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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星琴首先到了香奈儿专柜,买了一套黑色西装长裤换上。

  然后她穿着这一身正式又显英风飒飒的西装,到发形设计室中去梳整了一个最亮丽利落的发髻,并且还去上了彩妆。

  杰克从未见到星琴这般郑重其事的打扮,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圣洁的仪式,将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新。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脸上莹然神圣的光芒却让他心底闪过一抹不祥之感。

  杰克不敢轻举妄动揣测什么,但是他更加小心谨慎地保护着星琴,绝不让她有任何发生危险的可能。

  直到他陪着她进去一家百货公司,在换衣间外等候的时候,却久久未见星琴出来!

  那时柜台小姐正拿着金卡去结帐,他觉得不对,便急急地敲起门来——

  “星琴小姐,星琴小姐!”

  门很容易就打开了,里头空无一人,只有玻璃镜门映照出他惊恐的面容。

  该死,难道是他方才没有注意,让星琴小姐偷偷地溜走了吗?或者是……有人掳走了她?

  糟了!

  杰克惨白着脸,转身飞快地奔出专柜,往手扶梯冲去——

  星琴缓缓地从玻璃镜门后幽暗的小仓库出现,美丽的小脸上有着歉意和坚定的色彩。

  狩猎计划开始!

  她搭电梯到顶楼的收藏刀专柜购买了一把锋利的拆信小刀,贴身藏好了。

  下一个目标,许富部长的官邸。

  ☆          ☆          ☆

  她下了计程车,徒步走过半条街来到了官邸面前。

  门口有一名警卫,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许部长,听说他今日身子略有不适,因此特地过来探望他。”她冷静地道。

  警卫见她美丽高贵,虽然不至于就此放她入内,可是也是和和气气地问道:“可是部长说过不接受采访和打扰,小姐您是……”

  “麻烦你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我姓饶,饶星琴,是他故人之女来看他了。”她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呃,那请您稍等。”

  星琴等待着,果然不到三分钟,警卫便得了讯息恭敬地帮她打开了门。

  在书房内的许富,则是皱着眉头惊悸着她的到来;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来,不过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他的主张是问出她们姊妹的下落,然后再个个杀害灭口以绝后患,可是其他两人却坚持这件事情早已事过境迁,他们任何的轻微动作都有可能引来揣测,反而落了痕迹,所以要他先按兵不动。

  可是她今日竟找上门来了!

  他怀着惊疑的心,脸上却一点儿痕迹也不露。

  幸亏夫人和儿子这几日都去美国探亲了,并不在家中,否则难免又是一阵麻烦。

  他让佣人将星琴带进了书房,自己则是端正着首长的官架子等候着她。

  门一打开,星琴缓缓地走了进来,双眸闪电般地投射向他。

  星琴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晕倒了,可是掌心的汗水和心脏的怦跳却不能让他发觉。

  她是来下饵的,要有冷静的架势!

  “许部长,没想到您竟肯亲自接见。”她微微一笑。

  “小姐请坐,我记得上回在宴会中,你姓陈呀,怎么突然间又改姓饶了?”他假意地道:“咦?你今日来不知有何贵事?是不是于总裁有什么讯息要你带给我?”

  星琴冷冷地笑了,“许部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和你的同伙当年做了什么好事,如果你不希望这件事情见报的话,就请你们几位‘当事人’今天晚上八点到阳明山第一停车场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脸色一点都未变,心底却已经暗暗惊动了!

  是不是她已经掌握到什么证据了?该死!难怪这几天有消息传出肃贪组和法务部内部有些讯息,是跟他们三个人有关的,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逼问,内部都一问三不知,直说这是八卦流言消息,当不得真的。

  难怪难怪,这阵子一些重大工程的发包作业都缓了缓,厂商们也纷纷有些紊紊乱乱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里越想越乱,越想越恐怖,脸色不禁渐渐发白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她冷漠地道,眼眸里盛满恨意。“我手上有一些陈年的证据,不过还是足以毁掉你一世道行。”

  “你这个……”

  “我劝你最好和我合作;请怨我先行告退,不用送了。”她潇洒地一转身,大踏步离去。

  许富脸色变了好几变,他咬着牙,急急拿起电话就拨——

  “老董,事情不好了!”

  星琴苍白着脸,胁下挟着一个牛皮纸袋,里头除了一张折叠好的报纸外别无它物,而且她还特意将封口用强力浆糊黏得紧紧的。她的香奈儿皮包里,还装着一个小型的录音机。

  现在已经是七点五十九分,她已经把录音机按下收录声音的功能了,还将收音的钮转到最大。

  冰冷的刀刃则是贴身在她腰间,被黑色外套掩盖住。

  她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待凶手的到来,今天无论如何,是死是活都是一个结束!

  幽暗的天空没有一丝月色,她站在隐隐密密的花丛底下,眯起了眼睛望着缓缓驶近的轿车。

  她静静地见着他们三人自行下车,并没有带随从,她这才从花荫树影底下走了出来,小脸苍白而清丽。

  “果然是你们三个人。”

  他们三人一见她,眉头一皱。

  “我们已经来了,你到底要什么?钱、珠宝,还是土地?”许富手中拐杖用力一顿,“别废话,快点说。”

  “老许,这个黄毛丫头就是老饶的女儿?”董国代挺着肥胖的大肚子,一脸淫意,“瞧你怕成那个模样,不过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嘛!陪我乐乐倒是可以,至于报仇……哈哈哈,你想太多了。”

  “啧啧,许富部长,张权缪立委,董迎晏代表,”尽管面对这几个老奸巨猾的大官,她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嘴巴跳出来了,可是一想到父母惨死姊妹流离失所的仇恨,她霎时勇敢了起来,“任谁都没想到,原来你们就是当年谋杀饶家夫妻的凶手,好一个国家栋梁社会精英呀!”

  她愤愤的冷讽并没有让三人有丝毫的愧疚之意,他们三人反而有默契地互觑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录音机在转动着,星琴紧紧挟着牛皮纸袋,“知道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你们也会害怕了?”

  “你想勒索我们?”张立委皱眉,不满地道。

  “说勒索不敢当,当年你们可真够狠的,一夜之间就杀害了我的父母……”

  “谁教你老子不长眼,挡了我们的财路又想要断我们的生路!”董国代粗鲁地叫道,“什么为官清廉为民请命,笑死人了,辛辛苦苦爬上这地位就是要为自己谋点儿福利,要不然我们当官岂不是白干的?”

  “你们已经拿了人民的薪水,难道还嫌不够?”她怒视。

  “那一点儿怎么够塞我们的牙缝?老实告诉你吧,笨女人,三年一任四年一选,好不容易占了这个位子了,又怎么能够不大赚油水?难道还留着给下一任的污吗?”董国代嗤笑道:“就只有你那个白痴老子假装清官,那副模样我看了就想吐。”

  星琴恨不能立刻就掴他一巴掌,以泄心头之恨。

  许富谨慎地看着地,“既然你已经有了证据,却不把这些公诸于世,那么很明显的你也是想要从我们身上揩油捞点好处,就不必再假清高了;说吧,你要多少?”

  难道他们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们一样,心肠都黑了,被狗啃了吗?

  星琴强自按捺着熊熊怒火,她冷冷一笑,“就为了我父亲阻你们财路,你们就杀了他?那我母亲呢?我们姊妹呢?又犯着你们什么了?”

  “如果你们都不死,那这件事迟早会被追究出来;哼,当年收买的那帮子杀手真不济事,如果早把你们姊妹都干掉了,今天何来的威胁勒索?”张立委阴沉沉地道。

  “原来如此,”她又气又恼,却依旧努力想要将话题带向当年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我想想,那一年我父亲究竟是要举发你们哪一桩贪污啊?嗯……好像是……”

  “你那个惹人厌的老子就为了那年征收核能厂用地,我们大力帮了某家厂商的忙,事后也不过收了几千万的红包这件事,他就气急败坏地要函寄府举发我们。妈的,这年头污钱的又不只我们几个,难道就因为我们本事高,拿到的钱多就要我们的老命吗?”董代睥睨地道:“当年我跟你老子还是同事呢,没想到他一点都不顾虑情面,任我们怎么巴结都不肯放过我们……”

  “所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许富有些急躁紧张,他低叫道:“你究竟要多少钱,才愿意把证据还给我们?”

  “都在这里,”她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挥了挥,冷冷地道:“你们谁要过来拿?”

  他们相视一眼,竟有些迟疑。“怎么?所有我收集到的证据都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敢来拿?”

  “我们怎么能确定你没有藏了副本?”许富老练地问。

  “啊,原来如此。”她点点头,“看来你们只能信任我了,不是吗?”

  三人恨得牙痒痒的,纷纷怒喝起来。“可恶!你这个死丫头,你敢跟我们玩把戏!”

  星琴做了一个手势,止住他们的辱骂,“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所有的文件都在这里了,从今以后我也会消失在你们的面前。”

  “开玩笑!发誓谁不会?我董某人学会发誓的学问时,你还在你妈肚子里没生出来呢!”董国代冷哼。

  “我今天来只是想要跟你们说个清楚,希望你们以后也别找我妹妹们的麻烦了,既然事情总要有个了给,不如就让尘归尘土归土,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正色道。

  他们三人脸色微微一怔,不禁又互别了几眼,仿佛在斟酌考虑着她话里的可行性。

  “文件交给你们,要求的只是你们永远再也不得伤害我们姊妹四人,这桩买卖不难办吧?”

  “好,就姑且信你一次,你该知道若是要了我们,你自己的下场会死得非常难看。”董代恫喝道。

  她点了点头,“那你们哪一位过来取文件呢?”

  许富脸色一阵变幻,“我。”

  她将牛皮纸袋缓缓地拎在手里,等待着他前来拿取。

  他慢慢地,谨慎地走向她,然后伸手过去截走了牛皮纸袋,就在这一刹那,他手里的拐杖飞快地举起,重重地往她脑袋落下。

  星琴手底一翻,锋利的拆信刀已经抵在他喉咙前,低低喘息着,“试试看,我既然来了,就是有做了准备。”

  许富的脸一僵,额上的冷汗缓缓地渗了出来,硬着表情道:“你想做什么?”

  “希望你能遵守规则。”她手微微一压,刀刃更加抵入他的颈项。

  他咬着牙缓缓退了一步,“好,果然利落……你走吧!希望你遵守承诺。”

  星琴冷冷地凝视着他们三个人,眼神凌厉而怨恨,“我会的,就如同你们一样。”

  她转身,大踏步要离开现场,手底的汗已经濡湿掌心,怀中袋子的录音机依旧在转动着,这让她心里好过了很多。

  爸,妈,你们等着,大仇就快要得报了。

  就在这一眨眼间,许富对董代微微点了点头。

  她背对着他们向前走着,蓦然听见了开保险栓的声音,心下重重一凛!

  “死丫头,和你老子一样下地狱去吧!”

  她闭上了眼睛,奔跑着往树丛下一扑,乘机将香奈儿皮包塞在幽幽绿叶掩映底下——就算她死了,天亮后也会有人发现这只皮包和这卷录音带的!

  她突然动如脱兔的逃跑动作让董代一惊,飞快地扣下扳机。

  由于她在移动,消音手枪噗地一声只射中了她的小腿,却也让星琴整个人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被击中的火热痛楚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知觉。

  好痛……

  远处有车声快速驶近,三个人顿时恐慌起来,张立委飞快地坐进了驾驶座里,先行发动了车子,董代则速战速决地想要将星琴立毙于枪下,可是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一刹那,疯狂驶至的车子已经跳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怒吼着扑向星琴,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枪。

  情况霎时混乱了起来,张立委急踩油门,许富则打开了车门,拼命拉着肥胖的董国代要上车,可是那后来飞驰而至的轿车已经挡在他们车前,里头还跳出了两个魁梧的外国大汉。

  两名大汉见了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怒斥一声,凶暴地飞身向前一拳一个,可怜那三名养尊处优又老大不小年纪的“国家栋梁”怎么经得起这样猛力一击,登时晕的晕倒的倒,董代连手上的枪都被夺走了!

  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没晕的也已经肝胆俱裂地颓倒在地,连跑都不敢跑了。

  两名保镖盯着三名老家伙,艾伦则急急地跳下驾驶座奔向那受伤的两人。

  “老板!”他快要尖叫了,“你受枪伤了,你流好多血……”

  “我不要紧,星琴,星琴没事吧?”于开脸色苍白若纸,背部已是一大摊鲜血,可是他犹自挣扎着要抱住星琴,“星琴……”

  星琴虽然疼得浑身冒冷汗,可是当她看见于开竟然不要命的为她挡了一枪,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虚虚弱弱地爬向他,紧紧地攀住他的手臂,“于开,你的伤……”

  他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笑道:“我没事,你呢?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再也禁不起失去你的……的……”

  于开晕了过去。

  “不!”星琴凄然大叫,紧紧揪住他的手,“不要!”

  接着她也失去了意识……

  ☆          ☆          ☆

  当星琴幽幽地醒转过来时,她的病床前竟伫立着一位风韵宛约神秘动人的美妇人。

  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曳地洋装,美丽的脸上一片严肃,“你终于醒过来了。”

  “您是?”她还没有从迷迷的情况中完全清醒,可是小腿锥心刺骨的痛却让她在下一秒钟煞白了脸,“噢。”

  那美妇人同情的眸光一闪而逝,好像努力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对她流露怜惜之意,“我是于开的母亲。”

  于开的母亲?!

  她瞬间忘了自己腿上的剧痛,“于开,于开他怎么了?他有没有好一点?他没事吧?”

  老天,于开……于开竟为她挡了一枪;在那生死一瞬间,她的心顿时澄澈空灵无比,了悟了一件事实——于开是爱她的,他绝绝对对是爱她的!

  若非真心,又怎么可能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挡子弹?

  想到这里,她又自惭又窝心又酸楚……泪水又不禁纷纷跌碎在脸颊衣襟。

  于兰花瞪着她的眼泪,努力硬起心肠;她不能再心软了,唯一的儿子已经被这个女人害到重伤差点死掉,她这次一定要果断一点,保护她最爱的儿子。

  “于开已经回英国了。”她淡淡地,疏远地道,“我留下来等你醒,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星琴心蓦然一沉,小脸益发惨白,“他……回去了?您要跟我说什,什么事?”

  “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儿子了。”

  星琴重重一颤,像是有人在她肚子上用力打了一拳,脸色都变了,“为,为什么?”

  “难道你把他害得还不够吗?他肺部卡了一颗子弹,差一点就死掉,如果不是及时送医的话,现在恐怕早就在太平间了。”于兰花没有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自顾忿忿地道。

  不!星琴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一干二净,“他……”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为了你,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说也奇怪,我那个笨儿子怎么会笨到为你这个买来的女人挡子弹?”

  “不,他爱我。”星琴努力不被那句“买来的女人”所刺痛,她颤抖着嘴唇道。

  于兰花眯起了眼睛,那模样象极了于开,星琴看得心都碎了。“他爱你?老天,你撒谎也撒高明一点吧!我那儿子眼光高得跟什么似的,他会舍弃皇室名媛不要,而爱上你这个只会为他带来恶运的扫把星?”

  她的心狠狠地绞痛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真的爱我……你可以问艾伦就知道,他是爱我的,我真的没骗您。”

  “得了,”于兰花睥睨地道,“开儿早就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如果他真在乎你,那么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我不知道。”她的质问字字句句都让甫恢复清醒,可是身体还衰弱得不得了的星琴难以招架。

  于开的受伤和他已经回去英国的消息深深地打击了她,让她虚弱的身心又受到伤害。

  “开儿他不会喜欢你的,虽然你们的合约有三个月之久,可是我可以帮他付清该给你的钱,只是支票一到手,希望你再也不要对他纠缠了。”于兰花抬高下巴,傲然地道:“你该知道游戏规则的。”

  星琴尽管心好痛好痛,但是她依旧苦苦哀求着,“伯母,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并不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的,我不要钱,我只希望能够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或者……或者只要让我再见他一面,知道他没事了就好,我求求你……”

  于兰花有一刹那间的困惑,眼前这个怯柔柔可怜兮兮的女孩子并不像开儿所说的那样,只是个拜金女郎呀!

  不行,她不能够被这个女孩子可怜的外表所迷惑,开儿已经够可怜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要保护他不可。

  “我不管,你要多少钱?”她硬着声音道。

  星琴哭着,挣扎着要下床恳求她,可是受伤的腿和虚弱的身子无法给她力量,她才一爬动就滚下了床。

  她的伤口重重地撞上地板,星琴痛叫了一声,冷汗霎时滴滴滚落,险些晕过去。

  “噢!”她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头晕目眩。

  于兰花本能蹲下来要扶她,可是硬生生又拦住了自己;她吞了口口水,毅然决然地掏出了一张事先已签好的支票,“这里有五百万,够你奢华地过好一阵子了,做人别太贪心的好。”

  星琴死命地克制着晕眩,她勉强地挤出了破碎的话语,“伯母,艾伦,艾伦呢?艾伦可以为我证明,他……”

  “我一接到消息赶来台北,就叫他照料着于开一起回英国去了。”

  “那杰克呢?奈特呢?”

  “一齐走了。”她冷冷地道。

  “他们都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那些坏人……都已经被绳之以法了吗?”星琴迫切地追问着,顾不得腿部剐心刨肉的痛苦。

  “什么坏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想告诉你。”于兰花哼道,不过自己心下也觉得有些怪怪的。奇怪,她一赶到医院就看到一大票的记者想要冲进于开和这个女人的病房采访他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她那时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便硬叫医院的人把他们全赶出去,这才落得清静一些。

  后来问了艾伦,也只知道台湾的警方有过来做了笔录,而于开的受伤是因为要救这个女人,除此之外,艾伦这个兔崽子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

  一定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祸,她现在也不想知道真相了,总之把于开送回英国,离了这个女人就天下太平了。

  星琴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痛楚和忧虑双重侵袭着她的神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振作精神,“伯母,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了,我可以解释……”

  “够了,我留下来等你苏醒不是要听你的解释,只不过道义上觉得应该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清楚,我也不希望我儿子在外头留下一笔糊涂帐,所以……”于兰花将支票塞入她手中,然后转身就踱出了病房。

  “伯母,伯母……求求你回来……我求求你……”星琴凄厉地哀求着,却只惊动了外头的护士。

  “唉呀,小姐你怎么摔倒在地上……”

  护士七手八脚地搀着她往床上躺好,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点滴针管都脱落了,而且小脸惨白得不似活样,连忙又唤医生来诊治。

  星琴已经都无所谓了,她不理会自己的生死,脑子里只是来来回回地呼唤着于开的名字。

  于开,我爱你,求求你一定要回来!

  ☆          ☆          ☆

  台北自有一番地动天惊——

  艾伦在离开英国前早将连日来秘密搜集到的证据都交给了警方;而包括星琴冒着生命危险所录的那一卷自白录音带,也被附近起身晨跑的老先生给拾着,连同皮包送到了警局去。

  许部长和张立委,以及董代三人从十五年前一手遮天,联手所犯下的涛天大罪都已经在这短短的几日内真相大白。

  证据确凿,朝野人士在震惊之外,不免也同声共斥着他们三人的浪子野心毒辣手段。

  而当年被叫唆下手的黑社会几名杀手也已经被逮住了,听说还是英国来台湾度假的情报人员“无意中”捉到的。

  政府高层除了交代要将他们三人起诉判刑外,也特别致电英国向U.K集团的于总裁致谢,感谢他协助提供了这么多证据文件。

  台湾政经界因此事而大变动,凡是有牵扯在这起贪污索贿与回扣案件的,被查的查关的关,政界一时干净了不少。

  ☆          ☆          ☆

  一个月后澎湖

  羸弱清减的星琴走出了房门,憔悴的小脸轻罩着一层忧伤。

  已经一个月了,所有的骚动都已经渐渐的余波荡漾终不复现,她总算撑过了这一段被追着采访的日子。

  政府方面有致电向她表达哀伤与安慰之意,虽是要安慰她十五年前所受到的创伤,可是星琴只是默默接受,对于高层方面希望为她父母举行一个盛大的追思会这一点,她却坚定地拒绝了。

  相信她的父母一定也和她同样的心思,他们只是做他们认为应该做的事,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褒奖,要的只是一个正义与公平。

  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三个妹妹们能够出现与她相认,一家姊妹团围,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没有任何自称是她妹妹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和精神,她都要把妹妹们找回来!

  只是除了妹妹之外,她心上还有一个好大的缺口,不管经过多少日子都无法填平。

  留在澎湖照顾她的赖太太每天只是安慰着她,说于开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回来找她,可是就连赖太太自己也联络不上于开。

  星琴知道,他的母亲绝对不会让他与她联络,必要的时候还能够斩断他俩所有的联系。

  她黯然神伤的是,为什么于开也不主动找她呢?就算只是打一通电话来也好,再不然让艾伦捎个信儿回来,让她知道他的近况也行。

  但是他们就像消失在地球表面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唉!”她忍不住又幽幽叹息了。

  赖太太捧着一盅田园炖肉汤走了过来,严肃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小姐,你又叹气了,一个美丽的淑女是不应该随随便便叹气的。”

  星琴一怔,不由得浅浅地笑了,感激地道:“赖太太,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亲若母女。”

  她这么一说,赖太太也不禁为她鼻酸了,“老板也太无情了,竟然忍心把你抛在这儿不闻不问,男人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了?”她荏弱地微笑着,想要打趣,心头却无可抑制的酸楚起来。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从一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浑身笼罩着哀伤的女子。

  每当她自空虚清冷的大床上醒来,在镜中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心碎。

  究竟何时,她才能够学会坦然地咀嚼着孤独和伤心过日子?

  赖太太看着她眼眶儿又红了,忍不住叨叨骂道:“我已经帮他说太多好话,现在也该是骂骂他的时候了,这个小子真不是东西……”

  正在破口大骂间,门铃倏然响了起来。

  赖太太一愣,只得勉强收了怒气走去开门。

  会是谁呢?该不会又是那一大票远从台湾飞来的记者吧!

  星琴并不在意是谁来,她只知道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出现能让她感到快乐。

  大门一打开,几个吵杂爽朗的声音就挤进了宽阔的大厅内。

  “我就说飞机上的那个小姐是在对我笑……”艾伦气呼呼地训着杰克。

  杰克摊摊手,还故意偷偷挤出了满臂的肌肉,“可是我总觉得她是欣赏我的肌肉才走过来跟我们讲话的……”

  “你少得意了,她是在看我的肌肉。”奈特插嘴道。

  “你们哪一个人比得上我的俊美呀?明明就是……”

  星琴的心跳差点停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回头,生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接下来那个气势雄伟剽悍的男声,却瞬间让她的心活了——

  “你们几个闭嘴,吵了一上午还不够吗?当心我把你们都丢进海里喂鲨鱼!”于开一人赏了一拳。

  “不!”她惊喘了一声,猛然地回头。

  真是他,真是他!

  虽然瘦了许多,性格的脸庞有着疲惫的线条,可是那双盛满狂喜与深深思念的深邃眼眸……噢,老天!

  真的是于开,她日思夜想的爱人!

  星琴不敢喘气不敢眨眼,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不见踪影了。

  于开被她痴痴的眼神击倒了,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满腔满怀的思念,低吼一声冲向了她,用力地将她揽入怀中……这辈子再也不放她走了。

  星琴泪眼婆娑了,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于开,真的是你,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她又哭又笑,语音快乐又带着哽咽。

  老天保佑……

  “我好想你好想你,几乎快要想疯了。”他搂着她柔软的小身子,热泪夹杂着巨大的喜悦感流窜在血液中,恨不能立刻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辈子都不分开。

  上帝,这一个月养伤的日子里,母亲死都不肯让他在身体痊愈前与星琴联络,筒直就快要把他整个人都逼疯了。

  现在总算又飞回了澎湖,又回到了她身边;于开这才感觉自己又变成完整,失去的那一块心又回到原位了。

  其他的人看着他们俩重逢紧拥着的模样,不禁都眼眶红红,赖太太已经在擦眼泪,满脸感动。

  他们总算回到了彼此的身边了。

  拥抱久久之后,于开这才稍稍将她松开一些些,低头贪婪地凝视着她的脸庞,心疼不舍地道:“你瘦了好多。”

  “你也是。”她才一开口,委屈的泪水又滚了下来,“为什么一个月没有任何讯息给我?你知道我快疯了吗?每天都在想着你究竟怎么样了,伤是不是好了,是不是忘了我了?”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眸子,心痛怜惜地道:“我何尝不是?每天都鬼吼鬼叫着叫我母亲放我走,可是她怎么也不肯让我跟外界联络,还说要我把身体都养好了以后再说……”

  “你的身体都好了吗?真的没事了吗?坐这么久的飞机不要紧吧?”她惶然地打量着他全身上下,担心至极地叫道。

  “我真的没事了。”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深情地保证。

  她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又轻蹙了眉宇,“于开,伯母很讨厌我呢,怎么办?我想她是永远不会接受我的。”

  “她已经被我骂到臭头了,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一次我要回澎湖,她还叮咛着我千万要把你带回英国去,要不然叫我干脆不要回去了。”他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这个有点天真的母亲。

  幸好自己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少根筋,要不然他可能早就到医院去要求全身换血了。

  “你是说真的吗?”星琴不敢相信,怯怯地道:“她上次明明很气我,要我不要再对你纠缠了,她对我的误会这么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原谅我?”

  “等你到了英国,久了就知道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深情地望着她,突然轻笑起来,“我已经开始期待你们两个人的会面了。”

  她一呆,“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母亲超级热心却是个判断白痴,”要不然怎么会嫁给他父亲当小老婆?他一顿,好笑道:“而你是善良到无可救药,你们两个一定很合得来。”

  星琴傻傻地愣住了,半天才怯怯地道:“你确定不是在安慰我?”

  “我是世界闻名的硬汉,生性不懂得安慰人,所以我说的都是老实话。”他挑眉。

  星琴被他逗笑了,满心的害怕忧虑和担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噢,于开,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环住他的颈子,心满意足地轻叹着。

  他收起了笑,认真地盯着她,“不,我不只喜欢你,我还很爱很爱你……爱你的心,你的灵魂,还有你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只手指……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能闻到最美的空气,看到最美的花朵,你不只是我的宇宙,还是我的一切。”

  他从来不懂得说甜言蜜语,可是他此刻说出的话却远胜世间千千万万句的情话,星琴的眼眶又飞上轻雾了,这次却是落下喜悦的泪水。

  “我爱你!”她主动地,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也吻下自己终生的盟约。

  于开紧紧搂着她,嘴唇贪婪地汲取着特属于她的幽然芳香,也深深烙印下此生不渝的真誓言。

  久久,他们才松开彼此的唇;星琴痴痴地,满足地偎在他胸膛,幸福地低叹:“我好快乐好快乐……多希望我的妹妹们也能够在这里,分享我的喜悦。”

  于开坚定地凝视她,黑眸闪耀着决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小妹妹们都找回来,我保证。”

  星琴噙着感动的泪笑了,郑重地一点头,“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我们的妹妹找回来的!”

  室内,真爱就像动人的琴弦,用有情人的心拨弄出了清灵流浪的美丽音色,柔柔暖暖地熨贴在每个人的心上;而窗外,澎湖的夏天正式进入盛景,灿烂明媚的阳光和飞扬舞动的海风,已经为浪漫热情的岛屿拉开了序幕。

  好一个恋爱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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