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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隼棠对於劭深今晚要在之凡家住下来的决定不置可否,但他倒觉得劭深搬过来和之凡同住、他自己则搬到劭深的公寓去住的主意很迷人。

  「记不记得我说过,苏老头打算请侦探调查你的私生活?」隼棠在离去之前问道。

  「记得。」劭深回答。

  之凡怀疑的扬扬眉毛,父亲请私家侦探调查儿子?他们的父子关系显然搞得很糟。

  「我怀疑他已经这么做了,你要注意点。」隼棠警告他。

  劭深点了点头。「放心吧!他也查不出什么,我决定不回俱乐部兼差了,之凡请我晚上在她店里调酒。」劭深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放心。

  隼棠忍住目瞪门呆的冲动,今天之前的劭深才不可能对他有这种举动。

  「你已经赚那么多钱还要兼差,我觉得你应该要免费帮忙才对。」之凡双手交抱在陶前,不满地噘起嘴说道。

  「无所谓,反正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付酬劳。」劭深暗示的笑道。

  之凡双颊潮红,以手肘用力顶了他的肋骨一下,劭深痛得哀号,隼棠大胆嘲笑他活该,结果劭深赏给他一个卫生眼,但隼棠依然幸灾乐祸。

  目送隼棠愉快的离去後,劭深出奇不意的拦腰抱起之凡,害她吓得大叫。

  「干嘛啦?放我下来!」她捶打他的背,但他肌肉坚硬得反而令她的手心发痛。

  「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没人看到。」他不以为然的抱她进屋,用脚踢上後门,然後走上楼梯。

  「你说你不会强迫我的!」她找到一样对付他的武器——测试他的可信度。

  「我开始後悔自己说过那句话了。」他嘀咕著放开她。

  「我警告你别惹我,否则你会更後悔说过那句话。」之凡恶狠狠地警告,然後率先爬上楼梯回到二楼。

  劭深有些惊讶的跟在她身後,心想也许她想要跟他算总帐了。

  「你跟隼棠说我发烧昏迷时作了恶梦?」劭深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等著之凡为他泡杯咖啡。

  「对,我还问了他不少事,你不会怪他全告诉我了吧?」之凡警戒的盯著他。

  「我说梦话时几乎全讲出来了,他也不过是说得更详细一点,我没理由怪他。」劭深发现自己真的不介意让之凡知道这些事,他介意的是让之凡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为什么不承认我是苏劭深,但你好像没兴趣知道。」劭深再也受不了耐心等待她的主动,於是自动发问。

  「因为我知道你只想征服我,你根本不信任我,也不打算在我身边逗留太久,所以对你来说,不让我知道你是苏劭深比较安全。」之凡面不改色的说,随後将香郁的热咖啡拢到他面前,并为自己倒了一杯。

  劭深对於她已看出实情并不讶异,但是他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这个念头一浮出,他立刻觉得自己疯了,他已经无法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的对待她,就像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在乎她一般。

  「如果我只是想征服你,我现在早逃之夭夭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留下来?因为今天早上你没使用保险套,有可能会令我怀孕,所以你良心发现,决定留下来观察自己纵情的结果,再做打算?」她的声音残忍得吓人。「用不著观察了,我的经期上礼拜刚结束,不会怀孕的。」

  「该死的女人!你说我不信任你,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不相信我!」劭深失控的对她吼道。

  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形容得很随便,好像他们寻找的不过是一夜情,天晓得也许他以前这么想过,但现在也已变质了。

  「你那么反覆无常,教我要怎么相信你?」之凡吼回去,稍早的和善已消失无踪。「我跟你上了床,却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就算你不在乎那种感觉有多糟,但是我在乎!」

  泪水浮现於她的眼眸中,劭深讶异得哑口无言。

  「你逼我承认我也想要你,但是你根本不管这么做会让我难堪,我的感觉就好像到了昨天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淫荡的女人,因为你长得帅、身材好,我就不顾一切的想跳上你的床。不管事後我有多满足,想到这样的开始不过是交易就让我火大,就像你和俱乐部里的那些客人,她们付钱、你服务,现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看待我和你的关系?」

  她的泪就像她的话般滔滔不绝,劭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又继续说下去——

  「你故意像个谜一样活著,但我不懂那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我恨猜谜!今晚我要单独睡,反正我想你不会再想要上我的床了,我会帮你整理一间客房出来,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下楼帮我收拾打烊,回谢我收留你的仁慈!」她说著离开厨房,消失在通往卧房的走廊上,一会儿後,浴室的门用力被关上,接著是冲水的声音传来。

  劭深愣在高脚椅上消化她说的话。该死了,她让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差劲的男人——

  虽然他可能真的是,他真的伤她很深,不是吗?

  他一直有自信能使她渴望他,但他自负的方式却伤害了她。他只顾自己的感觉,却不去了解她的内心。他一迳认为既然挑上了她,她就有责任敞开怀抱接受他。他向来认为应该有人来弥补他所承受的孤独,但是却忽略了也该有人去弥补她的,寂寞的人不只他一个啊!

  他为什么没能看清这个事实?对自己身世的怨恨和对童年承受的痛苦超越了一切,使他盲目到看不透自己的所作所为苦了多少人,他该死的以为只要他不掏出真心,这辈子就休想有人再伤害他,但是他忘了自己也在伤害别人。

  他深觉愧疚,他是该道歉,但是怎么做?他这辈子说过的「对不起」不超过十句,而且全是在十岁之前说的,以物质道歉显得肤浅、虚伪,「床头吵、床尾和」那一套可能又会让她觉得自己下贱,可恶,他到底该怎么做?

  邵深还在烦恼时,他听到之凡已走出浴室了,但是她没到客厅来,房门开开关关的声音令他好奇。他起身前去查看她在做什么,赫然发现她正在整理其中一间客房,他差点出声抗议,因为他可不像她说的不想再上她的床,但又想起自己说过不会再强迫她,因此只好乖乖保持沉默,他现在真的越来越後悔说过那句话了。

  他在她弯腰铺床时走进房内,站在门口处紧张的吞咽口水。

  「之凡……」他讷讷的开口,脑筋一片空白。

  「有何贵干?」她没看他,声音冷冰冰的,就好像以前的劭深。

  「我……」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之凡铺好床,直起身体瞪著他,他仍想不出要怎么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眼睛红红的,全身散发著肥皂香味和一股肉眼看不到的热气,惹得劭深想抱紧她,但他不敢再贸然行动,天晓得之凡会不会一巴掌打歪他的下巴。

  「我……我会下去帮你收拾。」说完,他真想一头撞死。

  之凡又瞪著他几秒钟,而後迅速走过他身边。

  劭深懊恼地恶咒自己孬种,然後追上去,在她的房间找到她,她正在收拾他的东西,打算帮他搬到客房去。

  当她拎著他的袋子准备再次通过他身边时,劭深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对不起!」

  之凡缓缓的转过身来,严厉的瞪著他。

  劭深脸都红了,但说了第一句对不起後,第二句显得容易多了。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现在我只能对你这么说,所以我……」他的话中断,因为他真的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手足无措过,要是隼棠还在这里,他铁定震惊得昏过去。

  之凡没有反应,只是把行李袋扔给他,然後自己走向床,背著他盘腿坐在床上,像是在生闷气。「你自己拿过去。」

  劭深观察了一下,然後无声的叹口气,悄悄的走近她。

  「之凡,我真的很抱歉,」他先镇静住自己。「我不该让你这么难堪,我……」他的声音再度中断,因为发现之凡的肩膀在抖动。他以为自己又惹她哭了,急得立刻冲到她面前,坐在她身边想安抚她;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之凡在拚命忍住笑意。

  「你……」他诧异的瞪著她。

  她再也忍俊不住的疯狂大笑,然後趴倒在床上,一手握拳捶著床铺,接著又突然坐直,向後仰倒,笑到捧腹。

  「笑够了没有?」劭深恼怒的问,他那么急著道歉,她却笑得人仰马翻。

  终於,劭深也丧失耐性,把她抓起来摇晃,直到她再也笑不出来。

  「我不笑就是了嘛!放开我啦!」之凡喘著气求饶,劭深这才放开地,看著他脸上阴郁的表情,之凡知道大事不妙了。「对不起啦!先前我真的很气你,可是你一道歉,我就马上原谅你了,刚刚只是逗著你玩的,别生气了嘛!」

  之凡对他撒娇,他睑上严肃的线条逐渐软化下来。

  「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之凡恢复正经八百的模样,「你一个堂堂大企业的老板,为什么还要出来兼差做舞男?你不怕有些贵妇人认出你?」

  「兼差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且我通常都告诉客人我是个中美混血儿。」

  「你的外表是有点像混血儿,」之凡沉吟著,「兼差种类那么多,你是怎么想到要当舞男的?」

  「我原先是在俱乐部里调酒,有一天经理希望我代某个人一星期的班,纯粹无心插柳柳成荫,钱多、女人多,只要抓得住阵脚,单纯的交易就不会惹上什么麻烦,所以我一待就是五年。」劭深假装漫不经心的躺在之凡的腿上,他很高兴她没有推开他。

  「你今天作恶梦时,就像这样躺在我身上,抓著我不放。」之凡像个慈爱的母亲般微笑。

  「我的糗样全让你看光了。」劭深认命的叹口气。

  「你好重,隼棠说你靠打架练身体,现在也是吗?」她皱眉拉扯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推开,但劭深自动坐直,还把她拉入怀里,向後仰躺在床上。

  「十九岁之後,我就没打过架了,我现在靠运动。」他让之凡枕在他胸前,聆听他稳定的心跳声。

  「你还有时间运动?」之凡讶异不已,她的声音有点懒,因为劭深的怀抱太温暖,令地昏昏欲睡。

  「我住的公寓大楼有室内游泳池。」他在她头顶上微笑,「之凡,你能不能改变一下你刚刚的决定?」

  「什么决定?」

  「你要我今晚睡客房,我不想,可是我又不能强迫你改变主意。」他苦哈哈的说。

  之凡忍不住偷笑,「笨蛋,你不能强迫我,但你可以试著说服我啊!」

  # # #

  经历过全然的餍足之後,蜷缩在劭深怀中的之凡应该是立刻坠入梦乡才是,但她却十分清醒、睡意全无,而身边的劭深早已安然入睡。今晚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她做爱,之凡还记得她在迷糊中听列他在她耳边呢喃著:「劭深,叫我劭深。」

  那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仍叫他尼克,於是她立刻改口。当她在自己不绝於耳的呼唤声中获得释放时,劭深也咆哮出他自己的解放,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放开她,也因为如此,之凡竟在他的宽背上抓出了十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然而两人都浑然不觉。

  之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眠,也许跟明天要和父母见面有关,但她知道没有那么单纯,她在害怕,害怕失去劭深,害怕他离她而去的那一天。

  凝视著他详和的睡容,之凡无法制止自己的手去碰他,她轻抚他粗黑的眉毛,划过他直挺的鼻梁,当他欠动一下时,她立刻停止触摸,以免吵醒他,他需要休息,因为他的感冒尚未痊愈。

  她突然发现自己鼻头酸楚,对他的感情充斥了她的心。高学刚说得对,她盲目了,盲目到不愿去正视她和劭深之间的问题,她知道劭深不会轻易交出他的心,但是无所谓,反正她爱上了他。

  眼泪滑出她的眼眶,沾湿了劭深的胸膛,但是他没有转醒,之凡赫然发现她也可以变得软弱。她独立惯了,和寂寞孤军奋战的时候,她可以越挫越勇,一旦有人可以依靠时,她却没有一丝抵抗力。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是她知道目前有劭深陪她,一旦他不在身边了呢?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回复到以前的坚强?

  她带著泪意沉入睡梦中,当她醒来时,时间已近正午,劭深关爱的脸庞出现在她的上方,不再冷硬的眸底有著淡淡的担心。

  「午安。」她懒洋洋的微笑,声音沙哑,但在劭深听起来宛如天籁。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一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之凡这才感觉到脸上已乾又黏的泪痕。「你哭过。」

  「只是有点担心今天的事。」她解释道,慢慢的起身下床,拾起地板上的衬衫套上。

  劭深仍裹著被单,一手支著头,怀疑的看著她。

  「想吃什么?」她蹲在床边笑著问他。

  「你想吃什么?」他反问。

  「鲔鱼三明治、法国吐司和一杯咖啡。」

  「我去弄,你可以去洗个澡。」他倾身吻了她的脸颊一下。

  之凡回他一吻,然後便收拾衣服走进浴室,等她梳洗完毕时,邵深已经做好丰盛的一餐,但只穿著长裤,上身赤裸,之凡在那时看到他背上的指痕。

  「你不穿上衣服会再感冒的。」她边说边拿出药膏。

  「我想等你帮我治疗後再穿上衣服。」他指著自己的背笑道。

  之凡难为情的红了脸,替他上药。

  「对不起,很痛吧?」她歉疚的问道。

  「还好,你又不是抓掉我一层皮。」劭深笑笑,催促她快吃早餐兼午餐,他自己则进浴室梳洗。

  也许是不想再给之凡压力,从他们吃饱出门到车子在柳公馆门前停下,劭深都不曾问过她有关她父母的事,之凡在心底感谢他的体贴,车子完全的静止後,之凡望著一度熟悉的自家大门,突然无法说服自己下车。

  劭深研究著她的表情,她似乎有著茫然、不确定及害怕,五分钟过去了,她仅仅坐著呆望以前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之凡,」他碰碰她的手臂,她眨眨眼,回神看他。「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她微笑摇头,那笑容显得有些牵强,劭深的眉心担心的皱起。

  「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不必这么担心。」她再次微笑,彷佛下定决心般的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她下车来到驾驶座旁,劭深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待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後,他伸手抓住她的。

  「真的不必我陪?」他慎重的又问。

  「你待在车里等我,我进去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之凡倾身在他脸烦上印下一吻,然後松开他的掌握,在他的凝视下,缓步上前去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以樊,他亦喜亦忧的和妹妹打招呼,接著看见坐在车内的劭深,便向他微微点头示意。劭深严肃的回应他的礼貌,然後看著他们兄妹俩走进屋内。

  几分钟的沉寂後,柳家突然传出怒吼声、尖叫声、男女的争执声,但之凡的声音没有夹杂其中,接著而来的一声巨响令劭深愣住,他急忙下车,站在柳家大门前静待下文。没多久,之凡冲出家门,大门才刚在她身後砰然阖上,她整个人便撞进劭深的怀抱。他抓住她的肩膀,她低垂著头,剧烈抖动的肩膀告诉劭深她哭了。

  「之凡。」他轻声、沉重的唤道。

  之凡缓缓抬起头,睑上除了泪痕和凌乱的发丝,还有五个红肿、清晰的指印。

  他伸出一手轻触她被打红的睑颊,感觉到地瑟缩了一下,他为她感到心痛,轻柔的将她拥在怀中。之凡虽没放声大哭,但眼泪仍如泄洪般的不断涌出,沾湿了劭深胸前的衣料。

  以樊冲出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著,劭深以眼神示意他让之凡安静一下,随後以樊的母亲也奔出来,她脸上有著狂乱的泪痕和心疼、愧疚的神色,她看见伫立在眼前的陌生男人时,明显的吃了一惊。

  「你……你好。」她怯怯的对劭深点了头。

  劭深微微一笑,发现之凡与这位黑发中掺著几许银丝的妇人十分相似,他知道她在打量他搂著之凡的模样,也知道她必定从他拥著之凡的姿势中,领悟了他和之凡的关系。

  「妈,这位是……」以樊想向母亲介绍,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劭深的名字。

  「我是苏劭深,之凡是我的女朋友。」劭深看出以樊的难处,立刻接下他的话,向柳太太自我介绍,当他说完後,以樊和之凡都难以置信的盯著他。

  「苏先生,」柳太太有点尴尬的对他微笑。「真是对不起,我先生的情绪有点激动,所以才——」

  「我了解。」

  「妈,」之凡在劭深怀中转过身,面向自己的母亲。「替我跟爸说对不起,改天我再来看他。」

  「之凡,进来擦个药吧!你的脸……」柳太太微微向前,但看见劭深如此保护的搂著之凡,她便踟蹰不前。这时劭深轻轻把之凡推向前,要她到母亲身边去。

  「我不要紧,我知道爸很气我,但是我还会再来的。」之凡在柳太太面前停住,任她打量自己。

  「之凡,你变得好漂亮。」柳太太用颤抖的双手轻触女儿的睑,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劭深知道她们母女需要独处,也知道以樊有很多事想问他,因此硬把以樊拖到一边去,不去打扰她们母女相聚。

  「隔了九年半,你爸爸还没原谅之凡?」劭深皱著眉低声问道,「她的脸明天可能会瘀青,你没有阻止他吗?」

  「我有,但是之凡把我推开。」以樊叹气,一手爬梳头发。「她觉得自己是活该受罪,我爸又死要面子。」他顿了一下,接著突然眼神锐利的瞪著劭深。

  「你说你是苏劭深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舞男吗?苏劭深是四季集团的总裁,你敢冒充他?」以樊揪起劭深的衣领,但劭深不为所动。

  「苏劭深是我白天的身分,我晚上兼差当舞男,不过现在在之凡的咖啡馆里兼差调酒。」劭深冷淡的解释。

  以樊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无法相信的瞪著他。

  「你脑子有毛病啊?赚那么多钱还去兼那种差?袁隼棠不知道吗?他昨天还在四处找你。」

  「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的,我因为感冒发烧,在之凡那里昏睡了一整天。」劭深拉平自己的衣服。

  「之凡不知道你是苏劭深吗?」以樊偷偷朝自家门口瞧了一眼,她们母女俩还站在原处边哭边叙旧。

  「她同样是昨晚才知道。她去我家帮我拿东西时遇到隼棠,不然她可能会一直以为我是尼克。」

  「我警告你,」以樊沉著声音说道,「如果你对我妹不是认真的,劝你趁早离开她,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不是你们有钱子弟的玩具!」

  「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劭深回以更阴沉的眼神。「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从没把她当玩具。」

  「以樊,你们在聊什么?」之凡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和她身旁的柳太太。

  「没什么啦!闲聊而已。你和妈聊完了啊?」以樊不自在的笑笑,心里则气愤著劭深那副老神在在的死德行,他真怀疑隼棠到底是怎么和劭深共事至今的?

  「嗯,我告诉妈我会常回来看她,也会想办法让爸爸原谅我。」之凡的心情似乎好多了,她红肿著眼望向劭深,得到他赞许的微笑。

  「苏先生,请你也要常来。」柳太太在他们坐进车里时说道。「我这是头一次看之凡把男朋友带回来呢!」

  「妈!」之凡红著脸抗议母亲的多话。

  「她每次回来,我都会像只小狗一样跟在她身边,她甩不了我的,您放心吧!」劭深开心的笑道,之凡气得捶他一下。

  两人和以樊及梆太太道别後,之凡忍不住数落他为疯狗、烂狗、落水狗兼癞皮狗,劭深不以为意,她越骂,他就笑得越开心,终於,之凡气不过,索性闭嘴不说话。

  「痛不痛?」劭深止住笑,伸手轻碰她的脸颊。

  「当然痛啦!我又不是雕像!」之凡嘟著嘴巴说。

  「谁教你不乖。」劭深逗她,结果他的肩膀挨了一掌,但叫痛的人是之凡。

  「全身硬邦邦的,你的肉是铁打的啊?」之凡抗议,一面甩甩疼痛的手,一面不悦的瞪著他。

  「哟,在床上时你倒是一点怨言也没有。」劭深故意刻薄的说。

  之凡的脸孔迅速涨红,嘴巴立刻劈哩咱啦的吐出一堆咒骂,劭深边听边建让她换几个新词汇比较不那么腻。

  车子在劭深的公寓楼下停住,之凡好奇的看看周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搬家。」他简单的解释。

  「搬家?」之凡跟著他下了车。「搬哪儿去?」

  「我女朋友家。」他微笑,然後搂著她,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吻起来了。「我决定帮隼棠脱离苏老头的魔掌,所以这间公寓以後是他的了。」他搂著她进入大楼门口,劭深笑著和警卫打招呼,警卫却愣著目送他们坐进电梯。

  劭深很高兴之凡没有反对他的计画,她的理由是反正他得在她那儿兼差,她也不打算付他薪水了,直接提供餐宿做为酬劳,省得她每个月多花一笔钱。劭深默默接受她的理由,因为他知道自己得到的不只这些。

  他把隼棠找来帮忙,隼棠对於他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感到惊讶,但离开苏权渊的控制独自生活是隼棠梦寐以求的,因此他不置一词的帮忙劭深搬家。

  因为之凡家里的家具相当齐全,因此劭深带过去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也让他们花了两趟才完全搬运完毕。忙完後已经晚上八点多,劭深提议三个人一起去枪与玫瑰俱乐部,之凡虽不懂他为什么要去,但还是乖乖坐上了车。

  「这就是你兼差做舞男的地方?」隼棠一进到俱乐部里,便目瞪口呆的打量这个地方。

  劭深拥著之凡走在他前面带路。

  「没错,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劭深开他玩笑,结果被怀里的之凡捏了一把。

  「这一点也不好笑。」隼棠低声咕哝,随著他们找到位子坐下。

  「尼克,」经理笑嘻嘻的走向他们。「你要帮我们介绍新伙伴吗?」她上下打量隼棠,害得隼棠不知所措的以眼神向之凡求助。

  「不是,他是我表哥,我带他来玩的。伊恩他们在不在?」

  劭深才刚问完,伊恩、安东尼、麦克和布莱恩便出现在他们身後。「当然在啦!你最近又怎么了?一连几天不来上班,我们都快被你的迷姊们烦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们自动在空位上坐下。

  「这是谁?新同伴?」麦克好奇的打量隼棠。

  「来玩的,我表哥,姓袁,叫他小袁袁就行了。」劭深说道,之凡轻笑出声,隼棠则红著脸抗议。

  「小袁袁,长相不赖嘛!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伊恩有趣的打量隼棠。

  「麦修。」隼棠回答,那表情看起来有点无知。

  「有没有兴趣来上班?保证你大红大紫。」安东尼开始游说他,但隼棠拚命摇头。

  「你最近被这位小姐包月啦?」伊恩打量著之凡。「我记得你,你是碧容的朋友嘛!」

  「你的记性很好,我是柳之凡。」之凡笑著与他握手。

  伊恩把她的手翻过来,低头想吻她的手背时,被劭深一把推开,伊恩跌坐在椅子上。

  「干嘛啦?你怕我抢了你的客人啊?」伊恩莫名其妙的问,以前的尼克从没这么做过。

  「她不是客人,她是我下半辈子要爱的女人。」劭深笑里藏刀的宣称。

  他才说完,之凡便由脖子红到耳根,几个围在他们身边的男人也开始怪里怪气的叫嚣著。

  「你从良啦?」伊恩瞠目结舌。

  「可以这么说。」劭深深情的望著之凡,然後举起她刚被伊恩握住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慵懒的一吻。

  之凡感觉到一股热流窜遍全身,他眼里的认真令她惊骇,他稍早在她母亲面前宣布她是他女朋友,现在又向他们宣告他会爱她,这个男人的思考逻辑真是令人费解。

  「难怪嘛!我就觉得你今天和以前大不相同。」麦克讶异於劭深对之凡溢於言表的占有欲。

  「你们打算结婚了吗?」安东尼的嘴巴微张,显然也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结……结婚?」之凡红著脸,结结巴巴的问。

  「你是写小说的,不可能不知道当男主角说他爱女主角後,通常两人就会步入礼堂的。」劭深笑容可掬的说。

  「那多迂腐啊!之凡,我劝你考虑一下比较好。」隼棠也来凑热闹,他拍拍之凡的肩膀提出忠告,劭深则拾起头狠瞪他一眼。

  「你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劭深斥道,但隼棠不以为意。

  「小袁袁说得没错,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麦克竟和隼棠联手了。「嫁给这个举世闻名的烂男人,换做是我早溜了。」他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劭深不理会他们,视线专注在之凡脸上。

  「在我说要搬家时,我就已经决定非你不娶了。」他正经八百的笑道,身边的男人们又开始怪叫。

  「喂,尼克,这样不行啦!鲜花、钻戒都没有就向人家求婚,你未免太逊了!」伊恩嗤鼻道。

  「我也没打算在这里求婚,只不过被你们看穿了,我只好提早曝光。」劭深斜睨伊恩一眼,然後继续盯著之凡。「如何?」

  之凡沉默了一阵子,她知道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她的回答,虽然她很想点头,但又觉得这么匆促并不妥当,想想看,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是这几天的时间,他就决心要娶她!

  他只告诉别人他要爱她,两人也从未对彼此好好说过一句「我爱你」,而且各自的家务事还没完满解决,她又得面对碧容她们的反应……总而言之,她觉得现在并非好时机,但她不敢直截了当的拒绝,免得劭深当著大家的面「说服」她,她深知他的「说服」多么令人脸红心跳,而她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从眼角瞄到隼棠,立刻心生一计。

  「只要你帮小袁袁牵成红线,我就嫁给你。」她笑道,接著大家的焦点又转向隼棠。

  「为什么扯到我头上来了?」隼棠一脸无辜的问,同时也抗议之凡叫他小袁袁。

  「小袁袁,你是没有女朋友,还是女朋友太多了?」安东尼开玩笑的提出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劭深微眯起双眼,好像想剥了之凡的皮一样。

  「猜的。」之凡敷衍的笑笑。

  两人的视线僵持了数秒,接著之凡身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和劭深不约而同的望过去,看到有个醉醺醺的女人欺身上来搂住隼棠的脖子,在众人的煽动下,主动在隼棠唇上印下一吻,所有人纷纷鼓掌叫好,隼棠则无法动弹。那个女子在吻完他後便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她的头垂靠在隼棠的肩上,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而且她的右颈上刺著一朵红色蔷薇。

  「红线自动牵上了,」劭深满是笑意的声音在之凡耳边响起,「你可以准备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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