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杜里仁和老婆离婚后，没了人管（老婆都管不了他，两个孩子还那么小，自是更管不了他了），他更是整天与杜康为伴了。此时的他，每每醉酒之后，没了妻儿可以打骂了（孩子早逃到同情他们遭遇的邻居家或是同学家去了，或是被同乡接走了），他便跑去骂保卫科的荀科长去了。

  杜里仁认定，老婆廖碧琼和他离婚，就是因了厂领导的干预，才进行得顺风顺水的。

  杜里仁认为支持他老婆和他离婚的厂里的领导，就是保卫科的荀科长。

  因为，后期（廖碧琼和杜里仁离婚之前的那段日子），每当杜里仁在家里发酒疯时，杜里仁单位的领导不再管了之后，廖碧琼也终于不再找单位领导来解决她的家事了。她学会了去找保卫科。

  因为其时洪江厂保卫科，几乎履行了当地派出所的职能了。厂里工人什么打架斗殴啦、偷鸡摸狗啦、以及男女偷情啦（就是搞破鞋啦），等等，凡是和法律能沾上边的事情，洪江厂人第一时间，就是告到保卫科，由保卫科来解决。

  每当杜里仁在家发酒疯打骂人时，廖碧琼便会带着孩子们，哭哭啼啼地去找保卫科的人，来解决问题。

  洪江厂发生任何打架斗殴之事，均是由厂保卫科负责处理的。所以，当廖碧琼带着孩子去找保卫科的同志，请他们出面解决家里的问题时，保卫科的人哪怕再觉着厌烦，也是无法拒绝推脱的，他们必须出面解决杜里仁的家事。

  其实，保卫科出面解决杜里仁家事的人，并不一定是荀科长。但保卫科来人，到家里来解决事情，主要是批评教育杜里仁的。杜里仁认定，保卫科来人，即使不是荀科长，那来人也是由荀科长指派而来的。

  于是，荀科长便担上了唆使廖碧琼和自己（杜里仁）离婚的枉名。

  杜里仁此后每喝醉了之后，因没有了老婆和孩子可以打骂了，他便趔趔趄趄地跑去大骂荀科长了。

  杜里仁骂荀科长的语言，很有规律性。他先是慰问荀科长老娘老爹极其**的地方和私生活，再慰问荀科长的列祖列宗极其**的地方和私生活。最后，再捎带着骂荀科长对他自己的老婆心怀不轨（这点，当然纯属是他自己的臆测了）。然后，杜里仁结束整个醉骂，再趔趔趄趄地回家睡觉。他全然不管孩子了。

  杜里仁大骂荀科长不是个东西，均是在红卫广场上进行。都说喝酒之人是酒醉肚里明的，这杜里仁虽是醉了，但他还是不敢跑到荀科长的家里去闹事的。因他醉醺醺地还知晓，若论打架，别说他醉乎乎地肯定不是荀科长的下酒菜，就算自己清醒之时，打架，他也不是大块头的荀科长（荀科长个虽一米七五，但却重达一百六十几斤）的对手啊。虽醉，杜里仁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杜里仁三天两头的在红卫广场上，发着酒疯，大声武气、吵吵闹闹地骂人玩儿，愣是把自个儿的名声，搞得臭名昭著的了。

  杜里仁原本长得就其貌不扬的，现如今，他成天价又是酗酒、又是发着酒疯的，跑到红卫广场上去，大声武气地骂骂咧咧地（因在红卫广场上小声地骂人，荀科长肯定听不见呐，此亦为杜里仁酒醉肚里明的又一佐证）。杜里仁终于把自个儿的名声，送到了臭名昭著的地步了。

  在洪江厂原本就男多女少的状况下，离过婚的、其貌不扬的，整天发着酒疯的杜里仁，在洪江厂，自是彻彻底底地找不到老婆了。

  不过，各位看官若是就此以为，杜里仁从此，便再也很难找着老婆了，那可就大错特错啦。

  杜里仁在洪江厂里，是找不着老婆了。不过，并不妨碍他在当地找老婆啊。

  杜里仁是洪江厂的工人，那是当地姑娘眼里的香饽饽啊。对于当地的姑娘来说，只要是洪江厂的工人，不管是好工人还是坏工人，反正有钱就行。

  这不，杜里仁的老婆再婚后，仅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杜里仁就又带回了个当地姑娘。

  杜里仁带回的这个姑娘，比他的前任老婆廖碧琼，要年轻许多，据说还不到十八岁。且该姑娘的长相，也不比他的前妻差。都是一枝花产地出产出来的姑娘嘛。

  杜里仁带回的这个姑娘，和他同居了不到两个月，便被派出所的警察叔叔，给强行送回了乡下去。

  原来，洪江厂人的传说没错，该姑娘确实不满十八周岁。

  不满十八周岁，没有达到洪江厂的结婚标准（洪江厂的结婚标准为男二十五周岁，女二十三周岁）不说，连婚姻法规定的女满二十周岁的标准，也没有达到。就连当地姑娘嫁人的土标准，年满十八周岁，都不达标嘞。

  该姑娘没有达到三重标的（厂标，国标、本土标）的婚龄，和杜里仁自是也没扯结婚证了。那时尚没有同居啦、试婚啦等等说道。所以，在那时，杜里仁和姑娘的同居行为，虽不属于搞破鞋的范畴（男未婚，女未嫁嘛）但却属于耍**地行径了。

  洪江厂革命群众，见不得杜里仁与小姑娘没结婚就公然住在一起的**行为。有人就到保卫科去举报了杜里仁的耍**行径。

  厂保卫科的人，因恼于杜里仁整日价在红卫广场酗酒闹事，大骂保卫科的人员（杜里仁不仅止于大骂荀科长，还捎带着大骂保卫科的一众人等）。于是，厂保卫科将姑娘送到了派出所。

  因姑娘年未满十八岁，被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强行送回了乡下。

  杜里仁因属于耍**的行为，被当地派出所送进了拘留所，关了十五天。

  在洪江厂，搞破鞋的人，最多就是在保卫科里，被关两天禁闭。杜里仁是洪江厂搞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里面，享受到的最高等的待遇——实实在在地在监狱里，蹲了十五天整。

  杜里仁从牢里出来后，是越想越气呀：别人搞破鞋，都从来也没进过监牢呀，老子他妈的带个小姑娘回家，我们是谈恋爱嘞，竟把老子关进监牢里面去了。

  可是，将杜里仁送进监狱的，是当地的派出所，并不是洪江厂保卫科。杜里仁一介小老百姓，哪里敢跟派出所作对啊？杜里仁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前面说过，杜里仁清醒之时，他还是一正常人，他的思维也是正常的思维。尤其他还当过兵，更懂得基本的法理常识，知道不敢跟警察叔叔吊歪。

  杜里仁自身的名誉，早被他自己给毁损殆尽了。到监牢里面待过了后，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更是破罐子破摔了。其具体地表现就是，他找女人的行为，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杜里仁从牢里出来后，没过两个月，他又带回了个当地姑娘。

  吃一堑，长一智啊。这一次，杜里仁带回姑娘时，谨慎了一些。他这一次带回来的姑娘，年满十八周岁了，达到了当地婚嫁的本土标准。

  只是，杜里仁依然没有和该姑娘领结婚证。

  杜里仁带回来的姑娘，可不会无偿投入到他的怀抱。姑娘和杜里仁耍朋友同居，那是要有所收获的。也就是说，她要从这个男人身上，捞一些钱滴。姑娘以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达到改善自己或家里的生活条件的目的。各位想来也明白了，这种方式，其实就是男女二人之间，达成了一种买卖的关系，就有些召妓的意思在里面了。

  即使是现在，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是耍**。何况乎那个年代呢？

  洪江厂保卫科的人，因恼于杜里仁整日价地大骂特骂他们。于是，他们职责所在地，自是不允许杜里仁的这种纯属于耍**地行径，在洪江厂公然存在的。于是，保卫科便将杜里仁带着个十八岁的姑娘同居的情况，又告到了派出所。

  该姑娘虽达到了本地婚龄的土标，但该姑娘没有达到国标婚龄。当时的公检法虽被打倒了，但派出所怎么说也还是法律的维护者。有人告状，就得受理。于是乎，派出所又将此姑娘，给强行送走了。

  不过，这一次，派出所仅是将姑娘给送走了，而没有将杜里仁再送进监狱，坐几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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