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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死一念

  宫墙下,哀求、哭号在继续。

  慕容狄一遍遍喊着,喊到声嘶力竭,却没有几个人回应。

  “墨觞!”

  “末将在!”

  “驱逐他们出城!”

  赢策开口。他既然说了,便不只是说说。

  “陛下,那些稚童无辜!”

  白琉璃开口求情。她终究是女人,做不到铁石心肠。

  赢策回望白琉璃一眼,道:“谁又活该呢?”

  稚童无辜,谁又是活该活在这乱世?

  “昏君!”

  “暴君!”

  “畜生,妖孽不如!”

  当墨觞率领墨骑踏出宫门,要将宫墙下的众人驱逐出城时,人群爆发,他们纷纷出声痛骂,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赢策只是静静地站在宫墙上,目光淡漠地望着下方的人群。昏君?暴君?妖孽不如?呵呵,就算是如此,又如何?

  人性已经崩坏,他又何须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陛下,何至于此?”

  白琉璃为赢策不值。

  赢策冷笑,道:“这只是开始啊!”

  他的话仿佛是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索,被墨骑向后驱逐的人群忽然爆发,他们如狼似虎地冲向驱逐他们的墨骑军卒。

  “杀无赦!”

  赢策看到人群暴动,直接下达旨意。然而,墨骑所属却没有遵循赢策的旨意。

  “不要过来,后退!”

  最前列的墨骑军卒厉声开口,施展御器之术,在队列之前布下层层盾牌,将人群挡在盾牌之后。

  “陛下,留下他们吧!”

  墨骑队列中,有人转身,向着赢策求恳。

  一个人,两个人……

  越来越多的墨骑所属军卒转身面前赢策,发出求恳。前方这些人,虽然懦弱,贪生怕死。但是,他们终究是人族,是他们的同胞!

  赢策冷静的面容慢慢变得冷厉,并不回应。

  那些朝着墨骑冲来的幸存者见到这一幕,也都停了下来。

  更有人高呼,将赢策的****推翻,大秦皇朝已经国灭,赢策根本不是帝王,也不配做帝王!重立新朝,选贤良之人,主掌大局。

  “墨觞!”

  赢策看向宫墙下的墨觞,目光冷厉。

  “陛下!”

  墨觞从虎妖的背上跳下,单膝跪地。

  “执行我的旨意,或者,寡人离开!”

  赢策已经有些不耐烦。

  人族的不争气,让他心中暴躁。而墨骑的不听号令,让他感觉失望。他本是一个心性坚毅之人,但是接连的变故,让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这个时候的赢策,是很敏感的。

  “墨骑所属,执行陛下的旨意,否则,驱逐!”

  墨觞回到虎妖背上,厉声下令。

  他已然决定,这一生追随赢策,不论结局如何,他都死而无悔。

  如今,墨骑居然对赢策的旨意打起折扣,这让墨觞十分痛心。他的墨骑,是一支令行禁止的修者军队,是这片天下最强的军队,没有之一。

  当时此刻,他对自己麾下的墨骑也产生了不满。

  哐!

  一张盾牌从盾阵中脱离,栽落地面。

  “我退出!”

  墨骑队列中,有一人出列,他并不认可赢策的主张。

  “我也退出!”

  “我退出!”

  墨骑队列中,越来越多的人退出。三千墨骑,在片刻时间内已经有半数的人选择了退出,而且,退出的人,还在增加。

  宫墙上,赢策脸上的冷厉之色慢慢散去,他忽然笑了。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灵啊。

  一刻钟时间过去,三千墨骑,还留在自己位置的人,不足百数。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墨骑所属依旧效忠于您!”

  退出的墨骑并未远去,而是一起面向赢策跪下,郑重求恳。

  “墨觞,慕容狄!”

  “末将在!”

  “收拾一下,我们走!”

  赢策转身,自宫墙上走下。白琉璃略一犹豫,快步追上赢策,道:“赢策,你怎么可以如此意气用事?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了吗?”

  “不,我没忘!”

  赢策并未止步,“我会将这片天地间的所有妖族、妖物清除,还这片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琉璃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一件小事,那些人就算是留在皇城,又能怎样?皇城如此之大,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赢策笑了笑,道:“原本,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现在的世道艰难,人唯有自强,才能自生。可惜,他们不懂!”

  “我本以为,墨骑会懂。可惜,他们也不懂!”

  “人啊,总是被一些无所谓的东西左右了自己的思想。”

  “可是,若是我们离开,又去哪里?他们留在皇城,终将走向末路,你就忍心?”

  “路都是自己选的,生路、死路,一念之间,又能怪得了谁?”

  赢策说是不在意,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三千墨骑,从灾劫降临之前,便已经追随在他的身边。他本以为,他们曾共历生死,可以相互扶持,直到最终。

  却不料,这天下事,终究是计划不如变化。

  “陛下,三思啊!”

  当赢策和白琉璃踏出宫门,跪在地上的那些墨骑所属纷纷开口。

  赢策止住脚步,看向这些人,看向这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一别,或者就是永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思想。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并不怪你们。只能说,我与你们道不同!”

  “陛下——”

  “努力活下去吧!”

  赢策迈步,向着皇城的南门方向大步而行。

  “昏君,去死!”

  旁边的幸存者中,有人忽然出手,将手里的石头丢向赢策。

  嘭!

  石头被拦下,白琉璃出手,以御器之术卷起一张盾牌,挡住了石头。

  下一刻,无数的石头被掷出,砸向赢策!

  “住手,你们都住手!”

  选择退出墨骑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齐声呼喝。

  然而,没有人收手,他们的话,根本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为了这样的人,舍弃陛下,你们,真够蠢的!”

  墨觞催动虎妖,领着不足百数的墨骑,奔驰向前,护持在赢策的周围,为他挡下那无数的石头。

  “我们错了吗?”

  墨骑所属之人面面相觑,他们陷入了迷茫。

  他们能理解那些人的愤怒,任谁险些被驱逐出城,去面临妖物横行的险恶,都会心生怨念,从而有过激之举。

  但若因此就彻底否定一切,是不是太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