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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天啊!小姐她居然想自己去找周梵天谈判,这简直太鲁莽了。我不是保证周梵天不会强娶她了吗?她脑袋里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呀?

  喔!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周梵天捅出来的漏子,一定要好好给他一千鞭。

  冯樱儿一把扯过秦剑宾的前襟,喷火的双眸凑进他漆黑的眼瞳中。“今儿个暂且饶了你。”

  转身不顾陈玉雯是否已清醒,她推开秦剑宾,大踏步准备上周家和那笨蛋周梵天理论。

  只花了约以往一半的时间就到达周家,冯樱儿毫不客气地抄起朱红大门上的狮环开始猛敲。

  “来人呀!快开门!开门!”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莫不仁足观望。

  “谁呀?”一个胆怯的声音问道。

  “快开便是了。”冯樱儿的火气旺得很呢!

  朱红大门缓缓敞开一条细缝,突见一颗小小的头颅钻了出来。

  “哇!樱姐姐,我好想你耶!”周绢绢像头小鹿般撞向冯樱儿,双手环住她的腿。

  “好好好,我也想你,你自个先去玩耍,我有话要和你爹谈。”她拎着绢绢的衣领,将她交给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仆。

  “带她去找芳儿。”

  “我不要芳儿,不要、不要!”绢绢放声大哭。

  唉!这笨孩子怎么发作了,真该死。

  冯樱儿开始犹豫是要先安抚绢绢呢?还是直接找周梵天算帐?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为何周家尽出些人渣,她一定前世干了太多罪不可赦的坏事,今世才倒楣得必须认识周家人,还跟他们纠缠不清。

  “绢绢究竟在哭什么?芳儿,就连照顾绢绢这件小事你也做不好吗?”

  所有在大院里的人都被周梵天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尤其绢绢更是被吓得哭岔了气,拼命咳个不停。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吼吼吼,你就只会吼,绢绢都被你吼蠢了。你是猛兽吗?哼!笨蛋。”

  冯樱儿头一甩,指着周梵天开骂。

  说时迟,那时快,周梵天倏地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哇哇叫!

  “你等会儿最好把这句话解释清楚。”周梵天低声怒道。“芳儿,带绢绢回房里,其他人回去做你们份内的事。”

  在周家,周梵天的话即是圣旨,谁敢不遵从,那肯定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所以,周梵天的话还没说完,奴仆们早一哄而散,不敢继续逗留了。

  太好了!冯樱儿真想击掌狂呼。才一丁点时间,绢绢的问题就被摆平,这下子周梵天你稳死定了。

  众人离去之后,周梵天寒着一张脸,二话不说,一鼓作气把冯樱儿抛上肩,开始往书房前进。

  “干嘛?放我下来,快,该死,姓周的。”

  冯樱儿被突然凌空的恐惧吓得差点尿裤子,粉嫩双颊瞬间皱得宛如风于福橘皮。她发颤地回想着两次的“惨跌”经验,双手紧张得几乎要在周梵天背上抓出两条沟。

  “快快……快点放……放我下下……去。”

  别想耍诡计,这招对他不管用,他早已领教过邬丽君的哀兵之计,再多的把戏也是徒劳无用。

  “姓周的!”冯樱儿使尽吃奶的力量全力一呼,“放我下去。”

  “如你所愿!”

  冯樱儿以她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堪称完美的姿势落地——双腿全开直插入地面。

  “蛇!你是一条蛇!”她哇啦哇啦叫。

  “你忘了我的话吗?我究竟必须承诺几次,你才会相信我无意迎娶你家小姐?”周梵天用力关上书房的门。

  “我相信有个屁用!你该死的只会坐在这里保证,能证明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迟迟没有行动,我家小姐急得决定自个儿来找你,结果却在半路遇上恶徒。那两个恶徒见色心喜,竟妄想用污我家小姐,幸好秦剑宾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你说,这不是你的错,难不成是我的?”冯樱儿双手反插于腰上,鼻子紧皱得有如一颗小红枣儿。

  “秦剑宾是何人?”

  “就凭你也想知道,甭作梦了。”

  “那你家小姐此刻情形如何?”周梵天尽量克制住怒气。

  “托你的福还活着!”

  “有没有受伤?”他虽对陈玉雯不具责任,却不希望她因自己而有什么意外。

  “你在乎吗?”冯樱儿抱胸,两眼眯成怀疑的细缝。“哟!何时你这条慢动作的笨蛇也晓得关心别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噗!”

  她的不识相挑战着周梵天的耐性!

  “我再问一次,她是否无恙?”

  “你有什么企图?说!我来找你的次数不少,为何这次你特别关心我家小姐?莫非你看上陈家的财产,认为周韩两家联姻能为你带来更大的荣华富贵,一定是这样,你一定反悔又想娶我家小姐了。”冯樱儿卑鄙地想道,忍不住乱声尖叫。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我想借陈玉雯去谋夺陈家财产的想法。”周梵天突兀地握住她的双肩,愤怒说道;他的眉峰紧蹩,墨黑双瞳中有着难解的痛苦及忧郁。

  冯樱儿着实怔了一下!

  她见过他冷漠的模样,领教过他无情的嘲弄,却从来不曾见过他也有阴暗的一面。他紧抿的唇闪着背叛的灰白,颈上脉搏跳得飞快。

  “你生气了?”冯樱儿直着眼,近乎无声地说。

  “怎么?变成小猫儿了吗?”周梵天惊讶她霎时间失去了泼辣劲儿,禁不住满心讽刺的欲望。

  但冯樱儿浑然不觉,丝毫没有反面相向,因为她早已被他眼中赤裸的屈辱所眩惑。她眉带轻忧、眸存疑虑、吐气如兰,低低浅浅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她直接而不矫饰,连关怀也无须伪装。

  “在乎吗?”他暗哑低笑,声音如范魁般诡异。

  转瞬间,整个书房内变得空旷无比,只有周梵天的笑声在其中回荡,一声又一声……

  “在乎?鬼才在乎啦!你究竟以为你是谁?要我在乎,再等一千年啦!”

  冯樱儿倏地惊醒,暗骂自己竟然去关心一个超级大恶棍,像周梵天这种整身冷冰冰的臭蛇,根本不值得她花一点点心力去安慰他;管他有什么屈辱,全是他活该。

  正当她想使劲甩开周梵天的掌握,却惊讶地发现他满是怒气的脸庞迅速向她靠近,她来不及回避,只是反射性张大了口

  那一触简直是电光火石,不但震晕了冯樱儿的脑子,更吓坏了周梵天的理智。

  这一切全出了轨,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吻她”这一步,他方才不过是想以威势吓吓她,事情怎么会演变至此呢?

  但她的唇柔软绵嫩,带着淡淡的胭脂味儿,仿佛夏日灿烂怒放的蔷薇,搔动他沉寂已久的情欲。

  他贪恋地辗过她的樱唇,轻尝她鼻息间的芳香,缓缓地,似探蜜的蜜蜂……

  冯樱儿在他恣情的亲吻下失了魂,这种摄人心思的经验她未曾有过,可是她虚软得难以抗拒。周梵天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已转移阵地,袭向她不胜盈握的腰肢,揽着她,贴向他颀长的身躯。

  她情不自禁轻抚他胸前,虽然有长衫隔着,她依旧感觉得到他剧烈的心跳。恍他中,她解开他的发束,任由他的黑发披散于肩,拂弄她的颊。

  天地不复存在,情潮漫室狂舞,周梵天无力地扯开她的衣襟,一寸又一寸,吻上她白皙而纤细的颈……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了沉醉于欲望中的人儿,周梵天倏地放手,冯樱儿也向后退了好几步,两人就像是干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般。

  “谁——”他喘得不得了。

  周梵天的余音未落,冯樱儿突然像狂风般抬起葱白的小腿,狠狠地向他的胯下踢去——

  “你干什么?”周梵天侧身一闪,虽没有命中要害,冯樱儿那一脚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大腿上,力道还不小。

  “我早警告过你了,别对我动手动脚的,谁知道你不相信,犹想以身试法,这下你该深信不疑了吧?”冯樱儿红着脸,努力作出最愤怒的表情;然而,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其实她惊得很。

  她的心宛如战鼓般“碰碰”直响,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跳出来了。双手握得死紧,因为她若放开,恐怕会颤抖得合不拢。

  “你简直不可理喻!”

  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的无辜。周梵天忿忿想道。她明明同他一样乐在其中。

  他一转身,推开房门,不顾散发兀自翻飞。

  “寿全伯,叫马童备马!”

  正要开口的寿全怕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周梵天早走得老远了。

  他一点也不顾冯樱儿的尖叫、抗议、怒吼,径自强押她上马,好似丢一袋谷子般。

  更惨的是,还要冯樱儿与他共乘。

  那是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跑起来如疾风狂奔,不多时,已至陈府门前。

  一抵家门,冯樱儿便仿佛避瘟疫般跳下马。怎知好死不死地右脚勾住了马蹬,整个人竟向前俯去;再次以她最不愿意的丑陋姿势跌倒在地。

  周梵天完全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冯樱儿摔下马。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毫无头绪,唯一确定的是,她目前肯定非常恨他。

  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迅速下马,为她将悬吊于马蹬上的玉足细心弄下,同时检查她的伤势。

  “哇……好痛。”冯樱儿疼得进出了眼泪。

  这一摔非同小可,她右脚足踝全肿了,肿得像个大馒头,这下铁定无法走路了。

  他一声不吭将她抱离地面,自顾自地走上陈家门前的台阶。狮环一叩,就等人来开门。

  “你做啥?快放我下去。”天啊!这一幕万一让老爷见着了,她包准见不着明日的太阳。冯樱儿拼了老命挣扎,但周梵天丝毫不为所动。

  “别扭了!”他粗声喝道。

  开门声同时响起,门后的小仆童差点看凸了眼。

  “你是——”

  “快,快去叫小姐来,千万别惊动了老爷及夫人,否则你小命休矣!”冯樱儿先下手为强。

  “且慢,小兄弟,在下周梵天,麻烦你跑一趟,通报韩老爷说我来访。”他不把冯樱儿的话当一回事。

  小童一听到“周梵天”三个字,连忙猛点头,开玩笑,这可是未来的姑爷呢!惹火了他,恐怕明儿个就没地方去了,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只不过,他为何抱着小姐的贴身丫鬟呢?

  “你敢!”冯樱儿大叫。

  小童没多想,面有难色地瞄瞄她,却还是按照周梵天的话通报去了。

  “周梵天,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冯樱儿咬着牙,气愤难耐道。

  “我会的!”周梵天眯眼说。

  陈更生一听到世侄前来,急步出了大厅,准备迎接。

  他才刚抬头,打算好好看看这位久未谋面的世侄,就被他怀中扭动的人儿震住了。

  “樱儿,这回你实在太过分了。雯儿有的,你什么没有?你竟还痴想要她的丈夫!”陈更生气得七窍生烟。

  大难果然临头了吧!

  “不,老爷,我——”她努力想解释,可是在周梵天怀抱中,说什么都嫌虚假。

  “你还想狡辩,真是太放肆了!”陈更生满肚子火,扬起手,就向冯樱儿脸上挥去,这丫头分明有待教训。

  “世伯,且慢!”

  周梵天及时出声,阻止了陈更生。他不自觉抱紧冯樱儿,仿佛当她是个犹在褪褓中的婴孩。

  这时,陈更生才稍稍克制住怒气,仔细观看故交友人遗留于人世的子嗣。

  这真的是梵天吗?

  眼前男子挺拔俊逸,双目炯炯有神,下颚方正刚毅,活生生顶天立地的男子一个。他的发不似一般男性端正束起,反而任由它披垂于肩,仁立风中,简直犹如战神。

  陈更生有些不确定,在他的记忆中,梵天是个害羞内向的孩子,身上几乎没几两肉;但在他面前这个男子,非但体魄挺拔,还有种令人感到胁迫的气势。他的双眸好似能洞察人心,让人无所遁形。

  这真的是梵天吗?

  “世伯,请容许我先料理她的脚伤好吗?”周梵天仍记得这个颇为严厉的世交伯父,他向来是一板一眼的。

  对了,他果然是梵天,就凭他耳垂上那粒难以忽视的浑圆朱砂病,那正是周家人才有的特征。

  “别麻烦,把她交给下人便行了,我们伯侄俩分隔了这么久,真该好好聊聊。今个儿你就别回去了,等会儿我们喝个痛快,然后我要你的未婚妻出来让你瞧瞧。”

  “不,我坚持先为她处理脚伤,她摔得不轻,除了脚踝瘀肿之外,脸上也有几处擦伤。”周梵天说得很坚定不容任何反驳,即使是陈更生。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肯把冯樱儿交给别人去处理,只是一股莫名的冲动要他这么做,既然话已出口,就再没有反悔的时候!至少,这是他的原则。

  “可是——”陈更生仍想阻止。

  “她的房间在哪?”他低头,碰上冯樱儿气得发凸的双眸。

  你白痴、你笨蛋、你猪呀!顺着老爷的意思把我扔给下人就行了,你好心个什么劲,干嘛一定要亲自帮我疗伤,这下老爷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这条蠢蛇,你根本害死我了!冯樱儿愈想心愈寒,加上右脚踝上的大馒头,她益发觉得欲哭无泪。

  她挣扎着想要跳下地面,却惹来周梵天一声闷哼!

  “别再扭了!”

  “你该死的干嘛不告诉老爷你无意迎娶小姐的事?”冯樱儿咬着牙,细声怒道。

  “这节骨眼上不恰当。”

  “那得等哪个良辰吉时才恰当?”

  “不要无理取闹了!”

  “你自己才是。快说,快说,否则——”

  周梵天丝毫不受威胁,他不管她有多少个“否则”,一律留着她自个儿用吧!

  随着陈更生的带领,这一行人来到冯樱儿的闺房。周梵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那幢不同于一般下人居住的房间,心中不禁浮起些许疑惑。

  她的多问回肯定不止贴身丫关这么单纯。

  他大步用入房内,惊讶于其内的雅致与整齐,实在很难想像这是冯樱儿的闺房。原本一直以为这儿应该和她的脾气一样一团糟,却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守序的一面。

  “你还不快放我下去!”冯樱儿用力扯动他的衣襟。

  “梵天,还是把她交给下人们去吧!”陈更生渐渐发现周梵天并非他所能掌控的,但他仍然不愿意这么早放弃。

  快说好!冯樱儿卖力挤眉弄眼,暗示周梵天顺从陈更生的意思。

  “世伯,您何不先回厅里暂待片刻,一会儿她的伤处理完毕之后,我会尽快过去与您长谈一番。”

  冯樱儿差点没抬起那长了大馒头的右脚往周梵天头上踢去,他眼睛瞎了没看见她的暗示吗?怎么净说些不中听的话,真是快把她给气晕了。

  “老爷,周——周公子能同你一块上大厅,你可以不用管我了!”什么周公子,根本是周蠢蛇。

  “好——”

  陈更生话未说尽,就被周梵天截断。

  “世伯,有这位小兄弟在这照应便行了。”他指着站在一旁观看的小仆,不容置疑地说道。

  冯樱儿懊恼极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旦她的脚全好了,她一定要狠狠仍他一顿,最好踢得他满地找牙。

  陈更生迫于无奈,只好门声不吭地先行离开。一待他出了房,周梵天便知现在开始,他的耳根子要好一阵子不得清静了,但——

  他竟有些期待。

  陈玉雯房内,一片静寂。

  “大夫,您慢走!”

  “放心,令媛只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片刻之后即会慢慢苏醒。”

  “感谢您。”杏娘欠身,满怀感激说道。

  “这是应该的,夫人请留步。”

  “那不送了,您慢走。”她示意丫鬟送客。

  大夫离去之后,杏娘转身,怜惜地望着女儿。“雯儿啊!你要出门,怎么不带着樱儿呢?一个姑娘家单独出门多危险,娘告诫过你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幸好让秦公子遇上了,否则这怎么得了!”

  “夫人,叫我剑宾就行了。”

  秦剑宾诚恳而慎重地开口,使得杏娘不得不抬眼注视他。

  “这次多亏你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当我从书院回来时,本来没有打算走那条路,可是冥冥之中却有股力量催促我改走令媛遇上歹徒的偏僻小径,您说这不是上天的指引,是什么?”秦剑宾挺直身,准备向杏娘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此刻并非最佳时机,但赴京赶考的时日将届,再不把握此刻,恐已没有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杏娘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夫人,容我冒昧地恳求您将令媛许配于我,好吗?”

  这句话如果是从周梵天口中说出,必定没这么震撼;但由秦剑宾来说,则让杏娘吓了好大一跳。

  “秦公子,你这是开玩笑的吧!你晓得玉雯从小就与人订有婚约,如今我家老爷也在积极地和她的未婚夫婿联系,想让他俩早日完婚,你提出这要求,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明白你人品好、学识高,是不可多得的好少年,但——”

  “我知道,只是玉雯她愿意吗?再说周公子如果真在乎他的新娘的话,他早该现身了,不是吗?”

  “已经有消息了,他就住在城西,或许今年就能和玉雯成婚。”

  “这不怪异吗?他也同住在这个城内,却至今都未上府来拜访,这究竟代表什么?依我看,他对成亲这事根本毫不在乎。”

  秦剑宾说得青娘哑口无言。

  “韩夫人,或许我的举动稍嫌鲁莽了些,但实不相瞒,在借住贵府的这段日子里,我对令媛已生情意。她婉约、柔顺。秀丽、端庄,将来必定是个能持家的好妻子,一旦她人我家门,我绝对善待她。”

  听到自己的女儿受人称赞,杏娘当然喜不自胜,然而秦剑宾的一番话却教她好生烦恼极了。仔细深究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可是玉雯与梵天的婚约仍是个不能抹煞的事实,她怎可当作全然不知情!

  今日假若秦剑突不是一个如此坦荡荡的君子,她倒容易打发他,问题就出在他不止一表人才,还学富五车,同时他对玉雯又有救命之恩,仔细想想,如没有周梵天,他和玉雯倒不失为一良配。但是——

  “不要……”一声低泣的哀嚎打断了杏娘与秦剑宾之间的沉默,两人同时凑近床边,杏娘更坐了下来。

  “雯儿,醒醒,娘在你身边,别怕。”杏娘轻柔地抚揉陈玉雯的前额,企图将她自恶梦中摇醒。

  陈玉雯在母亲慈祥的诱引下,缓缓睁开双眸,当四周一切都清晰之后,她忍不住满心恐惧,倏地坐起投入杏娘怀中。“娘——”

  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使得她泪盈满眶,也惹得杏娘鼻头酸楚,母女俩就这么毫不顾忌地紧紧相拥。

  好一阵子后,吸泣声终于渐渐消失。杏娘抬起女儿泪痕未干的脸颊,细心为她抹去残泪。“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陈玉雯认真地点点头。

  忽然,她瞅见了一张脸,一张此刻她最想见,却也最不想见的脸。想见是因为幸好有他,自己才得以保全贞操;不想见则全因他对自己仍有所保留,不肯相信她的真心。

  站在母亲身旁的他,眼中充满迫切的关怀,看起来就仿佛他真的关心自己一样,陈玉雯几乎要相信他了。

  但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还是别奢求太多,免得希望落空,失落更重。

  “秦公子,感谢你的及时搭救。”她故作客套且冷淡地说。

  “这不算什么,只要你平安就好了。”秦剑宾知道她还在为他会武功却没让她知道那件事生气,不过没关系,他会向她解释清楚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好好休养,才能早些成为他的新娘。“你脸上的伤还痛吗?”

  “不痛了。”陈玉雯抚过被歹徒掌掴的脸颊,不带表情说道。他何必还装出体贴的模样,实在没道理啊!

  “既然如此,你安心养息吧!我过些时刻再来看你。”秦剑宾向陈玉雯微微颔首,随即对杏娘说:“夫人,我就此告退,不打扰令媛了,但请您考虑我的请求。”

  他没有给杏娘开口的机会,便转身离开陈玉雯的房间,使得杏娘禁不住深深叹气。

  “娘,怎么了?”陈玉雯感受到母亲的烦忧,细声轻问。

  该不该告诉她呢?虽然自己有权利主宰女儿的姻缘,可是她还是希望女儿能找到个真心爱她的夫婿。毕竟和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成婚,总是太委屈也太辛苦了。秦剑宾先前的话句句浮现脑海,更加让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娘,您还好吧?为何愁眉苦脸的呢?”

  “雯儿,爹娘当你犹是晏孩之际,就把你许配给周世伯唯一的儿子,你会不会因此埋怨我们?”杏娘半冲动半试探地问。

  天啊!难道我要去找周梵天谈判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吗?还是我对秦剑宾的好感表现得太明显了?娘为何要这样问呢?陈玉雯简直懊恼极了,若杏娘早些时日问,她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但此刻——

  她不确定了。

  “女儿的婚事由父母决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我有什么理由好埋怨。”她的声音中有明显的无奈与痛苦。

  “可是你对梵天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不对?”

  陈玉雯诚实地点点头,她从来就没见过他。

  “那你觉得泰公子人品如何?”杏娘委婉问道。

  娘,您此时间,一切都已稍嫌太晚了,您知道吗?陈玉雯心底低语,泪水几乎都快忍不住了。

  “他知书达礼,能文能武,是难得一见的好人才。”

  “你对他有好感吗?”

  陈玉雯低头不语,努力想把眼泪往肚里吞。

  “雯儿,这里只有咱们母女俩,娘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免得误了你的终生。”

  终过几番挣扎与思虑,终于她还是违背了心意摇摇头滞着半呜咽的嗓音,道:“不,我对他没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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