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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季阳对幼幼很好,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要幼幼跟到哪里。他甚至发布命令,任何人想找幼幼,必须先经过他的同意。

  幼幼没有住进员工宿舍,季阳在自己房子里隔出一间卧室,让她搬进去。

  幼幼在主屋吃饭,他是幼幼的人事主管,想找季阳?没问题,去看看哪里有幼幼,季阳肯定在那里。

  他所有举动,都教人猜疑两人间的关系,可他不去澄清,他要幼幼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别人的看法言语?随便。

  合上日记,幼幼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在里面写下不能对人言语的心情。拿出信纸,她领到薪水了,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寄给苏妈妈。

  亲爱的苏妈妈:

  琇玟姊身体好一些了吗?医生有没有说过她几时可以离开疗养院,过正常人生活?

  她有没有常常谈起我或季阳?有没有时常想起从前过往?好多好多事情,我都想知道,写信告诉我好吗?

  我告诉季阳我们编出来的故事,他相信了,也祝福妳们能适应美国的生活,他告诉我,会等琇玟姊回来,请妳把这个讯息传达给琇玟姊,好吗?

  季阳安排我到飞云牧场工作,在这里,我很安心,不必担心害怕那只禽兽突然出现,这里的工作不累人,薪水福利不错,我胖了一点点。

  我总是告诉自己,往前看,不回首过往不堪,妳也用这些话来鼓励自己,好吗?我相信,日子会渐渐光明,我们眼前平铺的,是条康庄平稳的大道。

  最后,祝福我们都平安顺利度过这段低潮期,我期待日子回复过去,我们快快乐乐在一起。

  PS:附上这个月薪水两万五千块,希望能有帮助。

  幼幼

  「幼幼,想不想去海边玩水?」突然,季阳的声音传来。

  季阳刚和北部公司开过视讯会议,伸伸懒腰,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带幼幼出去透气。

  「好。」幼幼匆促点头,忙把桌上的信纸收进信封里。

  「妳在写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她把信藏到抽屉里,细心锁起。

  「情书?」

  「对,就是情书,你不能偷看哦!」在他身边,学会耍赖是最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我是妳的监护人,有权利知道妳的一举一动。」季阳心中极度不舒服。她年纪轻轻不学好,去学人家交男朋友?真是……气死他了!

  「未成年人也该有自己的隐私权,何况我已快满十八岁了!」

  幼幼开朗多了,她本来就是好脾气的女生,只是两个烙痕隔开了她和人群,而在这里,懂得巴结的员工晓得她和小老板关系匪浅,自然主动亲近,因此,交朋友是种自然学习。

  「满十八岁很了不起吗?我的十八岁生日蛋糕早就变成粪便排入化粪池了。」不爽、不爽,立法院应该立法,未满二十岁的女生不准写情书、交男朋友。

  「十八岁是很了不起,十八岁代表成熟自主和独立,你不能再事事拿我当小朋友,这个不准、那个不许。」

  「真委屈,我几时对妳这不准、那不许了?妳说不念书就不念书,妳说要赚钱就赚钱,妳晓不晓得自己根本是叛逆青少年?」

  要谈委屈,他才多咧!自己的亲妹妹小题为了要赚钱,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她的事还没忙完呢!他又迫不及待接手琇玟的妹妹--一个和小题一样坚持赚钱至上的小家伙。

  赚钱也就罢了,还写情书?!这简直……他完全忘记,自己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国小三年级时寄出去的。

  说的也是,她好象、似乎、彷佛有点点叛逆。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拉拉季阳的衣袖,她微微摇头,甜甜的笑挂在唇角,忽隐忽现的梨窝染上蜜糖。

  她不美,却总令他挂心,她一个淡淡笑容,就让他感觉一切均属值得。

  「知道就好,以后不准提隐私权,话是我说了算,懂吗?」

  呵呵,还说没对她这里不许、那里不准,这不就是现成例子?

  「可是……信真的不能给你看。」和他的眼神对峙,她用身体护住抽屉里的秘密。

  「好吧!不过妳必须先答应我,哪天你们要交往,先带到我面前,通过我的鉴定后,才能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吐口气,季阳让步。

  「牧场里,人人都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要是我带男生到你面前,事情传开,你的面子往哪里摆?」

  「有道理,我们约在外面,去告诉他,我的分数只给有实力的男人。」

  他努力摆出长辈姿态,糟糕的是一点都不成功,只换得她的失声大笑。

  止住笑,幼幼正经对季阳说:「我认为你应该把事情讲清楚,别让人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关系。」

  「第一,我觉得这种情形很好,至少摆明我是有主名花,不让人再心存觊觎;第二,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寻常关系?忘记了吗?我是妳的恩人、贵人,而且有可能是妳未来姊夫。」要找关系?他随便都可以找出一百条。

  「好啊!你是姊夫,以后我要求什么,你都不能说不!」叛逆少女姿态摆出,了不起写在脸上。

  「对,我是姊夫,妳的生活归我管理。」说着,他把她推到镜子前面。

  「你想管我的穿著打扮?」幼幼疑问。

  「不是。」季阳撩开她覆在脸上的黑发,露出有烧烫伤的脸颊。「妳看,自己像不像黑白郎君?」

  他的形容夸张,却点出事实。长期以头发盖住的半边脸颊苍白、缺乏血色;没被覆盖的脸庞则是健康肤色,两两相衬,她的确像黑白郎君。

  「我没办法这样子出门。」幼幼向季阳坦诚怯懦。

  「我没要妳这样子出门,我告诉过妳,这回上台北,我要帮妳找一个整型名医。」

  「找到了?」幼幼问。

  「大都会资源多,找名医不困难,我和医生谈过,他说这不是大手术,动两次刀,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动两次刀?需要不少医药费吧?」她不能浪费,琇玟需要用钱。

  「妳以为姊夫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反问,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

  「姊夫?用来生外甥、疼姊姊的。」她在他面前学会调皮。

  「原则上没错,但姊夫还有另一项功能--用来宠小姨子。」搂搂她的肩,他决定宠她,宠……大约一辈子时间。

  被宠……感觉真好!回身,她望着季阳问:「你真的认为它会好?」

  抚上旧伤痕,伤在她身上,年代久远,久到她无法想象平滑脸蛋,是什么模样?

  「它没道理不会好。」季阳笃定。

  「真的?」

  「真的。」

  「那……试试。」

  「好,试试。」

  伸出大手,他等着幼幼的叠上来。

  幼幼点头,信任他,她全心全意,小手叠上,贴住他的手背。

  有姊夫……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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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幼相当紧张,对于开刀,她没经验。

  三个小时,多么漫长的等待,已死的心,死灰复燃。她没想过改变,更没想过代表自卑的卷标,会有除去的一天,握住季阳的手心,满满是漉湿汗水。

  「不要担心,妳的紧张对刘医生的执刀技术是种侮辱,他就站在妳面前,妳敢当面侮辱他吗?」季阳轻松对幼幼道。

  他有特权,开刀时,别人的家属在外面,他这个「未来家属」则大大方方站在手术台边,握着幼幼的手,话不停。

  幼幼听得见他的话,却不能回答,她的脸颊被麻醉了,伸出食指,她在他手心写下「不敢」,回答他的话。

  季阳微微一笑,又说:「选择不敢的人很聪明,听说刘医师的脾气大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寻病人开刀,妳看,他现在不就拿妳『开刀』?」

  他的双关语让幼幼会心一笑。

  「你尽量耍宝,要是手术失败,你自己来替她开第二刀。」

  开刀的刘医师是季阳的小舅舅,他们只差六岁,因年龄相近,他和姜家三兄弟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甥舅问感情好,玩笑开过无数,从不以为忤。

  「这种小手术你敢失败,我马上到外面大肆宣传,让你的诊所在三天内关门,到时舅妈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别怪我。」

  「威胁我?也不想想手术刀在我手上。」尽管说着话,刘医师缝合的针还是仔仔细细。

  「反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又不是我。」

  「话是你说的,幼幼,先声明,如果手术处理得不完美,错在季阳,不在我。」

  幼幼无法回答,但他们的轻松态度影响了她,她晓得他们都有把握。耳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担心慢慢褪除。

  缝上最后一针,刘医师像个艺术家,欣赏起自己的作品,东看西看,他找不到半点瑕疵。

  「不错,手术成功,不用担心『懊客』来掀我的招牌。」拉开覆在幼幼脸上的手术罩,刘医师对幼幼说。

  幼幼望着他,麻醉未褪,口腔肌肉不灵活,有话想问,却问不出口。

  「从这角度来看,幼幼长得相当不错,你觉得她的鼻子要不要垫点硅胶加高?」季阳想逗幼幼开心。

  「鼻子还好,我倒是觉得做个苹果下巴效果不错。」工作完成,刘医生配合季阳耍宝。

  「颊边多挖两个酒窝也挺好,只可惜她不常笑,这样花钱挖酒窝的经济效益太低。」

  「没关系,我挖深一点,生气、哭的时候,酒窝也会若隐若现。」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越讨论越认真。

  「反正麻醉还没褪,要不要顺便进行?」

  「可以,不过价钱先说明,不然东弄西弄,弄到后来我得去卖肾还债,不划算。」

  「亲戚嘛,就五十万,我帮她丰颊、做酒窝、厚唇、点人工痣,七天后,我让你带一个蔡依林回牧场,怎样?」

  「五十万……可以考虑考虑。」

  他们谈得正高兴,似乎非把她做成人工美女不可。终于,麻药渐渐褪去,幼幼用着不清晰的语音说:「额无傲骯嗯翁雷你。」

  她说得很辛苦,但没人听懂她的意思。

  「妳说什么?妳会痛?」护士问。

  幼幼摇手。

  「妳不要很脏?」

  幼幼还是摇手。

  「再说一次好不好?」季阳说。

  于是她更用力,重复:「额无傲骯嗯翁雷你。」

  「我不要……理你?」刘医师翻译。

  幼幼手摇得更急。

  「我不要当人工……美女?」季阳问。

  幼幼用力点头,终于有人了解她的意思。

  季阳解出谜底,赢来满堂喝采。谁说最懂幼幼的人不是他?

  大笑之余,刘医师眼光扫过,发现自始至终,季阳的手紧握住幼幼的,没放开过。

  了然一笑,他想,姊姊的期望要落空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手术结束,幼幼在医院里躺了七天。

  七天在季阳的时时陪伴中过去,拆开纱布,平平的淡红色疤痕取代原来的凹凸不平,几道缝线横在伤口中间。

  刘医生要求幼幼再给他一次机会,保证第二次手术后,小红疤将完全看不见。

  对幼幼而言,能变成这样,她已心满意足,摇摇头,感谢刘医师好意的同时,季阳插嘴取笑自己的舅舅--

  「你看,人家对你的技术没信心,连试都不敢多试一次。」

  刘医师回他话:「幼幼才不是对我没信心,她是害怕你跑去卖肾,往后要牺牲自己报答你一辈子,才会不敢贸然答应第二次手术。」

  说说笑笑问,刘医师替幼幼贴好纱布。接着,季阳随舅舅走出病房,办理出院手续。

  准备出院啰!幼幼特地拿出季阳之前送的粉红色小洋装。她没穿过粉红色系衣服,粉粉嫩嫩的,双肩上两个小小蝴蝶结停在上面。

  这套衣服妆点出很少在幼幼身上出现的青春,拿起护士小姐相赠的粉盒,淡淡施上薄妆,走到浴室镜前,撩开长发,幼幼专心观察,从不认为自己好看的幼幼,竟觉得镜中女子漂亮动人。

  办好出院手续,季阳进屋,夸张地望住幼幼。

  他瞠目结舌,他抱起她大转三圈、他怪叫连连。

  「不可能?这是我们家的小幼幼?什么时候她变成美少女了?是谁拿魔棒将她变得美丽?老实告诉我,是哈利波特的杰作还是小仙女?」

  扶住季阳肩膀,幼幼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望,不管是高处或低处,从任何角度看季阳,他的帅都无人能相比拟。

  幼幼开玩笑说:「我终于可以自由控制脸部肌肉,好好大笑一番,知不知道你很恶劣,明晓得我的表情不能太多,还拚命逗我笑!」

  「我承认自己恶劣,但自首无罪。」

  实话是--他喜欢她开心、不爱她伤情;他希望她展望人生,不爱她悲悼过去;他承认自己恶劣强势,不准她慢慢遗忘阴暗,要她快快拥抱阳光。

  于是,逗笑她是最简单的第一步,他深深相信,一旦幼幼累积足够笑声,幸福将随之而至。

  「好吧,恕你无罪。」幼幼笑说。

  放幼幼落地,季阳拿起床上发箍,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戴上。

  「让太阳亲吻妳的右半脸,我不喜欢黑白郎君。」

  「我也不喜欢。」

  「很高兴我们两人有共识。」

  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宠她的感觉越来越对味。

  「谢谢你,以前我没想过把疤痕除去。」

  「妳没想过的事还多得很,妳必须一项一项去尝试体验。」

  「比方什么事?」

  「比如出国,妳想不想到德国?下个月我要去出差,不介意多带一个小跟班。」

  「德国?你是说真的?」幼幼不敢置信,那是多么遥远的国度呵!

  「我常说假话吗?妳的表情让人很挫折。」

  「对不起。」拍拍自己的脸,她做出-脸全心信任。

  「不用对不起,只要全心信任我,一切没问题。」

  「季阳,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我只单单对妳好。」

  季阳答话,两人同时陷入尴尬。

  他只单单对她好,什么意思?琇玟姊呢?他把她摆到哪个位置?

  不对,不对,是她想得太多,他不过开个玩笑,他一向爱逗人笑的,没错,是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小姨子,对不对?」幼幼终于寻出话,替彼此解除尴尬。

  「对!妳是我的小姨子,我不巴结妳,巴结谁?」

  搂住她的肩膀,季阳高兴自己从阶梯上安全爬下,不必担心诱拐未成年少女罪名成立。

  「哈!我终于了解有恃无恐是什么感觉。」

  幼幼干笑两声,将不合宜的想法驱出脑袋。有什么好怀疑呢?季阳最爱琇玟姊,琇玟姊最爱季阳,他们是心心相印的甜蜜伴侣,该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有了「小姨子」做盾牌,此后,幼幼无条件接纳季阳所有好意。

  「妳继续有恃无恐吧!我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回牧场。」

  「有重要事情等你回去处理吗?真对不起,因为我而耽搁了。」她深感抱歉,对于季阳的时间,她似乎霸占太多。

  「不是公事,妳回去就知道。」他故作神秘。

  风尘仆仆赶回牧场时,天刚黑,季阳一通电话,牧场里面派车出来接人。

  下车,一排火炬插在树梢,把整个夜空照得亮晃晃的。

  举办宴会吗?幼幼没听说。

  「生日快乐!」

  突然,一群人冲向幼幼,又抱又亲,一眨眼,手里的礼物堆了满怀,幼幼呆了,张眼望向季阳。

  「这没什么,我巴结小姨子,员工巴结我,道理很简单,妳不会弄不懂吧?」捏捏她的小鼻子,他喜欢她发傻的蠢样。

  「我的生日?」她没想过生日,年年都这样过去,生日对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傻瓜,不要太感动,哭花脸会被取笑的。」搂住幼幼肩膀,收纳入怀,他对宠爱小东西有强烈偏好。

  「我不知道生日可以这样过。」

  「生日还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过,放心,妳每长一岁,就会多见识一种方式。」这是承诺,他承诺在未来岁月中,将带给她不同的生日惊喜。

  幼幼被领到长方形桌子前面,大大的蛋糕足足有三层高。

  天堂一定和这里没两样。她从没这样快乐过,偷眼望季阳,这个介绍快乐与她相识的男人呵,还要在她生命中制造多少讶异惊奇?

  「祝妳生日快乐,祝妳生日快乐,祝妳生日快乐,祝妳永远快乐……」

  生日快乐歌的旋律荡在她心底,幸福是什么感觉,她懂、她理解。吸吸发酸的鼻子,她泪流满面。

  「妳不可以吹蜡烛。」阿文--牧场员工及时阻止幼幼的下一步举动。

  「为什么不行?所有寿星都要吹蜡烛啊!」另一个员工跳出来挺幼幼。

  「她满脸眼泪鼻涕,要是全都喷在上面,我们吃什么?」阿文说。

  「有道理,为了大家的福利安全,幼幼应该把眼泪擦掉。」有人附和阿文的说法。

  幼幼的卫生习惯中,没有随手携带卫生纸、手帕这项,而新衣很美丽,她舍不得为泪水牺牲,犹豫间,季阳递过自己的衣袖,免费毛巾横在她眼前。

  幼幼没拒绝他的好意,拉起他的手臂,眼睛、鼻子擦过一回,简简单单的动作,加深所有人认定--三老板爱翻幼幼!

  自此,大家认定幼幼是季阳的情人。

  「幼幼,生日快乐。」小书从角落处走来,递给幼幼礼物。小书是幼幼在牧场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也许是琇玟姊那句「告诉妳,除了小书之外,我看呀,所有女生眼光全集中在他身上啰。」让她对小书另眼相待;也许是她身上背负和她相同的悲哀,所以她们走得很近,也所以,她知道小书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爱情。

  「谢谢妳,一起来吃蛋糕。」

  幼幼切下蛋糕递给小书,小书低眉,好甜……这是爱情的滋味……可惜她的爱情中缺少这一味。

  「小书,妳也来了,阿文他们在斗蟋蟀,要不要过去看?」说话的人是小题--季阳唯一的妹妹,她个性率真,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也是幼幼的好朋友之一。

  「妳在这里做什么?」

  冷冷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幼幼和小书同时抬眉,是大老板姜冠耘。

  「对不起。」小书匆匆道歉,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在冠耘容许的世界中,不准许她快乐。

  放下蛋糕盘,小书对幼幼说声「生日快乐」后,快步离开。

  淡淡的失望写在幼幼脸上,季阳看不得她失望,上前质问冠耘:「大哥,你在做什么?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干嘛扫兴?」

  「我管我的员工,你有意见?」

  「在场每个人都是你的员工,你何必独独对小书不公平?」

  「好啊!去告诉所有『我的』员工,为公平起见,宴会结束,每个人都回宿舍休息。」他冷冷拋下话。

  「大哥,你不要太过分……」

  季阳还想说话,幼幼却扯扯他的袖子轻摇头,请他不要起争执,别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

  「看不惯我的过分,欢迎你随时回台北,别忘记,你的员工在台北,不在飞云。」他转身,头也不回。

  「大哥……」

  幼幼制止季阳追上去。「不要生气。l

  「他不讲道理。」

  冠耘最不讲道理的地方是,他竟然无视幼幼的失望!

  「他有他的立场和想法。」幼幼尝试替大老板说话,虽然她也常看不惯大老板对小书的苛刻。

  「不谈那个,来,我要送妳生日礼物。」季阳转移话题。

  「你给我的够多了,一张全新的脸、一套衣服,连我头上的发箍都是你送的!」

  「那些是对小姨子的巴结,不算礼物,至于妳的生日礼物,在那棵树下,自己去挖。」他拿来一把小铲子,递给幼幼。

  「挖礼物?我不晓得埋在哪里,要是不小心把树挖死……」

  「幼幼,妳太小心翼翼了,走近一点,观察泥土表面,朝有红丝带的地方挖下去。」拉幼幼走几步,他的眼中满是鼓励。

  「好。」蹲下身,她朝第一条红丝带处往下挖。

  不久,她挖出玻璃瓶子,拍掉上面泥土,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纸条写着--

  恭喜妳找到我,妳可以许一个愿望,我将为妳达成。

  弯弯的眉、红红的心,快乐的幼幼要把快乐送给季阳,于是她合掌,虔诚许下第一个心愿。

  「我希望季阳记得琇玟姊,希望他们早一点团圆,希望他们从此幸福喜悦。」

  「妳太贪心,这是三个『希望』,不是一个愿望。」

  「好吧,我改变说法,我希望季阳和琇玟姊一生幸福快乐,可不可以?」

  「勉强通过。」对于这个不贪心的女孩,季阳一心想给她更多。

  「那……我要挖第二条丝带啰!」

  「去啊!」季阳站在原处看她。

  这次,幼幼有了经验,挖掘速度更快。她拍掉泥土,跑到季阳身边打开玻璃瓶,抽出纸条和彩券,又是一声恭喜。

  「恭喜妳得到第一特奖,有笔五十万奖金,妳想做什么都可以。妳想做什么?去整出一个蔡依林?」季阳笑问。

  「我想拿它来筹办你和琇玟姊的婚礼。」没有考虑,幼幼一下子决定。

  「我认为妳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这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用途。」

  「随妳,钱是妳的。」

  「再挖吧,最后一个了。」

  「嗯。」

  幼幼热能生巧,一下子便把玻璃瓶挖出来,她从宽宽的瓶口倒出一个小葫芦,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拔下来的,葫芦被晒干了,干干的葫芦上刻着「幼幼」两字和两人的初遇日期。

  紧紧抱住葫芦,她好幸福。季阳想,要是手术台上她不排斥人工美女,那么两个深深的酒窝,会醺醉在场所有人士。

  「我喜欢它、我喜欢它,这个礼物我要自己留着。」幼幼嚷嚷。

  她挑选三份礼物中最没价值的一个,季阳不知道该不该怪罪于她的年少不懂事。

  「我不抢妳的,不过,妳一定不晓得,它是妈妈了。」季阳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带妳去看。」

  十指交握,季阳牵住幼幼,怕她在漆黑崎岖中摔倒,他带着她走到牧场东南方。

  黑黑的路上没路灯,她不害怕,一手抱住她的「幼幼葫芦」,一手有他的手握着,牵啊牵,牵上她的安全感。

  他们走很久,约十几二十分钟,弯弯的月牙儿,在他们身上投下柔和光晕,手电筒照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拉起两人身影。

  他停下,她跟随,在他身边,安全无限。

  「妳看。」手电筒指向地上瓜苗,

  「那是……」

  「是妳手中的葫芦子种出来的。」

  「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厉害的是那些生命,小小的,一颗一颗,毫不起眼,我没想过,它们会长成郁郁青青,浓密一片。」

  「因为生命有无限可能,对不对?」

  「对。」

  「不管道路多坎坷险阻,只要有勇气、挺直腰杆,再辛苦都会撑过去,对不对?」

  「对。」

  「那么我不害怕了。」

  「妳本来就不需要害怕。」有他在身边,谁都伤不了她。

  「谢谢你,不管将来我碰上什么事情,我都会记住今天。」

  「很好。」

  季阳环上她的肩。天上的月、地上的绿苗,这夜,他把积极乐观带进幼幼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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