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嘤咛了一声,本是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水灵灵的乌黑眸子,让身旁关心的婢女开心极了。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醒来了!」
站在另一边的丫鬟出声,「小姐醒了,那小婢去通知会主。」说完便快步离开房间。
雪衣女子试著深呼吸,胸口的窒闷感已经消失了,她眼睛转了圈,看到是陌生的环境,疑惑的问:「芳华,这是哪里?」
「小姐,这儿是龙商会的客房,你如愿进入龙商会了。」芳华愉悦地低声告诉主子。
雪衣女子闻言,小脸漾出开心的笑靥。她真的说服了父母,脱离家人的保护,以一个弱女子之姿要在一个月内偷到龙商会总帐本完成任务。当然她也是费了九丰二虎之力才让父母亲点头,同意她离家做这么危险的事。
只是爹还是不放心,亲自送她到兆城外,更吩咐若是她无法在与龙临威初见面就顺利进入龙商会,她就要立刻随爹回连府。
为了这个吩咐,她只好用重招——被人追杀加上病发,自己这个病身子是禁不起刺激,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病发。人都在他面前昏倒了,她就不相信龙临威还能见死不救,只是这事千万不能让爹娘知晓,要下她麻烦就大了。
「是龙临威带我到客房的吗?他有没有问你话?」连无名看著婢女问起。
芳华点头,笑著说明,「从入城王回到龙商会,一路上都是龙临威抱著小姐,下假别人之手,他除了安排小姐在客房休息外,还找了大夫为小姐看病,好像很关心小姐呢。」
连无名听了眸里闪出一丝光彩,「刚才那丫鬟说要去通知会主,是怎么回事?」
「那是龙临威的吩咐,要丫鬟在小姐醒了後便去知会他一声。不过,小姐等会面对龙临威时最好先道歉。」
「道歉?为什么?」
「小姐,你忘了吗?你咬伤了龙临威,他的手掌都被你咬出血了。」芳华提醒她。
连无名想起来了,在昏过去前,她好像真的狠狠咬了龙临威。她赶紧询问:「他反应如何?会不会不高兴?」
「龙临威没露出任何不悦的样子,甚至小姐咬他时,他也是面下改色,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无所谓般的拿出手巾将血迹拭去,不过咬人总是理亏?小姐遗是先道歉比较好。」
连无名没回应,另外想到一件事,「他问起我的身分了吗?」
芳华摇头,「没有,龙临威或许是想亲自问小姐。」
问她是最好了,既然进入了龙商会,不管用上什么办法她都要留下来,该做的事她必须做到。
龙临威挺拔的身影走入内室,芳华见状,忙起身问候,「会主。」
来到床边,他看著床上娇弱的人儿,「你醒了,还会感到不舒服吗?」
连无名轻摇头,「我没事,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劳烦公子真是下好意思,我已经好了,也该告辞。」说完,她挣扎著想起身,却有些力下从心。
龙临威阻止她,「别乱动,你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你不是说没有了家又投亲不遇吗?你还能去哪里呢?」
「公子说过从哪来就回哪去,天下之大,总会有我落脚之处,不劳公子挂心。」连无名孤傲地回答。
「你在生气?」她的语气太明显了。
「小女子岂敢忘恩负义,只是下愿带给别人困扰,孤苦无依是我自己的命,怪不得人,下应该因此而赖上别人,何况我还是带病之身,谁会接受这样的一个麻烦,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连无名平静陈述,以退为进。
龙临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话语一转,「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分了,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哪里人?为何会来兆城呢?」
「我叫连无名,是荣县人,因为父母骤然过世,剩下我孤苦无依一人,无所凭恃的我只好来兆城依靠外公外婆,哪知外公外婆早已搬离,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到何处。我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身上的银子又用完了,正惶惶然不知所措时,竟然……竟然遇上了那些恶汉……」她的身子轻颤了下,再也说不下去,转开脸闭上眼眸,似是不堪的回忆仍让她余悸犹存。
龙临威脸色不佳,挥手斥退房里的人後,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安抚,「你现在很安全,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连无名睁开眼看著他,脸上有丝苦笑,「放心,我会尽快离开,你的神情不必那么难看。」
「那和你没关系,你想留下尽可以留下来,不会有人赶你的。」龙临威有些不自在的申明,不能让她知道她竟可以如此轻易就影响到他的心情。听到她落难受苦,他的心像感同身受般的难过,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太诡异了。
「我知道你是龙商会的会主,家大业大,可是我不打算接受施舍,也没有名目留下来白吃白住,顶多再打扰一天,我明早就会离开。」连无名淡漠地表示。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救了你就会救到底,在你没有更好的去处前,你就留在龙商会里。」龙临威语气平和,但话意却很坚定。
「你不能强迫我,虽然我是个弱女子,但也有自主权,我想我与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吧。」连无名故意唱反调。
龙临威微扬唇,举起左手掌,在近拇指的掌缘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齿印,「伤了我的人便是我的敌人,而我对敌人一向是不留情的,但若是为朋友而受伤,我便不会在意了。」
「威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她不甘示弱地回击。
「我没自称是英雄好汉,不过我看你也并非真是个娇弱怯懦的小女子,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那力量又岂是男人所能比得上。」他淡笑道。这女子果然不像第一眼所见的文弱,脾气呛得很。
听过那么多称赞自己美貌的话,龙临威的说法最能打动她的心,没用上任何美丽的字眼,却可以捧得她心花怒放。「会主见笑了,我若真如此厉害,也就不会落难需要会主相救。」
她的笑美得让他的心再次抽动了一下。
「为何你会叫无名?」好奇特的名声。
连无名一双水眸浮上了轻愁,「因为我一出生便患有心绞痛约毛病,娘担心我会夭折,便听从相士『阎王不收无名之人』的话,帮我取了『无名』这个名字,只是若真注定了红颜薄命的命运,就算是无名也逃不过的。」
这话令龙临威心一疼,浓眉又蹙起,话冲口而出,「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红颜薄命的。」专断的语气像在发誓般。
连无名脸儿红了,心里涌起的莫名波动让她垂下眼睫,不敢和他相对视。
感到自己的猛浪,龙临威不自在地站起身,「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任何需要就和婢女说,她们会好好伺候你的,我先离开了。」
「等一下。」连无名叫住他。
「什么事?」龙临威没回头。
「你的手……很疼吗?」齿痕那么深,应该很痛吧。
「不要紧,你不必放在心上。」说完,龙临威大步走出客房。
看著壮硕的背影消失在眼里,连无名有一瞬间的出神,然後马上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在这里她必须要步步为营,怎可以发呆心不在焉呢?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她是来偷东西的。
但是若拿龙临威和岳为尹相比,优劣立判。
岳为尹相貌普通,身材也普通,爱用一身精致华丽的打扮来点出他的富贵出身,却难掩一身的世侩俗气,尤其他那对眼睛,眼神飘摇不定,不时还闪过一抹阴沉,映照出他的心术下正,绝对不是个良善之人·
龙临威相貌粗犷,身形高大顽长,虽然拥有庞大家产,却是衣著朴实,但他那一身过人的气势让人无法小觑,这点岳为尹是远远比不上。对於她,龙临威有许多机会可以轻薄,但他没有,君子的作风令她称许。纵使她咬了他,还故意顶撞他,他仍是一派的温文不动怒,依然真诚的关怀她,人品纯正到叫她心生疑惑,他当真这么正派吗?她会找出真正答案的。
她顺利混入龙商会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有信心不会埋没爹神偷之名,一定会达成任务的。
龙商会身为当今天下最具势力的一方之霸,总坛规模当然也是非比寻常。
进门後先见到是等待厅,那是座巧致的小花厅,是供来访客人暂时歇脚的地方,若是身分不够的访客,也只能走到等待厅为止了。过了等待厅才算真正进入龙商会,来人会先经过一片广大的操场,那是龙商会训练护卫之处,龙临威武功顶尖,为保护龙商会所有的产业,他也请了不少的武林高手训练龙卫士,据传这些龙卫士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绝对忠诚,其能耐可媲美宫里的御林军。
操场尽头便是大厅,气派华丽自不在话下,旁边的宴客厅也是精致不俗,足可以容纳上百位宾客。两厅後面东西两排厢房则为客房,设计高雅,还附设有书房、游戏间,用的都是最好的建材,显示出龙商会的财势。以上的建筑均位在龙商会的前半部,像个门面般,供人观赏,真正的核心却是在一墙之隔的後堂,若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外人绝难踏入一步,就连佣仆管事也有区分,规矩严格。
一进入後堂,马上能感受到建筑风格丕变。下同於前部的华美,後堂里的一楼一厅、一园一树都散发著风雅朴实,如同龙商会的作风,也像它的主人龙临威的个性。後堂里设有议事厅、办事楼和机要书房,龙商会里重要主管、管事的住所也在此,自然也包含了龙临威所住的恰园,位在後堂最清静的地方,朴拙的楼宇坐落於数棵松柏树荫间,不管楼里楼外的布置都充满了阳刚味,但隔邻的客房倒是布置得高雅舒适。龙临威在江湖上有不少的生死之交,他们不时会来龙商会作客欢聚,便是下榻於此。
现在恰园客房里便住了位娇客,不过不是龙临威的至交,而是因病昏倒被救回来的连无名。她住进此间客房时,龙商会上下甚至都不晓得她的名宇,这样的特例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包括连无名自己。
「他肯让我比邻而居,应该是代表他很重视我,至少也该不讨厌我吧,但是为什么我一住进来,他却不再回房间休息,反而住到书房去了,也下来看我,难道他後悔救了我吗?那又为何不赶我离开呢?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嘛?」
池畔,穿著素色衣衫的美人临水顾盼喃喃自语,对著水面倒影不断问问题,可是倒影的主人是她,她没有答案,倒影又怎能给她回答呢。
连无名轻叹口气,原以为龙临威这么关心她,她可以利用他对她的好乘机深入龙商会的重要区域,查出帐本放在何处,没想到在客房的那番唇枪舌剑後,龙临威就下见人影了。她来龙商会都三天了,大夫日日都来看她,婢女仆人也伺候得很周到,龙临威还命人为她准备了衣裳用品,但主人就是不再出面,莫非他被她的凶悍模样给吓到了?
切!若他真这么不经吓,就创建不出如此庞大的龙商会了。
那他是为了什么不来探望她呢?她努力想了三天也找不出原因,反而让她越来越火大。那男人带她回来,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他,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将她当成流浪狗吗?给她饭吃、有个地方让她安身就可以,以後便不用他费心了吗?可恶,她不会让他这样对待她的!
连无名火上心头,抓起脚旁的小石于就用力丢入池子里,一圈圈的涟漪弄碎了水面上的美丽倩影。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突发异想,该不会是她变丑了,无法吸引龙临威了吧?这想法吓得她赶忙低头仔细看著水面上的倒影。
不会啊,自己的相貌半点不变。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可是她的美貌可是有口皆碑,要找到不为她容貌惊叹的人几近绝迹,龙临威不也称赞她是倾国倾城吗?难道他对她的赞美是假的?连无名下禁再次审视著自己的倒影,却见到自己那双没信心的眸子——
该死的,她在做什么?干嘛为个男人坐立不安?天杀的,混蛋!她泄愤似地又抓了一把碎石丢人池里。
远远地,一名管事打扮的男子带了个男仆慢慢走到拱桥上,低头观视著池里的鱼儿。
「孙管事,你看那条鱼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呢!」男仆指著鱼说。
孙悦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天啊,鱼儿可不能再出事了,或许是它肚子饿了,快去拿饲料来,快去。」
「是,小的马上去。」
「鱼儿,鱼儿,你别死啊,否则我就无法对会主交代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算我拜托你,你千万不能有事……」
对话声传入连无名耳里,引起了她的注意。循声看去,就见到拱桥上站了名年轻男子,正低头对池里的鱼群打躬作揖求饶,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悦耳的娇笑声让孙悦疑惑地拾起头,发现是连无名,他赶忙走向前问候,「连小姐。」
龙商会里规炬甚严,奴仆对宾客都很恭敬,而且连无名还是住在恰园里,又是一位天仙美人,整个龙商会上从总管、管事,下到佣仆婢鬟,皆待她有如自家的主子一般。
「我看你似乎在为鱼儿伤脑筋,发生什么事了?」连无名好笑地看著他。
美人含笑绝对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下过她若笑的是自己,那就很糗了。孙悦脸微涨红,讷讷回应道:「近来池里的鱼儿不知道为了什么,接二连三的暴毙,让我很担心,所以行为有些奇异,让小姐见笑了。」
刚才她只顾著想心事,没留意这座水池,听他说起,连无名这才打量了下水池。这水池是建在恰园外头,占地广大,池上建有曲桥回廊,凉亭石舫,也引水造了瀑布、假山之景,弄得十分清雅,池里还养了锦鲤,为池子添色不少。
「三色锦、金锦、丹顶锦、雪银鳞……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名贵锦鲤呢,」她轻念著鱼名。
「原来小姐也对锦鲤有研究。会主喜欢锦鲤,所以从各地搜集了许多名种鱼养在池里。可能是我对锦鲤不够熟悉,这几天来已经死了五条鱼儿了,还有几条情况看起来也
很不好,若教会主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孙悦满脸忧心。
看著清澈的池水,连四周的石子也被清洗得乾净无比,连无名已能猜测到鱼儿会生病的原因了。
突然,一股浓臭的腥味传来,连无名受不了的用手掩鼻,就见一名男仆捧著一盆黑糊糊的东西跑来。
「管事,鱼饲料拿来了。」
孙悦忍著臭味下令,「倒入池子里吧。」
「是!」男仆依言就要动手。
连无名忙叫住,「慢著,这就是鱼饲料吗?从哪来的?」
「连小姐,这鱼饲料是我们自己调制的。」孙悦回答。
「老天爷,将这么臭的东西倒入池里,难怪鱼儿会生病,下被臭死才怪。」她捏著鼻子叫道。
「鱼饲料不都是这样的吗?」孙悦疑惑的问。
「当然下是了,鱼饲料有腥味是正常的,但绝不会这么的腐臭,这味道简直可以和毒气相比了,你想那东西吃了能下有事吗?」
孙悦被问住了,回答不出来。
果真是外行人。连无名翻了个白眼,叫男仆赶快将那令人作呕的鱼饲料拿开,闻下到臭味了才喘口气再开口。
「你是最近才接手管理鱼池的吧?」
「连小姐,你怎么知道?猜的吗?你猜得可真准。」孙悦惊讶。
她下客气的揭穿,「因为若照你的养鱼法,池里的鱼儿早就死光了。」
「呃……」孙悦难为情地抓抓头,「後堂里的花园、鱼池都是属於我的管理范围,只是我的专长是在花木园艺上,鱼池一向是水叔在打理,可是不久前水叔老家出了点事,他请了长假回老家,我只好接下水叔的工作。原以为照顾鱼儿是件简单的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看在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鱼儿为何会生病,顺便教教你怎么养鱼吧。」反正她也很闲,当是打发时间,也救救那些可怜鱼儿的小命。
「连小姐,你懂得养鱼?」孙悦有些讶然。
连无名听到他的疑问:心中感到好笑。从她建出了座水池後,水池的管理就全权由她负责,这方面的事她绝对是专家。
「养鱼又不是难事,我自是懂得了。你除了鱼饲料有问题,连池水也有问题,你没听过『水清无鱼』这句话吗?池水清澈见底是好事,但是……」她开始教导孙悦关於养鱼该注意的地方。
好美的笑颜,让孙悦看呆了,不管她是否真懂养鱼,也不论她能不能帮得上忙,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真是笨对地方了。
流言传入龙临威耳里,为他强力粉饰平静的心湖投下了颗大石头,震碎了他的故作自持,让他无法再像没事般埋首办公。终於,他走出书房,要亲自看看传言的真假。
「过去一点,将两块石头摆在一起,那块圆石则放在下面,偏左一些……对,让水冲下来时正好打在圆石上,思……好,就是那个位置!」
池畔,连无名正指挥著男仆移动瀑布造景的石头,将堆叠的石块重新组合,还让人多搬了些大石头叠上,让本是一道水注冲到底的水瀑成了三段式,使得池水能激出更多的水花,制造景致。
「连小姐,为何下面要堆上圆石呢?」站在一旁的孙悦不明白地问著。
「等会弄好後,你就明白了。」连无名再命男仆移动另一边的石头。
孙悦只笑下语。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对连小姐的能力真是佩服极了,他用了她提供的方法调制出新的氨饲料,下腥不臭,鱼儿也很爱吃;几只生病的锦鲤也依照她的建议用药草水浸泡,果然病症逐渐好转,池里的锦鲤如今变得更健壮了。所以连小姐想改变瀑布的模样,他当然顺她之意,相信以连小姐的聪慧一定能造出另一种的景致。
一番的移动组合後,石头的放法才合了连无名之意,她要仆人离开水池。
「开水闸。」
一名男仆到假山後方打开水闸。
水漫过石堆奔腾而下,打在特意安排的石上溅出美丽的水花,阳光照射在水花上反射出一道光晕,再映上另一道飞瀑,竟然造就出一道彩虹来,半弯形的横亘在瀑布上,引来所有围观人的惊叹。
「是彩虹!」
「有彩虹呢!」
「好漂亮!」
「真的太美了!」
不管是婢女还是仆人,全都惊喜地叫著。
「彩虹!竟然是彩虹,连小姐,你造出彩虹来了!」孙悦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喊。
「这是我家小姐的专长,有什么好惊讶。」芳华取笑他的大惊小怪。
「真的吗?但也太神奇,实在太神奇了。」孙悦还是收不回脸上的讶异·
「土包子。」芳华笑斥一声。
连无名给婢女一个警告眼神,自己却也忍不住好笑,脱俗的灿笑又让孙悦看痴了,还包括站在池畔的一群男仆。
这种痴傻的神情连无名看多了,不以为意,低下头审视池里的锦鲤。鱼儿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不过仍有些还需要注意。
她拉拉孙悦的衣袖,「你看到那条红白锦鲤吗?它的模样似乎染上病了,也带它去泡泡药水。」
孙悦忙点头,「好的。」
再过去的那条黑锦呢?连无名探出身子想看得清楚些,身子却一个失去平衡就要往水里栽去。
「小心!」孙悦急急伸手抱住她,救她免於落水。
连无名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吐吐舌,下好意思娇笑道:「我虽然很喜欢鱼儿,但可不想和它们一起游水呢。」
「哈……」孙悦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他的相貌端正,虽然无法如连无名那般绝色抢眼,但两人靠得如此近,又笑得愉悦,看起来就如同是对恋人,而且非常引人注目。
想来证实传言真假的人一走近水池,就看到传言中的男女主角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大胆拥抱著,还笑得很开心,莫名的不满情绪在瞬间爆发。他沉著脸,踩著重重的脚步走向那对男女。
「会主。」眼尖的佣仆发现了他,忙躬身问候,惊动了互拥的男女,
孙悦忙松开手,还下忘关心地叮咛,「连小姐,站好了。」
他一转过身,龙临威赫然出现在面前,让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拱手行礼。
「见过会主。」
「你们似乎很愉快嘛!」龙临威脸色冷,眼神冷,语气更冷。
孙悦却是太开心了,没注意到龙临威神情不对,忙不迭地点头禀告,「会主,大家都很高兴,更是惊喜,因为连小姐造出一道彩虹来了。连小姐利用石头激起水花,在阳光照射下就变出了彩虹,会主,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龙临威瞄了眼横跨在瀑布上的彩虹,还没开口,孙悦接著更是大力赞美起连无名。
「会主,这全是连小姐的巧思才让瀑布有了如此炫目的改变,要让水花、阳光和石头配合得刚好造出彩虹可下是简单的事,但连小姐却只试一次就成功了,连小姐的聪明真令属下佩服。不只如此,连小姐对养鱼也很有一套,经由她的指导,池里的锦鲤更加有活力了。连小姐真帮了属下许多忙,让属下非常感激。连小姐不但人生得美,更是聪颖慧灵,才貌双全——」
「你没有事可以做了吗?」龙临威冷冷地打断孙悦说个不停的赞美话。
孙悦愣了愣,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呃……属下……属下现……现在就在工作,整、整理瀑布,属下没有偷懒。」
「去做别的事。」龙临威寒著脸下令。
孙悦还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龙临威阴冷的神情,才慌忙地回话,「属下遵命,属下告退。」他哪敢再多话,仓皇的快速离开。
围观的众人见苗头不对,早就一哄而散了。才一眨眼的时间,池畔就只剩下连无名主仆和龙临威。
「芳华,我们也走吧。」连无名轻声吩咐婢女,随即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龙临威冷然的嗓音响起。
「会主的心情不佳,我们主仆似乎不好留下。」她淡淡地回答。
「是这缘故吗?还是孙悦走了,你也下想留下呢?」他语气尖锐的问道。
她抬起头看著他,「我不明白会主的意思。」
「孙悦不是夸你冰雪聪明吗?你怎会下懂?」龙临威漠寒冷笑。
连无名唇角划出优雅的弧度,「会主,你这是在和我打哑谜吗?只是没头没尾,我再聪明也猜不到的。」
她轻松的笑容更衬出他的狼狈,令龙临威越发沉下脸。「你与孙悦的流言已经传遍整个龙商会,你会下晓得?
噗哧一声,连无名竟然笑了。
「俗语有道『谣言止於智者』,我既然冰雪聪明,又怎会听信流言呢?会主,你这么问我,该不会是你听过流言了?它说什么啊?」她睁大美眸询问他。
这不是暗指相信流言的人是笨瓜吗?龙临威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没动气,只是扬起剑眉,「你与孙悦是对恋人,真的吗?」
他还真老实,愿意上当当傻子,可是他一身磊落模样倒显出自己才是奸险者,真无趣,连无名在心里埋怨。小脸收起笑,面容一整,「不是!」
「真简短,不解释吗?」龙临威探问,但心里却没理由地松了口气。
「信著恒信,何须多言?我只是帮帮孙管事的忙罢了。」竟然传出那种事,无聊。
「我的管事做事还需要人帮忙,可见他的能力不足,不配做管事。」龙临威故意挑剔。
芳华忍不住插嘴,「孙管事才不是能力不足呢,他做事用心又很勤劳,是个奸管事。」
「芳华,你先退下。」连无名吩咐她。龙临威是来找碴的,越说孙悦的好,只怕越让他生气。
「是。」芳华从命离开。
连无名抬头看著他,「我会帮忙是因为我很清闲,刚好我懂得这些事,和孙管事的能力无关。不过看来我显然做得不好,不得会主的欢心。」
「我没有让客人做事的习惯。」她的理由无法令龙临威满意。
「原来会主喜欢无所事事的食客。可惜我下爱混吃混住,也没那个脸,我想我还是告辞的好,这些天谢谢会主的招待。」她优雅地屈身行礼,转身欲离开,
龙临威却像鬼魅般,身形一闪就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说过你没找到更好的去处前,不得离开。」
「我也说过不需要你的怜悯、施舍。」连无名怒声以对。
「该死的,这不是怜悯施舍,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再受到伤害。」为何她会将他的好意想得那么不堪?
「救了我後,将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这就是会主所谓的过得好吗?我只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我无财无势,什么都没有,和龙商会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如何能问心无愧接受帮助?你拥有一切,不会明白受人恩惠无以为报的沉重,那滋味真的很下好受。」连无名别开脸,小手掩面,好像在拭泪般。
那股莫名的刺痛又从心里传来,龙临威眉头不禁打结。「你不应该这么想,以我的能力多照顾一个你根本谈不上负担,我更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假如做事能让你心里好过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反对。」
「你真答应让我做事?」她登时眼儿发亮。
她的反应令龙临威感到好笑,没遇过这么爱工作的人。「你可以做任可事,但是不能太粗重激烈,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为原则。」他可没忘了她有心绞痛的毛病。
「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也会挑选合适自己的事,只是这样我可能会四处走动,你先告诉我,在龙商会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下能去的,以免我误入禁地。」她漾著笑很自然问起。
「在龙商会,你去哪里都行,除了飞龙楼,那儿是管事的办公地方,他们工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你别靠近,其余的地方任你走动。」他满意於她开心的笑容,也再一次赞叹她的美丽。
飞龙楼,她记下来了,自己要的东西应该就在飞龙楼里。
连无名眼神一转,特意说:「我听仆人说起,龙商会里好像有栋藏宝楼,你没提到它,那就表示我要到藏宝楼你也肯罗?」
龙临威无所谓地一笑,「藏宝楼只是个仓库,里面放的是龙商会收到的各式各样贺礼,你想进去又有什么问题,若有看中意的东西也可以拿走,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他下在意地表示。
哇!这个男人还真大方呢i这才像做万事业的人。其实她对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由他的回答里,她能听出他对自己的宠爱,这绝对是好事,所以她还要多加讨好他,才好让任务顺利达成。
「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会主的恩泽啊!」连无名对他眨眨眼,露出了难得的顽皮表情,娇俏得引人心动。
龙临威心一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弄她落在粉颊旁的发丝,低沉轻语,「只要你喜欢就好。」
连无名的心怦怦跳得飞快,从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让她感到浑身不对劲,理智告诉自己该挥开他的手,可是她却像中邪般,只能看著他幽黑的眸子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她愣愣无措的样子好可爱。龙临威心里盈满怜爱,大掌抚上无瑕玉颊,传回的触感比丝还滑腻。她的小嘴微微张开,粉红的唇办像是个邀请,他克制不了心底的欲望,黑眸半垂,脸缓缓地贴近绝色容颜。
眼看四片唇便要相遇了,突然有不知趣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伴随著大嗓门——
「会主、会主!」来者正是龙临威身旁的随扈之一王左。
叫声惊醒了连无名,她惊呼一声,立刻後退侧过身子不敢见人。
老天,她在做什么?她和龙临威差点就……而她却一点挣扎都没有,她怎会随便到这种地步!
龙临威低咒一声,有种想将人大卸八块的冲动,急忙几个深呼吸,没好脸色的旋身面对冒失鬼。「什么事?」
他铁青的脸色吓了王左一大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银庄的何……何管事有急事找……找会主。」
龙临威怒瞪他一眼,再回身看著连无名,话却说得好温柔,「我在书房,有事就到书房找我。」
连无名根本不好意思看他,只是低著头轻点了点。
她的羞怯令龙临威心一紧,好想将她搂入怀,却只能握紧拳头,毅然的转身,「最好是急事,」他甩手大步离开。
王左缩了下脖子,不懂会主在生什么气?同时他心里也有个疑问,刚才他走来时,明明看到池畔只有会主一个人,为什么走近後会发现连小姐也在呢?他自认眼力还不错,不太相信自己会看走眼,除非会王搂住连小姐,挡住她的身影,他才会……
喝!莫非情形就是如此,所以会主的脸色才……
王左呻吟一声,他真会被自己的冲动个性给害死。
他满脸懊悔、脚步沉重的跟上已走远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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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醒来了!」
站在另一边的丫鬟出声,「小姐醒了,那小婢去通知会主。」说完便快步离开房间。
雪衣女子试著深呼吸,胸口的窒闷感已经消失了,她眼睛转了圈,看到是陌生的环境,疑惑的问:「芳华,这是哪里?」
「小姐,这儿是龙商会的客房,你如愿进入龙商会了。」芳华愉悦地低声告诉主子。
雪衣女子闻言,小脸漾出开心的笑靥。她真的说服了父母,脱离家人的保护,以一个弱女子之姿要在一个月内偷到龙商会总帐本完成任务。当然她也是费了九丰二虎之力才让父母亲点头,同意她离家做这么危险的事。
只是爹还是不放心,亲自送她到兆城外,更吩咐若是她无法在与龙临威初见面就顺利进入龙商会,她就要立刻随爹回连府。
为了这个吩咐,她只好用重招——被人追杀加上病发,自己这个病身子是禁不起刺激,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病发。人都在他面前昏倒了,她就不相信龙临威还能见死不救,只是这事千万不能让爹娘知晓,要下她麻烦就大了。
「是龙临威带我到客房的吗?他有没有问你话?」连无名看著婢女问起。
芳华点头,笑著说明,「从入城王回到龙商会,一路上都是龙临威抱著小姐,下假别人之手,他除了安排小姐在客房休息外,还找了大夫为小姐看病,好像很关心小姐呢。」
连无名听了眸里闪出一丝光彩,「刚才那丫鬟说要去通知会主,是怎么回事?」
「那是龙临威的吩咐,要丫鬟在小姐醒了後便去知会他一声。不过,小姐等会面对龙临威时最好先道歉。」
「道歉?为什么?」
「小姐,你忘了吗?你咬伤了龙临威,他的手掌都被你咬出血了。」芳华提醒她。
连无名想起来了,在昏过去前,她好像真的狠狠咬了龙临威。她赶紧询问:「他反应如何?会不会不高兴?」
「龙临威没露出任何不悦的样子,甚至小姐咬他时,他也是面下改色,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无所谓般的拿出手巾将血迹拭去,不过咬人总是理亏?小姐遗是先道歉比较好。」
连无名没回应,另外想到一件事,「他问起我的身分了吗?」
芳华摇头,「没有,龙临威或许是想亲自问小姐。」
问她是最好了,既然进入了龙商会,不管用上什么办法她都要留下来,该做的事她必须做到。
龙临威挺拔的身影走入内室,芳华见状,忙起身问候,「会主。」
来到床边,他看著床上娇弱的人儿,「你醒了,还会感到不舒服吗?」
连无名轻摇头,「我没事,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劳烦公子真是下好意思,我已经好了,也该告辞。」说完,她挣扎著想起身,却有些力下从心。
龙临威阻止她,「别乱动,你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你不是说没有了家又投亲不遇吗?你还能去哪里呢?」
「公子说过从哪来就回哪去,天下之大,总会有我落脚之处,不劳公子挂心。」连无名孤傲地回答。
「你在生气?」她的语气太明显了。
「小女子岂敢忘恩负义,只是下愿带给别人困扰,孤苦无依是我自己的命,怪不得人,下应该因此而赖上别人,何况我还是带病之身,谁会接受这样的一个麻烦,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连无名平静陈述,以退为进。
龙临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话语一转,「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分了,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哪里人?为何会来兆城呢?」
「我叫连无名,是荣县人,因为父母骤然过世,剩下我孤苦无依一人,无所凭恃的我只好来兆城依靠外公外婆,哪知外公外婆早已搬离,也没人知道他们搬到何处。我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身上的银子又用完了,正惶惶然不知所措时,竟然……竟然遇上了那些恶汉……」她的身子轻颤了下,再也说不下去,转开脸闭上眼眸,似是不堪的回忆仍让她余悸犹存。
龙临威脸色不佳,挥手斥退房里的人後,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安抚,「你现在很安全,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连无名睁开眼看著他,脸上有丝苦笑,「放心,我会尽快离开,你的神情不必那么难看。」
「那和你没关系,你想留下尽可以留下来,不会有人赶你的。」龙临威有些不自在的申明,不能让她知道她竟可以如此轻易就影响到他的心情。听到她落难受苦,他的心像感同身受般的难过,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太诡异了。
「我知道你是龙商会的会主,家大业大,可是我不打算接受施舍,也没有名目留下来白吃白住,顶多再打扰一天,我明早就会离开。」连无名淡漠地表示。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救了你就会救到底,在你没有更好的去处前,你就留在龙商会里。」龙临威语气平和,但话意却很坚定。
「你不能强迫我,虽然我是个弱女子,但也有自主权,我想我与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吧。」连无名故意唱反调。
龙临威微扬唇,举起左手掌,在近拇指的掌缘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齿印,「伤了我的人便是我的敌人,而我对敌人一向是不留情的,但若是为朋友而受伤,我便不会在意了。」
「威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她不甘示弱地回击。
「我没自称是英雄好汉,不过我看你也并非真是个娇弱怯懦的小女子,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那力量又岂是男人所能比得上。」他淡笑道。这女子果然不像第一眼所见的文弱,脾气呛得很。
听过那么多称赞自己美貌的话,龙临威的说法最能打动她的心,没用上任何美丽的字眼,却可以捧得她心花怒放。「会主见笑了,我若真如此厉害,也就不会落难需要会主相救。」
她的笑美得让他的心再次抽动了一下。
「为何你会叫无名?」好奇特的名声。
连无名一双水眸浮上了轻愁,「因为我一出生便患有心绞痛约毛病,娘担心我会夭折,便听从相士『阎王不收无名之人』的话,帮我取了『无名』这个名字,只是若真注定了红颜薄命的命运,就算是无名也逃不过的。」
这话令龙临威心一疼,浓眉又蹙起,话冲口而出,「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红颜薄命的。」专断的语气像在发誓般。
连无名脸儿红了,心里涌起的莫名波动让她垂下眼睫,不敢和他相对视。
感到自己的猛浪,龙临威不自在地站起身,「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任何需要就和婢女说,她们会好好伺候你的,我先离开了。」
「等一下。」连无名叫住他。
「什么事?」龙临威没回头。
「你的手……很疼吗?」齿痕那么深,应该很痛吧。
「不要紧,你不必放在心上。」说完,龙临威大步走出客房。
看著壮硕的背影消失在眼里,连无名有一瞬间的出神,然後马上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在这里她必须要步步为营,怎可以发呆心不在焉呢?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她是来偷东西的。
但是若拿龙临威和岳为尹相比,优劣立判。
岳为尹相貌普通,身材也普通,爱用一身精致华丽的打扮来点出他的富贵出身,却难掩一身的世侩俗气,尤其他那对眼睛,眼神飘摇不定,不时还闪过一抹阴沉,映照出他的心术下正,绝对不是个良善之人·
龙临威相貌粗犷,身形高大顽长,虽然拥有庞大家产,却是衣著朴实,但他那一身过人的气势让人无法小觑,这点岳为尹是远远比不上。对於她,龙临威有许多机会可以轻薄,但他没有,君子的作风令她称许。纵使她咬了他,还故意顶撞他,他仍是一派的温文不动怒,依然真诚的关怀她,人品纯正到叫她心生疑惑,他当真这么正派吗?她会找出真正答案的。
她顺利混入龙商会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有信心不会埋没爹神偷之名,一定会达成任务的。
龙商会身为当今天下最具势力的一方之霸,总坛规模当然也是非比寻常。
进门後先见到是等待厅,那是座巧致的小花厅,是供来访客人暂时歇脚的地方,若是身分不够的访客,也只能走到等待厅为止了。过了等待厅才算真正进入龙商会,来人会先经过一片广大的操场,那是龙商会训练护卫之处,龙临威武功顶尖,为保护龙商会所有的产业,他也请了不少的武林高手训练龙卫士,据传这些龙卫士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绝对忠诚,其能耐可媲美宫里的御林军。
操场尽头便是大厅,气派华丽自不在话下,旁边的宴客厅也是精致不俗,足可以容纳上百位宾客。两厅後面东西两排厢房则为客房,设计高雅,还附设有书房、游戏间,用的都是最好的建材,显示出龙商会的财势。以上的建筑均位在龙商会的前半部,像个门面般,供人观赏,真正的核心却是在一墙之隔的後堂,若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外人绝难踏入一步,就连佣仆管事也有区分,规矩严格。
一进入後堂,马上能感受到建筑风格丕变。下同於前部的华美,後堂里的一楼一厅、一园一树都散发著风雅朴实,如同龙商会的作风,也像它的主人龙临威的个性。後堂里设有议事厅、办事楼和机要书房,龙商会里重要主管、管事的住所也在此,自然也包含了龙临威所住的恰园,位在後堂最清静的地方,朴拙的楼宇坐落於数棵松柏树荫间,不管楼里楼外的布置都充满了阳刚味,但隔邻的客房倒是布置得高雅舒适。龙临威在江湖上有不少的生死之交,他们不时会来龙商会作客欢聚,便是下榻於此。
现在恰园客房里便住了位娇客,不过不是龙临威的至交,而是因病昏倒被救回来的连无名。她住进此间客房时,龙商会上下甚至都不晓得她的名宇,这样的特例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包括连无名自己。
「他肯让我比邻而居,应该是代表他很重视我,至少也该不讨厌我吧,但是为什么我一住进来,他却不再回房间休息,反而住到书房去了,也下来看我,难道他後悔救了我吗?那又为何不赶我离开呢?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嘛?」
池畔,穿著素色衣衫的美人临水顾盼喃喃自语,对著水面倒影不断问问题,可是倒影的主人是她,她没有答案,倒影又怎能给她回答呢。
连无名轻叹口气,原以为龙临威这么关心她,她可以利用他对她的好乘机深入龙商会的重要区域,查出帐本放在何处,没想到在客房的那番唇枪舌剑後,龙临威就下见人影了。她来龙商会都三天了,大夫日日都来看她,婢女仆人也伺候得很周到,龙临威还命人为她准备了衣裳用品,但主人就是不再出面,莫非他被她的凶悍模样给吓到了?
切!若他真这么不经吓,就创建不出如此庞大的龙商会了。
那他是为了什么不来探望她呢?她努力想了三天也找不出原因,反而让她越来越火大。那男人带她回来,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他,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将她当成流浪狗吗?给她饭吃、有个地方让她安身就可以,以後便不用他费心了吗?可恶,她不会让他这样对待她的!
连无名火上心头,抓起脚旁的小石于就用力丢入池子里,一圈圈的涟漪弄碎了水面上的美丽倩影。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突发异想,该不会是她变丑了,无法吸引龙临威了吧?这想法吓得她赶忙低头仔细看著水面上的倒影。
不会啊,自己的相貌半点不变。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可是她的美貌可是有口皆碑,要找到不为她容貌惊叹的人几近绝迹,龙临威不也称赞她是倾国倾城吗?难道他对她的赞美是假的?连无名下禁再次审视著自己的倒影,却见到自己那双没信心的眸子——
该死的,她在做什么?干嘛为个男人坐立不安?天杀的,混蛋!她泄愤似地又抓了一把碎石丢人池里。
远远地,一名管事打扮的男子带了个男仆慢慢走到拱桥上,低头观视著池里的鱼儿。
「孙管事,你看那条鱼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呢!」男仆指著鱼说。
孙悦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天啊,鱼儿可不能再出事了,或许是它肚子饿了,快去拿饲料来,快去。」
「是,小的马上去。」
「鱼儿,鱼儿,你别死啊,否则我就无法对会主交代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算我拜托你,你千万不能有事……」
对话声传入连无名耳里,引起了她的注意。循声看去,就见到拱桥上站了名年轻男子,正低头对池里的鱼群打躬作揖求饶,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悦耳的娇笑声让孙悦疑惑地拾起头,发现是连无名,他赶忙走向前问候,「连小姐。」
龙商会里规炬甚严,奴仆对宾客都很恭敬,而且连无名还是住在恰园里,又是一位天仙美人,整个龙商会上从总管、管事,下到佣仆婢鬟,皆待她有如自家的主子一般。
「我看你似乎在为鱼儿伤脑筋,发生什么事了?」连无名好笑地看著他。
美人含笑绝对是件赏心悦目的事,下过她若笑的是自己,那就很糗了。孙悦脸微涨红,讷讷回应道:「近来池里的鱼儿不知道为了什么,接二连三的暴毙,让我很担心,所以行为有些奇异,让小姐见笑了。」
刚才她只顾著想心事,没留意这座水池,听他说起,连无名这才打量了下水池。这水池是建在恰园外头,占地广大,池上建有曲桥回廊,凉亭石舫,也引水造了瀑布、假山之景,弄得十分清雅,池里还养了锦鲤,为池子添色不少。
「三色锦、金锦、丹顶锦、雪银鳞……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名贵锦鲤呢,」她轻念著鱼名。
「原来小姐也对锦鲤有研究。会主喜欢锦鲤,所以从各地搜集了许多名种鱼养在池里。可能是我对锦鲤不够熟悉,这几天来已经死了五条鱼儿了,还有几条情况看起来也
很不好,若教会主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孙悦满脸忧心。
看著清澈的池水,连四周的石子也被清洗得乾净无比,连无名已能猜测到鱼儿会生病的原因了。
突然,一股浓臭的腥味传来,连无名受不了的用手掩鼻,就见一名男仆捧著一盆黑糊糊的东西跑来。
「管事,鱼饲料拿来了。」
孙悦忍著臭味下令,「倒入池子里吧。」
「是!」男仆依言就要动手。
连无名忙叫住,「慢著,这就是鱼饲料吗?从哪来的?」
「连小姐,这鱼饲料是我们自己调制的。」孙悦回答。
「老天爷,将这么臭的东西倒入池里,难怪鱼儿会生病,下被臭死才怪。」她捏著鼻子叫道。
「鱼饲料不都是这样的吗?」孙悦疑惑的问。
「当然下是了,鱼饲料有腥味是正常的,但绝不会这么的腐臭,这味道简直可以和毒气相比了,你想那东西吃了能下有事吗?」
孙悦被问住了,回答不出来。
果真是外行人。连无名翻了个白眼,叫男仆赶快将那令人作呕的鱼饲料拿开,闻下到臭味了才喘口气再开口。
「你是最近才接手管理鱼池的吧?」
「连小姐,你怎么知道?猜的吗?你猜得可真准。」孙悦惊讶。
她下客气的揭穿,「因为若照你的养鱼法,池里的鱼儿早就死光了。」
「呃……」孙悦难为情地抓抓头,「後堂里的花园、鱼池都是属於我的管理范围,只是我的专长是在花木园艺上,鱼池一向是水叔在打理,可是不久前水叔老家出了点事,他请了长假回老家,我只好接下水叔的工作。原以为照顾鱼儿是件简单的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看在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鱼儿为何会生病,顺便教教你怎么养鱼吧。」反正她也很闲,当是打发时间,也救救那些可怜鱼儿的小命。
「连小姐,你懂得养鱼?」孙悦有些讶然。
连无名听到他的疑问:心中感到好笑。从她建出了座水池後,水池的管理就全权由她负责,这方面的事她绝对是专家。
「养鱼又不是难事,我自是懂得了。你除了鱼饲料有问题,连池水也有问题,你没听过『水清无鱼』这句话吗?池水清澈见底是好事,但是……」她开始教导孙悦关於养鱼该注意的地方。
好美的笑颜,让孙悦看呆了,不管她是否真懂养鱼,也不论她能不能帮得上忙,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真是笨对地方了。
流言传入龙临威耳里,为他强力粉饰平静的心湖投下了颗大石头,震碎了他的故作自持,让他无法再像没事般埋首办公。终於,他走出书房,要亲自看看传言的真假。
「过去一点,将两块石头摆在一起,那块圆石则放在下面,偏左一些……对,让水冲下来时正好打在圆石上,思……好,就是那个位置!」
池畔,连无名正指挥著男仆移动瀑布造景的石头,将堆叠的石块重新组合,还让人多搬了些大石头叠上,让本是一道水注冲到底的水瀑成了三段式,使得池水能激出更多的水花,制造景致。
「连小姐,为何下面要堆上圆石呢?」站在一旁的孙悦不明白地问著。
「等会弄好後,你就明白了。」连无名再命男仆移动另一边的石头。
孙悦只笑下语。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对连小姐的能力真是佩服极了,他用了她提供的方法调制出新的氨饲料,下腥不臭,鱼儿也很爱吃;几只生病的锦鲤也依照她的建议用药草水浸泡,果然病症逐渐好转,池里的锦鲤如今变得更健壮了。所以连小姐想改变瀑布的模样,他当然顺她之意,相信以连小姐的聪慧一定能造出另一种的景致。
一番的移动组合後,石头的放法才合了连无名之意,她要仆人离开水池。
「开水闸。」
一名男仆到假山後方打开水闸。
水漫过石堆奔腾而下,打在特意安排的石上溅出美丽的水花,阳光照射在水花上反射出一道光晕,再映上另一道飞瀑,竟然造就出一道彩虹来,半弯形的横亘在瀑布上,引来所有围观人的惊叹。
「是彩虹!」
「有彩虹呢!」
「好漂亮!」
「真的太美了!」
不管是婢女还是仆人,全都惊喜地叫著。
「彩虹!竟然是彩虹,连小姐,你造出彩虹来了!」孙悦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喊。
「这是我家小姐的专长,有什么好惊讶。」芳华取笑他的大惊小怪。
「真的吗?但也太神奇,实在太神奇了。」孙悦还是收不回脸上的讶异·
「土包子。」芳华笑斥一声。
连无名给婢女一个警告眼神,自己却也忍不住好笑,脱俗的灿笑又让孙悦看痴了,还包括站在池畔的一群男仆。
这种痴傻的神情连无名看多了,不以为意,低下头审视池里的锦鲤。鱼儿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不过仍有些还需要注意。
她拉拉孙悦的衣袖,「你看到那条红白锦鲤吗?它的模样似乎染上病了,也带它去泡泡药水。」
孙悦忙点头,「好的。」
再过去的那条黑锦呢?连无名探出身子想看得清楚些,身子却一个失去平衡就要往水里栽去。
「小心!」孙悦急急伸手抱住她,救她免於落水。
连无名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吐吐舌,下好意思娇笑道:「我虽然很喜欢鱼儿,但可不想和它们一起游水呢。」
「哈……」孙悦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他的相貌端正,虽然无法如连无名那般绝色抢眼,但两人靠得如此近,又笑得愉悦,看起来就如同是对恋人,而且非常引人注目。
想来证实传言真假的人一走近水池,就看到传言中的男女主角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大胆拥抱著,还笑得很开心,莫名的不满情绪在瞬间爆发。他沉著脸,踩著重重的脚步走向那对男女。
「会主。」眼尖的佣仆发现了他,忙躬身问候,惊动了互拥的男女,
孙悦忙松开手,还下忘关心地叮咛,「连小姐,站好了。」
他一转过身,龙临威赫然出现在面前,让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拱手行礼。
「见过会主。」
「你们似乎很愉快嘛!」龙临威脸色冷,眼神冷,语气更冷。
孙悦却是太开心了,没注意到龙临威神情不对,忙不迭地点头禀告,「会主,大家都很高兴,更是惊喜,因为连小姐造出一道彩虹来了。连小姐利用石头激起水花,在阳光照射下就变出了彩虹,会主,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龙临威瞄了眼横跨在瀑布上的彩虹,还没开口,孙悦接著更是大力赞美起连无名。
「会主,这全是连小姐的巧思才让瀑布有了如此炫目的改变,要让水花、阳光和石头配合得刚好造出彩虹可下是简单的事,但连小姐却只试一次就成功了,连小姐的聪明真令属下佩服。不只如此,连小姐对养鱼也很有一套,经由她的指导,池里的锦鲤更加有活力了。连小姐真帮了属下许多忙,让属下非常感激。连小姐不但人生得美,更是聪颖慧灵,才貌双全——」
「你没有事可以做了吗?」龙临威冷冷地打断孙悦说个不停的赞美话。
孙悦愣了愣,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呃……属下……属下现……现在就在工作,整、整理瀑布,属下没有偷懒。」
「去做别的事。」龙临威寒著脸下令。
孙悦还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龙临威阴冷的神情,才慌忙地回话,「属下遵命,属下告退。」他哪敢再多话,仓皇的快速离开。
围观的众人见苗头不对,早就一哄而散了。才一眨眼的时间,池畔就只剩下连无名主仆和龙临威。
「芳华,我们也走吧。」连无名轻声吩咐婢女,随即要离开。
「为什么要走?」龙临威冷然的嗓音响起。
「会主的心情不佳,我们主仆似乎不好留下。」她淡淡地回答。
「是这缘故吗?还是孙悦走了,你也下想留下呢?」他语气尖锐的问道。
她抬起头看著他,「我不明白会主的意思。」
「孙悦不是夸你冰雪聪明吗?你怎会下懂?」龙临威漠寒冷笑。
连无名唇角划出优雅的弧度,「会主,你这是在和我打哑谜吗?只是没头没尾,我再聪明也猜不到的。」
她轻松的笑容更衬出他的狼狈,令龙临威越发沉下脸。「你与孙悦的流言已经传遍整个龙商会,你会下晓得?
噗哧一声,连无名竟然笑了。
「俗语有道『谣言止於智者』,我既然冰雪聪明,又怎会听信流言呢?会主,你这么问我,该不会是你听过流言了?它说什么啊?」她睁大美眸询问他。
这不是暗指相信流言的人是笨瓜吗?龙临威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没动气,只是扬起剑眉,「你与孙悦是对恋人,真的吗?」
他还真老实,愿意上当当傻子,可是他一身磊落模样倒显出自己才是奸险者,真无趣,连无名在心里埋怨。小脸收起笑,面容一整,「不是!」
「真简短,不解释吗?」龙临威探问,但心里却没理由地松了口气。
「信著恒信,何须多言?我只是帮帮孙管事的忙罢了。」竟然传出那种事,无聊。
「我的管事做事还需要人帮忙,可见他的能力不足,不配做管事。」龙临威故意挑剔。
芳华忍不住插嘴,「孙管事才不是能力不足呢,他做事用心又很勤劳,是个奸管事。」
「芳华,你先退下。」连无名吩咐她。龙临威是来找碴的,越说孙悦的好,只怕越让他生气。
「是。」芳华从命离开。
连无名抬头看著他,「我会帮忙是因为我很清闲,刚好我懂得这些事,和孙管事的能力无关。不过看来我显然做得不好,不得会主的欢心。」
「我没有让客人做事的习惯。」她的理由无法令龙临威满意。
「原来会主喜欢无所事事的食客。可惜我下爱混吃混住,也没那个脸,我想我还是告辞的好,这些天谢谢会主的招待。」她优雅地屈身行礼,转身欲离开,
龙临威却像鬼魅般,身形一闪就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说过你没找到更好的去处前,不得离开。」
「我也说过不需要你的怜悯、施舍。」连无名怒声以对。
「该死的,这不是怜悯施舍,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再受到伤害。」为何她会将他的好意想得那么不堪?
「救了我後,将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这就是会主所谓的过得好吗?我只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我无财无势,什么都没有,和龙商会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如何能问心无愧接受帮助?你拥有一切,不会明白受人恩惠无以为报的沉重,那滋味真的很下好受。」连无名别开脸,小手掩面,好像在拭泪般。
那股莫名的刺痛又从心里传来,龙临威眉头不禁打结。「你不应该这么想,以我的能力多照顾一个你根本谈不上负担,我更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假如做事能让你心里好过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反对。」
「你真答应让我做事?」她登时眼儿发亮。
她的反应令龙临威感到好笑,没遇过这么爱工作的人。「你可以做任可事,但是不能太粗重激烈,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为原则。」他可没忘了她有心绞痛的毛病。
「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也会挑选合适自己的事,只是这样我可能会四处走动,你先告诉我,在龙商会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下能去的,以免我误入禁地。」她漾著笑很自然问起。
「在龙商会,你去哪里都行,除了飞龙楼,那儿是管事的办公地方,他们工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你别靠近,其余的地方任你走动。」他满意於她开心的笑容,也再一次赞叹她的美丽。
飞龙楼,她记下来了,自己要的东西应该就在飞龙楼里。
连无名眼神一转,特意说:「我听仆人说起,龙商会里好像有栋藏宝楼,你没提到它,那就表示我要到藏宝楼你也肯罗?」
龙临威无所谓地一笑,「藏宝楼只是个仓库,里面放的是龙商会收到的各式各样贺礼,你想进去又有什么问题,若有看中意的东西也可以拿走,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他下在意地表示。
哇!这个男人还真大方呢i这才像做万事业的人。其实她对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由他的回答里,她能听出他对自己的宠爱,这绝对是好事,所以她还要多加讨好他,才好让任务顺利达成。
「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会主的恩泽啊!」连无名对他眨眨眼,露出了难得的顽皮表情,娇俏得引人心动。
龙临威心一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弄她落在粉颊旁的发丝,低沉轻语,「只要你喜欢就好。」
连无名的心怦怦跳得飞快,从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让她感到浑身不对劲,理智告诉自己该挥开他的手,可是她却像中邪般,只能看著他幽黑的眸子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她愣愣无措的样子好可爱。龙临威心里盈满怜爱,大掌抚上无瑕玉颊,传回的触感比丝还滑腻。她的小嘴微微张开,粉红的唇办像是个邀请,他克制不了心底的欲望,黑眸半垂,脸缓缓地贴近绝色容颜。
眼看四片唇便要相遇了,突然有不知趣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伴随著大嗓门——
「会主、会主!」来者正是龙临威身旁的随扈之一王左。
叫声惊醒了连无名,她惊呼一声,立刻後退侧过身子不敢见人。
老天,她在做什么?她和龙临威差点就……而她却一点挣扎都没有,她怎会随便到这种地步!
龙临威低咒一声,有种想将人大卸八块的冲动,急忙几个深呼吸,没好脸色的旋身面对冒失鬼。「什么事?」
他铁青的脸色吓了王左一大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银庄的何……何管事有急事找……找会主。」
龙临威怒瞪他一眼,再回身看著连无名,话却说得好温柔,「我在书房,有事就到书房找我。」
连无名根本不好意思看他,只是低著头轻点了点。
她的羞怯令龙临威心一紧,好想将她搂入怀,却只能握紧拳头,毅然的转身,「最好是急事,」他甩手大步离开。
王左缩了下脖子,不懂会主在生什么气?同时他心里也有个疑问,刚才他走来时,明明看到池畔只有会主一个人,为什么走近後会发现连小姐也在呢?他自认眼力还不错,不太相信自己会看走眼,除非会王搂住连小姐,挡住她的身影,他才会……
喝!莫非情形就是如此,所以会主的脸色才……
王左呻吟一声,他真会被自己的冲动个性给害死。
他满脸懊悔、脚步沉重的跟上已走远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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