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三个月后——
“恭喜啊恭喜！开工大吉哟！”
“恭喜你啊！但愿案子接不完，鸿图大展哦！”
这是一间新成立的小公司，躲在台北市的小角落里。
这栋大楼并不是一流的明星大楼，附近环境也不是繁荣的商业中心。
小公司占地大约四十坪，办公家具也并非所费不赀的上等品，总之这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公司，但是却是目前科技市场上最抢手的公司！
络绎不绝的人拥进这家小公司，旁边也摆满了来自各个单位的恭贺花篮。
倩倩一一打量，眼睛愈来愈大！“哇！SONY找你合作耶！HOMDA也送花篮来啊？哇塞！我有没有看错啊？微软？”
“你不知道他们正在发展人工智慧吗？”潘磊微微笑着：“俊杰的新发明超吸引人的！谁都想抢得先机取得技术，既然群英不肯出售，那么只好找原来的发明人喽！”
倩倩惊喜地笑：“真棒耶！以后你们公司一定有接不完的案子了！”
倪俊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耙耙头：“别闹了，光是我要成立公司的消息放出去之后，那些电话跟邀约就够我头痛了！我对那种商业应酬实在没兴趣也不在行，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后悔。”
“唉，怎么这么说？有人找你谈是好事啊！”
潘磊忍不住笑：“倩倩，你有没有搞错？你还鼓励他往外发展喔？我们群英也非常觊觎他的才干耶！”
“啊？对喔！”倩倩笑着挤弄着眼眉：“倪董事长啊，您可千万别忘了！我们非常乐意跟你合作任何开发案哦！”
“哎哟！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我都快被那些事情烦死了！”
“别烦别烦，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秘书而已嘛！”潘磊笑着拍拍他的肩：“只要有个好秘书，一切都能搞定！什么都不用你烦恼！”
“可是我觉得如果有个‘老板娘’会更好。”倩倩意有所指地说道。
倪俊杰只是淡淡微笑，却不答话。
“啊对了！今天早上有我们群英的新闻耶！电视借我看看。”倩倩说着，连忙打开电视机。
忙了一个早上，来恭贺开张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倪俊杰坐下来舒了口气。“正好，休息一下，这种场面真累人。”
“你早晚要习惯的，很快你就会有接应不暇的电话跟应酬了。”
“唉，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老老实实找家公司去上班，或者跟以前一样一个人独立作业。”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团体战的年代了，独自一人的速度能有多快？虽然你是发明天才，可是也要有人帮忙作业啊，事必躬亲的年头过去喽！”
“嘘嘘！快看！”
电视上出现了一群记者包围着一名女子的画面，倪俊杰早料想到倩倩的用意，但既然坐下来了，总不好立刻走开，也只好闷闷地瞪着电视机。
“听说贵公司将要发表上半年度的获利净额是吗？要提前在所有的公司之前发表？”
“没错，事实上我们的订单已经接到明年度的七月份，所以说获利非常的稳定，我们将会在……”
咦？声音不太对？
他终于把焦距调回电视机。
“表现得不错哦！回去要好好给她拍拍手，不输艳人呢！”
“嗯，还可以，看起来很有大将之风，难怪艳人说她是接任公关部的最佳人选。”潘磊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倪俊杰愣愣地听着，电视画面上出现的群英公司对外发言人并不是殷艳人，而是杜可辛，怎么会这样？
倩倩突然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你一定不知道艳人已经离开群英了吧？”
“离开？”他满眼迷茫。
“对啊！她说她要另谋高就。”
“是吗……那就恭喜她……”他只能不知所云地这么回答。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他听到小妹的声音：“小姐，请问你找谁？”
“我不是来找谁，我是来找工作的。”
倪俊杰错愕地回头，正好看到风姿万千的殷艳人站在柜台前，对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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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有吗？我诚心诚意来帮助他，何来残忍之说？”殷艳人挑挑眉，一脸“诚心诚意”。
“刚刚看他表情，我觉得他快要吓疯了……”
“不会不会，日子久了他就知道我的好。”
“是这样吗？”
倩倩有点怀疑，她真的不晓得为什么艳人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居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离婚的事情她只字不提，说起倪俊杰的时候就像是谈一个过去大家共事过的同事；可是倪俊杰成立公司，她立刻辞掉群英的工作，跑来说要当他秘书。她肚子里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的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吗？”
艳人耸耸肩：“签是签了，但是没给他，也没给律师。”
“那不是有签跟没签一样？”
“对啊。”她笑了笑：“可是我明明签了嘛！何况在他的心里，我跟他早就离婚了，不管那张证书还有没有效力都没差别。”
“唉……我真不晓得你想玩什么花样耶！”
“就是想把他骗回来而已。”
倩倩翻翻白眼：“有那么容易？之前他还对你大发脾气，他那个人可是不容易生气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磨到底的。”
倩倩终于笑了！她用力点点头：“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
“你们准备红包吧！”殷艳人笑嘻嘻地回头，面前的大楼看起来不怎么难以征服。
“放心！要是你能追到他，一定重重包个大红包！”
“你也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再让幸福错身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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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杰以为只要自己够节制，很快的殷艳人会对他失去兴趣，可惜一个月过去，她还是显得神闲气定，继续来小公司“上班”。
天知道每天这样看着她，教他有多难受！但是她好似就是存心要让他难过似的继续存在！
他绝对不会说殷艳人是“花枝招展”，可是她绝对有明显的“嫌疑”。
他绝对不认为殷艳人是“有意勾引”，但是她每天都保证很养眼。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忍耐多久，不过他依然很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冷漠；他不要再来一次了，他可是血肉之躯，会哭会笑会掉泪的，没道理再拿自己的心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而艳人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都是：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这诱惑太大，风险也太大！
所以他决定找一个风险稍微小一点的女孩来分散风险，女孩名叫CoCoCat。
CoCoCat也是个户外运动的爱好者，她很清秀、很活泼，在车队里相当活跃，属于邻家女孩那个类型，跟她相处如沐春风，没有半点压力！相反的，她的善解人意还能替人化解压力。
可可猫加入车队已经半年多，是许多车手眼中的好对象，她独立又自主，不像一般都会型的女孩子需要人照顾；她经常在网路上出没，有着小女孩的俏皮，又同时有着爱好户外运动的人天生具备的豪情！在普遍是男人的吉普车活动之中，她的出现简直可以用“天降甘霖”来形容！
小猫对他很有好感，时常会主动找他聊天，车队有活动时也总是第一个邀约他同行，车队里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笑骂中总不会忘记祝福调侃一番。
这一天，他邀请可爱的小猫到公司小坐。
“帮忙泡杯咖啡，我处理一下事情，等等就要跟小猫出去。”这句话到底是对着小妹说，还是对着艳人说？大概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但是女人却很清楚，因为女人都有第六感，只要看到与“凡人”不同的电流，一定可以立刻感觉出来！
小猫自然不是“凡人”，更不是“普通朋友”。
殷艳人深吸几口气努力叫自己要保持镇定、保持风度，她得谈笑自若、她得气定神闲——
一般而言，如果自己的领域不被侵犯，以上都很容易做到。可是一旦自己的领域遭侵犯，依然能保持友善的通常称之为“有修养”；若无法保持友善的，也只能说是人之常情了！
她泡来咖啡，微笑着跟小猫攀谈：“听说你开车技术很棒哦，留言版上常常看到你发言。”
“是吗？还好啦！”
小猫不太自然地微笑，她也是女人，刚刚上面说的那些对她也都成立。她自然看得出来殷艳人也不是“凡人”，更不是“公司同事”。
“我真羡慕你，我开轿车可以，开吉普车技术就很差劲了！有机会要跟你多学学！”
“是吗？你太客气了……”小猫这时的眼神已经在四处搜寻倪俊杰，同时放出严重的求救信号。
“你们这个星期计划要去什么地方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能去！”倪俊杰不耐烦地打断她。
“为什么我一定不能去？”
“那是车队的活动。”小猫努力微笑。
“我也可以参加车队，反正我一直都想好好学一下技术——”
“拜托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艳人立刻跳起来！她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撞了茶几，而茶几又撞倒正拿着咖啡杯的手！
“唉啊！”小猫惨叫一声跳起来。“烫！”
“你干什么？！”倪俊杰气坏了，立刻飞奔过来。“你怎么搞的？太过份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快拿冰块来！”艳人慌张地喊。“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的才怪！”他的火气立刻上扬，声音几乎可以归类成“咆哮”了。“我说过这里不需要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殷艳人胸口不断起伏！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作，咬着牙又说了一次：“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是无意的！”
小妹拿来了冰块，小猫泪眼汪汪地用冰块包住受伤的手。
倪俊杰转身扶起小猫：“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
“谁说不用！走吧走吧！”他说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带着小猫离开。
殷艳人咬着牙，胸口翻起痛楚！公司里的工程师们都在窃窃私语，她努力保持着挺直的背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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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对她那么凶的……”包扎完烫伤的小猫跟倪俊杰坐在医院门口。
他郁闷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我真的很气她！她分明是故意的！”
小猫不由得苦笑：“应该说‘你’才是故意的吧？”
“我？！”
“你故意带我回去，又故意用那种口气对她说话，换了是我，我也要生气。”
“生气也不能伤害人！她一直都是这样！”
“她不是有心的，是你太刺激她了。”
倪俊杰叹口气嘟嚷：“你干嘛替她说话啊？”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工具啊！”小猫耸耸肩，表情有点失意：“如果我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那我……我会只跟你作朋友，我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
“我跟她的感情早就过去了……”
“如果你跟她的感情真的过去了，那她为什么还在你公司？为什么你还在乎她的感觉？为什么你闷闷不乐？为什么你不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她？”
“她还待在我公司，是因为我赶不走她；她就在我周围，我当然感受得到她的‘感觉’，就像我也感受得到其他人的感觉一样啊！我没有闷闷不乐，我只是觉得情绪有点低落，而且对你感到很抱歉。还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没听过吗？我不喜欢一直有人提醒我，过去的那些伤害！”
小猫讶异地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你口才不错呢！”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呵呵。”
“好啦！虽然你说的都有一点点道理，但是这道理你又不用说给我听，只要说给你自己听、能说服你自己就好。”
“我不需要说服我自己，我跟她之间早就过去了！”他坚决地说道，伸出手拉她起身：“走吧！我不回公司了，我们直接出发，你坐我的车吧！”
可可猫叹口气笑了笑：“也好，反正你自己的感觉你自己最清楚，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阴影给蒙蔽了眼睛。”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谈这个话题？”
“能啊。”小猫微笑。
可是，一路上他都没有真正快乐过，他想说却又没开口，他保留了他跟殷艳人的故事。
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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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倪俊杰没出现。
他又开始玩起失踪的把戏了吗？
艳人有些悲哀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生命中的男人都特别爱玩这一套？他们总是失踪，总是不愿意听她说话。
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倪俊杰对她还有爱情，一个男人是否爱着一个女人，只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被带有爱情的眼神注视着会有某种奇异的电波，那电波令人心跳加速，令人呼吸急促！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尽管她的外型亮丽动人，尽管她有过一段长达十几年的爱情故事，但是在“爱情技巧”上，她却一直都停留在幼稚园的阶段！
她只知道去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爱”。
她从来不是情场高手。如果她是，她不会在一段失败的感情里沉溺了十几年才清醒！
刚开始，她不想让倪俊杰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想找个救生圈，所以她没有紧迫盯人，她担心才刚萌芽的感情新芽会夭折得太快；她也担心自己是否真的爱着倪俊杰？或者她只是因为寂寞？
几个月过去，她终于真正了解自己的内心，也认为她跟倪俊杰再度结合的决定是对的，但是俊杰却一再地逃避！
逃避逃避逃避！
她这一生为何总是遇到喜欢逃避的男人？
这真的是命运使然？她好似总在追逐不断逃避的男人，让她的生活过得既波折又痛苦！
如果她真的没希望得到幸福的爱情、真的没希望跟俊杰复合，那么干脆就做个了断吧……她实在累了！她不要再追逐喜欢逃走的男人！
该了断的，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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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杰带着一身醉意痛苦地醒来。昨夜回到台北之后，他又跟车队的几个老朋友一起去喝酒，向来很懂得节制的他昨夜却醉得不省人事，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看闹钟，指针已经指向上午十一点，他呻吟一声，重重地抱住头！
真要命！他怎么会醉成这样？
他想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得有如沙漠里的仙人掌。他才起身想要替自己倒杯水，外面的门铃已经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谁啊？”他挣扎着去开门，一脸的痛苦煎熬。
“我。”
门外站着殷艳人，他吓了一跳！立刻想起自己赤裸着身体，他连忙随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才回到门口粗嘎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没来上班，打电话又没人接，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来了。”
“我没事……我只是昨天晚上喝醉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
“等我清醒过来就好了。”
殷艳人还是站在门口，看来没打算要走。
倪俊杰叹口气，终于打开门：“进来吧！你先坐，我真的需要先去梳洗一下。”
“好。”
倪俊杰对她的冷静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小猫的事情之后，再见到她，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没想到艳人的表情相当平静，反而显得有点吓人！
二十分钟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比较像人了，走出浴室，发现艳人正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小盆栽。
“它还是这么小。”
倪俊杰耸耸肩：“我早就告诉过你，它天生就是这么小。”
“但是距离我上次看到它，已经快要两年了。”
中间的岁月里这盆栽还是在，只不过她的眼里却从来没看过——
那时候的她，除了自己的伤痛，眼里什么也没看到；别说盆栽，连他也一样不是吗？
想起伤痛的回忆，倪俊杰不太愉快地挥挥手。“走吧，该去上班了。”
“不，我想我们该谈一谈。”
“我不想谈。”他拒绝。
艳人涩涩一笑，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有勇气……这是孤注一掷了！这次再失败，她不可能重新再来过了！
刚开始她有些退缩，但是思索好几秒之后终于还是咬牙开口：“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也许生命中会出现一种感情，纯真而干净、不含任何杂质也没有任何条件的感情？那时候我回答我相信，而且它的确发生在我生命之中。”艳人低着头轻轻地说着：“那时候我有过那样的感情，而且在很久以前就给了别人，我的眼里看不到其他的人，我不了解我身边也有这样一份感情正在等着我……”
倪俊杰转身背对着她，努力叫自己不准感动！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那段感情已经结束、永远地离开了。我清醒了，你不能叫我没有过去，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你同样也不能叫我没有未来！难道真诚的爱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有第二次吗？”
他依然不说话。
殷艳人瞪着他的背影，那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所说的话，对他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她受够了一次又一次在男人面前掏心掏肺却不被在乎！
她以前的确有错，但是人不能犯错？她的确曾经伤害他，但是现在她不是正受着同样的苦吗？
迂回转折的努力已经到了尽头，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冲到他面前，咬牙问道：“你要离婚是不是？你一定要跟我分手，绝无转圜的余地？”
“对！”
殷艳人跳起来，眼睛直直地瞪着他：“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说出这种话！
“好，这是你要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名字，即刻生效！”艳人高傲地仰起下巴，但她的双手却轻轻地颤抖着——“祝福你鸿图大展，早日找到你的小猫！”
倪俊杰看着她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上登登作响，他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要走了，这次她离开，他们的生命就真的交错而过，未来不会再有交会的一刻。
铁门被关上，高跟鞋登登作响的声音愈来愈远……
倪俊杰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地呆滞着。
他说谎。
而且他对他的谎言感到愧疚……
几天前倩倩曾经打过电话给他，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个晚上，倩倩说过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但是其中一段话却教他印象深刻
倩倩说：“艳人的痴心已经为她带来十几年的痛苦，可是痴心没有错啊！你自己不是也痴心吗？她现在努力挽回你，而她是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这已经到了她最大的极限！如果你再伤她的心，你们之间就真真正正的结束了，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不管换了是谁，两次都受到同样的伤害，都不会再有勇气去爱了。”
那次，他真的跌得很深、很重！真的伤得很深、很苦！可是……他真的不爱她了吗？他只是不想再受到伤害，谁都不喜欢受到伤害啊。
所以，他选择了自由……
爱情同等于有风险的投资，可能回收，也可能血本无归。
但是没有了爱，自由也成了束缚。
懂得管理“爱情风险”，人类才能真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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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李，殷艳人对自己住所做最后的告别注目礼。
这间房子她已经住了好多年，但是她对这间房子却只有熟悉而没有半点感情。
她在这里度过的都是不快乐的岁月、都是痛苦的岁月，这样一个地方并不值得她留恋。
倩倩站在门口叹息着：“艳人，你真的要走？”
“嗯。”她笑了笑。“不走，留下来做什么？”
“也许……”
“也许你也知道我没有不走的理由对吧？”
倩倩无言，表情很有点感伤。
“去国外住几年也好，我想再念点书，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她耸耸肩，潇洒地提起行李往外走。
倩倩跟在她身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她，但是她真的很舍不得，于是只能无助地红了眼眶。
“傻瓜……”艳人微笑着停下来，轻轻地替她拭泪：“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等我念完书还是会回来的啊！”
“人家舍不得你嘛……你在国外又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心疼嘛！”
“你真傻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跟潘磊随时都可以来看我啊！你们也要放假的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会回来，将来总有一天会回来。”
“拜托你不要这么说……”倩倩真的哭了起来：“中山装老伯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呜呜呜……我不要再听到这种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快下楼好吗？我的飞机要来不及了！”殷艳人笑着再度提起行李，微笑着轻点倩倩的额头：“你哟！都当人家老婆了还这么爱哭！以后怎么办？”
倩倩还是泪流不止！她有种感觉……那种熟悉的不祥预感！艳人这次离开他们，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多害怕这样的感觉啊！
“求求你嘛！你先不要走！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不要走好不好？”倩倩拉着她的行李哀求。
“倩倩。”潘磊站在车子旁边无奈地看着倩倩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扯着艳人的行李。
“拜托啦！拜托啦！”
艳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推开倩倩的手，她头也不回地上车。倩倩无奈地只好跟了上来——她回头看，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但是奇迹还是没出现。
潘磊已经上了车，启动车子。
“等等！”
奇迹，总是要最后一秒才肯现身！
“开车。”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艳人……”倩倩哀求。
“开车！别逼得我连最后的朋友也没有！”
倪俊杰已经冲上来趴在车子上：“等等！先听我说几句话！求你！”
“潘磊，你到底开不开车？”
潘磊无奈地回头：“小姐啊，他挡在前面我怎么开？难道辗过去吗？”
“你——”艳人气得发抖，恨恨地甩开倩倩的手：“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说？我受的侮辱还不够？我赎的罪还嫌少了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艳人——”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打开车门飞也似的冲出去！
“艳人！”倪俊杰连忙追上去，但是她跑得很快，穿着高跟鞋依然能跑得那么快。“求你听我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好了！”
高跟鞋“登登登登”的声音已经好远！
他拼命在后面追赶，眼看她的身影就要转进街角，他连忙吼道：“殷艳人！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这个神经病一次？”
没人回应，倒是满街的眼光都停留在他这个神经病身上。
倪俊杰追过转角，已经不见人影！他气喘如牛地朝天大吼！
“我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好不好？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这个神经病一次？！”
还是没人回应！
倪俊杰突然双膝一软，就在大马路上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知道我不够资格再求你，可是我请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这些话，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她也听到过……
“我只求你了解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躲在另一边的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我真的很爱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再给我们一次把握幸福的机会吧！”
路人都停下来围观。
倪俊杰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无赖地喊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你三天后到这里看，我还是会在这里！”
依旧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那张离婚协议书我还没有送去户政事务所！过不了几天，你还是要去警察局把我这个神经病领回去！”
殷艳人满脸的泪水跟笑意……这种无赖的手段，也只有倪俊杰使得出来！
她的脚步有些犹豫、有些踌躇……
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连远方的警察都被吸引过来了！
“你快点决定！不然你很快要去警察局看我了！我一定会坚持我不是疯子！好让他们不得不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既然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我干脆变成一个邪恶的变态发明家好了！”
愈说愈离谱了！
人群中甚至有人在这神圣的一刻忍不住发出笑声！
另外一边，每个路过的路人看着她的泪水都用微笑鼓励着她。
“去啊……”
“去，他好可怜。”
来来往往的人们，见证着她的感情、她的泪水。
如果有爱，就应该在一起的对吧？
“去嘛！警察快来了哦。”
因为还有爱情，所以她犹豫。她犹豫着要不要再一次放下骄傲？要不要再一次交出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去啊，祝福你们，你真幸运有这么爱你的男人！”
终于，她往前踏了一步，走在阳光之下。
远远地，倪俊杰看到了她，他做了一个谢天谢地的动作！
然后，他就在路中间，捧着自己的心，对着她。
“我愿意把我的心完整无缺地交给你，任你处置。你珍惜也好、践踏也罢！我就在这里，无法停止爱你。”
泪水再次迷蒙了她的双眼，她终于深深深吸一口气，迈出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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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恭喜！开工大吉哟！”
“恭喜你啊！但愿案子接不完，鸿图大展哦！”
这是一间新成立的小公司，躲在台北市的小角落里。
这栋大楼并不是一流的明星大楼，附近环境也不是繁荣的商业中心。
小公司占地大约四十坪，办公家具也并非所费不赀的上等品，总之这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公司，但是却是目前科技市场上最抢手的公司！
络绎不绝的人拥进这家小公司，旁边也摆满了来自各个单位的恭贺花篮。
倩倩一一打量，眼睛愈来愈大！“哇！SONY找你合作耶！HOMDA也送花篮来啊？哇塞！我有没有看错啊？微软？”
“你不知道他们正在发展人工智慧吗？”潘磊微微笑着：“俊杰的新发明超吸引人的！谁都想抢得先机取得技术，既然群英不肯出售，那么只好找原来的发明人喽！”
倩倩惊喜地笑：“真棒耶！以后你们公司一定有接不完的案子了！”
倪俊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耙耙头：“别闹了，光是我要成立公司的消息放出去之后，那些电话跟邀约就够我头痛了！我对那种商业应酬实在没兴趣也不在行，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后悔。”
“唉，怎么这么说？有人找你谈是好事啊！”
潘磊忍不住笑：“倩倩，你有没有搞错？你还鼓励他往外发展喔？我们群英也非常觊觎他的才干耶！”
“啊？对喔！”倩倩笑着挤弄着眼眉：“倪董事长啊，您可千万别忘了！我们非常乐意跟你合作任何开发案哦！”
“哎哟！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我都快被那些事情烦死了！”
“别烦别烦，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秘书而已嘛！”潘磊笑着拍拍他的肩：“只要有个好秘书，一切都能搞定！什么都不用你烦恼！”
“可是我觉得如果有个‘老板娘’会更好。”倩倩意有所指地说道。
倪俊杰只是淡淡微笑，却不答话。
“啊对了！今天早上有我们群英的新闻耶！电视借我看看。”倩倩说着，连忙打开电视机。
忙了一个早上，来恭贺开张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倪俊杰坐下来舒了口气。“正好，休息一下，这种场面真累人。”
“你早晚要习惯的，很快你就会有接应不暇的电话跟应酬了。”
“唉，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老老实实找家公司去上班，或者跟以前一样一个人独立作业。”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团体战的年代了，独自一人的速度能有多快？虽然你是发明天才，可是也要有人帮忙作业啊，事必躬亲的年头过去喽！”
“嘘嘘！快看！”
电视上出现了一群记者包围着一名女子的画面，倪俊杰早料想到倩倩的用意，但既然坐下来了，总不好立刻走开，也只好闷闷地瞪着电视机。
“听说贵公司将要发表上半年度的获利净额是吗？要提前在所有的公司之前发表？”
“没错，事实上我们的订单已经接到明年度的七月份，所以说获利非常的稳定，我们将会在……”
咦？声音不太对？
他终于把焦距调回电视机。
“表现得不错哦！回去要好好给她拍拍手，不输艳人呢！”
“嗯，还可以，看起来很有大将之风，难怪艳人说她是接任公关部的最佳人选。”潘磊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倪俊杰愣愣地听着，电视画面上出现的群英公司对外发言人并不是殷艳人，而是杜可辛，怎么会这样？
倩倩突然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你一定不知道艳人已经离开群英了吧？”
“离开？”他满眼迷茫。
“对啊！她说她要另谋高就。”
“是吗……那就恭喜她……”他只能不知所云地这么回答。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他听到小妹的声音：“小姐，请问你找谁？”
“我不是来找谁，我是来找工作的。”
倪俊杰错愕地回头，正好看到风姿万千的殷艳人站在柜台前，对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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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有吗？我诚心诚意来帮助他，何来残忍之说？”殷艳人挑挑眉，一脸“诚心诚意”。
“刚刚看他表情，我觉得他快要吓疯了……”
“不会不会，日子久了他就知道我的好。”
“是这样吗？”
倩倩有点怀疑，她真的不晓得为什么艳人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居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离婚的事情她只字不提，说起倪俊杰的时候就像是谈一个过去大家共事过的同事；可是倪俊杰成立公司，她立刻辞掉群英的工作，跑来说要当他秘书。她肚子里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的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吗？”
艳人耸耸肩：“签是签了，但是没给他，也没给律师。”
“那不是有签跟没签一样？”
“对啊。”她笑了笑：“可是我明明签了嘛！何况在他的心里，我跟他早就离婚了，不管那张证书还有没有效力都没差别。”
“唉……我真不晓得你想玩什么花样耶！”
“就是想把他骗回来而已。”
倩倩翻翻白眼：“有那么容易？之前他还对你大发脾气，他那个人可是不容易生气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磨到底的。”
倩倩终于笑了！她用力点点头：“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
“你们准备红包吧！”殷艳人笑嘻嘻地回头，面前的大楼看起来不怎么难以征服。
“放心！要是你能追到他，一定重重包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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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每天这样看着她，教他有多难受！但是她好似就是存心要让他难过似的继续存在！
他绝对不会说殷艳人是“花枝招展”，可是她绝对有明显的“嫌疑”。
他绝对不认为殷艳人是“有意勾引”，但是她每天都保证很养眼。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忍耐多久，不过他依然很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冷漠；他不要再来一次了，他可是血肉之躯，会哭会笑会掉泪的，没道理再拿自己的心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而艳人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都是：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这诱惑太大，风险也太大！
所以他决定找一个风险稍微小一点的女孩来分散风险，女孩名叫CoCoCat。
CoCoCat也是个户外运动的爱好者，她很清秀、很活泼，在车队里相当活跃，属于邻家女孩那个类型，跟她相处如沐春风，没有半点压力！相反的，她的善解人意还能替人化解压力。
可可猫加入车队已经半年多，是许多车手眼中的好对象，她独立又自主，不像一般都会型的女孩子需要人照顾；她经常在网路上出没，有着小女孩的俏皮，又同时有着爱好户外运动的人天生具备的豪情！在普遍是男人的吉普车活动之中，她的出现简直可以用“天降甘霖”来形容！
小猫对他很有好感，时常会主动找他聊天，车队有活动时也总是第一个邀约他同行，车队里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笑骂中总不会忘记祝福调侃一番。
这一天，他邀请可爱的小猫到公司小坐。
“帮忙泡杯咖啡，我处理一下事情，等等就要跟小猫出去。”这句话到底是对着小妹说，还是对着艳人说？大概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但是女人却很清楚，因为女人都有第六感，只要看到与“凡人”不同的电流，一定可以立刻感觉出来！
小猫自然不是“凡人”，更不是“普通朋友”。
殷艳人深吸几口气努力叫自己要保持镇定、保持风度，她得谈笑自若、她得气定神闲——
一般而言，如果自己的领域不被侵犯，以上都很容易做到。可是一旦自己的领域遭侵犯，依然能保持友善的通常称之为“有修养”；若无法保持友善的，也只能说是人之常情了！
她泡来咖啡，微笑着跟小猫攀谈：“听说你开车技术很棒哦，留言版上常常看到你发言。”
“是吗？还好啦！”
小猫不太自然地微笑，她也是女人，刚刚上面说的那些对她也都成立。她自然看得出来殷艳人也不是“凡人”，更不是“公司同事”。
“我真羡慕你，我开轿车可以，开吉普车技术就很差劲了！有机会要跟你多学学！”
“是吗？你太客气了……”小猫这时的眼神已经在四处搜寻倪俊杰，同时放出严重的求救信号。
“你们这个星期计划要去什么地方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能去！”倪俊杰不耐烦地打断她。
“为什么我一定不能去？”
“那是车队的活动。”小猫努力微笑。
“我也可以参加车队，反正我一直都想好好学一下技术——”
“拜托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艳人立刻跳起来！她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撞了茶几，而茶几又撞倒正拿着咖啡杯的手！
“唉啊！”小猫惨叫一声跳起来。“烫！”
“你干什么？！”倪俊杰气坏了，立刻飞奔过来。“你怎么搞的？太过份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快拿冰块来！”艳人慌张地喊。“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有意的才怪！”他的火气立刻上扬，声音几乎可以归类成“咆哮”了。“我说过这里不需要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殷艳人胸口不断起伏！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作，咬着牙又说了一次：“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是无意的！”
小妹拿来了冰块，小猫泪眼汪汪地用冰块包住受伤的手。
倪俊杰转身扶起小猫：“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
“谁说不用！走吧走吧！”他说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带着小猫离开。
殷艳人咬着牙，胸口翻起痛楚！公司里的工程师们都在窃窃私语，她努力保持着挺直的背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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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对她那么凶的……”包扎完烫伤的小猫跟倪俊杰坐在医院门口。
他郁闷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我真的很气她！她分明是故意的！”
小猫不由得苦笑：“应该说‘你’才是故意的吧？”
“我？！”
“你故意带我回去，又故意用那种口气对她说话，换了是我，我也要生气。”
“生气也不能伤害人！她一直都是这样！”
“她不是有心的，是你太刺激她了。”
倪俊杰叹口气嘟嚷：“你干嘛替她说话啊？”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工具啊！”小猫耸耸肩，表情有点失意：“如果我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那我……我会只跟你作朋友，我不想介入别人的感情。”
“我跟她的感情早就过去了……”
“如果你跟她的感情真的过去了，那她为什么还在你公司？为什么你还在乎她的感觉？为什么你闷闷不乐？为什么你不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她？”
“她还待在我公司，是因为我赶不走她；她就在我周围，我当然感受得到她的‘感觉’，就像我也感受得到其他人的感觉一样啊！我没有闷闷不乐，我只是觉得情绪有点低落，而且对你感到很抱歉。还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你没听过吗？我不喜欢一直有人提醒我，过去的那些伤害！”
小猫讶异地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你口才不错呢！”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呵呵。”
“好啦！虽然你说的都有一点点道理，但是这道理你又不用说给我听，只要说给你自己听、能说服你自己就好。”
“我不需要说服我自己，我跟她之间早就过去了！”他坚决地说道，伸出手拉她起身：“走吧！我不回公司了，我们直接出发，你坐我的车吧！”
可可猫叹口气笑了笑：“也好，反正你自己的感觉你自己最清楚，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阴影给蒙蔽了眼睛。”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谈这个话题？”
“能啊。”小猫微笑。
可是，一路上他都没有真正快乐过，他想说却又没开口，他保留了他跟殷艳人的故事。
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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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倪俊杰没出现。
他又开始玩起失踪的把戏了吗？
艳人有些悲哀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生命中的男人都特别爱玩这一套？他们总是失踪，总是不愿意听她说话。
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倪俊杰对她还有爱情，一个男人是否爱着一个女人，只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被带有爱情的眼神注视着会有某种奇异的电波，那电波令人心跳加速，令人呼吸急促！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尽管她的外型亮丽动人，尽管她有过一段长达十几年的爱情故事，但是在“爱情技巧”上，她却一直都停留在幼稚园的阶段！
她只知道去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爱”。
她从来不是情场高手。如果她是，她不会在一段失败的感情里沉溺了十几年才清醒！
刚开始，她不想让倪俊杰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想找个救生圈，所以她没有紧迫盯人，她担心才刚萌芽的感情新芽会夭折得太快；她也担心自己是否真的爱着倪俊杰？或者她只是因为寂寞？
几个月过去，她终于真正了解自己的内心，也认为她跟倪俊杰再度结合的决定是对的，但是俊杰却一再地逃避！
逃避逃避逃避！
她这一生为何总是遇到喜欢逃避的男人？
这真的是命运使然？她好似总在追逐不断逃避的男人，让她的生活过得既波折又痛苦！
如果她真的没希望得到幸福的爱情、真的没希望跟俊杰复合，那么干脆就做个了断吧……她实在累了！她不要再追逐喜欢逃走的男人！
该了断的，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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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杰带着一身醉意痛苦地醒来。昨夜回到台北之后，他又跟车队的几个老朋友一起去喝酒，向来很懂得节制的他昨夜却醉得不省人事，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看闹钟，指针已经指向上午十一点，他呻吟一声，重重地抱住头！
真要命！他怎么会醉成这样？
他想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得有如沙漠里的仙人掌。他才起身想要替自己倒杯水，外面的门铃已经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谁啊？”他挣扎着去开门，一脸的痛苦煎熬。
“我。”
门外站着殷艳人，他吓了一跳！立刻想起自己赤裸着身体，他连忙随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才回到门口粗嘎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没来上班，打电话又没人接，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来了。”
“我没事……我只是昨天晚上喝醉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
“等我清醒过来就好了。”
殷艳人还是站在门口，看来没打算要走。
倪俊杰叹口气，终于打开门：“进来吧！你先坐，我真的需要先去梳洗一下。”
“好。”
倪俊杰对她的冷静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小猫的事情之后，再见到她，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没想到艳人的表情相当平静，反而显得有点吓人！
二十分钟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比较像人了，走出浴室，发现艳人正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小盆栽。
“它还是这么小。”
倪俊杰耸耸肩：“我早就告诉过你，它天生就是这么小。”
“但是距离我上次看到它，已经快要两年了。”
中间的岁月里这盆栽还是在，只不过她的眼里却从来没看过——
那时候的她，除了自己的伤痛，眼里什么也没看到；别说盆栽，连他也一样不是吗？
想起伤痛的回忆，倪俊杰不太愉快地挥挥手。“走吧，该去上班了。”
“不，我想我们该谈一谈。”
“我不想谈。”他拒绝。
艳人涩涩一笑，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有勇气……这是孤注一掷了！这次再失败，她不可能重新再来过了！
刚开始她有些退缩，但是思索好几秒之后终于还是咬牙开口：“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也许生命中会出现一种感情，纯真而干净、不含任何杂质也没有任何条件的感情？那时候我回答我相信，而且它的确发生在我生命之中。”艳人低着头轻轻地说着：“那时候我有过那样的感情，而且在很久以前就给了别人，我的眼里看不到其他的人，我不了解我身边也有这样一份感情正在等着我……”
倪俊杰转身背对着她，努力叫自己不准感动！
“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那段感情已经结束、永远地离开了。我清醒了，你不能叫我没有过去，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你同样也不能叫我没有未来！难道真诚的爱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再有第二次吗？”
他依然不说话。
殷艳人瞪着他的背影，那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所说的话，对他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她受够了一次又一次在男人面前掏心掏肺却不被在乎！
她以前的确有错，但是人不能犯错？她的确曾经伤害他，但是现在她不是正受着同样的苦吗？
迂回转折的努力已经到了尽头，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冲到他面前，咬牙问道：“你要离婚是不是？你一定要跟我分手，绝无转圜的余地？”
“对！”
殷艳人跳起来，眼睛直直地瞪着他：“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说出这种话！
“好，这是你要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名字，即刻生效！”艳人高傲地仰起下巴，但她的双手却轻轻地颤抖着——“祝福你鸿图大展，早日找到你的小猫！”
倪俊杰看着她转身离开，高跟鞋在地上登登作响，他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要走了，这次她离开，他们的生命就真的交错而过，未来不会再有交会的一刻。
铁门被关上，高跟鞋登登作响的声音愈来愈远……
倪俊杰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地呆滞着。
他说谎。
而且他对他的谎言感到愧疚……
几天前倩倩曾经打过电话给他，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个晚上，倩倩说过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但是其中一段话却教他印象深刻
倩倩说：“艳人的痴心已经为她带来十几年的痛苦，可是痴心没有错啊！你自己不是也痴心吗？她现在努力挽回你，而她是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这已经到了她最大的极限！如果你再伤她的心，你们之间就真真正正的结束了，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不管换了是谁，两次都受到同样的伤害，都不会再有勇气去爱了。”
那次，他真的跌得很深、很重！真的伤得很深、很苦！可是……他真的不爱她了吗？他只是不想再受到伤害，谁都不喜欢受到伤害啊。
所以，他选择了自由……
爱情同等于有风险的投资，可能回收，也可能血本无归。
但是没有了爱，自由也成了束缚。
懂得管理“爱情风险”，人类才能真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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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李，殷艳人对自己住所做最后的告别注目礼。
这间房子她已经住了好多年，但是她对这间房子却只有熟悉而没有半点感情。
她在这里度过的都是不快乐的岁月、都是痛苦的岁月，这样一个地方并不值得她留恋。
倩倩站在门口叹息着：“艳人，你真的要走？”
“嗯。”她笑了笑。“不走，留下来做什么？”
“也许……”
“也许你也知道我没有不走的理由对吧？”
倩倩无言，表情很有点感伤。
“去国外住几年也好，我想再念点书，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她耸耸肩，潇洒地提起行李往外走。
倩倩跟在她身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留她，但是她真的很舍不得，于是只能无助地红了眼眶。
“傻瓜……”艳人微笑着停下来，轻轻地替她拭泪：“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等我念完书还是会回来的啊！”
“人家舍不得你嘛……你在国外又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心疼嘛！”
“你真傻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跟潘磊随时都可以来看我啊！你们也要放假的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会回来，将来总有一天会回来。”
“拜托你不要这么说……”倩倩真的哭了起来：“中山装老伯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呜呜呜……我不要再听到这种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快下楼好吗？我的飞机要来不及了！”殷艳人笑着再度提起行李，微笑着轻点倩倩的额头：“你哟！都当人家老婆了还这么爱哭！以后怎么办？”
倩倩还是泪流不止！她有种感觉……那种熟悉的不祥预感！艳人这次离开他们，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多害怕这样的感觉啊！
“求求你嘛！你先不要走！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不要走好不好？”倩倩拉着她的行李哀求。
“倩倩。”潘磊站在车子旁边无奈地看着倩倩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扯着艳人的行李。
“拜托啦！拜托啦！”
艳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推开倩倩的手，她头也不回地上车。倩倩无奈地只好跟了上来——她回头看，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但是奇迹还是没出现。
潘磊已经上了车，启动车子。
“等等！”
奇迹，总是要最后一秒才肯现身！
“开车。”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艳人……”倩倩哀求。
“开车！别逼得我连最后的朋友也没有！”
倪俊杰已经冲上来趴在车子上：“等等！先听我说几句话！求你！”
“潘磊，你到底开不开车？”
潘磊无奈地回头：“小姐啊，他挡在前面我怎么开？难道辗过去吗？”
“你——”艳人气得发抖，恨恨地甩开倩倩的手：“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说？我受的侮辱还不够？我赎的罪还嫌少了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艳人——”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打开车门飞也似的冲出去！
“艳人！”倪俊杰连忙追上去，但是她跑得很快，穿着高跟鞋依然能跑得那么快。“求你听我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好了！”
高跟鞋“登登登登”的声音已经好远！
他拼命在后面追赶，眼看她的身影就要转进街角，他连忙吼道：“殷艳人！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这个神经病一次？”
没人回应，倒是满街的眼光都停留在他这个神经病身上。
倪俊杰追过转角，已经不见人影！他气喘如牛地朝天大吼！
“我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好不好？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再嫁给我这个神经病一次？！”
还是没人回应！
倪俊杰突然双膝一软，就在大马路上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知道我不够资格再求你，可是我请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这些话，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她也听到过……
“我只求你了解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躲在另一边的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我真的很爱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再给我们一次把握幸福的机会吧！”
路人都停下来围观。
倪俊杰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无赖地喊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你三天后到这里看，我还是会在这里！”
依旧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那张离婚协议书我还没有送去户政事务所！过不了几天，你还是要去警察局把我这个神经病领回去！”
殷艳人满脸的泪水跟笑意……这种无赖的手段，也只有倪俊杰使得出来！
她的脚步有些犹豫、有些踌躇……
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连远方的警察都被吸引过来了！
“你快点决定！不然你很快要去警察局看我了！我一定会坚持我不是疯子！好让他们不得不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既然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我干脆变成一个邪恶的变态发明家好了！”
愈说愈离谱了！
人群中甚至有人在这神圣的一刻忍不住发出笑声！
另外一边，每个路过的路人看着她的泪水都用微笑鼓励着她。
“去啊……”
“去，他好可怜。”
来来往往的人们，见证着她的感情、她的泪水。
如果有爱，就应该在一起的对吧？
“去嘛！警察快来了哦。”
因为还有爱情，所以她犹豫。她犹豫着要不要再一次放下骄傲？要不要再一次交出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去啊，祝福你们，你真幸运有这么爱你的男人！”
终于，她往前踏了一步，走在阳光之下。
远远地，倪俊杰看到了她，他做了一个谢天谢地的动作！
然后，他就在路中间，捧着自己的心，对着她。
“我愿意把我的心完整无缺地交给你，任你处置。你珍惜也好、践踏也罢！我就在这里，无法停止爱你。”
泪水再次迷蒙了她的双眼，她终于深深深吸一口气，迈出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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