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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尾声

  忙碌的妇女穿梭在回廊间。

  「少爷,你怎能进去?在外等着吧。」

  「已经一天了……」西门恩蹙眉,听见屋内传来叫痛的声音,脸色不由得微白。「刘产婆,真的没事吗?我妻子她已经痛了一整天了……」

  「恩弟,女人家生孩子都是这样的--」西门笑搭住他的肩,正要安慰几句,却见他投以「你是男人家,真懂女人生小孩吗」的眼神,只好尴尬地笑两声:「我自然不懂……」

  没成过亲,府中也没有兄弟的媳妇生孩子,当然没有什么经验啊,能怪他吗?

  「反正啊,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蹦地一下,就跳出来了。」西门义轻松自若地饮茶摇扇兼赏花。「恩弟,你先坐下,哈哈哈,我想到就开心啊!几年前,恩弟还奄奄一息时,聂老四竟能活蹦乱跳地出来为他兄长主持书肆,当时把我气得牙痒痒的!他了不起啊,哈哈,了不起到咱们恩弟成亲生子了,他还孤家寡人一个!」

  啊!他的心情真好,果然凡事不能看开头,恩弟跟十五成亲时匆匆忙忙的,连点喜气都没有,等孩子满月了,一定要请聂家老四过府喝一杯满月酒好炫耀。

  屋内尖叫断断续续,屋外西门恩心里着急,来回在院里走动;尖叫愈密集,他走得愈快,额面汗珠不停滑落。

  「要当爹的人,都是如此吧?」西门笑叹道,走到亭内喝了一口茶。

  「大哥,你想要自己的孩子吗?」西门义轻声问道。

  西门笑微地一楞,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笑答道:「恩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啊!」

  不及再深谈,屋内忽地传出婴儿哭啼的叫声,屋外众人一呆。

  「十五!」才走两步,忽地胸口气闷,难以呼吸。

  槽!

  「恩弟!」西门笑眼明手快地扑上前,及时扶住他直挺挺倒下的身躯。不会吧?难道西门家历代的惨事又要发生?

  「我……没事……」西门恩大口喘气:「我只是又忘了……」

  「忘了?」

  他苦笑,紧握住西门笑的手,道:「我忘了让十五吃苦,我自然也是要受点罪才公平的……」

  「啊……」突然想起西门恩曾说过若是让十五流了血,亲人会受难。女人生子当然会流血……

  「我没事,大哥……拜托你……别让十五担心,就说我高兴得昏倒了……」终于用完最后一分神智,颓然倒在西门笑的怀里。

  西门笑闭了闭眼,轻声叫道:「义弟,去找大夫来。」

  「好好,我立刻去!立刻去!」

  「你叫别人去,你留下照顾恩弟。」

  「啊?那大哥你--」突然瞧见抱着西门恩的兄长满头大汗。

  「你的茶……有问题……」

  茶有问题?不会啊!他喝了好几杯,怎么就不见出事?

  「等等,等等大哥,你跟恩弟太重了,我抱不动啊--快来人啊--」

  数年后--

  一回生、二回熟,凭他西门义在商场上横扫千军的名声,怎么会斗不过祝十五那么一点小小小小的血呢?

  京城有名的大夫已在偏厅等着了,饮食也经过特别的注意,他就不信还会闹出什么场子来!

  「爹,娘在叫疼呢。」小小的男孩抓紧亲爹的手。

  「是啊,娘再疼一下下就不疼了……」心神分了一半给儿子,西门恩叮咛他道:「你千万不要随便乱跑,要不舒服一定要说,懂吗?」

  「好。」小男孩用力点了个头。

  西门恩露出淡笑来。这孩子外貌极酷似他,性子却像十五,让人十足的心怜。

  「你娘很辛苦,所以我们要分担她的辛苦才公平。」

  「好。」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怎么分担法?」西门义喃喃说道。

  上回的满月酒席,请得有点小窝囊,来送礼的宾客嘴里是说夫妻情深,西门恩才会紧张得昏迷过去,背后却道他们西门家的男人好没用,连女人生孩子都会昏倒。

  啐!幸亏送礼来的聂老四没跟着那群媲美三姑六婆的老头们碎嘴,不然新仇加上旧恨,说不得会控制不住自己饱以老拳。

  他的眼角瞄了下院中的祝六、阿碧,西门笑跟恩弟父子,还有几个备着的家丁,其它的丫鬟忙着烧热水穿梭在回廊间。

  除了恩弟父子之外,其它人严阵以待……他瞧见西门笑双臂环胸,目露警觉,显然十分小心这一次的「灾难」。也对,上一回这兄长也是三姑六婆的闲话重心,一个练武人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倒下,虽未明说,但心里羞惭万分,这一次自然是格外小心了。

  「奇怪……第二胎需要这么久吗?」屋内呻吟不断,西门恩紧张兮兮,牵着儿子的手想要进去看个清楚。

  「等等,恩弟……」

  「我亲爱的妹婿,我送五笼包子来祝贺啦!」

  「祝八?」

  「恩哥啊--」

  「哇--」婴儿的哭声响彻院内。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薄汗不断……

  会是谁?

  会是谁?

  「咦咦?怎么可能会是我啊--」

  「还……有……我……」

  (全书完)

  于晴《阎王且留人》,ikeno扫描,yunSpring校对

  本书版权属原出版社及作者所有,.xunlove.com浪漫一生会员独家OCR,仅供欣赏。其它网站若要转载,请保留本站站名、网址及工作人员名字,谢谢合作!

  *于晴贴心小叮咛:

  文中提及「厌胜物」等辞儿咒语,纯为小作者一时兴起之构思,可见当真哟。_后记记得在开始设定男主角时,想了半个月都定不下角色来,不由得开始很卑鄙地想到自已笔下的「库存货」。

  「多解决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都有设定了,很方便耶,不必再多想男主角的个性、背景、长相什么的。」

  当时,非常高兴地将主意打到聂四身上,期待着让他为我解决今年度最可怕的危机。拜托,都有人交稿了,我还在原地求神拜佛。

  「呃……女主角是女的吗?」聂四很有礼貌地问。

  「废话!当然是女的!」

  聂四看了一眼聂十二,微笑地摇摇头:「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再说吧,再说吧……」连头也不回地拉着十二走了。

  呜,那……我还有谁可以靠?

  远方,聂十陪着笑,直指着自已。

  「聂十?没鱼,虾也好,拜托,让我为你送上一个巫女吧。」送了两章,呜,聂十,我对不起你,你在这本书里实在没有什么好发挥的馀地,就容我送你一程,以后有机会再说。

  「那……我,如何?」

  「咦?谁在说话?」我慢慢走进树林里,看见地上有一堆黄土,黄土里伸出一只手,看看墓碑上的名字,我蹲下地问:「你不是已经被杀死了吗?」

  坟墓里发出阴阴的笑声。

  「她们四个真以为杀得了我吗?找一直有个秘密……我的心跟其它人不一样,是长在右边的……她们以为杀死了我,实则不然啊,哈哈哈……」

  「用你当主角啊……」那不是灰暗到极点的故事?跟恶灵是有点配啦,不过不太合主题的轻松。

  正开始为这墓中人打造故事时,又听他说:「等我破土而出后,我要将这世间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小心把我玩掉怎么办?对不起,人不为己,天诛地减。

  「你心脏长在右边,所以你才没死,对不对?」顺手捡来一把剑刺进右方。「你死了,不要再来吓人了。」

  找不到男主角的我,一路狂奔出树林,再顺手捞起一个路人。

  「算了,就让我随便写个路人甲吧!套书的同伴们,我对不起你们,让我的男主角来衬托你们男主角们的威风吧,呜呜……」

  「姑娘……请送我回西门府,在下西门恩……不小心掉出府外,家住南京城……就是跟那个聂家是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城里,因为城太小,偶尔还会不小心遇见聂家的西门府里的人……我祖先西门豹……曾经驱赶过巫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用一下小生在下我。」

  哦哦,这么巧?上天还是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我感动得痛哭流涕,趁着还不致拖稿的地步时,扛着西门恩一路跑回书中救难。

  「那……我……呢……」坟墓里的男人气若游丝:「我也想要重见天日啊……」

  呃,墓中的男人是谁?猜得出来的,我佩服,顺便神松地眨眨眼;猜不出来的,也无所谓,不关这本书的故事,纯娱乐看看就好。

  于晴《阎王且留人》,ikeno扫描,yunSpring校对

  本书版权属原出版社及作者所有,.xunlove.com浪漫一生会员独家OCR,仅供欣赏。其它网站若要转载,请保留本站站名、网址及工作人员名字,谢谢合作!

  <附>前世今生之作者玩心四起版

  玩心一起--

  二零零一年盛暑「有钱人嘛,不都有自己的煮饭婆?订这种穷酸便当简直破坏……破坏我们的梦想嘛!」气喘如牛兼四肢无力了,如果一路滚下山坡大道,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付点补偿费用?

  从有记忆以来,山坡上的蓝色屋子就一直存在着,除了年前来了一批工人大整修外,几乎不曾见过什么陌生人来访。听镇上的长辈说,蓝屋不过是西门家名下不知排到第几号的小小别墅,就算终其一生都是空屋,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屋子就是要住人的嘛,空着……多闷啊!」她咕哝道,在炎炎夏日,费力地在山坡路上骑着她那台二手的脚踏车。

  虽然同属小镇范围,但对镇民而言,这条长长的山坡路就像是一条护城河,明显地区别了平民与贵族的领土;对曾是小孩的她们而言,蓝屋就等于是白马王子的城堡,每天幻想着充满肌肉的王子从城堡里走出来迎接她--

  呵呵,有肌肉的男人才是她的梦。男人没点肉,抱起来多难受。

  终于骑到蓝屋前,她楞了下,瞪着门户大开的铁门。

  「这家子有钱到不怕被偷吗?」按门钤,坏了。

  她抓抓乱翘的头发,想了一下,只好提着那十五个便当盒,走进蓝屋大院。

  「送便当来喽!」她喊道:「有没有人在啊?有人在,拜托回应一下吧?」

  没人在,她跟谁收钱去啊?

  一连叫了好几声,没人理,她吃力地提着便当,往院内绕去。

  「拜托,便当凉了,就不好吃了,谁快出来付钱吧!」

  走了几分钟,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问道:「你是谁?」

  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瞧见高大魁梧……有肌肉的男人!眼睛猛眨了眨,好棒的体格啊,如果在古代一定是属于那种练家子、大侠什么的!

  「小姐?」

  「啊,我是来送便当的,请查收。十五个便当,附赠红茶。」

  那男人楞了一下,才露出笑容:「我差点忘了。」递给她千元大钞后,又说:「小姐,麻烦你帮我把便当拿进主屋去,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他的笑,真好看。一时不察,被他的笑迷得晕头转向,呆呆地提着便当往主屋走去。

  白马王子哩……原来蓝屋里,真的住了一个有肌肉的白马王子,她的梦想成真了一半呢。

  一进主屋的大厅,看见行李箱还在,主人应该是这几天才到,还来不及整理行李吧。

  脑中还充满肌肉王子的笑颜,她傻笑地放下便当,突然看见后门慢吞吞地走进一个人。

  那人高高瘦瘦的,穿著白色的休闲衫,一头黑发十分整齐,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长相,她也没有兴趣多看,这种男人一见就是弱鸡,太斯文的她不爱。

  正要离开,忽然见他快撞上便当,她叫道:「小心!」

  那男人惊动了一下,避开便当,赶紧抬起脸来,在看见她时微微楞了下,随即浅笑道:「谢谢。」

  他的面容漂亮温柔,虽呈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却是十足的美男子,但吸引她的不是他的貌色,而是他的笑……让她的呼吸停顿了。

  「你的脸……还好吗?」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她乍听之下,以为自己脸红被他取笑,直到他指指自己的脸颊,她才恍悟他指的是贴在自己脸上七、八条的OK绷。

  她随意应了一声,脸上愈来愈烫,只好胡乱说道:「我是送便当的,排骨便当一个六十元、鸡腿便当一个六十五元、猪脚便当一个……」

  天啊!她在说什么?连她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还能微笑聆听,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她连忙挥手,叫道:「我走了,再见……不,是谢谢惠顾!」她跳下阶梯,火速往像大门的地方冲去。

  「不对,是往右手边。」他走到门口,轻喊道。

  不用觉得脸烫,也知道自己一定是满面通红,不敢回头,一路冲向右手边的大门口。

  一直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肺像是被塞住了。想要再看一眼,想要再看一眼就好……心里一直叫着,让她不得不回头再望一眼。

  那男人,还站在门口目送,一见她回头,露出美丽的微笑来。

  她差点失了神,看见肌肉王子突然出现在那男人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纤细的手臂。肌肉王子是她的最爱啊!为什么她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为什么?

  「天,就算他长得漂亮,我也不是一个贪色的人啊!」她哀叫,用力拍了一下额,不敢再回头,冲出大门。

  你说,我们的缘分有多深呢?

  很深很深--

  到底有多深呢?

  盛暑热人,就算是入了夜,浑身仍一股燥热。他天生体凉,熬得住这股来势汹汹的暑意,但他的小妻子却热得好几夜都难以入眠……明明她热得难受,偏还要抱着他的身子推说不热,唉,只得诱她说话,转移对热度的注意。

  「多深……我们的缘分很深很深……」她半趴在他身上认真答道。

  「很深吗?」他合目,微微笑道:「深到下一辈子吗?」

  「嗯,到下一辈子。我只要你,不是你,我不要。」

  他心弦一动,知她说的是真心话。未来虚无缥缈,谁能真正预知呢?

  「你要怎么知道是我呢?」

  「你会笑,对我。」

  他张开眼睛,轻轻一笑,想起他是第一个对她笑的人。即使现在她心中只有他,她仍爱看旁人的笑,有时他也不得不想到若是对她笑的第一人是别人,自己只怕与她就没有夫妻的缘分了吧?说到底,还是冥冥中注定。

  「每个人,都会对你笑的,十五。」他柔声说道:「那时,你要怎么认我呢?」

  她微楞,随即答道:「只有你的笑,会让我意乱情迷。」

  西门恩闻言,眼里闪过讶异、惊喜。从来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心里满足自然不在话下,最后他轻轻抬起她布满薄汗的小脸,轻哑问道:「十五,你真的不热吗?」

  她原要摇头,怕他要赶离她,后见他眼神透着淡淡的情欲,她脸一红,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不热。」她细声答道:「一点都不热。」

  他微笑,轻轻吻着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挑起彼此另一种热度,身子慢慢覆在她身上,小心不压疼她,附在她耳边低语:「十五,下一辈子,我就靠你来认了,就靠你来认了……」

  「咦?又要送便当?」

  又要去见那个白脸书生?心脏猛跳着,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来,只得再骑着脚踏车送便当啊。

  「这么有缘?不不,不是跟他有缘,是跟肌肉王子有缘!」

  一想到肌肉王子健美的身材,立刻打起精神来,让脑中浮现王子的英姿,准备流口水--

  不到三秒钟--

  「哇!我怎么又想起他的笑了?缠了我一整夜还不够吗?」山坡路上传来大叫:「我的目标是肌肉王子!加油啊……啊啊,我的便当别跑啊--」

  玩心二起--

  天黑黑的,月亮圆圆的,勉强仰头望着,却没有办法让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靠着铁栅外的黄土上,有一朵开得很漂亮的花……她知道这叫花,每天每天有人经过时,她都会看见几人捧着这东西,嘴里喊着「花」。

  有的人,会把花送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总会笑嘻嘻的……如果,她把花送给人,那会不会有人对她笑?

  瘦瘦的手勉强从铁栅窄小的空间伸出。努力地伸啊伸,却始终碰不到那朵离她不远的花。

  她心里一急,拼了命地踮起脚尖,整张小脸紧紧贴上铁栅。再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摘到可以让人对着她笑的小白花了。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缩在这间连一个大人都塞不进来的小地牢里,从她鼻子以下的身子都在黄土之下,只有这两年,她长高了一点点,小眼睛才勉强能从上方透气的铁栅中窥视出去,她才发现原来她之前在地牢里听见的声音、看见的微光都是从铁栅外的世界里来的,那……为什么她不能跟外头的人一样走来走去呢?

  远方有人走近,她认出那是每天来送饭的人。她立刻缩回手,讨好地对着那人笑着。

  那人,仿佛没有注意,一脚踩过那朵看起来很漂亮的花,随即一碗饭菜放在铁栅前的地上。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看他的脸板得很紧,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只好伸手抓着饭吃。

  「快点吃,吃完了……就带你去见咱们的巫女。」那人忽然开口。

  她吓了一跳,细细长长的眼睛努力要抬向上看那人。

  那人却退了几步,有些颤声道,「别看我!快点吃!」

  他在对她说话耶!

  她心里高兴,嘴里努力吞下满满的饭菜,瞄到那人招了几个人过来,他们手持奇怪的东西,围在她头顶的四周,忽地,头上的泥墙响起极大的声音,让她害怕得缩起身子,看着泥墙一块一块地崩下。

  月光,从正上方一点一滴地泄了进来。她的眼睛张得好大,双手想要掬起亮亮的月光,可是泥沙一直掉在她的手心上。

  好神奇啊,以前月亮老是照不着她,她只能伸手去碰黄土上的光,现在月亮把她整个人照得闪闪发亮耶!

  「这样好吗?放出来……我们会有危险吧?」

  「闲话莫说。这是巫女的决定,她说的,没有错。喂,你,爬得出来吗?」

  她意识到那人又在跟她说话,她高兴得快要昏倒了,连忙点点头,用力地钻出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洞穴。

  「你小心点!千万别让自己流血啊……」一股恶臭从洞里……她身上散发出来,那人不由得捂住口鼻,瞧着浑身乌漆抹黑的小身子爬出地洞外。

  「这么臭……怎能去见圣女?可是,若带她去清洗一番,万一不小心弄出了什么伤口,我岂不是……」他顾不了这么多,看着她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在东张西望,他退了好几步远,说道:「你跟着我来,不不,不要太靠近我!离我十五步远,近一步都不行!知道吗?你走路要小心,若是跌跤了……我……我就再将你关回去,懂不懂?」

  她用力点点头,见他走得有些快,赶紧学他走路,斜斜摆摆地跟上他。

  她……她在走路耶!

  她一直抬头看着月亮,不管走到哪里,月亮一直照着她呢!有好多好多的木屋在四周,以前她只能在小洞洞里看着这些小木屋,看着每个人一到晚上就走进小木屋里。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也是黑黑的一片吗?

  「到了,到了,快进去!」男人忽然停在一楝木屋前。

  咦?她可以进去吗?可以吗?细长的眼睛闪闪发光,露出白白的牙齿,他见状,不由自然地退了一步。

  「快进去!巫女在等着你呢!」

  「哦……我进去。」嘻,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话,而她答话呢。很想问她答得好不好,但见那人转身就走,她只好乖乖地、好心地走进小木屋里,走进改变她一生的路。

  「姊姊说,一直走一直走,就会遇见一个一直咳一直咳的人,在哪里呢?」小小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在庭院间,她走了好久好累,为什么还找不到咳咳的人呢?

  一个月前,她走进小木屋后,天地之间再也不是黑色的了,姊姊说她再也不用回到黑黑的小地洞里生活……好好喔,原来她有姊姊,好多好多个姊姊!姊姊说,所有的姊姊都是她世上最亲最亲的人,所以她要听最亲最亲人的话,她乖,她当然听!每天每天的生活都跟以前不一样,可以看见光、可以摸到光--

  「只是……为什么没有人对我笑呢?」她低声喃道,忽地被树枝打到,她痛叫一声,赶紧扶好脸上的鬼面具:「不能流血,姊姊说,她没说,就不能流。」

  还好还好,有面具挡着,吓她一大跳呢。

  「咦,有花!」她高兴地叫道,见到枝上开满小白花。她摘下一朵,小心地藏在怀里。「有花,就可以笑笑。」又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咳声,她双目一亮:「找到咳咳的人了!」

  她赶紧循着声音跑,跑到一间屋子前。

  房屋门是关的,她心里有些胆怯:「先偷偷看一下。」

  走回窗前,悄悄地推开窗子,瞧见房内有一个少年坐在床上在咳咳。

  「啊,好高兴!好高兴!终于找到了!」她脱口叫道。

  屋内的少年听见有童音在叫,直觉抬起睑,赫然瞧见窗前有个……小鬼?

  一个小鬼在看着他!

  他的黑眼几乎暴凸出来,呼吸梗在胸口,差点死于非命!

  那小鬼青面撩牙,其丑无比,是来索命吗?终于,他的命也要到尽头了……

  「咳咳。」小鬼用力咳两声,像在学人。

  是人不是鬼?微楞一下,定睛一看,是个鬼面具。是哪儿来的小孩?在西门府里,就连同龄的同伴都没有,会是哪儿来的小孩戴着鬼面具吓人?

  忽地想起笑大哥前两天提起,有巫女上门祈福,所以这两天他身子较好。啊,笑大哥还说同行之人里有个孩童,难道是这孩子?

  思及此,清俊瘦削的脸庞浮起浅浅的笑意,向孩子招手,柔声道:「你进来陪大哥哥聊聊,好不好?」

  他在笑耶!在对她笑吗?她抓抓乱翘的头发,很害躁地推开门走进去。

  一进去,西门恩一见这孩子穿著女孩家的衣服,心里惊讶却已是不及阻止,只好露出笑容,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走到他面前,小心地从衣里拿出一朵扁扁的小白花,递给他。

  「送给我吗?还没有人送过我花呢。」他轻笑,接过手。

  「送花,笑笑!」

  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她突然扑上来,让他整个身子倒在床上。

  他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有没有事……怎么突然跳上来?」

  「你对我笑笑!送花就笑笑,好高兴!好高兴!第一个人对我笑!」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把小脸埋进他的胸前直磨蹭着,真希望能揉进他的身体里。好好,这人对她笑!不是大家都不喜欢她,至少,他肯笑!

  面具被弄掉了,她眨眨眼,要拾起面具重戴上,西门恩连忙对这趴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孩说道:「不碍事,面具掉了待会再捡就好。你有没有事呢?有没有哪里疼疼?」

  「不疼!不疼!姊姊说,面具不能掉,不能让别人瞧见脸脸。」

  他失笑:「你不说,我不说,你姊姊不会知道的。戴着面具多不透气,那面具又大,戴在你脸上,直要掉了,不好说话。」

  她点头,心想也对,随即抬起脸笑道:「姊姊说,看见脸脸的第一个外人,要变成香公,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香公?相公?他一时哑口,瞪着她美丽到透明的小脸,不知该震惊她拿下面具的意义,还是吃惊她的貌美。然后,他注意到她的小脸上有两道清泪,讶问:「你怎么哭了?」

  「哭……」她抹抹眼泪,破涕笑道:「我高兴得掉眼泪,好高兴,好高兴……你怎么又不笑了?我……我去摘花送你,你要笑笑!」

  「别,别去了。」他立刻露出温暖的笑来:「瞧,你的花还在我这里呢,我怎么会不笑呢?你看你的头发都乱成这样了,去把梳子拿来,大哥哥替你梳头,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头,又像小狗一样在他怀里磨蹭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跳下床去拿梳子。

  西门恩虽不知这小小的姑娘为何执着在笑不笑上头,心里却对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拿来梳子,乖巧地望着他,他露出笑来,她高兴地又要扑上前。

  「别再扑了,我的腰都要被你给扑断了。小妹妹,你转过身,大哥哥一边陪你聊,一边帮你梳乱乱翘的头发,你要喜欢,随时可以回头,大哥哥会对你笑的。」

  她闻言,好高兴好高兴,乖乖地坐上床缘,让他慢慢地梳起她的长头发来。

  一个下午的光阴都窝在房间里跟这个会笑的好人在一块。这人真好,一直笑着,都不会害怕她。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永远看着他的笑,可是姊姊的叮咛,她不敢忘,匆匆走出房门,瞧见姊姊正好拐进转角,往这里走来。

  「你记住他的脸了吗?」

  「嗯。」他的笑脸永远也不会忘。

  「接下来姊姊要你做什么,还记得吗?」见她点点头,又道:「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他的脸,默念着西门恩,别让姊姊失望喔。」巫女取出一长盒,盒中有符录,摆在上方的是咒人,中间的是咒鬼,下方唯一流传下来的一张符录是封神。

  不会让姊姊失望的。她卷起袖口,闭上眼睛想着他的笑,用力地咬破腕口。好痛喔……

  血一直滴在地上,要多久才能停止?她不敢张开眼,只听见姊姊念咒的声音。念得好长好长,如果中途打断,一定会生气的。

  屋内好象传来猛咳声,她心里有些害怕,他怎么一直咳?咳不断?

  「好了,乖十五,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祝十五张开眼,瞧见姊姊细心帮她扎好伤口,她害臊地露齿一笑,想起他说的话,很讨好地撒娇道:「姊姊,我痛痛。」不知道姊姊会不会像他一样哄她?她心直跳着。

  那巫女却不理,迳自拿下面具,看着紧闭的门,喃喃自语:「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以为有救了,却更离死不远了。」她牵起祝十五的小手,走出院外。

  「谁?」她突然喊道,瞧见有一名青年迎面而来,避之不及打了个照面。

  那青年呆了一下,迟疑问道,「你是……」

  啊!面具没戴!

  「你是祝氏巫女?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才你不是说要回房休息吗?这里是恩弟的房间--」见此女脸色有异,必定有事发生,想要快步进院,却瞧见此女面露凶光。

  巫女微微眯眼,心里迅速有了决定:「见着我的人,没有其它的选择。」

  「什么?」糟了,祝氏一族好象有不能偷看其貌的规矩。他可不要随便娶个女人啊!

  「祝氏规矩不可废,所以--」她举起左手划了一个咒,指着那青年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眼里只有你最尊敬的那个人,不会再娶其它人了。」

  那青年呆了下,她牵着祝十五从他身后离去。

  「十五,你一直回头做什么?」

  「姊姊,那人对我好好,我可不可以再回去看他?」

  「哦?当然可以--只要你有机会的话。」

  祝十五高兴地直点头,连手上的痛都可以忍受了。她不知回了祝氏一族后,祝氏巫女用咒让她忘了在南京城的一切,也忘了那个待她很好很好会笑的少年,更在未来的几年里让她遗忘了那种好高兴、好高兴的心情。

  玩心三起--

  「又在偷看了耶……」

  「好毒的眼光啊……」

  「如果有一天聂家老四被害死,我敢笃定杀人凶手一定是他……」

  远远地,巷道角落里,有一个阴沉的男人注视着书肆前的聂老四。

  曾经体弱多病的聂家老四凭什么可以早一步先恩弟生龙活虎的?西门义眯起更露阴森的目光,让旁人偷偷倒抽口气。

  「哼,人人都说南京城里西门家与聂府是对影--」瞧见书肆前聂老四用扇柄轻敲了一下身边的聂十二,仿佛兄弟多情深,呸!「根本是狗屁话,哪儿像了!」众人岂能了解他的心情?

  「义少爷……是不是要回府了?」身边的仆佣嗫嚅道。真的很怕自己的主子干下滔天血案。

  西门义哼了一声,收回阴毒的目光,拂袖走回府里。

  「义弟!」一回府中,就听见西门笑叫他。他心一动,不甘情愿地回过身。「义弟,你在忙吗?」

  「我忙,当然忙,很忙很忙。」

  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西门笑微怔,随即道:「就算再忙也要休息,万一累出病来了,怎么得了?」

  你听不懂我是在拒绝你吗?西门义心里虽恼怒,却知恼怒的对象不是西门笑,而是他自已。随口含糊应了声,不顾西门笑的叫唤,掉头就走。

  他不能停步,一停了,只怕真会干出众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外头都在谣传,他长年不回西门府是为了谋夺家产,哈,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长年不回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万能的天神!请赐于我神奇的力量!给我解咒的能力!」

  天未打,雨未下,连一点点的闪光都没有,分明不给他面子!

  「有什么差别?那个祝十五一句'解咒',都可以解恩弟身上的咒语了,为什么我不能?她都说西门家的咒全解了,为什么我还被恶咒缠身?」西门义对着天空大喊,心中愤愤不平。

  一到夜晚,他都来学祝十五喊解咒,已经一连好几十夜了,什么方法都用尽,连不会跳舞的他都学着乱跳;拿着偷偷买来的桃木剑乱挥,差点砍中自己,但没有用啊!

  「难道我一辈子就受咒语所困?」可恶!再来一次!「万能的天神,请赐与我解咒的能力……是神的就给我解!要不然我天天反咒你!」

  他喘息,闭上眼,脑中一浮现那人的身影,就不由自主地浑身燥热。

  分明没有解啊!他懊恼地低叫一声,愤愤丢下剑,走出院外。

  「谁是你最尊敬的人?」

  「那当然是大哥啊!」十二岁的他,眼里只有西门笑,虽然知道自已被收养的原因是为了照顾西门恩,心里也着实疼惜他,但若要论最尊敬的人,必是西门笑无疑。

  他从被收养开始,就是西门笑教他养他疼他,明明没大自己几岁,却一手包办了教养一个孩子的过程。西门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每个孤儿并不是极其幸运都有机会得到一盏灯的。

  而他的灯,就是西门笑。

  过去的生活不再回忆,他的记忆是从入西门府开始,是从西门笑对他伸出手,叫他一声「义弟」开始,只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了质呢?

  为了西门家、为了帮大哥忙,热情天真的个性不适在商场上,所以他努力地改了,改得阴沉让人猜不透。一久了,连自己都摸不透自己那颗阴沉的心,还会有谁能了解他?

  可恶的巫女!以为他真会受她的咒语所困吗?

  他西门义不信这种方术!

  心里这样想着,但双脚不由得移向守福院。就算不信吧,求个心安也好,祝十五既然是祝氏一族的人,叫她再解一次应不是难事吧?

  行到守福院附近,又听见西门笑的声音,让他一时以为自己走火入魔,连白天也开始思念起他来。

  「说起义弟啊--」

  在提他?西门义立刻像壁虎贴在墙上。

  「本来……他也是人见人爱的……」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讨喜,但有必要说得那么无奈吗?听自己最看重的人说出这种话来,说不伤心是骗人的。

  有仆走过,讶异地看着他贴墙偷听,他立刻狠狠地用那一双练出来的阴毒目光瞪着那仆人。那仆人吓得拔腿就跑,一路跑到厨房去昭告大家,西门义鬼鬼崇崇地瞧着西门笑,肯定是计画着如何干掉他才能神鬼不知。

  「当年,就因为我赞美他一句是个商场人才,他二话不说,改变自己的个性,投身商场之中……我一直很内疚,我若是再险诈点,也不需要靠义弟帮忙了。」

  西门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院内传出。

  西门义闻言,神情不由得柔和下来。谁要他内疚呢?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做的事情,就算不为他,迟早也会为恩弟撑起西门家的,他内疚什么?要玩阴的,又有谁比得过他这个高手中的高高手呢?这是遗传啊,笨大哥。

  何况……他要的,不是他的内疚啊!

  「笑大哥,你一定很喜欢义三哥!」祝十五的声音响起,让西门义心里一颤。

  像是停了一生一世的时间,才听见西门笑答道:「这是当然的,我很喜欢他。」

  喜欢、喜欢、喜欢!

  从西门笑嘴里说出来的「喜欢」,不停地回响在他脑子里,明明知道这两个字对西门笑而言,纯是兄长对弟弟的喜爱,但是心里就是大受震撼到他想要跳起来欢呼啊!都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会因为一句话而感动到想要昭告天下他对西门笑的感情。

  壁虎般的身子颓然滑地。

  「真的是她对我下了咒吗?真的是吗?」他喃喃自语:「她下了咒,所以我才被限制住吗?」所以才无法挣脱这种见不得人的感情吗?所以自己才会患得患失,一看西门笑就止不住涌进心中的感情吗?

  「义弟?」西门笑听见声响走出院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西门义见他伸出手要拉自己起来,后天练成的阴沉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义弟?」

  西门义挥开他的手,狼狈地逃离这里。

  一醒来,发现自己身子沉重,西门笑担忧的脸就在眼前。

  「义弟,你醒来就好。」见他似乎一脸迷惑,西门笑好心地说道:「这几日我见你脸色不对,想要叫你好好休息,偏你老躲着我,现在可好,受了风寒倒下了,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几日。」

  西门义望着他的笑脸,皱眉:「我倒下,你这么高兴?」太伤他的心了吧?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哭一下才好啊。

  「我当然高兴,你每天奔波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不知要休息,现在正好,让你好好地睡个几天,你要敢起来,就不要怪我一拳打昏你。」

  啊啊,好感动啊。原来笑大哥对他这么注意……如果这种注意能转为另一种感情,多好啊……咦咦--

  「你……你做什么?」

  正要掀被上床的西门笑道:「我陪你睡啊。」

  「陪……陪我睡?」声音又粗又哑,连自己听来都陌生。

  「是啊,你半夜老喊冷,我想我的体温应该可以暖你的被子。」

  等等!等等!不要进来啊!「大哥,大哥,我受风寒,会传染的!你走开,走开!」

  「会传染那正好,我是练家子,不怕这点小风寒,可以替你挨着。」

  啊啊啊,来不及了!天啊!天啊!同睡一床、同盖一被,天老爷到底是在折磨他,还是可怜他啊?

  是咒!对!他是被下咒的!所以不是出于真心的!不是真心爱着自已从小最尊敬的人,所以不用怕!不是真心的,都是假的!有朝一日咒解了,什么事都没有!

  他闭上眼,但愿老天爷能一拳打昏他,让他昏迷了就一了百了。

  长茧的掌心轻轻抚上他的额头。「还有点热,你要自己好好保重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偏偏还是让我操心。」

  暖流滑过心扉,不是……咒啊!挣扎了这么多年,心里明明知道却死不肯承认,全怪罪在祝氏巫女的诅咒上。其实……其实,早在那之前,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感情。

  何况,一份咒术如何能左右一个人的感情?就算左右了,又能影响这么巨大吗?他西门义的感情是真的,这些年来的相处也是真的,绝对不是一句咒文就可以取代的,他甚至敢大声地说,就算当年那巫女下的咒是让他忘记自己所有的感情,他也绝对不会忘。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好好睡吧。天大的事都由我担着。」

  「大哥,真由你担着?就算……就算有一天,我去追求我的幸福,你也会笑着祝福我吗?」他轻声问道。

  西门笑楞了一下,笑道:「这是当然。」

  「真的会祝福我吗?不管我追求的幸福是什么?」心里模糊的意念逐渐形成。

  如果……如果他能让西门笑慢慢地爱上自己,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苦了?

  「只要你快乐,那我绝不多说话。」

  「真的只要我快乐?」

  「嗯。」

  西门义闻言,唇畔抹起笑来,让西门笑一时看呆了。

  「大哥,谢谢你。」他喃喃道。虽是闭目,眼前却一片清明了。终于接受事实,反而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身为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绝不会放过能让自己得益的事情。啊,大哥,原谅我把你当商场上的物品来争夺计画,我只有这项长才了,没了它,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你的心?

  是啊,他决定硬着头皮上阵了。既然爱情的方式有百百种,与其原地懊恼,不如一步一步蚕食……想到这里就后悔,若是早几年就这样想透了,如今早就蚕食光他了。

  「脸这么红,该不会是又热了起来吧?」西门笑担心地又抚上他的额面。

  万能的天神啊,他不要解咒的能力了,请赐给他神奇的力量,能让他心中最尊敬的那个人正眼看他,付出相对……不不,一半的感情就好了。

  未来还很长,就让他好好地想几招阴险……不,只有一点点小人行径而已的招数来赢得大哥的身心。

  「大哥,我好冷!」

  「啊……那你要……我抱吗?」

  「好啊!」就从这一步开始吧。

  「啊……」开玩笑的也当真?

  玩心四起--

  我的家真甜蜜……我的家有儿有女……幸福又美满……从无到有,此生无憾了。

  西门恩慢步往书房走去,面带满足的笑意。

  「娘!这面具明明是要给我的!为什么要给哥哥?」

  「我是长子,自然是我的!你别抢!」

  「都别抢!都不准拿!我是娘,说什么算什么!」

  书房内传来阵阵对骂,西门恩微微皱眉,随即自言自语地笑道:「这正是我该出面的时候了。」

  哪个家会没有争执呢?何况是小孩之间的争吵而已,当父亲的,也趁机拿出点威严来,让孩子们知道一家之主是必须被尊重的。

  他轻轻推开书房门,笑道:「好了,孩子们--」

  「滚开!」原本争执的一大二小同时转向他吼道。

  三张鬼脸狰狞得让他想起当年那一夜解咒时,十五发狂化为鬼脸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亲吻,后来害他连作月馀的恶梦。天知道这些年来他多小心翼翼伺候十五,就怕她一不快乐就变睑,那可会害得他吓破胆。

  他努力维持表情不变,慢慢退出房门。

  「阿碧……去拿油彩来……」呜,好歹也是个爹啊,没有必要这样排挤他吧?就因为他的长相在他们来说是与众不同的?那他配合一下好了,呜呜。

  阿碧拿着铜镜对着他,他一笔一笔把俊美的脸庞画成鬼面,东看西看,还算满意。至少比十五那张鬼面具还要像鬼吧?

  他打起精神,重拾亲爹的尊严推开房门,大声喊道:「好了,孩子们,别再吵了--」

  「哇,有鬼啊,娘--」

  「哇--好丑的鬼啊,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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