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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从黄百瑞一家到达骆府后,整座骆府便处于森严的警戒之中,尤其是黄百瑞全家所居的东进,守卫更是严密,府中有大半的人手都聚于东进四周,几乎是五步一小岗,百步一大尉。擎天帮的人手己开始在常德县北门外聚集了,而骆木云邀请的帮手却还只到达一半不到,所以,骆木云相当紧张担忧。但是,这一切都与水心无关,因为她只是骆珍珍的丫环,而府里上下都知道大小姐对她特别宠信,所以,也没人敢派差事给她,算起来,她可能是整个骆府里最轻松的人哩!

  可轻松是更轻松.自由反而受限了,因为府里守卫严谨,很多地方是她这种小婢女不能随便来去的,而且,当骆木云开议事会时,寻常人等也不能到处乱走,免得被疑为细作。

  就像现在,老爷又在开会了,所以,她只能躲在房里发呆,顺便想念一下那两个没良心的大小家伙。

  细碎的步履声悄悄来到她身后,她微偏头。"开完会了,小姐?"

  骆珍珍轻笑一声,来到水心身边落坐。"看你这德行,好像闷得很哪!"

  水心翻翻眼。"哪儿都不能去,当然闷啦!"

  骆珍珍仔细打量水心。"好像……不只是无聊吧?"

  水心大叹一声。"不是无聊又会是什么?"

  骆珍珍若有所思地凝视水心许久。"看你刚刚的样子,似乎是在想念着什么人喔?"

  水心心中一凛,"鬼扯!"她遮掩地挥挥手道。

  "是吗?"骆珍珍更加怀疑地斜睨着水心。"真的没有思念的人?"

  水心避开双眼。"没有。"

  骆珍珍嘿嘿直笑。"有吧?"

  "告诉你没有就没有嘛!"水心老羞成怒地叫道:"我怎么可能去想念那个……"她遽然住口,脸上的神情是既尴尬又别扭。

  "我就说嘛!"骆珍珍胜利地呼喊一声。"老实说吧!小兰,你早已有心上人了,对不对?"

  "老实……"水心无助地瞥她一眼。"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骆珍珍的双眉高高一挑,随即恍然道:"哦!我懂了,你对他有感觉,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大概吧!"水心咕哝着。

  "那好吧!我来问你一些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我再告诉你那是代表何种感情,这样行吗?"

  迟疑了好一会儿,水心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好,第一,"骆珍珍边想边问:"你想他吗?"

  水心点头。

  "时时刻刻吗?"

  水心蹙眉,许久没有回应。

  "没关系,再来。"骆珍珍拍拍她的手。"你想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甜蜜?悲哀?难过……"

  不待她问完,水心便咕哝道:"痛心。"

  骆珍珍微微一愕,诧然问道:"痛心?怎么是痛心?"

  水心又失去声音了。

  骆珍珍歪着头审视她半晌。"他是什么样的人?"

  "极好看,但……"水心苦笑。"冷酷无情。"

  "冷酷无情!"骆珍珍呐呐地道:"你……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人?"

  水心无语。

  骆珍珍沉默了一会儿。"那……他对你怎么样?"

  水心依然是无奈的苦笑。"他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叫他陪我出去逛逛,他死也不肯,平常不但冷漠以对,生气时就立刻板起脸,活像我是他毁家灭亲的大仇人似的……总而言之,没一点好。"

  骆珍珍干笑两声,"放弃他吧!那种人……"水心哀怨的双眸瞅着她,令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你忘不了他是吗?"

  水心长叹一声。

  "想到他心就痛,又怎么样也忘不了……"骆珍珍暗觑着水心。"你八成是爱上他啦!"

  "我想也是。"水心叹道:"我只是不明白,他对我那么差劲,我一直是很气他的,真的很气很气,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感情的事是很难讲的,"骆珍珍沉吟道:"最重要的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你跟他有这个缘分,所以,他对你再怎么恶劣,你还是会身不出己的爱上他。你知道,爱跟恨也不过是一线之差而已。"

  "缘分?"水心怀疑地瞟着她。"既然有缘分,为什么他就不会爱上我呢?"

  骆珍珍愣了愣,随即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爱上你?说不定他也是在分开之后才发现爱你的嘛!"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骆珍珍叹息。"那就是孽缘罗!"

  "孽缘?"

  "如果是孽缘,最好是及早断绝,但是……"骆珍珍垂下美眸,同时眯着眼偷窥她。"好象都不太容易做到耶!"

  水心一张俏脸时成为苦瓜脸。"是不太容易,我已经试过好多回了,可是……"

  看水心似乎更为苦恼了,骆珍珍忙道:"那就慢慢试吧!别急,或者顺其自然比较好吧!"她眼珠子一转,又道:"这两天府里气氛紧绷得紧,让人也跟着喘不过气来,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哦!对了,今儿个有庙会喔!不想去看看吗?"

  "庙会?"水心大叫,同时一跃而起。"怎么不早说?走吧!"

  刚刚还一脸苦相、懒懒散散的人,一听到热闹,精神立刻就上来了,水心拖着骆珍珍冲出房门,连大门也懒得绕过去了,干脆两人纵身一跃,飞越府墙逛庙会去了!

  在升平年代,想要看大逃亡景象也是容易得很,只要上大庙会去逛逛就明白了,尤其是那种四年或十年才一次的庙会,简直可称得上是千军万马、万头钻动。放眼望过去,除了两旁的戏台、帐棚、店铺、摊贩等,中间全是一颗颗人头,耳里除了吆喝叫卖声外,还夹杂了不少幼儿稚女呼爷喊娘的哭叫声,敢情是逛着逛着,就将小儿女给忘在后头了。

  香汗淋漓的两位大姑娘看过傀儡杂耍,欣赏过卖膏药的十八铜人掌,又去听了会儿讲书和鼓板小唱,再到书画骨董摊前逗留了好一阵子,然后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凉食摊侧,一人一碗冰雪冷圆子,边吃边聊着待会儿还要上哪儿逛去。

  可聊着聊着,骤然间,水心脸色大变,手上那碗冰雪冷圆子铿锵一声落在地上,碗摔成两半。诧异的骆珍珍刚想问她怎么了,水心已经一把拖着她就跑,只闻又是一声住铿锵,她的冰雪冷圆子也没了,耳里传来摊贩的叫骂声,骆珍珍赶忙回手扔出一块碎银。

  而水心听到的是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娘!娘!"

  是那对可恶的大小混蛋!水心头不敢回、脚不敢停,她知道展傲竹的能耐,所以,她机警地往戏班后台一钻,穿过忙乱的戏台人员,再钻出窜入另一座傀儡班的后台。水心一步也不敢停留,继续往前闯……直到穿越过最后一个帐棚,最后,她拉着莫名其妙的骆珍珍直接往骆府冲回去。

  她不认为他们是来找她的,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溜为上策!这真是她这辈子逛过最可怕的一次庙会了!

  梆击三更,热闹的街市只剩一片杂乱,还有瘳瘳数人仍在整理收拾帐蓬,静夜中,只有幼儿的哀鸣。

  "呜……娘不要胖胖了,呜……爹呀!娘不要胖胖了,呜……"阵阵萧索的夜风中,黯沉沉的雾气里,凄凉的哀嚎声紧揪着人心。

  抱紧了怀中的胖胖,展傲竹叹道:"娘不是不要你,胖胖,娘是在气爹,她好气好气爹。"

  "呜……我要娘,我要娘啊!呜……"

  "爹会找到她的,爹一定会找到她的。"是的,他一定会找到她,只要她还在常德县城里,他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小兰,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见了鬼一样。"

  "没什么,只是……只是看到熟人了嘛!"水心心虚地低下头。"你是知道的,我不能让熟看见,要是让人看见,跑去通知我爹的话,我就会被抓回去了。"

  骆珍珍沉默了一会儿。"你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吧?再试试跟你爹说看嘛!"

  "再说吧!再说吧!"水心就这样蒙混过一关了。

  但是……他到底带胖胖出来做什么啊?

  擎天帮帮主管天威到了,但他并没有直接攻进骆府,毕竟骆木云不仅在两湖道上,甚至在整个武林里,都算是声威显赫的前辈,若非万不得已,管天威并不想引起整个武林的不满。所以,他先派了一位使者过来商谈,一位够资格在必要时变动双方条件的使者——擎天帮副帮主包泰常。

  骆府的议事厅里,端坐在主位上的当然是骆木云,两侧则分别是包泰常和随他一追来的两个帮卫,另一边则是霸剑司马存孝、陕北大豪西门午和丐帮长老沙乃英,这三位是骆府的主力帮手。

  包泰常平静地开口道:"骆大侠,敝帮主的意思是,骆大侠不该阻扰他为儿子报仇的行动.骆大侠也是为人父者,该了解为人父丧子之痛的悲哀才是。"

  "我是了解,"骆木云回答。"但是,令少帮主是咎由自取,怎能怪罪他人呢?他凌人妻女,又灭人满门,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为死者申冤有何不对之处?"

  包泰常没有反驳,他只是点点头。"好,看在骆大侠的面子上,敝帮主愿意委屈点,只要将黄百瑞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交给我们就好,其他的我们可以放过。"

  "委屈?"骆木云冷笑。"绝人子孙还叫委屈?"

  "骆大侠别忘了,咱们少帮主是帮主的独子,少帮主一死!帮主也等于绝了子嗣,因此,他要绝黄百瑞的后嗣,也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不可能!"骆木云断然道:"别说四个.一个都不交!"

  "骆大侠……"

  "不必再说了!"骆木云挥挥手。"错在你们,黄百瑞不应该为此牺牲,你回去告知贵帮主,我们一个人也不会交出去的!"

  包泰常深深的看他一眼,而后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会照骆大侠所说的回去禀告帮主,不过……"他微微扫一眼对面三个静坐聆听的骆府帮手。"帮主要我告诉骆大侠一声,敝帮这次是势在必得,所以,全帮上下都已出动……"

  包泰常很满意地看到四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为免骆大侠在仓卒之间无法审慎思考,所以,帮主愿意给骆大侠七天时间考虑。请放心,我们不会在这七天内,使出任何卑鄙的手段。如果届时,骆大侠依然认为值得为黄百瑞掀起连天血战,那帮主也一定不会令骆大侠失望的。"

  骆木云面色沉肃地大喝一声:"来人,送客!"

  包泰常拱拱手,带着两个帮卫镇定地离开了。

  厅内四人相对无语,良久后,司马存孝才毅然道:"骆伯伯,既然知道对方已经全帮出动,我们最好重新策划一下防卫措施!"

  沙乃英也豪迈地说:"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沉稳的西门午则朝骆木云微微一笑。"咱们唯你马首是瞻了,骆兄。"

  于是,骆府的议事厅中,因人开始为未来的血战作最严密的规划。

  水心在骆珍珍的书房里百~万\小!说,因为她不敢出府,而府里的形势也更紧张了,似乎只有这儿能让她打发时间。

  骆珍珍双眉郁结地推门进来。水心抬头一看,便随即问道:"怎么了?跟齐少爷吵架了吗?"

  骆珍珍摇摇头,她来到书桌边,摇着水心的肩头。"小兰,爹要府里的下人暂时先出府去避难,我想,你最好也跟着去。"

  水心眨眨眼。"怎么?这么没把握。"

  骆珍珍苦笑。"对方全帮都出动了,还能有什么把握?"

  "老爷不也请了很多帮手吗?"

  "是来了不少,但是,真正称得上高手的也不过三、五个,而对方光是六个堂主,个个身手就几乎不输四剑中任何一位,更别提帮主身边的金银双卫.听说他们的身手在擎天帮中,仅次于帮主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们能有几分把握?"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走罗!虽然我不敢说我的武功有多厉害,但是,多个人手就多分力量!"水心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这一次……"

  "别说了,你赶不走我的!"水心想了想。"上回你带我出去散心,这回该我带你出去散心了吧?"

  "我……"

  "什么你呀我的……"水心突然双目一凝。"难道现在已经不能出府了?"

  "不是啦!"骆珍珍翻个白眼。"对方给我们十天时间考虑,现在还剩下四天,他们也承诺不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擎天帮虽然蛮不讲理,但至少管天威一向重承诺,所以,出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

  不给她罗唆下去的机会,水心再一次拉了她就跑。都这么多天了,那对大小飞飞应该离开了吧?

  大概是午膳时刻已过,所以,醉仙楼的客人并不多,不太嘈杂喧嚣,尤其是楼上,只有三两桌聊天的客人。

  水心和骆珍珍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浏览街景,桌上是几碟小莱和一壶热茶,她们对坐谈笑,不时指指街上某处低语,就像现在,水心正指着酒楼斜对面的当铺开心的笑着。

  "瞧,又来了,每一回瞧见那老板,他好像都是被他老婆打出来的,要不就是道貌岸然地坐在柜台后,拽得象二五八万似的。可碰着他老婆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躲都来不及。不过也难怪,他老婆可凶着哩!每次都……啊!瞧,她又拿根儿追打他了,好凶哪!她……"

  "小兰,"骆珍珍突然打岔道:"那娃儿……那娃儿你认识吗?"

  水心诧然的转回头望着骆珍珍。"嗄?"

  骆珍珍用下巴指指水心身后,水心转头一瞧,立即倒抽一口气。

  泪痕狼藉的小脸蛋上,大大的泪眼已然决堤,丰沛的泪水如黄河泛滥般涌出,胖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手抓着水心的衣角哽咽着。"娘……胖胖……胖胖会很……很乖……娘不要……走……"他抽噎着。"不要走,娘……胖胖会……会听话……不再惹娘……生气……"

  骆珍珍诧异地望着胖胖。"他是不是跟家人走丢了?否则怎么到处乱认娘?"

  水心没理会骆珍珍,她抖了抖唇。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擦拭儿子的泪水:"你不是讨厌娘吗?娘走了正好啊!"她颤声说。

  骆珍珍愕然的张大嘴。

  "不……娘……是胖胖不……不乖……胖胖乱……乱说话……胖胖好想……好想娘……娘……"猛然抱住水心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娘……胖胖……好……好想……想娘啊……"

  水心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抱起儿子,紧紧拥在怀里,"娘也好想,好想……好想哪!"她也放声大哭。

  骆珍珍已然完全不知所措。"小……小兰,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母子俩的哭声比她的问话声还大,所以,她的问题当然得不到回答,没奈何,她只好等"雨"停了再说罗!

  好久,好久——

  水心慢慢收起泪水,她掏出手绢儿,擦完自己的泪水后,再擦擦儿子的脸蛋。"别哭了,别哭了!"

  胖胖闻言,赶忙收起泪水,免得娘亲又不高兴了,他甚至硬挤出一抹可拎兮兮的笑容。"娘,不哭了。胖胖不哭了。"

  水心心疼地在胖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唉!你这小子.就是让人心疼,可让人生气的时候也着实令人……"

  "不会了,娘,不会了,"胖胖欢喜地叫道:"不会让娘生气了,胖胖会很乖很乖,胖胖会听话,娘,你不要再离开胖胖了,娘!"

  水心叹了口气。"其实娘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是……"

  "爹爹,"胖胖瞅着她。"爹爹说娘生他的气。"

  水心欲言又止地看不看。

  "娘,胖胖不要飞飞了,"胖胖怯怯地说:"以后爹爹会带娘飞飞。"

  水心失笑道:"你以为就只是为了飞飞吗?傻瓜,娘哪有那么小气,是……"她轻叹,"你爹爹根本就不喜欢娘,他不喜欢跟娘说话,也不喜欢跟娘在一起,他只喜欢你,所以娘……"她再叹一声。"别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胖胖撒娇地腻在水心怀里。"可是胖胖最喜欢娘啊!"

  "是喔!"水心捏捏他的鼻子。"是谁说讨厌娘的,嗯?"

  胖胖立刻又垮下了脸,嗫嚅道:"娘,是胖胖不对,娘不要生气……"

  "好了,好了,娘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嘛!"水心笑着说道,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她还有个同伴在,她忙转向骆珍珍,"对不起,小姐,我一时……"她住了口,因为骆珍珍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只见骆珍珍怔楞地直盯着水心身后。

  水心拍拍骆珍珍放在桌面上的手。"小姐,你怎么了?"

  骆珍珍怔愣地望了她一眼,而后视线在脸上绕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水心身后。

  "小姐,你到底……"

  话说到一半,水心猛地哎了声,同时迅速转身向后,旋即发现那个令她又恨又气的家伙竟然就直挺挺地伫立在她面前,深黝幽沉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她。满怀复杂难解的情绪霎时蜂拥而上,一时之间.水心似乎也只能呆呆的回视他。

  好一会儿,胖胖才轻声道:"娘.爹爹也想你耶!"

  水心狰然惊醒回神,她收回视线,犹豫一下,随即转回身子依然背对着夫婿,"是吗?"她嗤笑一声。"你想我还有可能,你爹爹才不会想我哩!"

  胖胖瞧一下爹亲。"真的啦!娘,爹爹真的有想你耶!"

  水心摇摇头。

  "娘,"胖胖拉拉她的衣襟。"爹爹真的想你啦!你问爹爹嘛!"

  水心依旧不言不动。

  "娘,问爹爹嘛!"

  骆珍珍突然站起来,"我……呃……我忽然想起我要替瑜青买双鞋,你们聊聊,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待会儿我再回来找你。"不等水心回答,她匆匆离开了。

  胖胖又拉拉水心的衣襟。"娘,爹爹也有东西要给你喔!"

  "给我?"水心冷哼一声。"是给你的吧!"

  话声才刚落,一个小布包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胖胖立刻拿起来塞进她手里。"娘,看看,看看嘛!"

  水心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打开来,当她掀开最后一角布巾时,霞光宝气立时随隙而出,她不禁惊呼一声,瞪目瞪视着躺在粗糙布巾上的宝石项链。那是以一串如龙眼般大小的七色宝石连缀而成的项链,在那彩丝幻灿的光彩中,项练下端更系着一枚心形翡翠,翠心赫然映现着一抹隐隐血纹有如一条细小的龙纹。这条项链,不论内行或外行,只要一看,便会晓得其珍异罕见的价值,恐怕是倾千金也难得哩!

  水心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心形绿翠,她知道,光是这血龙翠,便巳是价值连城了。她不可思议地转头瞪着缓缓在她左手边坐下的展傲竹,她举举手中的项链。"你……这……你怎么会……"

  "我想你。"

  水心再一次张口结舌,她猛眨着眼,怀疑自己刚刚是否听错了。

  "娘,爹爹说他也想你耶!"胖胖得意地说。

  "你……你……你……"你了半天,水心终于挤出后面的话,"再说一次!"

  展傲竹静静的凝视她。"我想你。"

  看到项链时是惊喜,现在却是深切窝心的感动,浓稠的甜蜜温馨迅速在心窝里着、荡漾开来。水心知道以展傲竹冷漠执拗的个性来说,能吐出这三个宇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了,几乎可以预测今日太阳肯定会从东边落下了。而且,这也算是他先低头了,不是吗?能让霸道蛮横的狂书生低头,这可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哩!踏着这个了不得的成就当台阶,她应该可以风光得意地下台去了,更何况,她也好想念他们父子俩哩!

  于是,她笑了,"我也想你。"她低头羞涩地说,一边小心包起项链,一边偷觑他一眼。"你们是出来找我的吗?"

  展傲竹点点头。

  "你们找我多久了?"

  "你出门那天,我们就出来找你了。"

  "咦?"水心惊讶地张大了眼,"我出门那天?那你们……"她突然顿住,随即"哦!"了一声。"你们大概是跟我走岔了路吧!"

  展傲竹没说话。

  水心也很习惯跟他讲话要自说自话。"不过,我恐怕不能现在就跟你回去。"

  展傲竹微蹙眉,胖胖却立刻大叫出来。"娘,胖胖会乖,胖胖会听话,胖胖……"

  "你这小子,有完没完啊!"水心敲敲他的前额。"娘是有事,所以不能现在就回去,懂吗?"

  "有事?"胖胖喃喃念着,同时转头瞅着爹亲。"爹爹……"

  "我们等你。"展傲竹淡淡地说。

  "等我?"水心的眼珠子溜溜一转,立刻眉开眼笑地直点头。"好啊!好啊!那是最好的了,那就等我办完事后,咱们再一起回去罗!"

  "娘,"胖胖指着桌上的花生。"我要吃豆豆。"

  水心把整碟花生挪到他面前,由胖胖自己剥,她则以算计的眼光瞟着展傲竹。

  "相公、夫君,如果说……"她停下来想了想。"这么说好了,如果说有人要伤害我,你会帮我吗?"

  展傲竹点点头。

  水心阴阴的偷笑了一下。"那如果我和人打架,你也会帮我吗?"

  展傲竹又点头。

  水心眯起眼,尽量藏起眼中的奸诈之色。"那若是有人要和我打,你余不会干脆先替我解决掉麻烦?"

  展傲竹再点头。

  终于,水心也满意地跟着点头。"这样就行了。"

  "怎么样就行了?"

  水心循声转头一瞧。"啊!小姐,你回来了?鞋子买到了吗?"

  骆珍珍举举手中的小包包,"买到了。"她坐回原位.朝右边的展傲竹瞄了一眼。"这位是……"

  "我家相公罗!他姓展,"水心不好意思地说,接着又搂搂坐在自己怀中吃花生吃得不亦乐乎的胖胖。"还有我的儿子胖胖。"

  "果然没错。"骆珍珍似乎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看样子,你是跟你夫婿吵架才离家的吧?"

  水心吐吐舌头。"被你抓到了。"

  "那你要跟他回去了吗?"

  "还没有,"水心眨着眼。"等骆府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小兰,你不……"

  "我叫水心,冷水心。"

  骆珍珍楞了一下。"哦!原来你叫冷水心,嗯!挺雅致的名字。"

  "谢谢。"

  "少来!"骆珍珍轻嗤。"把我当成你儿子了吗?别再岔开话题了,小……呃……水心,你不能留下来,而且,你相公也不会愿意自己先回……"

  "他们会陪我留下来,我想,我那个房间应该可以挤……"

  "你疯了!"骆珍珍惊叫道:"府里那么危险,远避都来不及了,你还要让你相公一个弱质书生和你儿子一个小娃娃住进去?"

  "弱质书生?"水心有趣地瞧着展傲竹冷漠的俊美脸庞。"我说老爷,人家说你没用耶!你不生气吗?"

  骆珍珍啼笑皆非地唉了一声。"水心,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你是有武功可以自保,可是他们……他们还要人保护,这……这不是……不是……"

  水心一脸笑眯眯的说。"无妨,无妨,我家相公和儿子不需要人保护,对不对,夫君?"

  回答的是胖胖。"爹爹会飞飞,爹爹带胖胖飞飞,爹爹也要带娘飞飞,跟飞呀一样飞飞。"

  左一个飞,右一个飞,飞得骆珍珍满头小鸟。她张开嘴又闭上嘴,甩甩头后,又再次张嘴。"水心,我知道你很有义气,可是,不值得拿你相公和儿子的命来冒险,你想做侠女。将来还有的是机会。我答应你,如果骆府这一次能安然度过劫难,我一定会和你一起闯荡江湖去……呃……当然要经过你相公的同意。"

  "他啊?"水心斜飞展傲竹一眼。"下辈子吧!他连带我出去转一圈都不愿意了,哪会让我自己出去闯荡江湖!"

  展傲竹仅是淡谈的瞥她一眼,而胖胖却忙吐出满嘴咀嚼到一半的花生。"娘,胖胖不要飞飞了,爹爹带娘飞飞。"

  水心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子。"吃你的花生吧!小子,娘是在说你爹,又不是说你。"

  "爹爹?"胖胖立即转头瞅着爹。"爹爹,带娘飞飞!"

  展傲竹默然无话,骆珍珍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什么是飞飞啊?"

  "飞飞?"水心斜睨着展傲竹,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他又没有带我去飞飞过!"

  胖胖又忙着挣扎下地,走两步到展傲竹身边,拉着爹亲的袖子。"爹爹,带娘飞飞嘛。爹爹!"

  展傲竹伸臂抱起他来,依然无声。

  敢情水心是被活活气走的!骆珍珍终于明白,水心并不是和她这位俊美冷然的夫婿吵架而离家,因为一个巴掌根本拍不响嘛!瞅见水心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骆珍珍忙打圆场,顺便岔开话题。"水心,你相公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或许他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我们就甭说这些了,还是说你什么时候要回去才是正经的吧?"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水心无辜地眨着眼。"当然是等骆府的事解决呀!"

  "水心……"

  "别说了,小姐,我主意已定,你怎么说都没用啦!"水心悠哉悠哉地端起冷茶来一口喝干,另外再倒满放到展傲竹前面。"小姐,相信我,我不会替骆府带来任何麻烦.更不会拿我相公和儿子的命当玩具耍。"

  骆珍珍怀疑地看着她好半晌,而后才问:"你相公知道骆府的情形吗?"

  水心耸耸肩。"知不知道对他来讲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骆珍珍哀叹。"水心,你不要……"

  "好,好,好。"水心摇摇头,随即斜眼瞧着展傲竹。"喂!爷,告诉我,天地这么大,可有一处你不敢去的?"

  不用猜了,展傲竹当然是无声无息。

  于是,水心骤然火大地猛拍一下桌面。"喂!相公,我警告你喔!你至少要回了这个问题,否则我会再溜。这一次,我可会溜得你绝对找不到!"

  展傲竹双眼中的寒芒突地熄灭,残暴冷戾之气骤现倏隐,速度快得令骆珍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又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水心不但看得很清楚,也明明白山的感受到他的怒意,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心中直懊悔干嘛无端挑起他的火气,这下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灭火才好了!

  谁知道……

  "没有。"

  他竟然回答了!水心不敢置信地道着他,他的怒气竟然没有爆发出来。而且还回答她了?这简直是奇迹嘛!但是……为什么?或者该问,这代表什么意义?

  水心见他徐徐地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她的唇角不禁缓缓升起一抹喜悦的笑容,这"意义"她可以慢慢想,反正不会是坏的就是了。

  于是,她喜孜孜地转向骆珍珍,"瞧,他哪儿也敢去,不管有没有危险都一样。"她说得好得意。

  骆珍珍转头望着始终冷淡淡然的展傲竹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投降了,实在拗不过你!"最后又再叹一声做结尾。

  水心更得意了,"当然,没几个人拗得过我,除了……"她瞟了夫婿一眼,"那个大冰块。"随即又嗤一声。"他也没跟我拗,他根本就是不甩我,跟他讲话,还不如跟我家的咯咯讲话,说不定还有反应一点……"

  "咯咯?"骆珍珍茫然地道。

  水心噗哧一声,指着胖胖笑道:"他都叫咱们家的大公鸡叫咯咯,我也就跟着这样叫罗!"

  胖胖傻呵呵的笑着,骆珍珍不由得叹道:"你儿子真的好可爱、好漂亮!"

  "跟我无关,"玉手一指展傲竹."谁都看得出来,完全是他爹的功劳!"水心吃味地说。

  骆珍珍失笑。"这种醋你也吃?"

  水心噘了噘嘴。

  骆珍珍摇摇头。"真受不了,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还这么幼稚,你家相公真可怜,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

  水心双眉一挑,怒指着骆珍珍。"喂!喂!你……"

  骆珍珍马上双手齐摇。"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

  水心下巴一扬。"当然不行,得做名誉赔偿才行!"

  "名誉赔偿?"骆珍珍念了念.突然转头朝胖胖挤挤眼。"胖胖,姨姨带你去买面人儿好不好?"

  胖胖立刻蹦跳起来。"好,好,胖胖要面人儿,胖胖要面人儿!"

  "小姐,是赔偿我耶!不是……"

  "……然后再去吃荔枝膏、水晶饺儿……"

  "喂!这不公平……"

  "……还有皮影戏……"

  水心噘高了嘴。"真的不公平!"

  为什么小的都比她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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