，拍电影电视剧特别烧钱，如果不想受制于人，自己的荷包就得鼓起来。
钱生钱钱生钱，她要把基础打好。
“行啊，”沈青松没打击她，反而对情况十分乐观，他小声道，“就像你说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顾细戳戳他坚硬的手臂。
沈青松摇摇头：“是对我们的国家有信心。”
两人相视一笑。
顾细轻轻倚在他肩头：“我也是。”
“对了，”她突然猛地坐起来，“今天沈姨，不，是妈给我寄了好大一个包裹，比之前都大。”她比划了一下，直接在面前画了一个比沈青松上半身还大的圆。
沈青松目光闪了闪，“这么大，里面有什么？”
“很多东西，还嘱咐我不用省，”顾细特别感慨，小声嘀咕，“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啃老，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她以后打算找沈母入股她的电影。
“过年时妈不是没寄东西过来吗，说那段时间特别忙，说不定是补回之前的。”沈青松道q
顾细点点头：“那些布我打算给爸妈做几身衣服，然后再买些山货寄回去。”她还是不好意思啃老，肯定不能让两老吃亏，这些山货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吃了正好。
沈青松直接道：“行，你做主，我去问问老乡。”
“妈还让我们有时间回B市探亲，我觉得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算一算，真的许久没见到沈母，总不能还让老人家跑来跑去，再说，她好没见过沈父。
沈青松：“过年的时候看看。现在也说不准。平时是真没空。”
沈青松很忙，过年后就要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这段时间养的肉，出去一趟又没了。
顾细掐掐他的脸，可怜哟。
送走沈青松，一家四口照常过日子。
倒春寒还是很冷，顾细做了白菜猪肉炖粉条，自己做的红薯粉，吃起来很爽滑，酸白菜翠翠酸酸的，顾细让萌萌不要吃那么多酸菜，“萌萌，吃点萝卜饼，可好吃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萌萌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所以一点也没哭，一点也没闹，筷子就转了道。
顾细不得不感叹，吃货真容易养。
肉的味道飘出去老远，旁边的杨小猴儿自动端碗过来，“顾婶婶，我带了大馒头来，你尝尝。”
顾细给他加了个位：“你娘没说你？”
“她现在已经放弃说我了。”杨小猴儿眼睛不离桌上的大盆，里面油汪汪的，酸菜金黄鲜嫩，粉条晶莹剔透，猪肉肥瘦相间，得多好吃啊！
没过多会，李雷小短腿也哒哒跑进来了：“顾婶婶，我来惹！”
他说话总撸不平，李雪担心，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有些孩子说话的确发育晚，本来李雷说话就晚，现在只是说话能力迟缓了一点，慢慢来就好，其他没什么问题，李雪这才放心。
“婶婶，我也想吃。”李烈扶着桌面踮脚。
顾细把他抱到萌萌旁边，“来，婶婶给你吃。”以前萌萌坐的婴儿桌被李雪拿回家了，现在只能坐普通椅子。
李雷吃着吃着，问顾细：“婶婶，妈妈有了两个小弟弟，会不会不喜欢我？”
顾细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雷犹豫了一下，道：“有人这么和我说。”
“谁？”顾细怕吓着孩子，语气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是牛婆婆。”
牛婆婆之前不是走了很久了吗？
顾细打了一个饱嗝，呃，刚才吃太饱了。
“牛婆婆怎么和你说的？”
“就是，嗯，她说，妈妈不疼大的，只疼小的，然后刚才妈妈吃饭的时候只顾着弟弟，都不顾我。”
顾细想了想，温言细语道：“那你问问天赐哥哥，婶婶有了萌萌姐姐后，有没有不疼他？”
被CUE到的沈天赐表情没啥变化：“当然没有。”
“你再问问宋妍姐姐，她也比萌萌姐姐大，婶婶只疼萌萌姐姐不疼宋妍姐姐了吗？”
宋妍很配合地摇头：“没有啊，小姨很疼我。”
李雷疑惑歪头：“这样吗？”
“是的呢，”顾细又指了指杨小猴儿，“你再问问小猴哥哥？他说家里最小的，杨大娘平时对他和对他两个哥哥有什么区别？”
杨小猴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什么区别，李雷啊，哥告诉你，最小的反而要干最多的活，因为哥哥们也使唤我干活啊。”
杨小猴儿长篇大论的，李雷听不太懂。
萌萌帮他捂住耳朵：“好吵。”
顾细被萌萌的人小鬼大逗笑了，“杨小猴儿哥哥太激动了。”
暂时安抚好了李雷，顾细让宋妍沈天赐和杨小猴三个大孩子帮忙看两个小孩子，她去隔壁看看。
“我们家李雷去你们家了？”李雪应该是刚搞定两个小的，桌面的饭几乎都没动过。
“对，在我那儿吃呢，你别担心。你这饭快凉了，去热热？”
“不用，几口就扒完了，”李雪拿起筷子，嘴巴塞得鼓鼓的，咽下一口，才道，“你过来什么事？”
“看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顾细真的认真看了一下李雪，等她吃完，一边帮她洗碗一边说话：“我一直记得你以前的模样，穿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是朝气蓬勃，眼睛亮亮的。”
李雪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穿的衣服，上门布满各种奶渍，还有饭菜渣，她叹了口气：“养孩子呢。”
“养孩子你也得好好收拾自己，这并不冲突，自己好看，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再者，孩子看到妈妈好看，也开心呐。”
李雪一脸疲惫：“我也知道，但一起来，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我就打不起精神来。”
顾细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想了想，还是跟李雪说了刚才李雷说的事，毕竟李雪才是李雷的妈妈。
李雪怔住，眼眶立刻红了。
她一边抹泪，一边自责：“呜呜呜……李雷怎么这样想……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别别别，”顾细拍她的的肩膀安慰她，“牛婆婆说的，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你看，李雷和八-一、八二身上总是干干净净，可见你花了多少心思。李强不在家你都能做得这么好。”
顾细望着李雪的眼睛，“你真的很厉害。”
李雪被夸得脸红，她眼眶也红红的，整个人特别像一只兔子。
“真的？”
“嗯，真的。”顾细笑道。
晚上睡觉，顾细翻来覆去，觉得李雪有点产后抑郁，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她硬拖着李雪去看了医生。
医生非常意外顾细提出这个想法，帮李雪看了之后，觉得身体机能的确有点下降，心态上也有些问题。
“小顾，你怎么察觉出来的？”现在还没有产后抑郁这个说法。
顾细只能扯：“平时我和李雪聊得多，发现她自从生了双胞胎之后，情绪比较低落，很容易哭。大夫你想想，以前李雪多乐观啊。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医生对这个新鲜的说法是粉感兴趣，顾细鼓励李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是病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当护士的，知道不能讳疾忌医。”
李雪被说服了，这里是她最熟悉的环境，身边有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医生，她慢慢打开心扉，倾诉生下孩子以后的种种崩溃瞬间。
顾细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她。
出医院后，李雪一边擦脸一边道：“顾细，我觉得我已经好许多了。谢谢你。”她很真诚，今天真要感谢顾细，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这种负面情绪这么久。
“不用，你也应该谢谢你自己，能坚持这么久。”顾细道。
第二天，李雪光鲜亮丽地出现了沈家小院前。她们有时会一起送萌萌和李雷去上幼儿班。
萌萌一见到李雪，眼前一亮：“李雪姨姨，你今天真好看。”
李雪拧拧小丫头的脸蛋：“你嘴真甜。”
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顾细很高兴李雪能有这样的变化。
她挽起李雪的手：“走，我们向着太阳这条路，出发！”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
杨小猴儿誓要在明年的运动会一雪前耻，这会儿就开始练起来了。
他还不是单独一个人练, 而是找许多人一起练，据他的说法，看谁和他最合拍，他明年请人和他一起参加比赛。
杨小猴儿就是有那种社交牛BI症的人，他从没想过别人会不愿意这样的事。
李强这个塑料干爹, 自然是被退货了。李强叼着一根草笑骂：“小崽子, 明年你要是找不到人, 反正还得来找我，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了。”
杨小猴儿想了一下, 的确有这个可能, 于是乎, 他又凑了上去, 说了一通好话, 保证明年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还找他。
顾细听沈天赐说了这事后, 快笑疯了, 这两人真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雪晃晃怀里的李雷，“你快点长大去上学, 你爸快疯了。”
她忧愁道：“我快要去上班了，李强也是每天都要上班, 可是李雷还有两个小儿子还小,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带。”
顾细想了想，“幼儿班？”
李雪眼前一亮，表情好像会说话。顾细觉得她要是知道后世有句话叫“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快乐吗”, 一定会说出来的。
“可以吗？真的有吗？我可以送孩子过去吗？”
顾细不敢保证：“我去问问罗主任，估计先要统计一下适龄的孩子，看人数多不多，家长的意见如何？”
“要是可以的话，萌萌也不用蹭我的课了。”
顾细把这事和罗主任一说，罗主任想了想，“将妇女从繁重的家务育儿中解放出来，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我去统计一下再和大家开个会商量。”
顾细道：“应该的。”
没过多久，家属区便有了消息，一到五岁的孩子可以送到学校，但一岁到两岁的孩子，家长必须要慎重考虑，因为那里不止一个孩子，而是很多个，难免会有照顾不及时的时候，到时可别有意见。
李雪利索地给李雷收拾水瓶等东西，“别管那么多，能帮我照顾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个小的还要喂奶，只能将孩子带到医院去，等满一岁了，立即送幼儿班。
顾细也很萌萌说了这事，听到有许多孩子陪她一起玩，萌萌很爽快地答应了。
幼儿班的设置点离上课的地方有点远，因为不能让这群小萝卜头影响到正常的教学工作。孩子们还得到县城参加学校里的期末考试，以前都是他们这里的孩子得第一，这个学期他们争取拿下前三名。
结果让顾细很欣慰，至少高年级前三名都是她教出来的。
不过顾细也没有骄傲，她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许多优秀老师都没能很好地进行教学工作，或者早就不在教学岗位上了，外面的学校氛围也不够家属区好。她这正是赶上了时候。
年末总结时，顾细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平时的教案还有心得拿出来分享，大家一起讨论钻研，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开完最后一个会，就意味着顾细今年开始放过年假了。
快过年时，牛大勇和牛小勇的奶奶来了，就是那个认为男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老婆婆。
没想到，人家来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顾细。
“就是你让我孙子每天那么早起来读书，那么晚才睡觉，平时一点都不能玩？”牛婆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顾细，眼神充满挑剔。
顾细气笑了：“您是？”
“我是谁，”牛婆婆一叉腰，一仰头，“我姓牛，牛大勇和牛小勇是我孙子。”
顾细挑眉，原来这就是牛家老婆婆。
“您孙子是这么跟您说的？”
牛婆婆抿了一下唇，“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心何在？”
牛婆婆说话声音很大，这边这么大动静，当然引来了嫂子们的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通知了牛家人，牛婆婆刚扔下这句话，不远处传来了两道中气十足的男孩声音。
“奶！”
“奶！”
牛婆婆一听，就知道是宝贝孙子们的声音，忙转身寻找声音来源的方向。
两个孩子扑过来，牛婆婆一把抱住两个孩子：“你们咋来了？”看都没看跟在身后的牛嫂子一眼。
牛大勇和弟弟正在写作业呢，谁知奶奶跑顾老师这里来了。
“奶，您来顾老师这干嘛呢？”
牛婆婆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脸：“你看你们，学习都学瘦了，现在放假了还得困在屋子里写那劳什子作业，不能出去玩，我壮得像两头牛的孙子哟，你们受苦啦！”
牛大勇和牛小勇的耳朵都臊红了，忙制止自家奶奶继续说下去。
“奶，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我们这是学习，学习是有好处的。以后建设祖国也需要文化知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牛婆婆拗不过孙子们，只能转头和顾细放狠话，“顾老师是，以后别给我孙子布置这么多作业！”
牛小勇：“奶！”
他转头对顾细道：“顾老师，对不起。我奶她……她不是故意的。”
顾细这才欣慰了一点，没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费心思，要是现在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辨不了，那可真是翻了个大跟斗。
她看向牛婆婆，没错，尊老是要尊老，但不是尊这种非老不尊的“老”。
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她顾细是路边的一根草，任凭对方踩踏。
“牛婆婆，我得跟您说明白，这作业，是学校经过考量，统一布置的。不仅是牛大勇和牛小勇，所有孩子都得做，别的家长也没有像您这样冲过来告状说作业多，反而还说作业少，当然，学校考虑到学生要劳逸结合，并没有加重份量。”
不少学生听说顾老师被欺负了，都跑过来帮忙，这会听到顾老师这样说，全都内心对学校充满感激。
而闻讯赶来的嫂子们也点头，她们的确这样说过，孩子整天在外面跑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做点作业。
“别的家长这么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孩子学多点知识，是对孩子有好处的。在合理的学习重量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处往外推的家长，除非你不想你孙子变好？”
牛婆婆立刻反驳：“我当然想要我孙子变好！”
顾细道：“那你反对的理由，我就找不到了。”
一时间，牛婆婆被怼得哑口无言。
嫂子们和孩子们纷纷出声支援顾细。
“就是，顾老师多好啊，牛婆婆您回去问问孩子们。”
“我最最最最喜欢顾老师了。”
萌萌、沈天赐和宋妍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站到顾细身边。
萌萌张开胖嘟嘟的手臂，奶凶奶凶地：“您想干嘛！”
沈天赐和宋妍的眼神同样警惕地看着对面。
牛婆婆一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点下不来台，她在村子里辈分高，一般人不会和她计较，所以蛮横惯了，刚才冲到顾细这里来，也是怀着在村子里的想法。
牛婆婆有气撒不出来，不舍得骂孙子，眼睛转了好几下，看到站在旁边的儿媳妇，火焰立刻又盛了起来：“你这个败家婆娘，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出来……”
“哎？”顾细忍不住打断她，“我欺负您了？”
牛婆婆：“……没欺负，没欺负行！”
牛大勇和牛小勇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牛嫂子眼神瑟缩了一下，顾细终是不忍，朗声道：“牛婆婆，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许罚儿媳妇那一套，那都是旧社会的人才干的事。您儿子现在在我们这儿当Bing，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影响前途。”
牛婆婆这下是真知道怕了。儿子和孙子都是她的命根子。
她知道自己和顾细对上占不到便宜，只能没好气对牛嫂子道：“走了，站这干嘛！”又向周围的人的人补充道：“我可没欺负她，我是在叫她回去。”
憋屈，牛婆婆一路走回去一路想，来到这儿真憋屈。
牛大勇扶着自家奶奶，牛小勇在后面拉着自己妈妈。哥两对上视线，都挠挠头。
顾细望着人走远了，摇摇头。对于牛婆婆这种人，打蛇要打七寸，在牛婆婆心中，显然儿子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身边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她有没有事，顾细笑着多谢了大家的关心，表示没事。
回到家，几个孩子又再次围了上来。萌萌直接扑倒顾细怀里：“婶婶，有人欺负你了吗？”
顾细摸摸她的头：“没有，我们只是对一件事的看法有点不一样。”
萌萌似懂非懂，“哦。”
顾细扭头对两个大孩子道：“没事，我真没事。”
可是，连沈青松一回家，都问起了她有没有手欺负这件事。
“怎么传得这么快？”
沈青松望着她的眼睛：“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顾细再三保证。
傍晚的时候，牛三柱上门了，“嫂子，对不住，我娘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我替她道歉。”
顾细摆摆手：“没什么。”
想了一下，她还是没忍不住多嘴：“我觉得啊，这家庭关系，特别是婆媳关系，男人起的作用很大，因为你既是儿子，又是丈夫，你得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牛三柱挠挠头，与平时牛大勇挠头的样子如出一辙：“我跟我媳妇说，我娘养我这么大不容易，能让则让。”
“但你知道，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你媳妇受了多少气吗？”顾细问他。
他说不出来。
“我没有说孝顺父母不好的意思，但孝敬，不应该是以你媳妇牺牲为前提的。”顾细一想到牛嫂子的性格，也不说出其他话，总要牛嫂子自己立起来才行。
牛三柱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媳妇受委屈了，“多谢嫂子指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想想。”
顾细：“你不嫌我多嘴就好，这始终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们外人也只是这么一说。”
等牛三柱走了，沈青松问顾细：“那我呢？”
“什么你呢？”顾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问了口，意识到沈青松问的是什么，好笑道：“放心，我和你母亲的关系还不错。”
沈青松：“好像我也没起到沟通的作用。”顾细好像还是他和母亲沟通的桥梁。
顾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沈青松眨眨眼，好，”那我以后多点和母亲说你的事。“
沈母最近收到大儿子和大儿媳的来信，惊讶发现，大儿子明显比以前多夸赞儿媳妇了，小两口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想到两人至今还没有孩子，她又忧心不已，提笔思忖好久，终于还是委婉写道：“你和顾细感情已经稳定，家里的孩子也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孩子？”
沈青松收到这封信，没和顾细说，将信放到抽屉最深处，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寄了回去。
顾细全程毫不知情。
家属区的年过得很热闹，几个孩子都玩疯了，因为萌萌也大了一点，顾细今年终于允许他们几个碰小鞭炮，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几个孩子连声答应，一下子跑没影。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顾细这几天也不愿意费脑子，干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偷得浮生半日闲。
偶尔嫂子们过来串门。年初八这天，孟嫂子带来一个消息：“你们知道，牛婆婆准备带牛家兄弟和牛弟妹回老家吗？”
顾细冲泡果干茶的手一顿，“孩子们愿意回去吗？”
“当然不愿意，”孟嫂子道，“所以这几天都在闹。”
她接过顾细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有果味，“怪不得我家大妞二妞说，顾老师家的茶好喝，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孩子们肯定喜欢。”大妞今年可以回家过年，孟嫂子可高兴了。
“放了果干，嫂子们喜欢带点回去，我晒了许多，就后山上那些酸酸的野果，没人摘，不值钱。”顾细道。
几人说了一下果子，又转回牛家的事上。
“我看哪，这些天牛弟妹也有点变化。”孟嫂子道。
杨大娘道：“咱们都教她这么久了，她还不懂反抗的话……”
没继续说下去，大家都明白了意思。牛嫂子的性格软，嫂子们看不过去，给她支了几招。
她们不知道，此时牛嫂子正发愁如何使用这些招数呢。
“奶！奶！我不回去！”牛小勇耍脾气，这里多好玩啊，有这么多小伙伴，有温柔好看的老师，特别是顾老师，顾老师有许多好玩的点子，他都听说了，运动会就是她想出来，好像等春天了还有好玩的东西。他现在才知道在村子里是多么无聊。
牛大勇也是，他都和朋友约好了，等过完年兜里有钱，去县城买连环画。
牛婆子将目光投到唯一还没说话，平时她也绝对不回多看的人牛嫂子身上。
牛嫂子鼓起勇气：“娘，我也不回去。”
牛婆子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你凭啥不回去？”反了！连儿媳妇都不听她的话了！
牛嫂子想起嫂子们教的话：“我要照顾三柱，还得照顾他们两兄弟。”
牛婆子气结：“你……你能有什么用？”回去还能帮自己干活，还能让自己多骂两句，留在这里，自己都不敢大声骂她。
“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每天干的活不少，吃喝住行，都需要我准备，不信你问问三柱。”牛嫂子一开始说得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后面越说越顺。
“你竟然敢反驳我？敢反驳我？我的天爷啊！”牛婆子目之所及皆是家具，忽地瞥到一个扫帚，冲过去拿起来，直往牛嫂子身上打。
“奶！”
“奶！”
大勇小勇齐齐扑过去。
牛婆子更心塞了：“你们也帮她不帮我！”
牛三柱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老娘往媳妇身上打，要是以前，他拿过扫帚也就算了，但想起顾细和自己说的话，孝顺也不能以委屈自己媳妇为前提，想过过去翠花受过多少委屈，也没和他说过娘的一句坏话。
他这次不仅冲过去夺过了牛婆子手上的扫帚，还明确制止了自家老娘：“娘，以后不能对翠花动手动脚。”
刚想告状的牛婆子：“……”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牛三柱回头问他媳妇：“娘为什么要打你？”
牛翠花再一次鼓起勇气：“娘想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牛三柱：“那就不回去。”
牛翠花大喜，牛婆子大怒。
“三柱！”牛婆子喊道。
牛三柱将扫帚扔到外面去：“娘，孩子都大了，你们带他们回去，是想他们继续种地吗？我好容易从村里出来，你要把我们家重新带回村子里？”
牛婆子想说“种地咋了”，可一看到自己儿子穿的衣服，再对比在村子里看到的大小伙子的模样，到底说不出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她也懂。
“再说，阖家在这里，才能让领导对我有好印象，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看到哪家不是妻子儿女都在。”
牛婆子没话可说，她再闹也不想影响儿子前途。
牛嫂子站在后面，松了口气。第一次反抗婆婆的决定，她心里其实很忐忑，可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丈夫还是会听她的话。
牛婆子走那天，顾细刚好经过，看到只牛婆子一个人的包裹，大勇小勇还有牛嫂子都没包袱，她笑着往学校那边去了。
开学了，孩子们都圆了一圈，顾细笑道：“看来大家过年吃得不错。”
下面有同学回答道：“小顾老师，多亏了你的卤味呀！”
大家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行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顾细击掌将大家拉回神，“明天是开学测试，都给我好好考，要是考不好，那我之后的活动……你们懂得。”
“嗷！”教室里发出哀嚎。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要考试，快乐是因为顾老师又想出新玩法了。
接下来又说了几句，顾细让同学们好好复习。
她所说的新活动，是去年想过的天然染色剂绘画，不过后来她想了想，不绘画了，改成染布，每肯定都有碎布头，到时每人拿一块到学校，这点东西嫂子们还是肯出的，要是效果好，还能让他们回去教嫂子们染布，一举两得。
事实证明，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孩子们的确发挥出了水平，顾细这次出的题目有点难，但意外地，大家都考得不错。
“其实，不管是已经毕业的同学，还是你们，抑或是以后，我都是鼓励你们不要放弃学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不是在学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机会会在什么时候降临。等机会降临的事实再补回来，那就晚了。你们这次考得不错，要是接下来跟着我的步伐走，我还是有信心让你们高中毕业的。”
“小顾老师最厉害！”
顾细笑着点点出头鸟，“行了，也不和你们说废话，我宣布，接下来的活动，有你们的份！”
“喔哇！”
“太好了！”
同学们用嗓音表达了他们的喜悦。
接下来，顾细和其他老师，先带着同学们认识了他们这次要使用到的植物，然后带孩子们到山上采摘，再染布。
“顾老师，我的布真的变成了黄色！”
“我的也是！”
孩子们惊喜地叫起来，老师们在现场跑来跑去，呼应孩子们的情绪，得夸两句啊，“好棒”“好厉害”诸如此类的，孩子们高兴，他们也省点功夫。
幼儿班的孩子是看老师们操作的，光是这样，那群小孩子们也开心到飞起。
放学时，萌萌的小胖手抓着一小块黄布到她身边，“婶婶，看，好漂亮啊！”
顾细一把抱起她，现在再不抱，等过几个月，她就抱不动了。孩子总是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角落里快速成长。
“真好看，回去给萌萌做个小书包好不好？”
“好！”
宋妍染的红布条，顾细帮她做成了蝴蝶结头绳，沈天赐染的棕色布很成功，顾细让他再做一次，给他做了一件上衣。顾细给他做的上衣风格很像后世的T恤，看起来版型简单，但穿起来特别有型。
嫂子们又过来了，还拎了东西上门。
“小顾啊，又麻烦你了。”
顾细连连推拒，“嫂子们，不费事，就是裁剪几刀的事，咱们家对鞋子我还得请你们帮忙呢。”是的，顾细到现在也还是做不了鞋子，沈青松有空时还好，没空只能自备材料请嫂子们帮忙。
“你那鞋子也不费事。”
双方会心一笑，顾细道：“那快进来，咱们相互交流交流。”
晚上，沈青松給顾细揉腿，她今天上课，站了大半天，嫂子们过来，又站了那么久，小腿有点酸痛。
顾细分析道：“孩子们喜欢，说明这衣服肯定能卖得好。等以后能做买卖了，我就开个服装店，你说怎么样？”
顾细最近疯狂思考赚钱方法，拍电影电视剧特别烧钱，如果不想受制于人，自己的荷包就得鼓起来。
钱生钱钱生钱，她要把基础打好。
“行啊，”沈青松没打击她，反而对情况十分乐观，他小声道，“就像你说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顾细戳戳他坚硬的手臂。
沈青松摇摇头：“是对我们的国家有信心。”
两人相视一笑。
顾细轻轻倚在他肩头：“我也是。”
“对了，”她突然猛地坐起来，“今天沈姨，不，是妈给我寄了好大一个包裹，比之前都大。”她比划了一下，直接在面前画了一个比沈青松上半身还大的圆。
沈青松目光闪了闪，“这么大，里面有什么？”
“很多东西，还嘱咐我不用省，”顾细特别感慨，小声嘀咕，“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啃老，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她以后打算找沈母入股她的电影。
“过年时妈不是没寄东西过来吗，说那段时间特别忙，说不定是补回之前的。”沈青松道q
顾细点点头：“那些布我打算给爸妈做几身衣服，然后再买些山货寄回去。”她还是不好意思啃老，肯定不能让两老吃亏，这些山货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吃了正好。
沈青松直接道：“行，你做主，我去问问老乡。”
“妈还让我们有时间回B市探亲，我觉得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算一算，真的许久没见到沈母，总不能还让老人家跑来跑去，再说，她好没见过沈父。
沈青松：“过年的时候看看。现在也说不准。平时是真没空。”
沈青松很忙，过年后就要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这段时间养的肉，出去一趟又没了。
顾细掐掐他的脸，可怜哟。
送走沈青松，一家四口照常过日子。
倒春寒还是很冷，顾细做了白菜猪肉炖粉条，自己做的红薯粉，吃起来很爽滑，酸白菜翠翠酸酸的，顾细让萌萌不要吃那么多酸菜，“萌萌，吃点萝卜饼，可好吃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萌萌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所以一点也没哭，一点也没闹，筷子就转了道。
顾细不得不感叹，吃货真容易养。
肉的味道飘出去老远，旁边的杨小猴儿自动端碗过来，“顾婶婶，我带了大馒头来，你尝尝。”
顾细给他加了个位：“你娘没说你？”
“她现在已经放弃说我了。”杨小猴儿眼睛不离桌上的大盆，里面油汪汪的，酸菜金黄鲜嫩，粉条晶莹剔透，猪肉肥瘦相间，得多好吃啊！
没过多会，李雷小短腿也哒哒跑进来了：“顾婶婶，我来惹！”
他说话总撸不平，李雪担心，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有些孩子说话的确发育晚，本来李雷说话就晚，现在只是说话能力迟缓了一点，慢慢来就好，其他没什么问题，李雪这才放心。
“婶婶，我也想吃。”李烈扶着桌面踮脚。
顾细把他抱到萌萌旁边，“来，婶婶给你吃。”以前萌萌坐的婴儿桌被李雪拿回家了，现在只能坐普通椅子。
李雷吃着吃着，问顾细：“婶婶，妈妈有了两个小弟弟，会不会不喜欢我？”
顾细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雷犹豫了一下，道：“有人这么和我说。”
“谁？”顾细怕吓着孩子，语气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是牛婆婆。”
牛婆婆之前不是走了很久了吗？
顾细打了一个饱嗝，呃，刚才吃太饱了。
“牛婆婆怎么和你说的？”
“就是，嗯，她说，妈妈不疼大的，只疼小的，然后刚才妈妈吃饭的时候只顾着弟弟，都不顾我。”
顾细想了想，温言细语道：“那你问问天赐哥哥，婶婶有了萌萌姐姐后，有没有不疼他？”
被CUE到的沈天赐表情没啥变化：“当然没有。”
“你再问问宋妍姐姐，她也比萌萌姐姐大，婶婶只疼萌萌姐姐不疼宋妍姐姐了吗？”
宋妍很配合地摇头：“没有啊，小姨很疼我。”
李雷疑惑歪头：“这样吗？”
“是的呢，”顾细又指了指杨小猴儿，“你再问问小猴哥哥？他说家里最小的，杨大娘平时对他和对他两个哥哥有什么区别？”
杨小猴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什么区别，李雷啊，哥告诉你，最小的反而要干最多的活，因为哥哥们也使唤我干活啊。”
杨小猴儿长篇大论的，李雷听不太懂。
萌萌帮他捂住耳朵：“好吵。”
顾细被萌萌的人小鬼大逗笑了，“杨小猴儿哥哥太激动了。”
暂时安抚好了李雷，顾细让宋妍沈天赐和杨小猴三个大孩子帮忙看两个小孩子，她去隔壁看看。
“我们家李雷去你们家了？”李雪应该是刚搞定两个小的，桌面的饭几乎都没动过。
“对，在我那儿吃呢，你别担心。你这饭快凉了，去热热？”
“不用，几口就扒完了，”李雪拿起筷子，嘴巴塞得鼓鼓的，咽下一口，才道，“你过来什么事？”
“看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顾细真的认真看了一下李雪，等她吃完，一边帮她洗碗一边说话：“我一直记得你以前的模样，穿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是朝气蓬勃，眼睛亮亮的。”
李雪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穿的衣服，上门布满各种奶渍，还有饭菜渣，她叹了口气：“养孩子呢。”
“养孩子你也得好好收拾自己，这并不冲突，自己好看，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再者，孩子看到妈妈好看，也开心呐。”
李雪一脸疲惫：“我也知道，但一起来，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我就打不起精神来。”
顾细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想了想，还是跟李雪说了刚才李雷说的事，毕竟李雪才是李雷的妈妈。
李雪怔住，眼眶立刻红了。
她一边抹泪，一边自责：“呜呜呜……李雷怎么这样想……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别别别，”顾细拍她的的肩膀安慰她，“牛婆婆说的，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你看，李雷和八-一、八二身上总是干干净净，可见你花了多少心思。李强不在家你都能做得这么好。”
顾细望着李雪的眼睛，“你真的很厉害。”
李雪被夸得脸红，她眼眶也红红的，整个人特别像一只兔子。
“真的？”
“嗯，真的。”顾细笑道。
晚上睡觉，顾细翻来覆去，觉得李雪有点产后抑郁，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她硬拖着李雪去看了医生。
医生非常意外顾细提出这个想法，帮李雪看了之后，觉得身体机能的确有点下降，心态上也有些问题。
“小顾，你怎么察觉出来的？”现在还没有产后抑郁这个说法。
顾细只能扯：“平时我和李雪聊得多，发现她自从生了双胞胎之后，情绪比较低落，很容易哭。大夫你想想，以前李雪多乐观啊。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医生对这个新鲜的说法是粉感兴趣，顾细鼓励李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是病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当护士的，知道不能讳疾忌医。”
李雪被说服了，这里是她最熟悉的环境，身边有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医生，她慢慢打开心扉，倾诉生下孩子以后的种种崩溃瞬间。
顾细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她。
出医院后，李雪一边擦脸一边道：“顾细，我觉得我已经好许多了。谢谢你。”她很真诚，今天真要感谢顾细，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这种负面情绪这么久。
“不用，你也应该谢谢你自己，能坚持这么久。”顾细道。
第二天，李雪光鲜亮丽地出现了沈家小院前。她们有时会一起送萌萌和李雷去上幼儿班。
萌萌一见到李雪，眼前一亮：“李雪姨姨，你今天真好看。”
李雪拧拧小丫头的脸蛋：“你嘴真甜。”
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顾细很高兴李雪能有这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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