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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贵客

  “姑娘——”脾气有些躁的江家二郎终于请了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大夫回来,一进门却率先拿出一个银锭子面色不郁放在桌上:“奴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了个混蛋,往车里丢了这个,说是给张武他们的,还让奴才不用太感激——”想到那个狗仗人势的奴才趾高气扬的样子,江河便恨不得能将其揍趴下!养了这种奴才,主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你去歇着吧,这事我来处理——”沉默片刻,关璎也淡淡开口:“以后见到了避开就行,别再生事,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奴才知道,奴才不会给姑娘惹麻烦的!”江河语气很是气闷烦躁。

  “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我是不想看到你们吃亏——”低叹一声,看到江婶端出来的炖鸡蛋一口都没有动,关璎又对身边的紫箩道:“你去告诉红绡,孩子既然来过,就该有人记住他,可惜我们都是今天才知道,给他连件小布片都没准备——”

  眼珠子一转,紫箩迅速理解了关璎后面的未竟之语:“嗯,红绡姐姐正该早点把身子养好,然后亲手给孩子做些衣帽鞋袜——”

  “去吧,多陪她说说话,但也别累着她了。”闻言,关璎眸子里难得闪过淡淡的笑意,又轻声叮嘱一句。

  又是一个风和日暖的灿烂春日,距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在江婶和紫箩细心的劝慰下,在关璎碧纱等人默默而细致的关怀中,红绡总算不再一个人悄悄流泪伤感了,不但有了食欲,偶尔也会柔声与众人说说话。

  “奴才这脸都快成老树皮了,吃再多的桃花宴也白不了,还是年轻好啊!像红绡姑娘这样的年纪,那脸皮啊,什么也不用都白白嫩嫩的——”

  “姑娘说有用,那就肯定就有用,再说了,婶子也并不老。”知道大家都引着自己说话,红绡也柔柔应道——

  “正是,姑娘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那些可不是我说的,都是书上写的,另外,载:桃花三株,空腹饮用,细腰身。人到中年最易发福,这个时候坚持喝桃花茶,就不会长成水桶腰了!紫箩你现在就记下了,以后提醒江婶要坚持喝茶瘦身——”

  “姑娘就会拿我打趣——”这个时代再爽快的姑娘,只要提到跟婚事沾边的话题都要扭捏了。

  “哎哟,我老婆子还要细腰做什么?又不是老来俏!”紫箩话音未落,正在穿针引线的江婶也自我打趣道。

  “你们快听听——这么快江婶就和紫箩成一家人了?”

  ……

  主仆几个说笑间,原本正该在田里的刘氏和张氏便自门口进来:“姑娘,有几位客人想来拜访姑娘——”

  二人话音刚落,便有一男一女同时进来向关璎一揖:“请姑娘安,我们主子去香山游玩,路经贵庄,见此处风景独特,想来贵庄赏玩并拜访姑娘。”

  “二位都直接登门了,我还能拒绝不成?”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凭这几年的阅历,关璎便知道这二人即便只是个奴才,也是极有身份的奴才——而他们的身份是哪里来的?自然是主子给的!

  想到这里,关璎迅速眨去眼中的所有情绪,及至看到徐步而来的六位访客,她当即便不卑不亢冲早已在自己身后站定的几人道:“碧纱紫箩,有客到,奉茶。”

  关璎说这一句话的同时,来客中的两位女性眼底的轻蔑一闪而逝——显然关璎脸上的笑容和客套的招呼让对方理所当然觉得谄媚不喜!

  来找茬的吧?来得正好,于是关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当然,她心底的嘲讽和算计自然没有人能真正清楚!

  就在主宾双方三个女人正在以眼神厮杀时,来客中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在打量了关璎几眼之后恍然大悟:“咦,怎么是姑娘你啊——”原来这少年正是五年前在原来的“云客来”,现在的“云霄”门口让侍卫跟关璎父女借马车的人,来头还不小,当朝十阿哥——想到现在大半个北京城都知道的“云霄”,十阿哥便兴致勃勃想要与关璎叙叙旧——

  关璎其实在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此刻却不想跟他套交情,当即便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的话:“公子看着倒有几分面善,气质更是不凡,倒不像是小女子结交得起的——”

  “不过——不管今日几位贵脚踏贱地为何而来——只要别在心里怪我这做主人的不懂待客之道,我便欢迎的。”满含戏谑的笑言中,关璎也似笑非笑扫了那两名女子。待碧纱紫箩二人已上了茶水,她又浅笑道:“不过山野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请见谅!”

  闻言,二女也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年纪小些的伊喇欣月瞬间涨红了脸,其嫡亲的表姐,八阿哥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更是粉面含怒:“姑娘好利的口齿!”明明听出对方拿话嘲弄自己之前的指责,偏现在自己又挑不到错处,心高气傲的郭络罗氏自然忍不住。

  状似没有看到郭络罗氏的怒气,关璎也勾了勾唇浅笑:“好说。”

  这一打岔,十阿哥便忘记了叙旧的事,为首的八阿哥也面如春风笑道:“是我们冒昧打扰,姑娘莫怪我们就好了!”除了这位温润如玉眉眼如画的八阿哥和之前的十阿哥,面若桃花一脸风流的九阿哥,五年前关璎也匆匆见了一面,另一位年纪略幼些的少年与那桃花眼的九阿哥像了五六分,也是同样的面如白玉细眉凤目,只是眉宇间的气质明显不同,做兄长的给人第一感觉便是风流多情,这弟弟眉宇间却明显透着清冷和漠然——

  “客人严重了,贵客来访,寒舍自是篷壁生辉。”关璎虽然言词客套笑容满满,但是她心里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生于长于皇宫的几位皇子自然能分辨得出一。

  这边,虽然知道伊喇氏惹了事,却没想到关璎的情绪会这么大,来客中纵然是最和气的八阿哥都有几分愕然!

  这时关璎意味不明的声音再次传来:“看来这茶果真入不得贵客的眼,紫箩,上酒!前些天莫名得了贵客的赏银,虽说无功不受禄,却还是该好好道个谢的——小灼,陪你红绡姐姐下去休息!”这丫头自从看到来人脸色便蓦然发白——谁又能看到自己的仇人还能继续保持无动于衷?

  “是,姑娘。”由红绡惊宓牧成靼琢耸裁矗下嵫劾镆采凉张斯罔幕埃慈允枪Ь椿氐馈U庋就匪淙黄绞笨醋糯蟛贿诌郑窃谕馊嗣媲埃诠丶笨蹋换岬袅醋樱

  “不劳姑娘破费了,”听出关璎再一次语带嘲讽,郭络罗氏心里也暗恨,当即便冷着脸不耐开口:“前几日我这表妹不小心吓到了人,是以我们今日才来打扰——”既然是来赔罪,却连一声“对不起”这样的话都不愿说——倒也符合这女人高傲的性格!

  听了对方的话,关璎正想反讽回去,心思一转,她当即便笑得一脸恍然大悟:“果然那一锭银子是你的——让我们好找——碧纱,快把那银子拿来,让我还给人家,无功不受禄。”

  “不用了,赏你你就拿着——”虽然讶异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还不收银子,郭络罗氏仍然冷着脸继续摆出施舍者的神气——

  关璎却笑吟吟接过她的话又望着二女道:“不急,银子我也不是白还的,我想问这位姑娘几个问题——”

  对上关璎意味不明的目光,闯祸的少女尹喇欣月竟然莫名有些心虚。只是少女的虚荣心容不得她表露胆怯,是以她仍然哽着脖子故做不耐烦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关璎眉眼含笑一步步上前:“姑娘当初只是想吓一吓我那丫头是吧?”

  没有发现关璎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伊喇欣月迟疑不语,眼底却明显有着心虚。

  此时关璎也自碧纱手中接过那个银锭子,继续逼近对方:“你为什么会想吓她?让我想想——那天上午姑娘蓦然骑马从后面赶过来拦在我们面前,吓到人了姑娘不道歉,却笑我们胆子小不经吓,惹不起,我们就要告辞,却被人指责出身粗鄙不懂待客之道——啧,我是出身粗鄙不懂你们这些贵人的待客之道,不过有一个道理我却是知道的,那就是敢做敢当——”

  话音未落,关璎也蓦然扬手甩了眼前的小姑娘一巴掌,在众人的呆愣中将手中的银锭放到她面前:“你用二十两银子买一条命,我现在用这二十两买你一巴掌——这笔生意我亏大了,不过姑娘您身份高贵,我们惹不起,也只能拿吃亏换个清静了——”

  “够了,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看到自家表妹被打,郭络罗氏第一个忍不住满脸阴云怒斥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不会是王府——或是宫里的格格吧?”满是嘲讽看了二人一眼,关璎也语带讥诮:“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天子以宽仁治国爱民如子,又岂会教养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格格?”

  敢动手揍人,关璎也是算计过的,这肇事女子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是紫禁城的格格——别问她怎么知道,她就是有这个直觉!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诽议当今圣上?”被关璎的话一堵,又看到对方眼底红果果的鄙夷和嘲弄,自小被王府众人娇惯的郭络罗氏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当即便给关璎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于是关璎霎时笑了:“原来我说当今圣上宽仁治国爱民如子就是对圣上的诽议?看来在姑娘心底对圣上的看法实在不怎么样——”

  “你——牙尖嘴利——”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郭络罗氏终于忍无可忍,当即便气势汹汹挥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