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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跋

  就在小雪的前一日,各门派约定了时刻,一起歼灭唐门各分舵。

  唐门门人原本就不多,唐剑又万般猜忌,仗恃着解药来控制各门派,所以各分舵的人数远不及各门派合力。

  不过几天,在各门派围剿下,唐门分舵宛如鬼城,只剩残败的旗帜在风中摇摇欲坠。

  十年来唐门的作威作福,和各门派忍气吞声所受的羞辱,全在这一战结束了。

  云涛默默的望着女眷和孩童怨毒望着他的眼神,这些女人和孩子……将来也会想报仇的。

  “斩草除根?”宋青云做了个杀的手势。

  “你下得了手?”云涛反问他,“这些女人和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传令下去,若有谁伤害女眷、孩童,龙云涛定当上门讨教。”

  “我不阻止你们报仇。”云涛的视线扫过一个个女眷和孩童,“不过,冲着我来就行了,各门派只是听我号令。练好武功,好好活下去,我随时等着。”

  他转身离去,心里很清楚,为了复仇,这样做是错的。可错就错吧,为了唐药……毁天灭地,他都在所不惜。

  翘首东望,“唐剑啊唐剑,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绣芙蓉2003年10月26日整理制作

  又一只鸽子被击杀,议事厅里已躺了十数只血肉模糊的鸽尸。各分舵都传来危急的消息,不过短短数日,唐门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灭了。

  唐剑绕室疾走,脸上扭曲的全是愤怒和痛恨。他喃喃的说,“不服从我唐门,我就要你们一起死!我不给你们解药,说什么也不给!你们这些叛徒,叛徒!”他破口大骂,“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脓包!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挑了!”

  座下的弟子零零落落的,连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唐门的人……有这么少?唐剑悚然一惊,“纪英呢?”纪英是唐门的大弟子。

  “大……大师兄一早就不见人影了……”一名弟子结结巴巴的回答。

  啪的一声,唐剑击垮了桌子,“反了反了!这种时候,他居然逃了?执法长老呢?快去把那叛徒拿下!”

  “执……执法长老也……也不见了……”

  他一把抓住那弟子,“你说什么?!你胡说!”

  那弟子让他的寒气冻得簌簌发抖,“真……真的……”

  “你还胡说!”唐剑连发三掌,将他掼在地上。

  其他弟子见状,吓得纷纷逃跑了,偌大的大厅就剩下唐剑和一地的尸体。

  “你们敢逃?你们敢逃?!都是唐药不好,若是我有药师令,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唐药!你这该死的贱人!”他忿忿的走出大厅,赫然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

  除了云涛之外,各门派的菁英全都站在他身后,沉默的和唐剑对峙。

  “你……你们……你们怎么进得来?!”他身上的衣服鼓了起来,森森寒气逼得群英都后退一步,只有云涛动也不动。

  “唐剑,你疯太久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我只不过告诉唐门弟子,放下刀械,就可以安全离去,你知道吗?几乎没有人为你抵抗,你已经众叛亲离了!”

  “我是唐门副当家!”唐剑咆哮着,“这些叛徒只是少数,我马上就会清理门户——”

  “我是唐门掌门!”云涛拉开衣襟,“唐剑!见令如见人,我有药师令,你敢以下犯上?!”

  唐剑狂吼一声,朝云涛发动攻势,“我就是药师令!我就是掌门的药师令!你是假的,假的!”

  他虽然疯狂,出掌却仍有条不紊,寒气排山倒海而来,可云涛身形不动,剑一横,就挡住他气势万钧的攻击。

  “你的森罗掌至寒无比……我就用火攻!”云涛全身冒出热气,连剑身都流动着晶亮的剑气。“这是唐药教我的唐氏剑,和谢师父留下的九阳剑法……你欠了太多人了!”

  他行剑如流金铄石,但是唐剑苦练森罗掌,已经练到第九层,全身皮肤穴道坚硬如铁,根本毫无破绽。

  两人拚斗了一天一夜,森森寒气和烈火似的燥热,在厅内形成一股诡魅的气流,让群英屏息,视线无法离开这场激烈的对峙。

  “我是天下无敌的!”唐剑扬起毒性更胜十年前千百倍的碧蛊爪,打算一等云涛中毒,就将他开肠破肚。

  云涛却似无所觉,微微一笑,“比起五蛊阵,这可算不得什么。”趁着唐剑一瞬间的惊愕,云涛一招唐氏剑“箭贯金乌”,笔直的刺入他眼睛,几乎贯穿脑后。

  “不,你不是天下无敌的。”云涛静静的说。

  身子抖了几下,唐剑眼睛汪着血洞,倒在地上,“……你知道……唐药那娘儿们后来怎么了?”

  云涛站得远远的,冷冷的看着他,不打算让他死个痛快。

  “她……她全身经脉断裂……我还废了她的手脚……你猜怎么着,那时她还有气呢,我将她带到武林盟主的房间,剥光她的衣服,嘿嘿……她的身材真他妈的惹火……我把她给破瓜了……她发出的浪叫比妓女还淫荡……我觉得她太吵了,所以……掐死了她……”

  云涛面无表情的将碧蛊爪拿起,避开要害,直插进他的肚子。“你不该惹火我。本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的。”

  唐剑惨叫一声,功力渐散的他,也受不了碧蛊的毒。

  云涛转身欲离开,眼角却瞥见一个人影,他一把拽了过来,虽然只是十年前匆匆一瞥,可他说什么也忘不了这张脸孔。

  “瞧瞧,这是唐门掌门吧?”云涛把那个惊惶的少年抓到唐剑的面前,“我在你面前宰了他,如何?就像多年前你在我面前杀了唐药一样。”他的脸像鬼魅般可怖,“唐门的血脉就此断绝,真正的灭了!”

  “不!不要这么做!”唐剑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欲坠的走过来,“放过他!他是老爷子最后一点血脉呀……他是掌门人,我是他的药师令……”

  云涛踢开他,一剑刺向那少年时,唐剑断气了。

  他死于绝望——一切都落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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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剑,并没有真的刺穿少年。一中年妇人冲了过来,护住了少年。

  云涛的剑,差点刺进那中年妇人的后背。

  “求求你……这孩子……这孩子什么也没有做呀。”惊恐的抱着儿子,中年妇人不断的哭求着,“我们不敢违抗副当家啊……求求你……他才十六岁,求你饶过他……”

  她眼中盈满哀求,“又不是我们想回唐门的!当年……我会挺着大肚子逃离唐门,也是因为不想让这孩子踏入血腥的江湖呀!老爷子杀了和谢猛有染的侍妾,谢猛又杀了老爷子一家,唐剑又杀了谢猛一家……够了!我不要!这种生活我不要啊!”

  中年妇人抱着儿子哭喊,“我们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呀!我不要绫罗绸缎,不要锦衣玉食,只求能安心在床上睡觉……”她抓着云涛的衣服,“求求你,壮士……我们会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这孩子喜欢读书,让他种地念书吧!要我死也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娘……娘……”惊恐的少年也哭了起来,“娘,不要这样……大爷,求你让我娘走吧……你、你要杀我便杀,但是求你放我娘走……”

  突地,云涛脑后风生,他回身一挡,只见一文弱书生手一垂,剑已经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你……你不该欺负孤儿寡母。”虽然害怕,那书生还是挺了挺胸膛说道。

  云涛困惑的看着他,远去的记忆缓缓流动……“你叫什么名字?”

  “在、在下唐华。”他鼓足勇气,“壮、壮士要杀便杀我吧,让他们母子走……他们很可怜,唐剑还会打夫人……”

  “唐华?”他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好心想帮唐药医脸的大夫?”

  他耳边回荡着唐药的话——

  “什么地方都是有好人、坏人的……”

  “你们都走吧。”一场恶斗后,他也疲倦了,“杀了谁,唐药也不会复活……”

  “唐药?”中年妇人擦干了泪,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是龙云涛?”

  云涛奇怪的望了她一眼,“正是。”

  “我是唐药的姨娘。”虽然害怕得想马上逃走,中年妇人还是颤巍巍的站定。“唐药还活着。”

  云涛无奈的笑了笑,“我已经打定主意放你们走了,你不用说话来诓我。”他向群英喊着,“让他们走吧。”

  “可是……”各门派这几年让唐门吓怕了,真的要让唐门掌门走,心里真有些不放心。

  “我说,让他们走!”云涛不怒自威,群英纷纷让开了路。

  “是真的!”姨娘着急了起来,“唐药没有一天不念着你……只是我们不能天天去看她,会受唐剑责罚……”

  云涛还是不信,只是笑笑的摇头,“好,那唐药在哪儿?”

  “在地窖里。”

  身后的群英开始鼓噪起来。

  “龙大侠,你别信这娘儿们,铁定是陷阱!”

  “您要三思呀!当年您也亲眼看见了……”

  “万万不可跟他们去……”

  云涛也怀疑这是陷阱,但是……如今大仇已报,他活在这个没有唐药的世界做什么?

  一切都无所谓了,陷阱就陷阱吧。

  “各位先回去吧。唐门已破,首恶已诛,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他一挥手,转向姨娘,“地窖在哪儿?”

  “龙大侠!”群英还想劝阻。

  他回头大吼一声,“回去!”屋瓦簌簌震动,几个内力弱些的人还跌倒了。

  云涛疲倦的抹抹脸,“回去吧,之后的事……我要一个人面对。姨娘,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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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长长的地道,无边无际的黑暗只靠姨娘手里的火把照亮前方的路。若是这里有伏兵,云涛铁定逃不掉。

  不过……他也不想逃。他累了,很累很累了,累得想去找唐药,求她不要生气,让他留下来陪她。

  没活到白头,唐药和谢师父都不会原谅他吧?他苦笑。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极微的光将黑暗驱离了些。他抬头,好不容易才看清,极高的地窖顶端,有着小小的通气孔,日光照到这几十丈深的地窖,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清楚了。

  一片沉寂中,有人在唱歌,声音嘶哑难听,断断续续的唱着。

  “谁?”火光远远的照着铁栏杆,模模糊糊看得到里头有个人影。

  那人微侧着头,“姨娘?钧弟?你们怎么来了?唐……唐华大夫?你们快回去,让唐剑知道了,你们都得挨罚呢……还有一个人,那是谁?”

  这声音不对,这不是药儿甜美的声音。

  云涛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姨娘点了盏微弱的油灯,递给他。

  即使是这么微弱的光,关在铁栏杆后的人还是以手遮眼,像盲人一样微侧着耳朵,“你不是唐剑……你是新的拷打人吗?”她微微叹口气,像是无奈,却没有惧怕,“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药师令在哪里。唐剑不是早已放弃了,怎么又派人来了?”

  她居然还会笑,温柔的、伤感而慈悲的笑。

  姨娘掏出从唐剑房里找到的钥匙,打开锁,让云涛进去。

  他轻轻移开唐药遮眼的袖子,她的眼珠……淡了好多呀……手上都是斑斑泛白的旧伤疤,她的脸孔,这次是货真价实有了严重的烧伤,跟之前的伪疤……很相似。

  灯火下,她原本美丽的黑发,杂了许多银丝。

  “药儿。”云涛的声音低哑难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唐药原本认命的表情一变,空茫的眼大睁,她伸手探了探,摸到云涛的脸,滑向浓密的胡子。

  “云涛?”她幸福的笑了,“这是个好梦,我一定要记得。你留了胡子……但就算是在梦里,我也看不清楚你呢。”

  “你不喜欢我的胡子,我马上剃掉。”他想笑,眼泪却不听话的滚落。

  唐药不停的摇头,“不管留不留胡子,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云涛。”

  握着她的手,他的泪不断滑落,点点滴滴落在她的手心。

  她如遭雷殛般想缩回手,“这是梦,对不对?你不是真的在这里……”

  “我在……我会永远在这里……”他紧紧握着那双柔软的小手,害怕一松手,她就会融化在黑暗中,永远不再回来。

  她茫然的脸庞,缓缓绽放出他这辈子所见过最美的笑容。

  “不要哭……大哥……”十年的折磨,并没有让她的心愤恨扭曲,年少时一知半解强记的佛经和道德经,在饱受虐待的拘禁生涯里,有了新的领悟。她顽强的活着,是为了替云涛祈福,而上天显然听到了她的祈求。

  “喝茶吧,大哥,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喝茶。”她摸索着桌子,无力的手连提起茶壶都有些发抖。她不稳的将茶杯放到他手里,“我一直祈祷,祈祷有一天能和你坐在一起,替你斟杯茶。”

  他和着泪喝下那杯苦涩冰冷的茶水,却觉得十年来喝的任何东西,都不如这杯茶水甘美。

  他哭倒在唐药的怀里,任由她温柔无力的手,一下下的轻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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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妄药和过度使用银针的后遗症,让唐药全身的经脉皆断,谁也不相信她会活下来。

  “救活她。”姨娘勉强自己镇定,“副当家,救活唐药。”

  “姨娘,不要摆出主母的架式。”唐剑冷冰冰的望着她,“你只是掌门的母亲,不代表你是主母。”

  “我的确不是。”姨娘转过身,不让唐剑看出她的害怕,“但是,你不知道药师令在哪儿,只有唐药知道,我得确保我儿子的掌门地位无虞。”一说完,她心跳得极快,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怜悯,会不会惹祸上身。

  唐剑待要发作,回思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沉吟着,他犹豫不决。

  “再说,唐药这么聪明。”发现他似乎动摇了,姨娘再鼓起勇气说道,“许多毒药、解药的方子只有她知道。唐门为什么要砍掉一棵摇钱树?以前她让唐门赚了许多钱,为什么现在不把她留下?反正她也逃不掉了……”

  “她的确逃不掉。”他吩咐门人,“救活她。记得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别让她又逃跑了。”

  唐药从此变成了废人,被关在地窖里。只要是唐剑想得出来的酷刑,都在她身上用过了。有回在暴怒中,他将唐药的脸压在火盆上,她还是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若是可能,唐剑真想杀了她!但是,许多无人可医的重症,只有唐药才能医治,他就真的将她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丢进阴暗无光的地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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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唐药述说这十年来的遭遇,云涛表情阴沉,狂怒在心头炽燃着。

  “我不该让他死得那么快!”

  “嗳,大哥。”唐药眼上缠着布巾,可怜她眼睛已承受不了太强的光线。她温顺的缩在云涛怀里,无力的手抓着他的衣服。

  拥紧她一些,云涛无限感激的望向姨娘,“我该谢谢你,姨娘,谢谢你尽力保住唐药的命。”

  “别谢我。”姨娘幽幽的说,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今日我救唐药……希望来日也同样有人救我儿……”泪潸然而下,“这血腥江湖……我怕了……我相信因果循环,我信的。”

  唐华怯怯的扶住她,笨拙的拍拍她的背。

  这江湖……这因果……

  “我也怕了,很怕很怕了。”云涛喃喃的说着。

  第二天,两辆马车悄悄的从空无一人的唐门驶了出来。

  云涛望着驾另一辆马车的唐华。由他这大夫执缰绳,怎么看都不太牢靠。

  “你要跟姨娘走?”他不太放心的问了句。

  他重重的点头,“我……我……我很欢喜、很甘愿!就算……”他涨红了脸,“就算她……她这生都不懂……也……也没关系……”

  “有关系的,相信我。”云涛勒住缰绳,“我一直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跟药儿讲明白。等明白了,我们差点无法共度一生。”

  撇下发愣的唐华,他策马驶离了秋霁山。

  群英在秋霁镇等了一天,实在按捺不住的上山冲进唐门,才在唐门的掌门座上,发现摔碎了的药师令,和一封短笺——

  得其所爱,余愿足矣。

  远遁江湖,诸君保重。

  侠者为何?魔者为何?

  一线之隔耳。

  云涛拜别

  后来,群豪在罗门剑罗霜锋的丧礼上曾再见过云涛,敦请他继任武林盟主之位,云涛笑着推拒了。

  待罗霜锋殡葬后,他怀抱仍然不太能行走的妻子上马。

  神剑山庄庄主宋青云拉住马缰,“你不当武林盟主,这武林纷争会不断哪。”

  “武林何需盟主?自己不能约束自己吗?况且,我瞧你也挺适合的,你人脉广,八面玲珑,你若摆不平,再差人来长白山找我好啦。”

  “不是苗疆,就是长白山,拜托啊~~”宋青云叫了起来,“为什么不是瘴疠就是苦寒?拜托你也找个舒服些的地方隐居好吗?你不为自己想,也想想唐药……”

  唐药转过脸来,她的视力尚未完全恢复,眼珠子看起来还是淡得如琉璃一般,虽然脸上有疤,又废了手脚,但是……在宋青云的眼底,她还是当年那个白荷似的娇秀姑娘。她代表了自己曾有过的年少轻狂,和一抹憧憬的爱慕。

  “是我累了大哥。”她温柔的笑衬在莹白的脸上,皎洁得像是天边的月。

  宋青云不禁眼眶微红。

  “你看我老婆别看呆了。”云涛拍拍他的头,“你说,我的药儿是不是武林第一美人?”

  “无疑的绝对是。”宋青云严肃的回答。

  云涛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要去长白山等雪芳草开花。据说雪芳草可以疗喑哑、乌白头。”他爱怜的抚着唐药的发,“药儿这样很好,但是,我希望她再唱小曲儿给我听。”

  策马而去,听到他俩一路调笑——

  “大哥嫌我唱歌不好听?”

  “好听!怎么会不好听?但是你这么用力唱,嗓子会坏的。不如我唱给你听?”

  “哦?大哥会唱小曲儿?”唐药轻轻在他颊上一吻。

  “听着,我可是练好久呢……春日好,杨柳飘絮赛瑞雪,红杏迎人笑。燕儿高飞双比翼,春日好。夏日好,青竹竿凉声沙沙,荷花临波娇。八哥架上唤药娘,夏日好。秋日好,麦穗低垂庆丰饶,粉菊傲霜豪。雁字回南成双对,秋日好。冬日好,松柏长青蒙银丝,红梅绿萼绕。丹鹤冻池洗羽毛,冬日好……”

  云涛放开粗豪的嗓子,尽情的唱着,声音里净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宋青云目送着他们离去,深深吸了一口初春的气息。

  直到他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那头,看不见了,歌声还随着春风飘扬,宛如红杏花的芳香馥郁,荡漾在空气中。

  这对侠侣,遂成一段传奇。

  转载自POOH乐园 雨扫图 云校对

  后来呢?

  除了武林盟主三次传鞭,这对侠侣偶尔下山料理武林纷争,其余的时候,他们都静静的待在长白山上等雪芳草开花。

  也有人传言他们早就得了雪芳草,成了剑仙。

  终年苦寒险恶的长白山,采参客冒着生命危险入山,可自从这对侠侣隐居长白山后,死伤的人数却一年比一年减少。

  传说有两个仙人慈悲为怀,能腾云驾雾,拯救落难的山客。原本只是几个人建起药龙祠替救命恩人祈福,渐渐的,所有入山的山客,都不忘来这药龙祠烧香祝祷平安。

  这天,云涛又无奈的从雪堆里拉起昏迷的山客。

  唐药瞅着山客脖子上挂着的香火袋直发笑,“大哥呀,我怎么不知道你升格成神了?山下药龙祠的香火好生鼎盛。”

  “药儿,难道你没有份儿?”说到这个,他心里就有气,不知道是哪个笨蛋把药儿塑成胖头肥身的中年妇人,让他看了就一肚子火。“喂,不想活也别死在我们山上!”

  山客渐渐苏醒,瞧见了满脸胡子、威严得宛如山神的云涛,和一旁娇柔飘逸的唐药,在耀眼的雪光照耀下,着实让人睁不开眼。他连忙爬跪起来,拚命磕头,“谢大仙救命之恩,谢大仙大恩大德……”

  “喂喂,我们不是什么大仙!”云涛揪起他的衣领,“告诉山下那群槌子不要乱拜!瞧瞧我娘子,拜托!你们塑那什么丑八怪金身,没得气死我!我娘子可美着呢……喂?喂喂!你别昏呀!我话还没说完……”

  山客因为过度激动和寒冷,又昏过去了。

  “大哥,别叫了。”唐药抽出银针,扎了山客几下,“他没事的,赶紧将他送到山下去吧。”

  将他丢到山下药龙祠外,两人捡了块石子,施展轻功上树,将石子往挂在外头的铜锣一丢,“当”地发出清亮声响。

  “大仙显灵了!”几个人闻声跑了过来,救人的救人,焚香的焚香。

  两人相觑一眼,唐药嗤的发出一声轻笑。

  “这群蠢人!”云涛骂了一声,他不愿现身,唯恐又沾惹仇家上门,牵连无辜,只好无奈的忍受天天有人朝他的名字焚香拜拜。“我又还没死,拜什么拜!”

  经过几年的医治,唐药手脚虽仍无力,可行走已如常人,轻功也恢复了两、三成,眼力虽弱,却也能够认穴辨位。云涛已觉得非常满足。

  “告诉你别出来在雪地里挨冻,偏要跟了来。”他轻声责备,“这些蠢人我来救就行了。你这身子骨哪堪这般折腾?”

  唐药低头不语,发间夹杂的银丝似雪,闪闪发亮。她佯装不悦的扬眸,“大哥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肚里的孩儿?”

  “我……”云涛涨红脸,急着要辩解,直到瞧见她杏眼含笑,才恍然自己又被捉弄了。“你呀!就爱耍着我玩!”不由分说的挟抱起她,悄然无声的远扬而去。

  雪地里的脚印,淡得几乎看不见。

  绣芙蓉2003年10月26日整理制作

  隔了几个月,药龙祠的金身重塑了,这回将云涛和唐药的模样塑得维妙维肖,连唐药脸上的疤都有。

  只是奇的是,第二天,那疤就被人抹了去,还那山神娘娘无瑕容颜。

  云涛懒洋洋的坐在大梁上,上下抛着金块。呿,为了抹掉那疤,让他夜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细工夫。

  在他心中,唐药是完美无缺的。

  伸伸懒腰,他得赶在唐药清醒前回去,怕她没瞧见自己会担忧受怕。

  回头又望了眼美丽灿烂的金身,他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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