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她变成了他
“当归,又?带娃娃们出去玩啊？”
“当归，今天还是?去山上玩不？见到我家大?海和她说一声，要她别再往水里跑,否则仔细她的皮！”
“当归,给你两个?小山果，刚在隔壁村换的，有点酸,不过味蛮好。”
……
当归往村外头走?，沿途不断有人和她打招呼。
她现在的人缘相当不错。
不过这么多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她人缘好，更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一串小娃娃实在太醒目啦！
她现在的形象是?这样的：她用?杏郎交织的筐背着杜楠，在她们身后则依次跟着大?牛、杏花儿、春雪、杜英还有他们的杏郎。
如今除了最懒的春雪以外其他娃娃都会走?了，大?牛甚至还会跑了,大?概从小就被杏郎们抱着排队排出了习惯,即使他们自己会走?了，还是?每天排着队跟在当归后头，一群胖娃娃外加他们的杏郎跟在漂亮小女孩身后、排着整整齐齐的队迈着小步往前走?,这场面已?经成?村里的一景了！
何况他们还自带音效。
自从那天开口,大?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直接从小哑巴摇身一变成?了个?小话痨。
他如今是?个?大?喇叭，光走?路还不行,他还见到什么说什么。
↑
“树！”这是?看?到路边的树了。
“花！”这是?看?到树上开的花了。
“杜大?山的老婆！”这是?看?到开着花的树下的一个?胖姑娘。
“大?牛，这个?人你该叫堂嫂。”当归纠正他道。
“堂嫂！”大?牛便利落地更改了称呼。
胖姑娘笑呵呵的，先是?弯下腰摸了摸大?牛的小脑袋瓜，然后和当归道：“她们都说大?牛嘴巧，我看?还得是?你教得好。”
“是?大?牛聪明。”当归立刻谦虚道。
听到她赞大?牛，后面几个?小尾巴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
“堂嫂！”杏花儿不甘示弱，也?叫了一声。
“堂嫂。”杜英紧随其后。
眼瞅着其他娃都说话了,他家杏郎立刻戳了一下，愣是?把他戳醒了。
春雪也?是?个?好脾气的，被弄醒也?不哭，他一般被戳醒就是?别的娃学东西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只需要重复别人刚说过的话就能应付过关，可?惜他刚刚睡着了，而在他睡着前睡听到的一个?词儿是?大?牛喊的那句“杜大?山的老婆”，他又?只会重复两个?字的词儿，于是?……
“老婆？”春雪茫然道。
杜大?山的老婆噗嗤一声笑了，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她脸上母性光辉笼罩，转身就去屋里端了一个?盆出来。
“这是?我给自己做的香口豆皮，因为是?孕中给自己做零嘴的，所以各种佐料都放得少，也?没放辣子，娃娃们也?吃得，你们拿去香个?嘴吧！”她笑眯眯道。
当归就推辞道：“不用?了，您还是?留着自己当零嘴吧，不要饿到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是?厨子，断断饿不到自己的，再说了，这群小豆丁都叫我堂嫂了嘛！接着——”将盆硬塞到当归怀里，她忍不住又?戳了杜英一下：“小杜英，我不是?你堂嫂，我是?你表姐啊。”
杜英就看?看?当归，听着当归又?重复了一遍“表姐”，他这才叫了女人一句“表姐”。
谢过大?牛的堂嫂&杜英的表姐，他们的零食又?多了一盆豆皮。
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做豆皮，然而这盆豆皮可?不一般→大?牛的堂嫂可?是?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里当厨子的，手?艺杠杠的！
她平日基本?住在镇上，轻易回不来，如今回来还是?因为生娃，这下子她们家的邻居可?就遭了殃，据说她家每天香飘阵阵，全是?各种饭菜香。这下可?好，邻居们吃饭再也?不香了。
别说邻居了，前天杜楠回家路过她家的时候她不知正做什么，那香味儿！杜楠当时就流口水了。
杜楠严重怀疑当归之所以这个?时候带他们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讨豆皮来着。
当归这个?人真是?鬼精鬼精的，她早就通过教大?牛他们说话的功夫搞清了村里人之间的亲戚关系，知道大?牛杜英和她家的关系；也?早就搞明白了大?牛他堂嫂&杜英的表姐炒零嘴的频率。
不过她这么算计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在溪边铺上席子坐下来，当归将之前村人给的吃食都摆在席子上，她自己并不吃，而是?将那些?吃食全都分给杜楠他们一群小娃娃。然而这种分配可?不是?平均分，每次分给杜楠的总比其他人的多一些?。
就是?这么偏心眼。
可?我都这么胖了，实在不用?这样啊——被偏心的杜楠欲哭无泪，然而，每当看?到她偷偷给自己留了东西，要自己赶紧消灭证据的时候，对上那对黑色的大?眼睛，杜楠总是?忘了之前想要节制的念头，嘴一张，“证据”就被他咽下肚了。
当归来到他家一个?月，月底一上称，当归胖了一斤，他……
总之就别提了！
心虚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肉，又?瞅瞅旁边的大?牛他们，好像就比他们胖一点点，这样想的话，大?概……还好吧？
当归好笑的看?着捏自己肚皮的小胖子。
别人都夸大?牛聪明，这么话就这么溜；要么就夸杜英，几个?娃娃里，大?牛虽然走?的最早，甚至现在还能跑，然而论?走?路稳当，谁也?比不过爬行时间远超三个?月的杜英；夸春雪的也?不少——文?静，男孩子家文?静就是?一大?优点；再不然就是?杏花儿了，几个?娃娃里，杏花最好看?。
轮到杜楠，大?人们似乎就一下子全成?哑巴了，呃……夸他黑还是?夸他胖？怕不是?想和杜楠他奶结仇哦！
反正，杜楠这边被夸的次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她却并不这样认为。
在她看?来，几个?孩子里，杜楠是?最聪明的一个?。
杜楠很少咿咿呀呀并不是?因为他嘴笨，相反，是?因为他事儿懂得多，他只在需要吱声的时候吱声，不多浪费嗓子；杜楠也?不到处走?——自己的体重太大?了，他家的小杏郎负担起?来很是?困难，所以他就每天只固定练一会儿，有张有弛，然而每天绝对练习够足够一个?半时辰←当归给他统计过。
她总觉得杜楠这个?孩子不像个?孩子。
她自认为不是?个?没事喜欢和人说话的人，而她对这帮孩子却话格外多。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那个?家里闷出毛病来了，连几个?小屁孩都不放过，稍后她在孙家的柴房里睡觉的时候，还就着月光反思了一会儿。
反思无果，然而等到回头那帮小屁孩又?跟上来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答案。
是?因为杜楠。
那双黑色的小眼珠里闪烁的情绪让她有种对方能听懂她说的话的错觉。
和孙桃、孙杏完全不同，和之前的孟玲、张瑶也?不一样，杜楠是?个?非常乖的小孩子。
嗯……是?了，杜家没有问她，她也?就没说，孙家不是?她被卖的第一户人家，她之前还被卖过两次。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她的记忆开始的很早。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她就有了最初模模糊糊的记忆。
还在襁褓中，她就被卖了，那户人家一开始对她不错，可?是?他们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要她了，所以她很快就又?被转卖了。
在这户人家的遭遇也?差不多，对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也?迅速把她处理掉了。
在这家的时间长?一点，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
然后她就被卖给了孙家。
在孙家，她是?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只是?孙家夫郎一直不喜欢她，不知道“招妹”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邪门，好日子过了半年，孙家娘子怀上了，还一举得女，于是?她又?被扔到一边了，不过孙家有钱，倒不至于又?卖了她，毕竟她也?算大?了，给她们干点杂活、带带孩子还是?可?以的。
谁知道孙桃那么不喜欢她呢？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吧？只是?面对孙桃那丫头的坏心眼，她一次也?没上当而已?。如果只是?因为不想上当就被她看?不顺眼，她宁愿一直让对方看?不顺眼。
其实，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隐隐有点感觉，自己在孙家大?概待不长?了，她没有去讨好这村子里的人，这村子里的情况她待了几天已?经有所了解：孙家在这里是?最富的，孙家想要把他卖掉的话，这里的人买不起?她。
她这个?人大?概挺坏的，对于有用?的人就千方百计讨好，没有用?的人呢，她就懒得搭理。
她没打算讨好这村子里的任何人。
可?是?孙桃实在太烦人了，为了算计她，她第一次和村子里的人有了联系。
只是?——
看?着一向蔫坏蔫坏、每次使坏都能全身而退的孙桃被杜楠骑着脸狠狠的时候，她半躺在地上，心里忽然觉得……
真痛快！
然后她就注意到杜楠了。
再然后，她就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小胖子了。
他可?真乖，和之前每个?“家”里的小屁孩都不一样，杜楠总是?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听她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当她肚子饿的时候，还会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她。
被孙桃扔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也?很乖。
她才发现她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只喜欢乖小孩。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孙家被赶了出去，她也?被卖了，如她所想，卖了个?村里人根本?掏不起?的大?价钱。
只有一件事她没有猜对——小胖子她们家掏了这笔钱。
她们家把她买下了。
她很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
杜妈说的让她把杜家当做自己家的话，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的，这句话，她在之前每户人家都听过。当做自己家又?怎么样呢？她们始终不会把她当做自己家的人，每天做不完的活儿，说到底，她只是?那些?人家家里的长?工，还是?被买断的那种。
迅速在心里摆正位置，她告诉自己得把杜家当做东家，新东家。
在她看?来，杜家已?经是?她现阶段能找到的最好的东家了，为了能留在这里，她必须做一名好长?工。而做个?好长?工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东家对你的期望是?什么，努力达成?就行了。
杜楠他爸妈对她的期望就是?好好带着杜楠，杜楠他奶对她的期望则是?做个?强壮又?能干的童养媳。
没问题！
从小就被迫给人带孩子，她最会带孩子了，何况杜楠这么好带，一个?月过去，她就成?功把小胖子又?喂肥了三斤！
除此?之外，她还争着在家烧饭打扫，有空就去地里帮忙，用?东家老太太的话，她烧菜比杜楠他爸好吃，打扫的比杜楠他爸干净，就连种地都比杜楠他爸像个?好把式，一个?词儿——能干！
拼命展示自己能干的同时她也?没有忽视东家老太太对自己的另一个?要求——强壮。这条要求对她来说稍微有点难，她大?概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之前瘦还可?以说是?因为吃不饱，如今一天三顿管够，中间还跟着杜楠加餐的情况下，他居然只长?了一斤，不过个?子倒是?长?了三公分，有骨头不愁肉，她相信只要她保持饭量继续多吃，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长?得强强壮壮。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除了……最后一个?要求。
“童养媳”。
也?是?她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的一个?要求。
因为她是?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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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今天还是?去山上玩不？见到我家大?海和她说一声，要她别再往水里跑,否则仔细她的皮！”
“当归,给你两个?小山果，刚在隔壁村换的，有点酸,不过味蛮好。”
……
当归往村外头走?，沿途不断有人和她打招呼。
她现在的人缘相当不错。
不过这么多人过来和她打招呼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她人缘好，更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一串小娃娃实在太醒目啦！
她现在的形象是?这样的：她用?杏郎交织的筐背着杜楠，在她们身后则依次跟着大?牛、杏花儿、春雪、杜英还有他们的杏郎。
如今除了最懒的春雪以外其他娃娃都会走?了，大?牛甚至还会跑了,大?概从小就被杏郎们抱着排队排出了习惯,即使他们自己会走?了，还是?每天排着队跟在当归后头，一群胖娃娃外加他们的杏郎跟在漂亮小女孩身后、排着整整齐齐的队迈着小步往前走?,这场面已?经成?村里的一景了！
何况他们还自带音效。
自从那天开口,大?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直接从小哑巴摇身一变成?了个?小话痨。
他如今是?个?大?喇叭，光走?路还不行,他还见到什么说什么。
↑
“树！”这是?看?到路边的树了。
“花！”这是?看?到树上开的花了。
“杜大?山的老婆！”这是?看?到开着花的树下的一个?胖姑娘。
“大?牛，这个?人你该叫堂嫂。”当归纠正他道。
“堂嫂！”大?牛便利落地更改了称呼。
胖姑娘笑呵呵的，先是?弯下腰摸了摸大?牛的小脑袋瓜，然后和当归道：“她们都说大?牛嘴巧，我看?还得是?你教得好。”
“是?大?牛聪明。”当归立刻谦虚道。
听到她赞大?牛，后面几个?小尾巴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
“堂嫂！”杏花儿不甘示弱，也?叫了一声。
“堂嫂。”杜英紧随其后。
眼瞅着其他娃都说话了,他家杏郎立刻戳了一下，愣是?把他戳醒了。
春雪也?是?个?好脾气的，被弄醒也?不哭，他一般被戳醒就是?别的娃学东西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只需要重复别人刚说过的话就能应付过关，可?惜他刚刚睡着了，而在他睡着前睡听到的一个?词儿是?大?牛喊的那句“杜大?山的老婆”，他又?只会重复两个?字的词儿，于是?……
“老婆？”春雪茫然道。
杜大?山的老婆噗嗤一声笑了，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她脸上母性光辉笼罩，转身就去屋里端了一个?盆出来。
“这是?我给自己做的香口豆皮，因为是?孕中给自己做零嘴的，所以各种佐料都放得少，也?没放辣子，娃娃们也?吃得，你们拿去香个?嘴吧！”她笑眯眯道。
当归就推辞道：“不用?了，您还是?留着自己当零嘴吧，不要饿到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是?厨子，断断饿不到自己的，再说了，这群小豆丁都叫我堂嫂了嘛！接着——”将盆硬塞到当归怀里，她忍不住又?戳了杜英一下：“小杜英，我不是?你堂嫂，我是?你表姐啊。”
杜英就看?看?当归，听着当归又?重复了一遍“表姐”，他这才叫了女人一句“表姐”。
谢过大?牛的堂嫂&杜英的表姐，他们的零食又?多了一盆豆皮。
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做豆皮，然而这盆豆皮可?不一般→大?牛的堂嫂可?是?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里当厨子的，手?艺杠杠的！
她平日基本?住在镇上，轻易回不来，如今回来还是?因为生娃，这下子她们家的邻居可?就遭了殃，据说她家每天香飘阵阵，全是?各种饭菜香。这下可?好，邻居们吃饭再也?不香了。
别说邻居了，前天杜楠回家路过她家的时候她不知正做什么，那香味儿！杜楠当时就流口水了。
杜楠严重怀疑当归之所以这个?时候带他们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讨豆皮来着。
当归这个?人真是?鬼精鬼精的，她早就通过教大?牛他们说话的功夫搞清了村里人之间的亲戚关系，知道大?牛杜英和她家的关系；也?早就搞明白了大?牛他堂嫂&杜英的表姐炒零嘴的频率。
不过她这么算计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在溪边铺上席子坐下来，当归将之前村人给的吃食都摆在席子上，她自己并不吃，而是?将那些?吃食全都分给杜楠他们一群小娃娃。然而这种分配可?不是?平均分，每次分给杜楠的总比其他人的多一些?。
就是?这么偏心眼。
可?我都这么胖了，实在不用?这样啊——被偏心的杜楠欲哭无泪，然而，每当看?到她偷偷给自己留了东西，要自己赶紧消灭证据的时候，对上那对黑色的大?眼睛，杜楠总是?忘了之前想要节制的念头，嘴一张，“证据”就被他咽下肚了。
当归来到他家一个?月，月底一上称，当归胖了一斤，他……
总之就别提了！
心虚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肉，又?瞅瞅旁边的大?牛他们，好像就比他们胖一点点，这样想的话，大?概……还好吧？
当归好笑的看?着捏自己肚皮的小胖子。
别人都夸大?牛聪明，这么话就这么溜；要么就夸杜英，几个?娃娃里，大?牛虽然走?的最早，甚至现在还能跑，然而论?走?路稳当，谁也?比不过爬行时间远超三个?月的杜英；夸春雪的也?不少——文?静，男孩子家文?静就是?一大?优点；再不然就是?杏花儿了，几个?娃娃里，杏花最好看?。
轮到杜楠，大?人们似乎就一下子全成?哑巴了，呃……夸他黑还是?夸他胖？怕不是?想和杜楠他奶结仇哦！
反正，杜楠这边被夸的次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她却并不这样认为。
在她看?来，几个?孩子里，杜楠是?最聪明的一个?。
杜楠很少咿咿呀呀并不是?因为他嘴笨，相反，是?因为他事儿懂得多，他只在需要吱声的时候吱声，不多浪费嗓子；杜楠也?不到处走?——自己的体重太大?了，他家的小杏郎负担起?来很是?困难，所以他就每天只固定练一会儿，有张有弛，然而每天绝对练习够足够一个?半时辰←当归给他统计过。
她总觉得杜楠这个?孩子不像个?孩子。
她自认为不是?个?没事喜欢和人说话的人，而她对这帮孩子却话格外多。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那个?家里闷出毛病来了，连几个?小屁孩都不放过，稍后她在孙家的柴房里睡觉的时候，还就着月光反思了一会儿。
反思无果，然而等到回头那帮小屁孩又?跟上来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答案。
是?因为杜楠。
那双黑色的小眼珠里闪烁的情绪让她有种对方能听懂她说的话的错觉。
和孙桃、孙杏完全不同，和之前的孟玲、张瑶也?不一样，杜楠是?个?非常乖的小孩子。
嗯……是?了，杜家没有问她，她也?就没说，孙家不是?她被卖的第一户人家，她之前还被卖过两次。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她的记忆开始的很早。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她就有了最初模模糊糊的记忆。
还在襁褓中，她就被卖了，那户人家一开始对她不错，可?是?他们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要她了，所以她很快就又?被转卖了。
在这户人家的遭遇也?差不多，对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也?迅速把她处理掉了。
在这家的时间长?一点，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
然后她就被卖给了孙家。
在孙家，她是?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只是?孙家夫郎一直不喜欢她，不知道“招妹”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邪门，好日子过了半年，孙家娘子怀上了，还一举得女，于是?她又?被扔到一边了，不过孙家有钱，倒不至于又?卖了她，毕竟她也?算大?了，给她们干点杂活、带带孩子还是?可?以的。
谁知道孙桃那么不喜欢她呢？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吧？只是?面对孙桃那丫头的坏心眼，她一次也?没上当而已?。如果只是?因为不想上当就被她看?不顺眼，她宁愿一直让对方看?不顺眼。
其实，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隐隐有点感觉，自己在孙家大?概待不长?了，她没有去讨好这村子里的人，这村子里的情况她待了几天已?经有所了解：孙家在这里是?最富的，孙家想要把他卖掉的话，这里的人买不起?她。
她这个?人大?概挺坏的，对于有用?的人就千方百计讨好，没有用?的人呢，她就懒得搭理。
她没打算讨好这村子里的任何人。
可?是?孙桃实在太烦人了，为了算计她，她第一次和村子里的人有了联系。
只是?——
看?着一向蔫坏蔫坏、每次使坏都能全身而退的孙桃被杜楠骑着脸狠狠的时候，她半躺在地上，心里忽然觉得……
真痛快！
然后她就注意到杜楠了。
再然后，她就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小胖子了。
他可?真乖，和之前每个?“家”里的小屁孩都不一样，杜楠总是?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听她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当她肚子饿的时候，还会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她。
被孙桃扔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也?很乖。
她才发现她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只喜欢乖小孩。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孙家被赶了出去，她也?被卖了，如她所想，卖了个?村里人根本?掏不起?的大?价钱。
只有一件事她没有猜对——小胖子她们家掏了这笔钱。
她们家把她买下了。
她很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
杜妈说的让她把杜家当做自己家的话，她是?一点也?不相信的，这句话，她在之前每户人家都听过。当做自己家又?怎么样呢？她们始终不会把她当做自己家的人，每天做不完的活儿，说到底，她只是?那些?人家家里的长?工，还是?被买断的那种。
迅速在心里摆正位置，她告诉自己得把杜家当做东家，新东家。
在她看?来，杜家已?经是?她现阶段能找到的最好的东家了，为了能留在这里，她必须做一名好长?工。而做个?好长?工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东家对你的期望是?什么，努力达成?就行了。
杜楠他爸妈对她的期望就是?好好带着杜楠，杜楠他奶对她的期望则是?做个?强壮又?能干的童养媳。
没问题！
从小就被迫给人带孩子，她最会带孩子了，何况杜楠这么好带，一个?月过去，她就成?功把小胖子又?喂肥了三斤！
除此?之外，她还争着在家烧饭打扫，有空就去地里帮忙，用?东家老太太的话，她烧菜比杜楠他爸好吃，打扫的比杜楠他爸干净，就连种地都比杜楠他爸像个?好把式，一个?词儿——能干！
拼命展示自己能干的同时她也?没有忽视东家老太太对自己的另一个?要求——强壮。这条要求对她来说稍微有点难，她大?概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之前瘦还可?以说是?因为吃不饱，如今一天三顿管够，中间还跟着杜楠加餐的情况下，他居然只长?了一斤，不过个?子倒是?长?了三公分，有骨头不愁肉，她相信只要她保持饭量继续多吃，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长?得强强壮壮。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除了……最后一个?要求。
“童养媳”。
也?是?她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的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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