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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两碗什菜面、一笼包子,谢谢。」点完了菜,欢介为敖寒倒了杯茶水。「寒姊姊,过了这个镇,得再走两天才见得到人烟,你想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停几日,盘缠不大够了,而且药箱里的药材也快没了。」

  「也好。」敖寒端杯就唇,轻啜了口茶水。

  离开「百草堂」已近半月,沿途他们以行医为生,但遇著生活贫困者,则多不取分毫、免费送药,所以开销花费极大。

  每遇这种时候,欢介就去打零工,别看他一张脸比花娇美,自幼混街市长大的孩子,能打能摔,还真帮了敖寒不少忙。

  「不过欢介,这回你别再去打工了。」每见他打工回来弄得全身乌乌紫紫,敖寒就心疼。前几次她无能为力,不过今天她发现了一条赚钱良机。

  「为什麽?寒姊姊,你嫌我碍事吗?」虽然跟在她身边,但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总是怕,怕有一天,她会将他甩得远远的。

  「不是的。」她伸手入怀,掏出入镇时撕下的告示递给他。「镇里王府千金久病不愈,重金礼聘能人异士遇府诊治,我想去看看。」或许她能赚到这一大笔金银呢!那麽欢介就能少受点儿苦了。

  「重金礼聘?又没写明多少银两,会不会是骗人的?」欢介反覆研读著那张告示。

  「不会吧!」她天性耿直、不善怀疑。

  欢介则正与敖寒相反,他凡事谨慎,心眼也特别多。「很难说,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了,不过也总得去看了才知道。」面送来了,敖寒为他和自己各布下一双筷子。「快吃吧!吃完咱们就去看看。」

  「嗯!」反覆想了想,确定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啥儿大损失,欢介才收下告示,低头唏哩呼噜吃起面来。

  敖寒和欢介来到王府时,午时已过,门口还稀稀落落排了几个人,个个手拿药箱,都自称是神医。

  而当敖寒将撕下的告示交予门房时,对方两道白眉锁得几成死结。

  「这位姑娘,你……真的有把握吗?」女子行医本就稀少,加上她身边那个美如天仙的随从,这样诡异的组合,任何人瞧了都觉得不可靠。

  「老伯,有没有把握我得瞧了才知道。」对于别人的不信任敖寒并不在乎。

  「可是……」门房为难地看着他们。「打从这告示贴出去后,就有不少大夫来给小姐看过,凯料不看不打紧,这越看反而病情越严重。所以老爷子吩咐了,除非是知名神医、提得出证据者可以直接入内外,其余的人请到外头排队等候考试。」

  「考试!」欢介快变脸了。「歧黄一术博大精深,是你们这些外行人随随便便就考得出来的吗?」

  门房没想到这花一般的美少年会说翻脸就翻脸,一时被他吼退了一步。

  「但不考也不行啊!有些人只是贪图赏银,本身并无实学,就这么来应诊,长此下去,难保小姐不会被这些个庸医害死。」

  「我寒姊姊是鼎鼎有名的『女神医』,有她出马,保管你家小姐药到病除。」欢介拍着胸口保证。

  门房像是被那名号吓了一大跳,两只眼直溜溜地盯着敖寒打转。

  「姑娘是关中杏林里的『女神医』?」穿白衣、跛着一双脚,模样儿是有些像,但……告示贴出近三月,这样的人也来了五、六个,谁能证明她不是冒充的?

  「小女子敖寒。」她颔首。

  「姑娘可提得出证据,证明自己确来自『百草堂』无误?」

  「还要什麽证据?我说是就是……」欢介跳脚,他可不许有人轻侮心目中的偶像。

  「欢介!」敖寒上前一步制止他的吼叫。「门房大哥想要什麽样的证据?」

  「这……」当门房正踌躇之际,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刺刺地插了进来。

  「我这个人证不知可不可行?」

  敖寒转身,瞧见吴修,俏脸倏地白如冰雪。

  欢介飞快一步挡在两人之间。「你怎麽会在这里?」吴修与谷仲臣向来焦孟不离,难道那位大少爷也寻来了?

  「欢介,你这话说得也太生疏了吧?」一瞧见这张美颜,吴修的心又自骚动起来。「半月不见,你又更漂亮了,我真想念你!」

  「少废话!你在这里,谷仲臣呢?」欢介紧张地戒备著。

  「他?不是还在『百草堂』里吗?」吴修上前一步想要与他亲近。

  另一边的门房给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搅晕了脑袋。这吴修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少年再美,也瞧得出是男孩儿,逗弄他能有糖吃吗?

  「吴大人,你们……认识?」

  「大人!」欢介一时措愕,避之不及,叫吴修给抱了个满怀,当下气得脸都黑了。

  「死王八蛋,下三滥,你还不快放开我?」

  「吴公子!」敖寒轻轻地拿手一拨,解了欢介的危。「你怎麽没跟少爷在一起,一个人跑出来了?」

  「哦……」吴修倍觉遗憾地瞧著落空的双手。逗弄欢介真有趣,可惜时间太短;不过谷仲臣已答应这场戏要随他玩,以後还有的是机会得回这股乐趣,他等著。「我假放完了,当然得告别仲臣兄,回京覆命喽!」

  「吴公子在京里当差?」敖寒还真想不到他这副模样儿会是京城的官儿。

  「小小一个护卫罢了。」吴修摆摆手!浑然不在意似的。其实他的「金刀名捕」也封了三品,官等不小了。「我这回的任务是保护新任八府巡按陈大人,大人与王老爷份属旧交,所以这段时间都借住在王老爷府里。你们要进去,我带你们去吧!」

  「吴大人……」门房困惑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伯,你放心吧!敖姑娘是名副其实的『女神医』,我亲眼见识过的,你家小姐能得此机缘蒙她相救是造化,以後你就知道了。」吴修把敖寒夸上了天。

  门房给他哄得大开中门,迎接诸人进府。

  入了王府,吴修朝欢介眨眨眼。「瞧!我对你们够好了吧?以後别一见我就给我摆脸色嘛!」

  欢介理都不理他,冷哼一声,快步跑近敖寒身边,低声问道:「寒姊姊,这样……好吗?」嘴巴朝吴修的方向努了努。谁能保证他不会通风报信,向谷仲臣泄漏他们的行踪?

  「见机行事吧!」敖寒也想摆脱他,她再不愿与谷家牵扯上任何关系了。

  「嗯!」欢介戒备谨慎地紧跟在敖寒身侧。

  一行人才到厅门口,两排人就已经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福泰的中年人,在他旁边站著一名硕长汉子。不晓得为什麽,一对上那汉子的眼,敖寒一颗心就直打颤儿。

  「怎麽了?」欢介凑近她耳边关心地问道。

  敖寒摇摇头,面色些微发青。

  「老朽王富,未知『女神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那名福泰的中年人正是王府主人,王富,人如其名,有张圆胖的脸,笑开来好似一尊弥勒佛。

  「王老爷谬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敖寒福身为礼,眼光闪躲著那令她感到心惊胆战的长身汉子。

  想不到『女神医』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本官真是开了眼界。」长身汉子开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十足地悦耳。

  可听人敖寒耳里,却在无形中化为寒冰,冻得她悄脸又白上三分。

  「寒姊姊!」欢介自後头顶了她一记。他不懂,这看来一身正气的方脸男子究竟有何魔力,能令得向来冷静自持的敖寒屡屡出错?

  「吴大人。」长身汉子轻咳一声。「听说你与『女神医』相识,不为我们引见引见吗?」

  吴修偷偷递了一抹眼白给他。死谷仲臣,可真会装,自个儿老婆还要人引见,嗯!

  「吴大人!」长身汉子又低喊了声,警告意味十足。

  念在以後还有无数游戏可以玩的分上,吴修这才耸耸肩,振作起精神。

  「敖姑娘,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八府巡按陈任忪,陈大人。大人,这位是顶顶有名的『女神医』敖寒姑娘。」

  「敖姑娘!」由谷仲臣所伪装的「陈任忪」快步上前执起她的柔荑。「下官久仰你的大名,今朝有缘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敖寒著慌地推开他靠得太近的身子,退开一大步。她是大夫,平日里见的陌生病人也不少,应该很习惯这种肢体接触了,可莫名其妙的,这位「陈任忪大人」硬是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警铃,叫她无端地心悸与……熟悉?

  明明没见过他的,怎会这样?敖寒抬眼,将他的五官又看了仔细,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浓而不凝、鼻挺唇厚、配上如刀削刻的下巴,一望而知是个行事不苟的正直好官,怎麽……一对上他的眼,她心跳又漏了一拍。

  这眼儿黑如墨、清似水、狂烈更胜一团烈火……好像,太像了!像足她那颠狂天下人的前夫谷仲臣。

  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她竟也能将他们联想在一起?抚著紊乱的心,敖寒不由自主地咬著下唇,还以为离了谷家便可以对谷仲臣死心了,想不到那身影烙印得太深刻,以至她连想忘的机会都没有。

  「叫敖姑娘似乎太生疏了,你与吴大人份属旧识,不知下官可有那荣幸唤你一声『寒儿』?」谷仲臣完全投入地演出,将风流的「陈任忪」演得十成十。

  「没有!」两声惊呼同时出自敖寒和欢介的口。

  「这位小兄弟是……」谷仲臣给吴修递了个眼神,暗示他该开工了,绊住欢介可是他的工作。

  「他是我弟弟。」敖寒却拖行著脚步,挺起胸膛护在欢介身前。够了!她叫自已死心,莫再胡思乱想,一次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作为终身警惕吗?

  曾经,她心里只有一个男人,为了他,她认命、认分,就算他在成亲当日弃她而逃 ,她依然一心守候著他,为他料理家务、孝养公婆。

  可是她得到了什麽?他不顾十年的青梅竹马之谊,另娶新妇,将她狠狠地抛弃了!

  她不愿恨,因为对他的感情太过充盈,就算想恨,也无能为力,但她心已死,从此之後只愿一生奉献给医界,再不谈感情了。

  「陈大人,敖寒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礼』字如何写;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人自重。」

  谷仲臣面皮子僵了僵。每回敖寒拿出礼教训人,他就倍感无奈,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玩意儿了!

  「既然『女神医』这麽说,本官自当遵从,此後就专以『神医』之名称之吧!」

  「『神医』一名我担不起,还请大人唤我敖寒吧!」她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态摆了个十足。

  谷仲臣只得摸摸鼻子,算是暂输了一局。「谨遵姑娘吩咐。」

  敖寒的身子还是僵如木石,可她将注意力转向了王富。

  「王老爷,我是来为小姐看病的,可否让我瞧瞧小姐了?」

  「呃!」王富尴尬地抹了把脸,刚才看他们一来一往的趣味十足,一时出了神,差点连女儿都给忘了。「敖姑娘请随我来。」

  敖寒一跛一跛地往前行,神态由自若,彷佛已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只有欢介看得出来,她正在动摇中,因为她的脚步拖行得更严重了。

  她是个有缺憾的女人,童年因家贫被卖;及至嫁人,丈夫又无故出走;紧跟著残了脚……她这一生多灾多难,所以自卑感很重,这就是为什麽她一直认命、又认分的原因。

  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连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也一起丢了。

  事实上,她聪明、有自尊、也固执。大多时候,她将心里的失措掩饰得很好,以平常心对待所有的不公,除非有人勾起她的自卑感,她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缺陷。往常,只有谷仲臣有这能力令她不安,欢介明白,这是因为敖寒在意谷仲臣的关系。

  可这「陈任忪大人」,他何德何能,竟也能引得敖寒失措?!

  在经过他身畔的同时,欢介不由得狠狠瞪他一眼。自己一直努力却无法达成的结果,这男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做到了,可恨啊!

  谷仲臣伪装的「陈任忪」得意地朝欢介一扬眉。敖寒是他的,打二十二年前就注定好了,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

  他故意留在最後堵住吴修。「该做的工作快点做,别再叫我提醒你。」尽管欢介不足为患,他还是不喜欢有人阻碍他的追妻路。

  撂下最後一句警语後,谷仲臣又兴冲冲地跑上前去,缠住敖寒。逗她太有趣,那滋味他尝上了瘾。

  吴修只觉好友比他还变态,他不过是爱「美人」,可好友却喜欢易容调戏自个儿的老婆!果然江山代有「变态」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一局他是输了。

  诊过王小姐的脉後,敖寒紧锁的黛眉渐渐舒缓了。

  「敖姑娘,小女究竟是患了什麽病,为何腹胀如鼓?」王富一见她踏出绣阁,急切地上前探问。

  「王老爷,小姐没病,不过是有喜了。」敖寒说出王小姐大肚的原因。

  登时,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只因王小姐乃一云英未嫁之身,却怀孕……这是怎样一桩丑闻?

  「敖姑娘,你是不是诊错了?我女儿还没成亲怎麽会有喜?」王富不信。若只是怀孕,岂会寻遍了大夫都看不出来?

  「不会错的,小姐确实有孕在身,而且临盆在即。」敖寒屈指算了算。「我想就在这十日内了。」

  「不可能!」王富勃然大怒。「我女儿向来洁身自爱,岂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我不信!」

  「敖寒从不说谎,王老爷若不信,十日後可见真章。」

  王富脸上青白交错。「人称你『女神医』,老夫也敬你盛名在外,才由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名医已为小女做过诊断,怎没听过如此荒谬的结果?」

  「也许没人敢说,或者无人敢信。」王家也算有头有脸,出了这样的丑闻,识相一点的大夫都跑了,谁敢像敖寒这样不怕死,硬凑上前去打虎须?

  「你的意思是,以前老夫重金礼聘的名医都是无用之人?」王富气炸了。

  「敖寒没那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诬蔑我王家声誉,你可知……」王富一副要把敖寒生吞下腹的表情。

  谷仲臣连忙上前打回场。早知他的小妻子不擅人情世故,像这样不懂圆滑的行事手段,单身去闯江湖,保证十个死透十一个半。

  「王老爷,你稍安勿躁,我见敖姑娘还有下情要说,你何妨听她说完再做打算?」

  「还让她说?我王家的脸都丢尽了。」王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王老爷,如果可能,敖寒也宁愿是自已诊错,之所以这样毫无遮掩地告诉你实情,实因事情已迫在眉睫,宽缓不得了。」

  「什麽事迫在眉睫?我女儿要生啦?」王富打死不信敖寒的诊断。

  「小姐确实临盆在即,但危险的是,她怀孕期间未曾好好调养,又郁结於心,若不加以疏通,母子恐将不保。」敖寒一脸正色。

  「你是说……我女儿会死……」王富浑身一头。他就单一独生女,万一死了,王家岂不要绝後了?

  「连腹里的胎儿都保不住。」敖寒摇头,表情十足地沈痛。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王富再也忍不住了,快步上绣阁,不顾礼教地闯进女儿闺房里。「妍儿,你说,你的肚子……」

  「爹……」王小姐未语先泣,方才他们在门口的争执她都听见了。「女儿不孝,请爹爹原谅……」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他不相信,乖巧的女儿怎可能做出如此丑事?「告诉爹,是哪个混小子害你的?爹为你出气。」

  「没有人害我。」王小姐摇头。

  「那你怎麽……」他真说不出女儿的糊涂事啊—

  「这孩子是我丈夫的。」

  「你哪来丈夫?」

  「爹,你忘了,女儿自幼即与城哥订亲!」若非夫家突生变故,他们早成亲了,又怎会弄到这等地步?

  「林城烟?一年前你们就退婚了啊!而且那庸丁秋後就要问斩了,女儿呀,你怎麽……这麽傻?」

  「烈女岂能配二夫;我既已许配林家,又怎能轻易悔婚?况且我相信城哥是冤枉的 ,他们一家子死得够可怜了,我腹中的胎儿是林家仅存最後一点血脉,我一定要留下他。」王小姐哭求父亲,声声哀泣令人闻之鼻酸。

  敖寒不禁忆起自己的婚姻,同样的不幸、两番的境地,令她更生起助王小姐一臂之力的想法。

  「王老爷,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否请你解释清楚?」

  「是啊!听小姐之言,那林城烟似有冤屈,本官或可略尽棉薄之力。」谷仲臣也起了恻隐之心。

  「敖姑娘、陈大人。」王富叹口气。「说出来不怕各位见笑,林、王两家世代交好 ,所以先父在小女还未出生前就与林家先翁指腹为婚了,只是想不到林家传到城烟父亲那一代,因为好赌而散尽了家财。当然,我并未因此而嫌贫爱富取消这桩儿女亲事,我看城烟那孩子还挺上进的,读书也有名头,便私下资助他求学,只盼哪日他鱼跃龙门,小女也有好日子过。谁知一年前林家发生灭门血案,生还者仅城烟一人,经官府调查,是城烟他……因与父亲争吵不合,愤而下毒行凶,我这才与他退了婚约,想不到……唉!」

  「我相信城哥不是那麽凶狠之人,他平常连杀鸡都不敢了,又怎会杀人?」王小姐努力为心上人辩驳。

  「官府都查出证据了,难道还会有假?」否则哪会有秋後问斩的事?王富只恨女儿大痴傻。

  「这……」一想到心上人的遭遇,王小姐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我知道你们没人相信城哥,可我相信,他绝对是被人冤枉的,呜……」

  谷仲臣俯身对敖寒轻言了句:「她这样会不会太过激动?」

  「嗯!」敖寒颔首。「我先设法让她冷静一下,但……」

  「林城烟就交给本官负责吧!我会下令要人重新调查此案,若林城烟确属冤枉,本官自当还他一个清白。」谷仲臣对她保证道。

  敖寒这才放松拢紧的眉头,唇角微勾出一道弧。「那小女子就先代王小姐谢过陈大人了。」

  谷仲臣一时被她那似有若无的浅笑勾去了心魂,不禁怀疑年轻时的自己究竟是瞎了哪只眼,竟会觉得她平凡无奇、传统守旧?

  瞧她那份沈静气质多缥缈、多吸引人,而且心地慈悲善良、正义感又强,分明是个难得的俏佳人嘛!他庆幸自己未曾痴盲得太过分,总算及时省悟,没叫这难得佳人逃去!

  「敖姑娘不必谢本官,只要……」

  「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只要小女子能力所及,定不推辞。」敖寒一心只想为王小姐挽回那即将逝去的幸福。

  「请敖姑娘准许本官唤你一声『寒儿』。」他趁火打劫。

  敖寒俏脸轰地烧了个通红,怎麽也没想到这位陈大人竟如此爱戏弄自己!天地莫非颠倒了?否则以她蒲柳之姿,怎会遇上此等桃花劫?

  「大人,这是要胁吗?」她不喜欢作条件交换。

  「果然还是不行!」他一个大男人却装出一副无辜样。

  敖寒当下看得哭笑不得。「陈大人……」

  「我知道!」他挥挥手,抢白道。「我长得丑,又不会说话,所以你讨厌我。」

  他这样还算不会说话啊?叫三国时代的孔明来与他比舌战,孔明还不一定会赢呢!

  敖寒头痛地想著。

  「我看我还是去买张面具挂著好了,别叫敖姑娘看了生厌。」他越说越像真的。

  「大人言重了。」她觉得时光仿佛倒流,又碰上了四、五岁调皮捣蛋、爱耍赖的小仲臣。敖寒轻叹一声,算是认输了。「随大人意吧!」

  有了这句应允,当下令谷仲臣笑开了怀。「本官保证,定为林城烟洗清冤屈。」

  敖寒一时讶然。听他说得好像已确信林城烟未犯案似的;天哪!这官儿……也太叫人难以理解了。

  谷仲臣趁她一个失神,强力攫住她的手。「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为你达成。」

  敖寒被那热情如火的眼眸一锹,霎时又僵了,竟忘了要摆脱他,叫他吃足了十成十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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