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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山西,是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一个地域。它位居太行山以西,所以叫山西,春秋时代这里是晋国的领土,再往前推算,帝尧。帝舜、大禹都曾定都于山西境内。

  山西的中央地带就是太原盆地,有“山西小江南”之称。

  卫紫衣和秦宝宝轻车简从的去参观了晋祠,细观圣母殿内的宋代彩塑,喝了“难老泉”的泉水,以及有千年历史的周柏、隋槐,当然,唐太宗李世民撰写的“晋词之铭并序”石碑帖有拓本,更是非买回家珍藏不行。

  玩了一天,夜里回到太原分堂,梳洗过后,宝宝连消夜都没吃,便累得睡着了。

  卫紫衣看着她熟睡,悄悄掩上房门,来到后堂花厅。

  大执法阴离魂已亲自将差点害死宝宝的庄月色用车押送至太原。关于庄月色自报的身分,数目前,卫紫农直截了当的去请教兵器世家“明义堂”的堂主古思谦,证实庄月色确实是前堂主古济人的养女,古济人去世后,他也尽心把她抚养长大,不过,庄月色生性孤僻,行为习惯异于常人,今年开春和他大吵一架之后,便声明和他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不知所终。

  卫紫农相信他所言不虚,心中怀疑庄月色是否因记恨古思谦,故意卯上“金龙社”,意欲挑起两帮之间的战争,作为对古思谦的复仇?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精明世故的卫紫衣在还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之前,绝不会跟“明义堂”撕破脸。他必须弄明白,庄月色的背后天没有人指使?如果有,他必须把主谋者一并抓出来,如果没有,一切罪行须由庄月色一人独挑。

  意外的,由古思谦口中提到伍胜雪这个名儿。

  “伍胜雪?”他蓦然想起由谁口中曾听过这名字。

  古思谦倒是坦率直言。“他是贵帮太原分堂的一名小把头,或许你没见过此人,那也是有的。只是,他与我的小女莲娃一见钟情,我想让他入赘进来,问题是他先投贵帮,如果他意欲退出不知能不能给予方便?”

  卫紫衣冷淡以对:“‘金龙社’不是土匪窝,没有只许进、不许出这条帮规。”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左思谦信然笑道。

  那只老狐狸!卫紫衣而今回想起来,自己倒似落了下风。

  再看看委靡在他眼前的庄月色,真不敢相信一名美人会让自己丑成这副样子:瘦得两边面颊都凹陷下去,骨头突出来,活像黄河难民,剩下一把骨头。

  卫紫衣虽然恨她差点害死宝宝,也不至于要活活饿死她作为报复。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阴离魂:“总坛里是缺粮少米?竟让她饿得至此。”

  “魁首有所不知,这女人真的有毛病厂阴离魂也是一肚子不舒服。“在总坛,虽说被关于刑堂,一日也有两顿伙食,保管连男人也吃得饱。谁知这女人居然嫌我们的饭菜肮脏,不是把食盆朝外丢,便是践踏于地。她也不想想自己是阶下囚,还挑三拣四,谁耐烦伺候她,把她当菩萨供着!又说饭菜里有臭男人的屎味,又嫌食盆没拔得雪亮,只配拿去喂猪!若非有大当家吩咐要留活口,大伙儿早想饿死她算了。谁知这女人也真是宁死不肯屈就,没办法,只有强迫塞点东西进她嘴里,才总算没把她饿死。”

  “她的洁癖居然这样厉害?!”卫紫衣失声道。

  “可不是。”阴离魂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瞪了庄月色一眼,啐道:“这种怪女人,哪个男人敢讨她做老婆!”

  这话彷佛刺激了她,因为饥饿而无力作出任何反应的庄月色,突然抬起脸,恶狠狠的瞪着阴离魂,一双眼睛在瘦骨嶙峋的脸

  ‘谁说没人敢娶我?”她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这话有意思。“难不成有男人向你求婚?”阴离魂嗤之以鼻。

  “在太原,有个男人……”

  “这里就是太原。”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得更大,有种生命力慢慢注入她的眼眸。“这里是太原。…那么伍胜雪呢?他向我求过婚的,叫他出来,他可证实我的话。”

  又是伍胜雪!卫紫衣大大的皱眉了。

  “离魂,请徐堂主把伍胜雪给我叫来。”

  “是。”阴离魂转身离开花厅。

  “胜雪……胜雪……”沙哑的声音呢哺呼唤这名字,使人觉得毛骨悚然。

  卫紫衣一震,深深的看着她。如果他曾经对她有恨,想回予千倍万倍的苦果在她身上,也在这一瞬间奇异地消失了。对一个女人,尤其是美女而言,没有比失去爱人、失去美貌更可怕的惩罚了。

  “你利用小金蛇毒害人,有没有谁指使你这么做?”他敏锐的问。

  “我——”她顿了顿,眼睛更深了。“好吧!我想我已不久于人世,我就老实告诉你,是伍胜雪要我这么做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他紧盯着她的眼睛。

  “他说他恨你,因为你使他得不到秦宝宝。”她的眼睛空空洞洞的望着前面。‘半年多以前,他无意间巧遇秦宝宝,惊为天人。他天性风流好色,立誓得不到她绝不罢休,可是他斗不过你,便想了一条毒计要杀你,把秦宝宝抢过来!他向我求婚,跟我保证他只想把秦宝宝玩一玩,玩过便死心了,最后还是要同我成亲的。我可没那么傻,留一个情敌在身边,我表面上接受了他的毒计和小金蛇,想杀的却是秦宝宝,那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卫紫衣怜悯地看她那张变丑的、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滔滔不绝,微锁着眉心。他盯着她,不明白她怎会编出这样一套鬼话出来?假使她知道,过去一年宝宝没下过山一次,伍胜雪不可能“巧遇”宝宝,她又怎么说?

  卫紫衣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不让宝宝下山,是因为他曾见过萧傲云的身影出现在京城,那位“黑蝎子帮”的少主目的何在?不用说是对宝儿念念不忘。

  当他在回想的时候,阴离魂带着徐堂主和一名年轻人走进来。他打量着伍胜雪。这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有一张方正的好看脸孔,身材颀长,背脊挺直,而且他很知道自己的长处,当他微笑的时候,有一股自命康酒的味道。

  卫紫衣暗道:“怪不得有三位姑娘为他神魂颠倒。”他想到姬美绢,想到庄月色和古莲娃,她们都相信自己得到伍胜雪的爱,毫不考虑的想与他双宿双飞。姬美绢在远方痴痴地等;庄月色变了一个人;古莲娃胜利了。显然伍胜雪很有算计,娶妻看娘家财势。除了这三位傻姑娘,是否还有别个姑娘痴等负心汉前去履行婚约?

  虽说古有明言:“未修佛果,先结人缘。”他显然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结的全是女人缘,不算正道。

  难就难在此乃男女私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了。

  卫紫农只有将这点抛开不管,免得因此失去公正立场。

  “伍胜雪,”他开了口,是平常带着权威性的悦耳嗓音。“这位庄月色姑娘指证说,是你指使她夹带小金蛇上子午岭,谋害我未过门的妻子。”

  “冤枉!冤枉!”伍胜雪大惊失色。“我怎么敢呢?我怎么会呢?这女人存心栽赃!请你要相信我,大当家,她是个不正常的女人,看不得我与莲娃要好,我不愿接受她的感情,她由爱生恨,曾威胁说要毁了我!显然,她付诸行动了。”

  “你撒谎!”一声凄厉的叫骂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庄月色双手痉挛的抓住伍胜雪的裤管,直瞪着眼睛,死命地叫着:“你这个见异思迁、始乱终弃、无情无义、活该下地狱的禽兽,你明明说过要娶我,居然又看上古莲娃那贱货,只因她有个有权有势的爹…你还我的清白来——卫紫衣,你还等什么?是他指使我去害你的,你快点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快,快啊,我抓住了她,他跑不掉…·”

  “疯婆子!你完全在胡说八道!”伍胜雪拚命想甩开她,她像血蛙一样黏着不放,一个饿得不成人形的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

  “疯婆子!你有那种怪毛病,谁能近你的身?谁敢碰你一下?说什么还我清白,太可笑了!”

  “你还想赖?你拉了我的手,还亲了我的嘴,我就是你的人啦,生是伍家的人,死是伍家的鬼,我庄月色虽然孤苦无依,还知道坚贞二字怎么写,知晓女子必须从一而终。你要负责娶我,抛弃古莲娃那贱人·。…·”

  “你才是贱人!死皮赖脸,不知羞耻!”

  “你…你骂我贱人?”庄月色浑身颤抖,眼光发直:“你说我不知羞耻?你这个没良心的……”她哭叫起来:“卫紫衣,你怎么还不动手?还不把他五马分尸?难道你想包庇自己的下属吗?”

  “很遗憾,我不能杀伍胜雪。”卫紫衣清冷的声音压过她的哭嚎,他不得不残酷的告诉她一个事实:“他没有指使你害任何人,是你硬栽赃给他。我也不肯包庇有罪的下属,然而在这件谋杀案里,我确信他无辜,因为他不可能见过秦宝宝。”

  “什么意思?”庄月色有点失神了。

  “你说他半年多前巧遇泰宝宝。这就不对了。我肯定在过去一年里,她一次也不曾下子午岭,如何与伍胜雪巧遇?”

  “我记错了,一年半前。”她慌忙更正。

  “更不对了,一年半前的她仍是小男孩装扮。”

  庄月色废然颓倒于地上,刚才的精力一下子像给人抽干了,回复成卫紫衣今晚最初见到的、像一具干尸的庄月色。

  ”你杀了我给秦宝宝偿命吧!”

  这是他听到庄月色说的最后一句话。

  卫紫衣摇了摇头,让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监看着,明日一早将她送回“明义堂”,毕竟,古思谦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他对伍胜雪无一句评语,只说:“你好自为之吧!”吩咐徐堂主给他办理退帮手续,成全他另栖高枝。伍胜雪高高兴兴的退下了,“好自为之”,不错呀,他向来都是拣“好”的自为之。

  有钱王八坐上席,落魄凤凰不如鸡!这可是至理名言,他永铭于心,相信有一天他会追上卫紫衣的名气。

  当花厅只剩卫紫衣和阴离强两人。阴离魂忍不住愤愤的说

  “魁首,那小子根本就没自心。”

  “我晓得。”

  “他不配吃好果子,我可不明白为什么你那样轻易的成全他?”

  “我不要他留下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况且,古思谦绝非好吃的果子,就让伍胜雪去人赘,教古思谦好好的琢磨琢磨。”

  “最好剥下他的人皮,露出他的狼心,使女人不再上当。”

  “哎,臭猪头也要有烂鼻子来闻,你操得了多少心?”

  阴离魂这才不再言语。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后,卫紫衣才把昨晚的事源源本本告诉宝宝。宝宝很好奇,走到关住庄月色的小房窗口窥探,吓坏了。

  “怎么变成那副模样?快把桂圆莲子羹端去给她吧,那是我还没吃过的,很干净,她一定肯吃。”完全忘了自己险些死于她的毒计之下。

  卫紫衣很欣慰宝宝的好心肠,将她接进怀里。“你不要为她操心吧!她那是心病,也许回到亲人身边,她仍有一线生机。”他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使她活泼健康起来,便笑着对她说:“我准备带你去大玩特玩哩!恒山的悬空寺、‘秋风卷起千层浪,晚日迎来万丈红’的壶口瀑布、云冈石窟等等。”

  “哇!这些全是我慕名已久,一直无缘亲近的奇景呢!”

  “很快你都会看到了。”

  “大哥,谢谢你!”宝宝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在太原休养两天,便开始踏上旅程,除了马泰等数名随从,阴离魂也叨了光,尽兴的跟着游山玩水。

  一个半月后,一行人才回到子午岭“金龙江”总坛。

  秋风起兮,一切又回复到原来的生活步调里去。有职位的人回到岗位上去克尽职责没职位的秦宝宝又开始终日悠游的生活。

  卫紫农却在这时候辗转接到两封远方来的信。

  一封是古恩谦的亲笔函,很遗憾的告诉他,庄月色在一个月前病亡,死前曾回光近照,很清楚的交代说她带去子午岭的那只木盒子底部有夹层,“冰蚕银丝软鞭”就藏在夹层内。她期望秦宝宝能接受它,弥补她心中的愧疚。

  卫紫衣吩咐战平将木盒子找出来,送去给宝宝。

  另一封信是房明镜转托的,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信里说,他原谅云山茶一时的失足,仍让她照养小孩和管理家务,不过,已绝了将她扶正的念头,照样作她的二奶奶。信中口吻平淡,像在交代什么,终究少了过去那种热切期待老友重逢的意味。

  末了,顺便提一句,他已于百日内将族妹房友禅嫁了出去,对象是新科进士李纯孝,也算门当户对,才子佳人。

  如此说来,沈怡萍真是叫化人唱山歌,穷开心了!可怜!

  卫紫衣嗒然若失,叹息着说:“房兄毕竟还是对我生了意见。”

  终他一生,没再踏进梧桐镇一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年容易又春天。

  在“金龙社”总坛里,一连两桩喜事使众人沉浸在喜悦的蜜缸里,简直没人能够板着脸不笑,大执法阴离魂也不能。

  早在去年秋深,赶在雪季之前,先将马泰和小棒头的婚事给办了,让他“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别再抱怨夜寒孤装冷。

  开了春,等雪溶化,就要着手办大当家和秦宝宝的喜事。

  这可是天大地大的大喜事,“金童阎罗”要娶妻,光这喜帖就可以让十个人写得手酸举不起来。其余的琐碎事情,千头万绪的,也够忙弯了三领主席如秀的腰。

  众家夫人、大姑娘、小姑娘,则兴致勃勃的忙着张罗准新娘秦宝宝的应用物品。要订制最漂亮的凤冠,缝制最华丽的嫁衣……还要慎思该送她什么贺礼,这非好好讨论一下不可,否则送了重复的东西,可就失礼了。

  大伙儿穷搅和的忙翻了,反而当事人看来挺优闲的。

  汉民族办喜事就是这么怪,周遭的人忙得团团转,新郎新娘只要坐在哪儿就好了,好像那是别人的喜事,他们是来看戏的。

  贺客开始光临,贺礼已填满两个大屋子。

  少林方丈悟心大师亦带领门下弟子共十二人来道贺,他是秦宝宝的主婚人,带来了她父亲秦英留给她的一箱财物。

  他们叔侄两人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好说。只是,当悟心大师代尽父职的劝诫她:为人妻者,必须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克勤克俭,不可任性,不可恶作剧,不可再使小性子,…他说一句,宝宝点一下头,到后来宝宝的头愈点愈低,都快掉到膝盖上面去了。最后,还是卫紫衣给她解了危,提议和大师下一盘棋。

  悟心方丈并非不明白,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但身为娘家唯一的亲人,却不能不在卫紫衣面前教训几句,表示我家的女儿可是有人教养的。

  终于,大喜的日子来临啦!

  那是个灿烂的、温暖的、阳光普照的好日子,亦是忙乱的好日子,偷偷告诉你,新郎与新娘压根儿没机会说上一句悄悄话。

  拜过堂后,新娘由喜娘陪伴待在新房里,作新郎的卫紫衣必须应酬宾客,少不得被灌了好多酒,直到月娘露脸,方脚步踉跄的被人扶送新房里。

  揭了头盖巾,喝过交杯酒,喜娘与传婢们—一告退,不忘带上房门,重重的发出一声响。卫紫衣一个箭步,把门落了闩,这才吐出一口大气,终于,只剩他与宝宝两个人独处了。宝宝骨碌碌的盯着他看。

  “你不是喝醉了吗?”她没见过他醉酒的样子,只觉得不像。

  果然,他步履很稳的走到床前来。

  “我若是不装醉,外面那些人肯放过我吗?”

  她噗哧一笑。“怪不得方才三领主夫人进来看我时说你醉了,那些人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整你、却又不怕你生气的机会,说什么也不放过你。二领主夫人还骂他们不像话,灌醉猫也不看时候。”

  “所以,我必须自求多福啊!”

  他向她微笑着在床的边缘坐下来,并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她突然感觉害羞,从今以后,必须以看待丈夫的眼光去看他,以对待丈夫的态度去对他,她该怎么做呢?

  这不是她日夜思想梦寐以求的一天吗?她该怎么做呢?

  “你怕我吗?宝宝。”他满是怜爱的问她。

  她摇摇头。虽然他声名显赫,许多人怕他,可是她知道,她从未畏惧过他。

  “那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呢?”他抬起她的下巴,他们互相凝视着,深深切切的、痴痴迷迷的相互凝眸。“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他抚着她,吻她。“你是我的小新娘!”

  她怯羞羞地把脸埋进他胸膛里,没敢吭气。

  悄悄的,很自然的,他让她靠在枕头上,乌黑的长发彼落在枕头四周,她显得那么美,那样的娇艳如花。

  “宝宝,宝宝。”他哺哺地说:“我的妻子,天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大哥!”

  她的手臂环绕住了他,喜悦的浪潮使她晕眩,令她沉迷。

  在龙凤烛下,他终于放下了红罗帐,网住唯有他们两人共享的世界,那曼妙而销魂的爱情啊,是除了彼此以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了!

  天地似乎也随之如痴如癫的旋转,直至地老天荒。

  请听他们说——

  卫紫衣的话:“找真是太高兴了!多年的的痴守、等等,今朝总算开花结果,上苍庇佑,教我遂心如意。我今生唯一的挚爱,我的爱妻——人许为‘玉女巧仙’的秦宝宝,而今正海棠春睡着,就在我们的新房里。不错,有关于她的传说很多;美貌不过是她许多不同于常人的特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不要去理会他人的道德涂说,相信我,我的宝宝是天底下最、最、最可爱的小女子,毕竟,走遍大江南北创下一番辉煌事业,人称‘北方一只鼎’的我,阅历世间美女无数,只有她,我的宝儿,她抓住了我的心!”

  席如秀的话:“咳!咳!想从我嘴里套出第一手内幕消息?呸,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回去,回去,把耳朵掏干净了再来,要是有人敢‘听而不闻’如东风之过耳,我席三领主非将他大卸八块不可!咳!没办法,大人物的脾气和架子总是大些,受不了的人快快滚蛋。好吧!言归正传。只要是脑筋不太糊涂的人都应该相信我所言才是正确的。这放眼天下,最可笑、最愚蠢的一件事莫过于听信一位身陷‘爱情酱缸’里的男人所说的话,甜得醉死人,却捞不出几句真话。虽然他是咱们‘金龙社’的大当家、瓢把子,人人敬重,包括我在内,对他崇拜得要命,唯独有一件事使我作梦都会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那就是——他果真把秦宝宝娶进门了!那个精灵鬼、淘气鬼,偏又善良、纯真,教人又爱又怕,怕的是她似乎对我待别垂青,每想出新花招作弄人,只要她人在总坛,我差不多已成为第一号受害者的代言人……”他的义子阴武,悄悄扯了他袖子一下,好心合之:“小心祸从口出。”席如秀猛然醒悟,愈想愈是心里发毛,刚才那番话若是教宝宝听去,后果将……他烦恼得再也说不下去了。隆武的话:“什么?问我对秦宝宝有什么看法?呢,这个……那个……她很好啦!真的很好。听说她自幼养在少林寺被当成男孩子看待,光这点就够成为传了。原来少林方文是她堂叔,知道她心脏较弱,常犯心疼症,少林圣药‘大还丹’不知被她吃去多少,谁晓得她这个人虽然体弱,却不肯安安分分过日子,初生之犊不畏虎的下山闯荡江湖,卫大当家与她一见如故,收为义弟。请大家用膝盖想想,狗屎运这么亨通的人很少见吧,有少林寺当护身符,又蒙大当家宠爱,谁敢指望她会有乖巧安分的一天?总算老天有眼,大当家发现她是女儿身,花费好大的心血才让她习惯做女人,如今她妇啦,大概会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再出来兴风作没了吧!”看看左右,他又强调:“记住!这一切全是我‘听说’来的,完全不掺杂我个人的意见,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不中用的东西!就这么点出息!”阴离魂瞪着儿子逃遁的身影,华道:“一个宝宝就让你吓成这样,老子可半点不觉得宝宝有什么不好。”不愧是掌管刑堂的大执法,气魄不似常人,可他没想过自己生成一张难看的钟尴股,谁有兴致找他恶作剧玩儿?玩得起来才怪哩!“大当家和宝宝——哦,不,如今是当家夫人了,人家可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珠联壁合,人人称羡的鸳鸯,就好比老子和阴武他娘,恩爱夫妻白头偕老,再美满也不过了。相信我,大当家有了一个‘她’,性情转好,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啦!”

  “我呸!”席如秀实在嘴痒忍不住,反驳道:“阴老鬼,你料准宝宝不会拿你开刀,所以乐得好话说尽,卖顺水人情!看来我这‘银狐’的外号该双手奉上,因为你才是一只有道行的老狐狸。”

  ‘喂,你这死胖子怎不懂得反省自己?麻烦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尊容,天生成一张很好笑的滑稽脸,老而不修,一副‘很好玩’的样子,宝宝当然会找你啦!像我,气度庄重,俨然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孩子心重的宝宝怎会来找我呢!”

  “我呸!德高望重?笑死人了!你看过钟馗画像没有?你这老鬼比人家还丑上三分,宝宝没给你吓死是她良心好,怕你背上过失杀人的罪名,亏你还有脸自吹自擂。”

  “老子哪里丑了?这种脸叫有威严、有男子气概、有…··。”

  “有病!一种叫自恋狂的病。”

  “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林方丈悟心大师及时出现,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自我谴责:“全怪老衲无能,教导子侄太过放松,以至频添诸位施主生活上的困扰。唉!也实在是这孩子太教人心疼,一出世就没了亲娘,身子骨又差,难怪她爹对她百依百顺,深怕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天人永隔的恨事,老袖看在眼里,也颇为心酸。这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竟又丧父,老衲受堂弟重托,只有强忍悲恸尽心将孩子照料好,也许是她的模样大讨人喜欢,也许是老衲的管教太松,才养出像她这样精灵古怪的孩子,真是罪过、罪过!阿弥阳佛!”

  席如秀吓了一跳,连忙道:“没这事!没这事!宝夫人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她天资聪颖,性情活泼,天真讨喜,自从她与魁首结拜以来,为我们这群老江湖已濒临僵化的硬心肝吹来了一股春风,大伙儿脸上都添了笑容,日子不知有多快活。大师别听我嘴上猛发牢骚,其实心里可疼得紧,你说是不是啊,阴老鬼?”

  “这倒是一句人话,也是真话。”不愧是大执法,损人有理。

  席如秀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暗斡。

  悟心大师口宣佛号,含笑离去。

  到底姜是老的辣,大师一番“自我谴责”轻描淡写的封住了众多口舌,没有肯再强出头,以免失言事小,得罪少林掌门事大。

  当然,如果有人想歌功颂德,甜话再多也不讨嫌,悉听尊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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