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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十年前?”樊晓蔷努力地连结他的话,她愈来愈有概念了,他一直诉说的事是十年前,她把梦中的男子和酷似自己的女孩推算成十年后的年龄,她发现他们的年纪和他们两个人相仿;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切地道:“正钦!我知道我的说法你或许不能接受,那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梦中的人。只是梦中的人呀!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和我梦中的男子长得那么像,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允婚于我,却在礼堂放我鸽子。你逃婚了!我今生今世是绝对不会忘了那一天的,我整整等了你五个小时。”在那之后,他才彻彻底底知道她不会来了。

  她呆住了。如果他说得没错的话,林妈口中那个坏女人、那个遗弃他的人就是她了。不!她没有。但为何她脑海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那个人是她一样。她努力地回想过去的一切,但她不记得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脑海里没有那个记忆呀!”

  “够了!一切都够了。你要玩这种装蒜游戏是你的事,但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种,我就要他。我绝不允许你拿掉他,不管你对我到底怎么样,我要我的孩子。”

  樊晓蔷没有否认,因为他说如果孩子是他的,就不允许她拿掉,可是若不是他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这孩子是谁的种?”龙正钦在心碎之余,没略过她眼中一丝的心虚。这不无可能,如果她对他无情,又何必对他忠诚?

  “我……”

  “你他妈的给我说!是麦克?还是哪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的种?”他眯着眼瞅着她,眸中的焰火似在烧灼。

  “正钦,你不必拿那种不齿的眼光看我。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有你曾碰过我,可是我的受孕期不对……”她一脸委屈又凄楚地开口。

  他寒着声问:“你怀孕多久?”

  樊晓蔷说出一个日期,她拉着他,急切地解释。“我不管其他的事你怎么误会我,虽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释,但我真的没有出轨,从来就没有。”

  龙正钦一听立刻想大吼地骂她是个骗子,瞬间他明白了,也许是他太冲动占有她的那一次……推算日期完全吻合。老天!那是他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你的?”为何?

  “如果你没骗我的话,那个孩子是我的!我会再去求证这件事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样,只要你怀有我血缘的孩子,我就要他。你敢堕胎或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也不会放过你。”龙正钦眯着眼睛,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

  樊晓蔷一脸恐惧,当下被他那种狂暴的神情吓得全身僵着,龙正钦一脸哀伤地道:“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但我错了,从十年前就错了。我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倒楣、也是最残酷的事。如今我对你心已冷,你能存活到现在,是因为你怀着我的孩子,否则我会亲手掐死你。我发誓!所以你最好祈祷你不会被我捉到背叛我的证据。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切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此时他只要她肚子的骨肉。

  他句句话说得尖利残酷,句句刺入樊晓蔷的心扉,她被他的眼神给骇住了,最后是被他收紧的力道,弄得呼吸愈来愈稀薄,最后她才极不舒服地反抗着他。“我……不舒服……”

  他收回手,收得突然,她一时头昏眼花靠在沙发上喘气,咳了半晌喉咙才觉得舒畅些,而他只是冷眼旁观。一切都过去了,是呀!他的心太累了,也受到太多的伤痕了,他已无力再负荷了,十年的痴迷今日得到的竟是她的否认,他太不值了。没必要再贬低自己了,一切都够了。他的心死了!像是麻痹了一样,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他下了决定。“你现在的存在只是附属着孩子,对你我已没什么好留恋了。我要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生,你都得生。凭我的家产要搞垮一个千条集团,我相信绰绰有余,不要让我做得太绝情,给我平安地生下孩子,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他当真的!樊晓蔷看着他,相信他是玩真的,他绝对会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她付出代价。

  “至于我最亲爱的妻子,你往后的日子,等我一个星期后由美国回来,我会做出决定要怎么去安排你的生活。那时,最好别让我回家时看不到你,或看不到你肚子的娃儿。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因为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再留恋,包括你在内。”龙正钦粗鲁地抬起她的下巴,冰凛的厉眼诉说他的坚决,他把她推往沙发就绝情地离去了。

  原本他还想借由她的怀孕来挽回他们已濒临破碎的婚姻,但得知她对这个孩子根本全然绝情的时候,他的心彻底被伤害了;是呀?她连他们的婚姻都不要了,又怎会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呢?

  结束吧!一切如烟消云散后就不再留在他的记忆中了。是的!就是如此了,是的!就让它完完全全的了结。一行泪水滑下他刚毅的脸庞,像是在哀悼他的爱已化成了死灰,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再碰触那伤口……

  樊晓蔷痴呆地坐在沙发上,因为他的话!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控诉她、都在威胁她,不要做出他不要的结果。但她还是不懂十年前的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中含着泪珠,像串串珍珠的滑落,口中只能缓缓地道:“你若没认错人,那我真的是十年前如林妈、如你口中说的抛弃你的女人,但为何我没有记忆?我所说的不知道、不记得是真的。你又可会愿意信?而我,若为这件事的女主角,我为何又会不知情?那个女人,真的是我吗?”谁能回答她?但关于龙正钦说过的点点滴滴,她似乎又有那不该有的熟悉感,眼睛无声地溢出泪来,心中尽是无奈和委屈。

  樊晓蔷只是呆呆地坐着,丝毫没有发现有一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他们,且听完他们所有的对话,最后她走回房,一时被他最后的话给愣住了,樊晓蔷是十年前抛弃少爷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近午时,樊晓蔷缓缓地睁开昨夜因哭而红肿的眼睛,在看到四处不变的景物时,她真希望昨夜的事只是一场梦境,但她一夜辗转难眠却是历历在前。如果梦中的那个人是她,为何她不知道有那场婚礼呢?而为什么她有那么多重要的事都不记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被搞混了。

  听到敲门声,她应了声,看到林妈进了门,林妈拿着餐盘进来说着:“快中午了,我己帮你把饭端来了。”

  “嗯,谢谢!搁在一旁好了。”樊晓蔷一脸尽是憔悴。

  林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昨晚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真的是抛弃少爷的那个女人吗?”

  樊晓蔷清清喉咙,徐徐地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当事人呀!”林妈冷眼地看着她,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但我真的不知道呀!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怎么能要我承认一件连我都不确定的事情。”

  “我不懂?可是我真的希望那个女人不是你。”林妈语气中饱含忧伤。

  她轻叹。“这点我也在找答案。我昨晚已尽力跟他解释了,可是他并不相信我。他认为我在装蒜、在逃避问题,但我不是。我对于他的熟悉来自于我的梦,在昨晚他跟我说之前,我仍只认为那只是一个奇异的梦而已。但如今我却不确定了。”

  林妈沉思了一下才道:“你何不说说你的梦是什么?”

  樊晓蔷也不避讳了,简单地叙述着,林妈听了直皱眉。“就这样?”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只有这些了。”樊晓蔷不在意她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话,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龙正钦没说谎,那这之间一定有某个地方出了问题,否则她的梦应还有下文的。她以前就觉得奇怪,为何故事没有起始及结尾,却只有中间的那一段情节。

  林妈看了她良久,说出一个可能性。“你可曾经出过车祸,而造成记忆丧失吗?不然这说不过去。”

  “我?丧失记忆?不,就我所知是没有……不过,十年前时,我倒是出了一场车祸,我手脚都曾骨折……我想起来了,头还曾有一点脑震荡……”樊晓蔷蹙着眉道,难道是那场车祸的关系?

  “极有可能。”林妈击掌肯定道。

  她露出凄楚的苦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丧失记忆了。”

  “如果你昨夜没说谎的话,你应该去找出答案。”

  “我会找出我要的答案,我一定要弄清这件事的缘由。我不愿意他这样误会我。”

  “我是真的希望你没有说谎,不然那表示你是当真玩弄少爷的感情。”林妈意味深长地道。

  她有点激动地道:“我绝对没有说谎。”

  林妈没有评论,她想让她静一静,而樊晓蔷也没拦她任她走,当林妈要关上门时,又瞥了她一眼,她衷心地期望,她真的是丧失记忆了。

  突然,林妈又开口了。“三楼阁搂中,有一个木箱子,我想你应该看一下。”

  “箱子?”樊晓蔷吃惊地望着她,林妈就出去了。

  她连饭都没吃,就上了阁楼。打开了电灯,她发现阁楼一点都不脏,只是纯粹放了一些不常用的东西罢了!她很快地找到林妈所讲的木箱子,她在箱子旁找到钥匙打了开来。

  她发现几本发黄的记事本及几个袋子,她翻了翻,突然其中一个袋子掉出一些东西,她倾过身捡了起来,随意地一瞥便愣住了。老天!是她。不,或许不应说是现在的她,而是十年前的她。她手上的一张照片,是梦中的男女,一个酷似她的女人正愉悦地依偎在杰的身上,而他带着笑容地拥着她入镜……

  她颤抖地看着那张照片。“老天!不是梦。这绝对不是梦。这个记忆她有。和梦中一模一样。”那是他们在一座公园拍的照,长相完全是出自她脑中的模样。她心慌地又翻着袋里的东西,全是他们的合照,而拍照的日期正是在十年前。我的天呀!

  龙正钦没有说谎,那是她及他,我的天呀!泪水悄然地滑下,轻声地落在照片上,她闭着眼睛任泪水滑过。为什么会这样?

  樊晓蔷当天立刻南下,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是:“十年前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樊予天看到女儿的到来,心中便略知一二了,她早该到了。“你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来问你。”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父亲知道。

  “好快哟!都十年了。”樊予天一脸感慨地开口。“你应该还记得十年前,我到美国开拓市场,和你母亲先过去了,而你因未念完高中,所以一直到毕业后才准备到美国读大学。”

  “我记得!那时我申请到的是美国西岸的一间知名的学校,那是你们帮我找了房子,而我打理好一切准备先过去适应那边的环境,但出了机场我便发生车祸……可是之后的事,我全不记得了,直到我在医院看到你们。”

  樊予天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故意瞒你曾丧失记忆的事。我们当时在接到你车祸的消息时,被吓个半死,等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时,在聊天之中才知道你根本不记得你三个月前就已经到了西岸的机场,你一直都以为你是在刚入境美国时,就被车子撞了。”

  “但我出了机场时,是真的有出车祸呀!”这就是她不解的地方。

  “我曾经调阅你在其他医院的病历,你那时确实出过一次车祸,但并不严重。而后来的那一次就很严重了,我问过医生你的情况,他们说你并不是真的丧失记忆,你只是有某一段记忆被遗忘了,其余的全部很正常。发生这种情形,可能是因为出事的情节相同,你的脑子受到撞击后,凑巧把两段记忆在你出车祸时跳着衔接了起来。”

  她激动地道:“为何你们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提醒着。“我有试着唤起你的记忆,但你没有印象,你应记得。”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丧失记忆了,才会觉得奇怪,你们为何老问我车祸前我发生过什么事?”樊晓蔷含着泪,哽咽地道。

  “除了你没有印象外,还有一点让我们决定不告诉你实情。”

  “什么事?”樊晓蔷蹙着眉问。

  “你还记得在那场车祸之前你曾打电话回来说要结婚了?”樊予天试着提醒她的记忆。

  “我有吗?”樊晓蔷努力地思索,只觉得耳熟。这点她倒跟龙正钦的情况一样,他也曾在婚礼前打电话回家告知婚讯,但此时此刻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假设当时我打了电话,那后来呢?”

  “在隔一天近傍晚时,我们就接到你出车祸的消息,就匆忙地从纽约飞过来了。”

  “天呀!”那她出车祸的日期是跟结婚同一天。那个人是她!此刻她相当确定。

  “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猜测你的婚姻有了突发的状况,所以你才会出了车祸,也才会把那段记忆封锁住。在想保护你的情况下,我和你母亲讨论过后,最后决定瞒着你,之后就把你接到纽约的家中住,休养一阵子后,再让你到纽约就读。”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她仍想不起什么,她愈是急得想恢复记忆,就愈想不出什么来。十年前,她果然是毁婚了。是她让龙正钦当年白白在礼堂等了五个小时,那个女人是她呀!

  “你怪我们吗?”沉玉刚从外头回来,听管家说女儿来了,她刚才在外头站了好半晌,这时才进了门问着她。

  “不!不会。不论如何,我不会怪你们的,是我让你们太担心了。”樊晓蔷摇头,搂着她的父母亲,他们是基于太爱她、太怕她又受伤害的情况下,才会隐藏实情,她怎么忍心责怪爱女心切的他们。

  “或许我们的方式不对,但你知道你那时气色好差,有时一个人又恍恍惚惚的,我们并不知道那段日子你的生活,我们怕你的那段过去并不美好,你记了起来只会让你更痛苦,才会如此做。”沉玉拂着她的脸轻声地道。

  “抱歉,想必你们也因这桩事而在心底埋藏了十年。”而她也着着实实地让龙正钦痛苦了十年。

  樊予天拉着女儿坐下。“是的!你还记得你受伤时,你说过你的梦中常会出现一个人。”

  “对!那个人原本是模糊不清的脸,但一年后我看清他的面孔,也知道他叫杰,这些我告诉过你的。”

  “我没有告诉你,我在你还住在西岸的医院时,就曾派人去打听过你的事情。”他见樊晓蔷眼中闪过惊讶。“你的房东说她曾远远地看过你跟一个男孩出去,那人长得很斯文、很有礼貌,但她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们论及婚嫁了。那时候我没有查到有关于杰的任何消息,因为那不是他的本名,可能只是个化名而已。直到五年前,等你把你梦中的情景告诉我时,我拿着你凭梦中的印象画出的那个男子的素描图,再请那个房东看过,他很肯定这个男人就是他。我私下又派人去找那名男子的下落,却早已找不到了,直到一年前,我查到了!有一次在商场上我和曾经帮助过我的恩人见面,我曾不小心在他身旁瞥到那个男孩一眼,他们告诉我那是他们的儿子。我从没想到他会是我恩人的儿子。”

  樊晓蔷只把梦中的杰告诉爹地,所以母亲并不晓得,她终于了解为何爹地一定要她去相亲,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杰。“所以之前会有那场相亲,是爹地你安排的。”

  “对!我知道你曾经要嫁的人是狄克,也就是龙正钦。我没把你们的事告诉他,只跟他们提须你的事,但龙正钦一直不肯。而我没有把你们的事告诉他,是因为我也由恩人的口中得知那场婚礼,也知道从那时候起他的个性全变,我相信他对你有一份情,所以他来台湾时,我才会让你们碰面。”

  好长的一段故事,她知道了实情,但她仍不知道为何她当时会出了车祸。

  “爹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去找他。”她倚着他的胸膛道。

  他拥着她。“因为我觉得你的梦不单纯,我本想说若能在九年前找到他,我会考虑告诉你车祸的事,但没有。事隔愈久,我觉得还不如让你顺其自然的恢复记忆比较好,尤其当初医生说你的记忆有可能不会再记起的情况下,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虽然我仍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我很感谢你们告诉我真相,也谢谢爹地为我做的一切。”

  “你还没完全想起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沉玉此时才知道这一段故事,握着女儿的手道。

  她坚定地看着他们。“我要去美国寻找我的答案。”

  美国领空。

  听着空服员广播着即将降落的讯息,樊晓蔷的心跳开始不平稳了。她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再次来到当年的机场,因为她已知道她的梦是真实的。把公司全交给弟弟樊仕澈处理后,她搭着当晚的飞机来到了美国,这个改变她一生的土地。

  下了飞机,她站在机场良久,那种熟悉感倍增,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心底升起。

  “晓蔷!”

  “纪雪!”樊晓蔷循着声音看到纪雪,她整个心才稍微平稳了些,亲密地和表姊两人相拥。

  “怎么来得这么突然。”纪雪气色非常好地拉着表妹的手问。

  “我来找一个十年前的答案,不好意思,把你叫来了。”樊晓蔷不敢一个人找寻她要的答案,正巧纪雪人在附近,她便要求纪雪陪自己一、二天。

  “哪会,反正我刚好人在这里嘛!”纪雪拉着她的手热切地道。之前樊晓蔷在电话中只说要来美国,而她本来和夫婿麦雷来这里度假的,听到她要来,她立即允诺,今日便留老公在别墅,一个人来到机场接樊晓蔷。

  “不好意思麻烦了。”最对不起的应是纪雪的老公,挑这种时间破坏他们的假期。

  “别见外了,外子你也很熟,他不会在意这些的。我看你特地放下公事来这里,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理由,你得好好的告诉我一切的事情。”

  “我会慢慢的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此时我只想看看这里的街景。”她来到美国,只带着一个手提袋,轻简得很,因为她是来找答案,不是来玩的,何况纪雪说要她暂住在他们的别墅里,她不需要额外带些什么,她那里很齐全的。

  “好。”纪雪并没有开车,她把车子留给老公用,于是她招了计程车来。

  在车上和她聊了一下,便看到樊晓蔷盯着四周瞧。“有问题吗?”

  “不,只是我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樊晓蔷从街道旁的店面中愣惊地回过神。

  “是吗?我不知道你有来过这里耶!”由于樊予天对于当年的事做了最低调的处理,没有几个人知道实情,所以纪雪只知道当年她应就读西岸的学校,却因出车祸转而和父母亲同住在纽约市静养身子,而后就读那里的大学。

  樊晓蔷苦笑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来过呢!”她知道自己的确来过,因为看了一整排的店面,虽然她觉得不尽雷同,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十年前开立的店不见得禁得起十年的考验,只有真正有实力的店能在十年后屹立不摇,所以她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她往右手边一看,有着一大片一株株青葱高大的树木在里头,她不知不觉地说出一个公园的名字。

  司机先生听到她的说辞,立即吃惊地道:“这位小姐,你不是说你没有来过,那你怎么知道这座公园的旧名?”事隔多年,此公园早已改了新名字。

  “我不知道……”樊晓蔷愣愣地盯着窗外,表情复杂地道。不知道为何她一看到这座公园,心中就杂乱得很,她脑海中一直撇不开这座大公园,她对这座公园有着陌名的感触,一股温馨的感觉。“司机,麻烦你先绕这个公园一圈好吗?”

  “喔,好的。”

  纪雪不知道樊晓蔷为何一脸激动地看着公园的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樊晓蔷脑子好乱,我的天呀!她以前一定常来这里。她看到前方的一条道路,突然问着司机。“这条路一直往北走的不远处,是不是有个很大的教堂?”

  “没错呀!小姐。”

  纪雪看到樊晓蔷一脸惨白,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樊晓蔷原本只是猜测而已,她只是有那个感觉罢了,没想到竟真的猜对了。

  “我要下车。”樊晓蔷决然地道,纪雪只好要司机停车。她急切地要纪雪陪她走进公园,她知道有个关键在这里,只是她没把握她是否想得出什么事情来。

  “晓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雪被她毫无头绪的行为,弄得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公园到处乱晃。

  “纪雪,抱歉!我知道我的行为很怪,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樊晓蔷眼中闪着泪水。“你绝对不相信,虽然我的记忆里没有来过这里,但当我一踏进来时,这儿的一切是多么的眼熟,是多么的亲切。”

  “但你不是没有来过?”纪雪指出事实。

  “我应该是。但我不是!这就是我要找的答案,一个连我记忆中都没有的答案。”

  纪雪冷静地推测。“也许你看过这里的介绍图片或照片,或曾在电视中看过这里的一切也不一定。”

  “不,我从来没有看过关于这里的任何资料,对于这里,我现在的感触是有着重游旧地的感觉,这不是光看几张照片就能表现出来的感受。”而且她皮包内摆的那张她自己和龙正钦的合照,便是在不远处的角落合拍的呀!

  “但是这没道理呀!除非你曾……”纪雪看着表妹道,发现她的眼神是平静地回视着自己。“你早就知道你丧失记忆?”

  她幽幽然道:“昨天才确实知道这件事。”

  “但你不像是一个丧失记忆的人。”怎么会呢?

  “因为我只丧失一小部分的记忆。”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记忆,而她却遗忘掉了。

  “我的天呀!”纪雪吃惊地开口。

  樊晓蔷的眼神被几个正在玩球的大男孩吸引了,突然球因用力过猛,直朝着樊晓蔷的方向丢了过来,一个路人看到了,叫她离开,她发了呆,而那人身子也迅速地冲过去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樊晓蔷推开,才逃过一劫。

  稍后,这个男子拍着身上的草屑,气急败坏地大吼:“小姐!你没长眼睛是吗?球都砸到你的脑袋了,你还笨得不闪开。”

  樊晓蔷没听到救命恩人的吼叫声,也没听到几个大男孩一脸惹祸的道歉声,她不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只是因为脑子突然因为这件事跳出另外一个雷同的景象。她脑中浮出的是一张酷似龙正钦的脸,他也是同样的救了差点被棒球K到的她,那时他望着躺在草地上的人儿,心脏被吓个半死,原本要吼出一堆她是白痴的话来着,却因看到她微微惊吓却又美得不可思议的表情,遗忘了他的怒火。原本要开口的她,也因为两个人身体亲密的贴合著而脸上浮起迷样的腼腆,双目一迎视,都是一惊。

  杰忘了四周的一切,忘了怒意,眼中只剩下她,他的手拂着她细致的脸庞,轻声地问:“我叫狄克杰福斯特,你叫什么名字?”

  她被他的碧眸,看得身子及脑子一阵热呼呼,不自觉地回答。“凯蒂詹姆斯。”

  “凯蒂?嗯,很好听的名字,不过我觉得唤你凯儿这两个字更适合。”狄克很顺口的帮她取个小名,一个专属于他的名字。

  他用低沉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时,她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波动。他的眼神落在她的红唇上,见她失神的眸子,他心一动,毫不犹豫地侵犯她的唇,尽尝她唇的甜美和芳香。

  慢慢地撤退后,他眼神升起了认真的眸子,只对她。她颊上泛起桃色的红赧,他把她拉起身,手仍在她腰间,像是宣誓着他占有的意味,他轻声地道:“你知不知道走路应该看着前方?”

  凯蒂詹姆斯,也就是樊晓蔷,她从那个热吻中回过神后,脸上尽是娇羞,但对于他那像是对待一个三岁小孩的斥责口吻,她倔强地开口。“我当然知道。谁知道那球会突然的跑出来。”她承认她追着这座公园的鸟儿,顽皮地追寻着它的落脚处,追到忘我的情境,但他的口吻及他们之前分享的那一吻后,她气他,也气自己竟然被他轻薄去了,没有抗拒他也罢,还笨得去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是吗?”他轻笑。

  “我不是白痴,我也没要你插手,少多管闲事了,放手。”她气得要他放手,但他不依。

  “不!”

  “福斯特先生!请自重。”

  “杰。”

  “呃?”

  “在我们分享了名字和一吻后,你有资格可以叫我杰——那是我的小名。”他微笑地看着她,对于她的怒火无动于衷,反而觉得好笑,她真是可爱,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吸引他的思绪。

  “谁和你分享了一吻,是你强吻我的。”她脸热似火不满地反驳着,这个自大的男人。

  “是吗?”他笑,是笑她的心虚,因为她也回应他的吻。

  她讨厌这种人,仗着一脸帅气的面孔,玩弄女孩子的风流男子,但心中的那股波动又掩不住,她的话站不住脚,只好生气地大力推开他,想让他放手,但她的力道没甩得掉他,他身子只摇了一下,但他故意装跌倒,手却没放,所以他们又跌回草地上了,弄得她是又羞又气的。他立刻不客气地大笑,她推不开他,只有伸出小手直捶着他的肩,而他笑得更夸张,最后不再戏弄她地开口说:“我道歉!”

  “你是该道歉!”她得寸进尺地道。

  他没有怒气,反而是宠溺地拉起她,不容她抗议地说:“我请你吃东西,表示我的歉意。”

  他的力道不大不小,但也不容许她逃走,一天下来,她只是对他又气又羞的,隔天,他便对自己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不久,她的一颗芳心很快地便被他给攻了下来……

  樊晓蔷在纪雪的急唤下回过神了,愣看着纪雪一脸松懈的表情。纪雪连忙谢过那名救了樊晓蔷的男子,才拉起表妹。“你刚才怎么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差点吓死我。”

  “是吗?”八成是她突然想起她和龙正钦……不,应该说是和杰认识的开始,所以只能吃惊地看着脑海中的影像。

  “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要先回我那里坐坐?”

  “不!”樊晓蔷摇着头,她不要。她刚才突然想起了过去,她怎么能放手呢?她走到外面,脑子努力地拼凑以往梦中的情节,正好想到以前他们两个人的交往过程,但到了后面呢?她没有结婚的印象,为什么呢?她突然在一间服装店面前停了下来,她看着橱窗中的一套结婚礼服,又想起了一段记忆——

  十年前她和杰来过这里,她曾看到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纱,并称赞着。“好漂亮的礼服哟!”

  他随着她的视线一瞥。“很漂亮,你要不要去试穿?”杰搂着她温柔地道,脑子浮现出她穿婚纱的模样,心中尽是甜蜜。

  “不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以我们现在的模样去试婚纱,一定会被人轰出来的。”瞧瞧两人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怎么进出这种高级的服装店呢?

  “试试,有什么关系?”凭他家的财力,要买下这家店都绰绰有余,进去试试又有何妨?

  “不用了。等我真的要结婚时,我会进去试。”她对于那一套礼服非常中意,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会买下它,或者干脆订做一件相似的衣服,若能自己设计更好。

  “你穿礼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他来回看着礼服和她,愈看这套礼服愈是好看,很想买下来,将来买给她穿,但他现在不能买,而且以他一个硕士班学生的身份,应该是买不起的,而且买下来也未免太早了。他以前从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但看着身旁的她,他心中却开始想着这个问题。

  她嘴角绽起沉醉向往和甜美的微笑。“我这辈子只会为了一个男子披一次婚纱,而他的眼中必然有我同样的情感,我的美丽只有他能看到。”

  “凯儿,那个幸运的人必然是我。因为我绝不允许你穿着婚纱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于他眼中掩不住的狂热和深情,心中尽是暖意,他对于自己的占有感及情感,她是知道的,因为她也同样的爱上他,爱上一个很霸道、很自大,却又很深情的男子。她搂着他送上一吻。“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心的期望那个人是叫杰的男人。”

  他只是紧紧地搂住她,像是想搂住她的一生一世。

  离去前,她不舍的眼睛闪了闪。“若不能买下它,至少我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能穿自己设计的礼服。”

  “好,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希望不是你白发苍苍的时候。”他微笑地看着她,因为她根本没学过设计嘛!

  “你取笑我,讨打!”她娇嗔地追着他,他只有宠溺地任她硬要他说忏悔的话,直到她笑容绽开。

  樊晓蔷脑中的影像消失了,而她的眼中模糊了,她的泪扑簌簌地流下,喃喃地念着:“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心的期望那个人是叫杰的男人……”难怪龙正钦当初看到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一猜就猜中那是出自于她的手,因为那套礼服,和她刚才想起来的婚纱几乎大同小异,她在不知道自己曾失去记忆之时,在不知不觉中照着一个很模糊的感觉设计出那套礼服,只因那是她曾看过且最喜爱的礼服呀!这件事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呢?她努力地回想,但没有。她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忆,不!应该有的,不应该只有如此,她看着前方,想到一件事情:教堂!

  如果是她的婚礼,她一定会是在教堂结婚;而龙正钦说过她允诺了婚姻,却在当天未到场,那一定是她到礼堂之前出了什么事。因为梦中的点点滴滴全是幸福的过往,她也一定是基于爱他而允诺,那怎么可能又会将他弃之于礼堂呢?她觉得答案快出来了,于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向教堂的方向,默默在一旁陪伴她的纪雪,看到樊晓蔷跑开,着急地在后头追着。“晓蔷,你要去哪呀?”

  樊晓蔷边跑边回头地道:“教堂,我要去教堂。”她要去看看她当年和龙正钦曾去过的地方,她知道她一定跟他去过,而她有个预感,她一定是在去教堂时出了事情。

  纪雪才刚要开口时,见到她冲向街口,而一辆车正快速地朝着她过去。“晓蔷,危险!”

  樊晓蔷回头一看,车子正对着自己而来,她瞪大了眼,一阵紧急的煞车声慢慢地勾起封锁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在车子快驶近她时,因那股强烈而迸射出的回忆,让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纪雪看到车子突然煞在樊晓蔷的面前,同时也看到她倒了下来。

  开车的那名男子慌张地下车。“我并没有撞上她呀!”他在最后一秒终于把因超速的车子完全煞住,但他不认为他有撞上她呀!

  “晓蔷,晓蔷,你听到了吗?”纪雪颤抖地碰着她仍带着泪的脸,但她毫无动静。

  这名男子承认是他闯红灯才造成此事,所以他只好扛起责任。“我带她上医院。”

  纪雪只能点点头,跟着他上医院了。

  老天!她希望一切都没事,不然她可内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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