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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现实是残酷的。

  平常总听人这么说,但直到实际面对的那一刻,才真能明确的体会那样的疼痛。

  面对着三个把她当球赐的亲人,纪燕宁脑中空白一片,虽然不愿意去思考,可怎么也阻止不了胃部的疼痛。

  灼热的感觉由深处逆涌而上,让喉咙跟胃部痉挛疼痛不已,要不是她及时捂住嘴,极力的克制,只怕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燕宁,妳来啦。」纪龄芳首先回过神来,理所当然的假装没事,并且很自然的转移话题,将目标锁定在现场唯一的外人身上。「怎么又是你?」

  「这位是?」纪二姊顺着话尾问,跟着假装没事。

  「是贺心梅那女人的继子。」纪龄芳表情嫌恶。

  「贺心梅?」纪三姊因为这久违的名字而有了好主意。「怎么?那女人总算想到她有个女儿啦?」

  「那不正好?」纪二姊马上联想。「失联这么多年,也该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出来照顾女儿的时候了。」

  纪龄芳顾及纪家的颜面,也因为侄女饱受伤害的表情,因此赶紧用眼神制止两个妹妹的口无遮拦。

  「我又没说错。」纪二姊一脸悻悻然。

  「我也觉得二姊说得对,贺心梅生了女儿就跑,这算什么啊?也该是她负起责任,照顾自己女儿的时候了。」纪三姊用力声援二姊。

  「如果这是妳们所想的,我很乐意成全。」扶着那俨然撑不住自己的虚弱身子,凌兆纬不温不火的接下这个话题。

  「贺心梅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纪龄芳有些意外。

  没人知道,在温文儒雅的相貌下,凌兆纬到底在想什么,只听他生疏有礼的说道:「家母临死之前我承诺过她,会找到妹妹并好好的照顾她。」

  「什么?姓贺的也死了?」纪三姊有些意外。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有交代要人照顾她女儿。」纪家二姊相当务实。

  不想让她们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语,凌兆纬果决的说道:「如果诸位长辈都没意见的话,我会尽快请律师过来办理监护权转移的相关手续。」

  纪燕宁疼得头昏眼花,迷蒙中只看见三个姑姑都面露喜色,明显庆幸着可以摆脱她这个烫手山芋。

  竟然连对方来历都没细问就急着要摆脱她?

  就算这人真是她生母的继子,但也是这阵子才冒出来的,仍然算是个陌生人。

  结果,就为了摆脱她,这几个相处十多年的亲人,竟然可以什么都不问,就把她交了出去?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啊?

  即使很努力要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感觉,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抑止,打从心底涌出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呕」的一声,就算她很努力的捂着嘴,终究也止不住那股翻涌而上的热流……

  她吐了,一要兀全全的破功,破坏她一路下来的辛苦忍耐。

  但她呕出的并非想象中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在她紧捂住的掌心之下,溢出的温热体液,是鲜红色的、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液。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连处变不惊的凌兆纬也面露讶色。

  而她,软软的倒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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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们这些做家长的是怎么回事,病人的胃都磨损得这么严重了,妳们竟然没有人发现?」老医生看着X光片,表情甚为严厉。

  「这不能怪我们呀。」

  「医生你部不知道,这孩子平常就不多话,也从没说过她哪里痛,她不说,谁知道她胃痛?」

  纪家二姊跟三姊有志一同的感到不服气。

  「神经性胃炎能恶化成这样,搞到胃穿孔,全都是压力引起的,妳们这些做人家家长、做人家长辈的,光用一句不知道就能交代得了吗?」老医生完全不能认同。

  「压力?我们没给她压力啊!」纪二姊忍不住要懊恼,刚刚应该自愿去太平间跟殡仪馆接洽丧事的处理事宜才对,那绝对好过留下来听医生的指责。

  「那应该是我大姊给的吧,她对燕宁的功课要求很高,加上这个月是住大姊家,所以应该是大姊造成的。」纪三姊也连忙推卸责任。

  听出家庭环境复杂,老医生的眉头皱得死紧。

  「医生,真的是很抱歉,让您费心了。」凌兆纬客气有礼的开口,介入道。「我已经跟几位女士商量过,为了病人好,能有个较稳定的生活,日后将完全交由我来照顾,我会多多注意她的健康,不知道眼前我们该做些什么,对病人的病情较有帮助?」

  老医生很高兴现场总算有个明理又上道的人,当下一一交代注意事项,待他讲完,应凌兆纬电召而来的律师也带着两个助理赶了过来。

  在老医生领着护理人员离开的时候,凌兆纬明快俐落的指挥起监护权转移事宜,当纪龄芳回到病房时,两个妹妹已签好同意书,就等她一个人了。

  虽然是胞弟的唯一骨肉,但纪龄芳就跟两个妹妹一样,并没有任何留恋的心情,同意书很快的签下,毫不迟疑的将监护权让渡给了凌兆纬。

  所有的过程,病床上的人都听在耳里,她不想听,但无法避免,只能消极的闭着眼,假装自己还没清醒。

  凌兆纬送走三个自私的女人跟律师等人后,回到病床边,就看到正无声流泪的她。

  对着那份不符年纪的隐忍,他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抱歉。」抽取纸巾帮她拭泪,凌兆纬温言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妳觉得不受尊重,也可以想象妳的伤心,但是如果再任由她们争执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伤害,并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的道理,她知道,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虽然说是为了妳,但还是很抱歉--」凌兆纬顿住,因为她摇头的动作。

  彷佛下了某种决定,湿润的眼瞳睁启,微红的瞳眸直看向他,有着很明显的故作坚强。

  「你不用说抱歉,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刚刚我都想过了……」她是认真的。

  虽然吐血昏倒的片段很戏剧性,戏剧到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其实她失去意识的时间只有一小段。

  再加上,他们正好就身在医院里,送急诊很方便,所以在医生诊视的时候,她就醒转过来,配合医生问诊。

  之后打点滴的时间,她好像昏沉沉的入睡,但昏沈是真的,却不是熟睡,而是在姑姑们伤人的话语中,努力思考她的将来,而且,也确实让她想了一些。

  「我不会为你带来麻烦的。」她说着,哭过之后,病弱的秀颜上只有自暴自弃的认命,坚强却又消极的说道。「我知道住院要花钱,等我病好一点,我会去找供食宿的工作,就不会麻烦到你,而且等我开始领薪水的时候,就能还钱给你了。」

  凌兆纬确实是吃惊的,因为她的话、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认命跟毫无生气。

  他是没研究过青春少女都是什么心态,但也知道,绝不是这种绝望似的认命,或是全然消极的毫无生气。

  因为那不符年龄的心灰意冷,以及对世界不带任何希望的绝望感,令他吃惊,心口处跟着泛起一股他不太明白的骚动。

  「只是很不好意思……」并没察觉他的吃惊,完全不带少女青春气息的秀颜流露些许的烦恼,因为想到要是他不肯借钱给她,她不知该怎么支付住院及看病的费用。

  想了想,只能再跟他商量。「目前因为我没有积蓄,所以必须先跟你借住院的钱,真的很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先借钱给我?我一定会还你的。」

  看着流露出烦恼表情的她,身为独子的凌兆纬,第一次由衷的体会到什么叫心疼跟怜惜。

  他分辨出来了,心口处一再压迫他的骚动感,是源于一种心疼跟怜惜的感觉。

  也许两人只是初识不久,但她让他心疼,那感觉是真实又强烈,让他忍不住的直想为她做点什么。

  如今,他已经可以厘清,争取她监护权的决定,绝对不仅止于一时的热血冲动在作祟,他是真心的,真心想要照顾她,给她一个安定的家跟稳定的生活。

  因为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凌兆纬只能猜想……

  所谓的手足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别胡思乱想那些。」他握起她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更正她错误的想法。「既然我争取了妳的监护权,就是想要好好的照顾妳,刚刚妳也听见了,相关文件都签好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还请多指教。」

  这下子,吃惊的人反倒是她了。

  凌兆纬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而吃惊,只怕是从没人真心的对她释出善意,才会让她现在这样的吃惊。

  私心里,他的一颗心因为她吃惊的表情而感到些些的心酸,可俊颜仍维持着温柔的笑意,微笑道:「就像我对妳那些姑姑们所说的,我答应过小妈,所以我有责任要照顾妳。」

  「可是……」她愣愣的看着他,无法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那只是他可怜她的处境,好心用来骗她姑姑的表面话,只是表面话而已,没想到……

  「妳不用跟我客气。」凌兆纬温言解释。「这么多年来,小妈就像我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着我,我知道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补偿作用,她把我当成妳,把所有该给妳的关心与爱护全投射到我身上,因为妳,让我享有她无私的母爱,说起来,这是我欠妳的,就让我来弥补她对妳的失职,好吗?」

  「……」这还是第一次,他正面提起她的生母,纪燕宁不知该怎么回应这话题。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凌兆纬说着。「等妳身体好一些,我再说些有关她的事让妳知道。」

  她怔怔的看着他,还在消化所有的事。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相处的时间很长,不怕没机会说。」他揉了揉她细细的发丝,因为担心她青白气虚的坏脸色,所以劝哄着。「妳现在病情严重,要以养病为主,先休息吧。」

  纪燕宁怔怔的听着他的叮嘱,感受着他的关心,只能沈默。

  不久前,才刚经历过几个亲人踢皮球似的对待之后,像他这样无所苛求、没有任何附带条件的关心,真让她陌生,陌生到让她不懂心口处那阵的酸楚,酸到她想流泪的感觉是为何而来。

  「没事了。」凌兆纬帮她拉妥被子,承诺道:「以后有我,都没事了,妳先安心的睡一下吧。」

  她没开口,赶紧闭上眼,徒劳无功的想止住眼睛发酸、想流泪的感觉。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仍是无声,但心境却大异于刚才。

  明明才不久前的事,可是这时的眼泪,没有伤心、没有痛苦的成分,而是一种暖暖的、让她感动,又让她心安的感觉。

  虽然未来仍是未知的,但至少,因为他,因为他的温雅沈稳,连带着让她飘浮不安的心,稍稍的、悄悄的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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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尘埃落定的监护权转移,事隔一天就兴起了波澜。

  「什么?」声量提高整整八度音,可见纪龄芳的惊讶。

  身为专业的保险从业人员,小赵平日出入殡仪馆有如家常便饭,但是乍然面对这么强烈的反应,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是这样的。」吓归吓,但顺应要求,他仍好脾气的再用白话翻译一次。「纪哥的公司平常就有帮员工投保平安险,每次在他们出门前都还会再加保到一千万,半年前纪哥觉得我们公司的服务不错,所以私下又跟我买了一个寿险。」

  「所以总共是多少?」让纪龄芳失态的,是金额的部分。

  「纪哥自己买的寿险是两千万,这部分理赔是确定的,而事故是在回程的路上发生,还在理赔的范围内,所以公司投保的平安险部分,应该可以全额理赔,如果没意外,纪哥的女儿可以拿到三千万的理赔金。」一脸憨厚样的小赵很尽责的说明。

  「三千万?」这数字直让纪龄芳晕眩,也隐隐感到忿怒。「通通都是给他女儿?」

  「是的,在受益人的部分,纪哥只填了他女儿,因此……」

  「这简直是乱来!」纪龄芳怒斥。「燕宁还未成年,这么一大笔钱给她,她哪懂得怎么用?」

  「不好意思。」小赵一脸困窘。「这部分的问题,我入行不够久,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实在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想,应该不至于造成问题,毕竟还是会有监护人照顾她,一定会帮忙代管吧?」

  监护人?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的刺中了纪龄芳的神经。

  「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还是要等妳们申请的死亡证明出来后才能跟公司办理理赔,到时我一定要再来一趟,在那之前,我会先把这问题弄清楚,到时再给大姊一个明确的答复,好吗?l昨天晚上才被通知客户死亡事件的小赵,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以吊祭死者为主。

  纪龄芳没有留他,一等保险人员离开,便火速拿起行动电话,电召两个妹妹。

  撑着病体、依礼俗跪在灵堂前烧纸钱的纪燕宁始终维持沈默,自从保险人员出现后,她觉得不安,很不安,但偏偏又无力对抗。

  让人难受的疼痛感由胃部开始蔓延,她疼得直冒冷汗,可是身为孝女,她只能安静的跪在灵堂前,一张又一张的烧着纸钱。

  神经紧绷中,就听大姑姑电召其他两个姑姑,很不浪费时间的,在电话中就草草的把保险金、受益人跟监护人的事给说了一遍。

  「哎呀!」凌兆纬请来的看护妈妈惊呼着。「怎么我才去上个厕所,妳脸色就变得这么差?是不是胃痛了?」

  面对看护妈妈的关心,纪燕宁只能挤出冷汗涔涔的笑容。

  「不行不行,妳得回医院再躺躺。」看护妈妈大声嚷嚷着。

  「妳人不舒服,先回医院休息吧。」纪龄芳分神对她说着。「等下我跟妳二姑姑还有小姑姑再去医院看妳。」

  看着纪龄芳「亲切」的笑容,纪燕宁只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因为不敢说什么,只能顺从的接受。

  在看护妈妈的陪伴下,两人回到医院销假,好继续吊点滴,但才一踏进病房,就看见病床边正在百~万\小!说的人。

  「回来啦。」凌兆纬合上书,浅浅的笑容既温暖又亲切。

  看见他,纪燕宁是意外的,因为一早就听他说要出门探访亲友,没想到她才上殡仪馆当了一会儿的孝女,一回来就看见他。

  但说实话,虽然意外,她惶惶不定的心却也因为看见他,而悄悄的安定了下来,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恐怖了。

  看护妈妈见她睁大眼睛,有些些吃惊的样子,露出一脸得意的笑。

  「是我通知凌先生的。」她说。「我一听那个保险业务员说有理赔金,就觉得妳那个姑姑一定会找麻烦,所以那时借口说要上厕所,就赶紧打电话跟凌先生说

  纪燕宁怔怔的,整整慢了五秒才有反应。「啊。」

  面对她的惊讶,凌兆纬道歉着解释:「如果让妳感觉不舒服,我道歉,是我请杨太太帮我注意着点。」

  「注意?」傻愣愣的重复这字眼,纪燕宁还没进入状况中。

  凌兆纬不忙着进一步说明,先让看护送她上床,请护士送来该施打的点滴,弄妥一切后,她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继续打点滴,而看护跟护士都离开后,他才开口

  「妳知道的,虽然我跟妳是一家人,但我对其他纪家人来说只是个外人,就因为是外人,所以我不方便帮着妳处理妳父亲的丧葬事宜,可是妳那些亲戚又让我不放心。」不想让她有受监视的感觉,所以他开诚布公的说明。「我担心我不在场的时候,妳一个人受了气却又下敢说,所以请杨太太帮我注意着点。」

  纪燕宁从没遇过这样的事!

  即使是她的亲生父亲,多数时间都放在他摄影的兴趣上,对她这个女儿,最多就只是尽义务的出钱,让她的几个姑姑帮忙带着她,跟她之间的互动,见面时顶多是聊个两句,问问她现在读几年级,功课跟不跟得上,此外,再无其他。

  就算是死后,所有保险的受益人填的是她,留下大笔的理赔金给她,似乎保障了她未来的生活不虞匮乏,但那也无法改变父亲与她并不亲近的事实。

  但是现在,竟然有个人,把她放在心上,并不只是问问她读几年级,功课跟不跟得上,而是那么认真的在为她打算。

  先是顾虑着她的感受,怕她脸皮薄,会不好意思,就先请了一个亲切的看护妈妈来贴身照顾她的需求。

  此外,他还会先替她想到,是不是会再受人欺负,让看护妈妈帮忙注意的同时,还会顾着她的感受,担心她觉得不舒服。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让她……让她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没、没关系。」想了半天,她只想到可以这么说。

  「妳能不在意,那是最好的,但是……」顿了顿,温雅的俊颜染上几许慎重之色,说道:「现在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燕宁,记得吗?我说过我会照顾妳。」

  她困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要妳知道,我的承诺永远都有效,但是先决条件还是得看妳自己的意愿。」凌兆纬说。

  困惑的神情更加明显,纪燕宁不懂他想说什么。

  「妳该知道,对某些人来说,金钱的诱惑力是很强大的。」凌兆纬试着含蓄一点。「事隔一日,妳不再是一无所有,如今多了一笔妳爸爸留下的保险金,妳的几个姑姑很可能改变心意,愿意接妳去一块儿生活。」

  「……」她有些懂了,知道他大概想说什么了。

  「再怎么说,她们都跟妳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凌兆纬是个想法细腻的人,早已把各种可能性都想过一次了,因而体谅道:「也许妳会比较希望继续留下来跟她们一起生活,要是那样,我会尊重妳的意愿,把妳的监护权再转让回去。」

  一想到几个姑姑的模样,秀气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如果妳不想回去,那么我会一如先前的承诺。」再次重申他所能提供的。「我会照顾妳,给妳安定的生活,而且,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我自然有办法应对,妳大可以不用担心。」

  顿了顿,确认她都听进去了,才继续说道:「不管是哪一种,都得先确认妳的意愿,才能够决定我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所以……」

  纪燕宁看着他,心里头空白成一片。

  「燕宁,选择的时候到了。」他说,慎重而严肃。「我知道这很困难,特别是,已经没有时间让妳多想,但妳还是得告诉我,妳想怎么做?」

  怎么做?

  她想怎么做呢?

  纪燕宁看着他,心里头因为他的问题而感到茫然。

  相对于她的怔然,凌兆纬心怜,却因为自小所受的教育而不愿左右她的决定。

  「这是妳的人生,妳得自己选择。」他只能让自己保持中立。「决定吧,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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