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明 第一篇 第十九章 新春·炮竹
年前的几日，府中上下都在忙碌中度过，其实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祭拜主宰吉凶祸福的“灶王爷”开始，就基本没见有闲人来东院找过我。听说张峦也回府了，只是由于疲于应付各处的乡绅官员，连影子也没露过。期间，就韵婷来寻过我两次，见我懒懒的猫在屋里抚琴临帖，心中明白我是不想参合府里的事儿，也就没多说什么。我感慨着，同是过春节，但古人过得实在太麻烦c太繁琐了！
腊月二十九那天，天生“多动症”的我又无聊地独自在东院闲晃。晶莹的雪花不经意飘落在我长长的睫毛上，我眨眨眼睛，融化了那份清凉的触感。抬头望去，漫天飞雪，纯白的飘零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上，何止美不胜收，一时间，我竟看得痴了。按照我在现代学习的地理知识来说，兴济县应是位于河北省南部，属于我国华北地区，又临近渤海湾，纵然下雪，也很少有如此声势浩大的鹅毛大雪，多是飘飘站不住的小雪花罢了。动情中，我不由回忆起家乡沈阳的冬季，东北的冬天银装素裹，纯净无暇。站在风雪中，只觉得可以与洁净无暇的曼妙自然融为一体，天地独我。
情迷意乱中，我分不清身在何处，忘情地吟出《沁园春？::雪》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哈哈好词！慕晗是在思念家乡吗？”
我寻声望去，张峦正立在东院门口。调皮的雪片落在他的身上，北风微微吹起他的衣角，远远看出，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我笑着迎了上去，“干爹怎么得闲了，这几日不都在应付各府的客人吗？”
张峦装出微怒的样子说道：“怎么，慕晗不希望干爹得闲？”
我忙撒娇地拉住张峦的外袍，“瞧干爹说的，哪有的事啊！我是看您忙碌，想找您说会儿话都没机会，您倒先来寻我的不是了。”
张峦见我这般黏人，开心地笑了出来。我把他请进屋，又让烟云备茶，自己亲自捧个小手炉递了过去。张峦满意地点点头，喝口热茶，问道：“刚才那词只听得一半，可有下阙？”
我应了声“嗯”就继续吟道：“江山如此多妖，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张峦听着，满眼的惊叹和骄傲，“好一个还看今朝！本以为老夫的小慕晗是个江湖侠女，志在逍遥。如今才发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轻视了你，能吟出这般气势恢宏的词句，慕晗的胸襟气魄绝不在男儿之下！”
“干爹谬赞了！这词不是我做的。”
“哦？那是何人之作？”张峦好奇的问道。
我当场石化，怎么又得意忘形了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嘛。难道要告诉他，这是我们新中国的伟大领袖在一九三六年建国前的大作？一时没了主意，只好用招牌的傻笑缓解尴尬。张峦也不追究，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道：“或许鹤龄说得对，你真是个娘娘命，更该做个娘娘。”
我一听，已经石化的脸上又赫然浮现出几道黑线。这不扯呢吗，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我的爱情，分享我的老公的。韵婷说得对，这种事可不能谦让。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干爹这几日劳累，难得见面，想必是有事寻我吧？”
张峦笑笑：“就是这几日繁忙，一直没空来看你，今日得了时间就过来走走。这大冬天的，还住的习惯吧？”
我微笑着答道：“怎么会不习惯，干爹莫非忘了我是在关外长大的？那里的冬天可比这儿寒冷许多呢。”只不过我们有空调c暖气c羽绒服我在心里悄悄补充着。
张峦正容道：“慕晗，以后少提自己在关外长大一事。你是汉人，是我大明子民，只曾旅居关外，那里根本是荒蛮苦寒之地，不算你的家乡。”
我点点头，依稀记得张鹤龄也和我提过不只一次这个问题。虽然离努尔哈赤出生还有个百八十年，但关外对明朝来说好象还是有些敏感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看自己的“身世”，确实得修改一下。
张峦见我不语，便别有所指得对我说：“你是我张峦之女，兴济县就是你的家乡。他日你寻得亲人也算是有个交代。”
我感激地笑笑，张峦果真对我体贴入微，“干爹放心，慕晗日后会尽量少提关外二字的，这兴济便是我的第二故乡。”
“老夫也是偶然想起此事，你也不需太过介怀。”
我笑着称好，张峦随后又与我闲聊了几句，却因无意间的蹙眉，泄露了他不悦的心事，我猜他今日是到我这儿“减压”的。估计是金氏c韵婷与张鹤龄间这几日又发生了某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是躲在屋里才不知道细节，张峦更不会蠢到直接找我诉苦。一是面子问题，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吗，家丑不可外扬，我怎么说都归分类为“外人”的。
唉，我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看来多子多孙未必多福气啊！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该说说，便道：“鹤龄弟弟对我照顾有加，又不顾旁人的非议救了延龄弟弟，可见是个仁爱之人。延龄弟弟少年顽皮c天真无邪，只要教育得当，日后定是个有作为的人。只要他们兄弟友爱相处，家和万事必兴！”
我这话来得突兀，张峦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朝我会心的一笑，“是啊，只要他们兄弟友爱便可。”张峦自然是听得懂我的意思，金氏c韵婷加入战争，无非是为了次子张延龄，如果张鹤龄他们两个兄弟相处和谐融洽，即使日后张峦撒手西去，家里也断然不会乱的。
我本不想参合张府的家庭纠纷，再亲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义女，与亲生子女是有质的区别，尤其在血缘关系深重的古代世界，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送走张峦，我又弹了会琴，见天色已晚，就独自吃了饭，沐浴睡下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韵婷来找我。我有点诧异，今天不是要很忙的吗？贴门神c贴春联c贴“福”字c剪窗花c挂旗c蒸年糕c吃饺子c放鞭炮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依她的性子哪件不得亲自过问。
“什么，大雪封门？哈哈太夸张了吧！”我全然不信。
“就知道姐姐不会相信，自己亲去看看吧！沧州府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昨儿下午开始下的大雪，居然下了一整夜，所以现在积雪很是厚实。偏早上我出门又见院子里的梅花开了，迎着节日甚是喜庆才特意来寻姐姐去看的！”
“是吗？那我得去看看。”我一轱辘就爬起床来，穿好外衣就随韵婷出去。
果真是寒梅傲雪，东院里的几侏梅树不知何时开出了红颜的梅花。如点点鲜血撒在纯白的锦帛上，真是美得孤傲清丽c不落凡尘。
我看得入迷，不觉雅兴尽起。情之所致，就吩咐烟云备琴，坐在小花厅里深情地弹唱起费玉清《一剪梅》来：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遍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
枝头绽放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
心间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
心间“
一曲终了，情意浓厚，回味无穷。心思随曲茫然飘荡，我的“一人”是谁？又在哪呢？韵婷也心系清丽婉转的哀愁韵律，沉迷在自己的意想中。
“啪c啪c啪！”东院门口忽然响起几声清亮的掌声，我抬头望去，见长子张鹤龄满眼惊艳地站在那里，“晗姐唱得真好，余音袅袅c饶梁三日既是如此吧。”
“这个夸奖我可不敢当。”我嘴上谦虚，心里还是挺高兴被人这样赞美的。
“此曲乃晗姐所做？”
我诚实地摇摇头。
“真情像草原广阔，难道是关外小调？”
我一愣，关外小调？离谱了点吧。不过也无法解释，只好选择沉默。
“不想关外竟有此般绝妙的抒情词曲，难怪晗姐对那儿念念不忘。不过”张鹤龄顿了顿，认真说道：“还是忘记了好。”
我摸棱两可地笑笑，直觉上应该回避这个问题，便动容地说：“我尽量，只是关外可舍，家乡难忘。”
张鹤龄和韵婷听得糊涂，想明白我是个可怜的在关外长大的汉人后，就纷纷安慰我几句，我觉得有几分作茧自缚的讽刺感，不免苦笑地摇摇头。最后张鹤龄意味深长地对我道：“晗姐，舍得舍得，不舍无得啊！”
我听得茫然却觉得甚有禅机，便点头称是。韵婷见我无事，就借机先行离去到前院张罗了。
我这才想起问张鹤龄的来意，总不会也是来找我赏梅的吧。他恍然记起自己的目的，“哈哈我脑中全是适才的天籁之音，竟忘记了正事。我是来提醒晗姐，晚上要守岁，晗姐可趁下午无事先行补眠。”我随口答应，转身就忘了这茬儿。张鹤龄走后就拉着烟云去东院的小厨房忙碌起来。我也得为过大年做点贡献不是？
入夜，张府里红灯高挂，烛火通明。映着厚厚的积雪，如幻如真，交相辉映，冲淡了夜色的清冷孤寂。这年夜饭与我想像的差不多，无非是多了珍馐美味，显得丰盛豪华，不知从何“下口”才不吃亏。席间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饭后长子张鹤龄又请众人去后院看戏。
“看戏？”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府虽是财大气粗的兴济一霸，但也不能把人家戏班子大三十儿请来啊。
“是啊，我特意寻来为大家解闷的。晗姐来此数月还未曾听过吧？”张鹤龄难掩心中的得意和骄傲。
我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此事是他的得力之作。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但肯定不是人家心甘情愿的。于是淡淡地说道：“是啊，还没呢。”
我随众人来到后院，那里早已搭起了临时戏台。张峦亲自点了一出，又让金氏和张鹤龄各点了一出，以示公平，传来传去的戏折子竟传到了我这儿。我素来对戏曲不感冒，那“咿咿呀呀”的于我来说简直和噪音一样扰民，况且这个年代京剧还未形成，估计就是沧州府一带的地方戏，更没啥意思了。我连看也没看，就摆手把戏折子传了回去，口中客气地说：“多谢干爹美意，慕晗不懂戏曲，哪出都可以的。”
张峦也不强让，收回了戏折子，就叫戏班子准备开唱。我趁机带着烟云回东院取来了一早做好的点心，就是我在福兴楼里“改良”的那几种。
我双手献上，礼数周全加上味道独特，自然是把张峦和金氏哄得合不拢嘴儿。韵婷直说没见我有这等手艺，怨我不早点亮出来。我连连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我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就是厨房。以前是被生活所迫，现在终于有机会摆脱了伙夫的命运，没理由再往里钻吧。张鹤龄更是夸张，口口声声说自己刚才的年夜饭不该吃得太饱，如今美食当前是有心无力，逗得张峦差点喷茶。次子张延龄本就爱吃甜食，这会儿子根本腾不出嘴来发表意见，只顾着把小嘴塞得满满的。
如此又闹了一会儿，台上也“吱吱呀呀”的唱了起来。我见众人都听得入了戏，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奈何烟云好象是奉命来看着我的，我刚一动，她就凑过来问东问西。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只好又坐了回去。眼瞅着一出戏快唱完了，而我的忍耐力也到达了极限。实在坐不住，就和烟云说想回去洗个澡，稍后再回来。烟云要跟我一起，我看出她对台上表演的留恋，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把她留下，“我自己可以的，你且留下接着看吧！机会难得，若有事情回房寻我便是。”
我一个人溜回屋，初衷就是想躲避噪音，可回来后才发现真没什么可做的。练字画画，懒得自己磨墨:读书，竖版c繁体是很折磨人的:抚琴唱歌，那不纯属和隔壁院pk呢吗？心中开始怀念电视c电脑cdvd无奈真去小厨房烧水回来泡我的美肤花瓣澡。
雾气氤氲，只觉全身放松。袅袅的白雾缓缓从水面飘起，不知不觉间我竟在木桶中睡着了。梦中是妈妈成熟风韵c睿智淡然的和蔼笑颜。我慢慢记起，这许多年的三十夜晚都是和妈妈两人一起过的，人虽少，但并不孤单。因为妈妈说过，有她的地方就有家
“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睡着了？呀，这是您，您哭了？”
烟云惊讶的声音把唤醒。我下意思抚摩脸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湿润的痕迹。“没事，做了个好梦罢了。”我主动安慰烟云，不想看到她慌张担忧的双眼。
“是吗？奴婢还以为是怎么了。”烟云松了口气，“您还是赶紧出来吧，这身子都要泡白了！”我扶着烟云起身穿衣，心里一阵感伤，本以为那日为王爸爸c王妈妈哭泣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一个梦也能让我流泪，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我收拾下心情，扯扯嘴角，居然还能露出笑容，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戏呢？”
烟云万般无奈地看着我，“大小姐，戏早就唱完了，老爷重重打赏后就吩咐他们回去了，奴婢是来寻您去看爆竹的。”
“这么晚还看？”
“是啊，子时刚至，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赶年兽的。”
我点点头，暗暗咒骂了一句“封建迷信”，不过想到在现代也是一样，三十晚上大半夜的家家都爱放鞭炮，便不再多言，随烟云去了。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腊月二十九那天，天生“多动症”的我又无聊地独自在东院闲晃。晶莹的雪花不经意飘落在我长长的睫毛上，我眨眨眼睛，融化了那份清凉的触感。抬头望去，漫天飞雪，纯白的飘零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上，何止美不胜收，一时间，我竟看得痴了。按照我在现代学习的地理知识来说，兴济县应是位于河北省南部，属于我国华北地区，又临近渤海湾，纵然下雪，也很少有如此声势浩大的鹅毛大雪，多是飘飘站不住的小雪花罢了。动情中，我不由回忆起家乡沈阳的冬季，东北的冬天银装素裹，纯净无暇。站在风雪中，只觉得可以与洁净无暇的曼妙自然融为一体，天地独我。
情迷意乱中，我分不清身在何处，忘情地吟出《沁园春？::雪》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哈哈好词！慕晗是在思念家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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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装出微怒的样子说道：“怎么，慕晗不希望干爹得闲？”
我忙撒娇地拉住张峦的外袍，“瞧干爹说的，哪有的事啊！我是看您忙碌，想找您说会儿话都没机会，您倒先来寻我的不是了。”
张峦见我这般黏人，开心地笑了出来。我把他请进屋，又让烟云备茶，自己亲自捧个小手炉递了过去。张峦满意地点点头，喝口热茶，问道：“刚才那词只听得一半，可有下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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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听着，满眼的惊叹和骄傲，“好一个还看今朝！本以为老夫的小慕晗是个江湖侠女，志在逍遥。如今才发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轻视了你，能吟出这般气势恢宏的词句，慕晗的胸襟气魄绝不在男儿之下！”
“干爹谬赞了！这词不是我做的。”
“哦？那是何人之作？”张峦好奇的问道。
我当场石化，怎么又得意忘形了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嘛。难道要告诉他，这是我们新中国的伟大领袖在一九三六年建国前的大作？一时没了主意，只好用招牌的傻笑缓解尴尬。张峦也不追究，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道：“或许鹤龄说得对，你真是个娘娘命，更该做个娘娘。”
我一听，已经石化的脸上又赫然浮现出几道黑线。这不扯呢吗，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我的爱情，分享我的老公的。韵婷说得对，这种事可不能谦让。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干爹这几日劳累，难得见面，想必是有事寻我吧？”
张峦笑笑：“就是这几日繁忙，一直没空来看你，今日得了时间就过来走走。这大冬天的，还住的习惯吧？”
我微笑着答道：“怎么会不习惯，干爹莫非忘了我是在关外长大的？那里的冬天可比这儿寒冷许多呢。”只不过我们有空调c暖气c羽绒服我在心里悄悄补充着。
张峦正容道：“慕晗，以后少提自己在关外长大一事。你是汉人，是我大明子民，只曾旅居关外，那里根本是荒蛮苦寒之地，不算你的家乡。”
我点点头，依稀记得张鹤龄也和我提过不只一次这个问题。虽然离努尔哈赤出生还有个百八十年，但关外对明朝来说好象还是有些敏感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看自己的“身世”，确实得修改一下。
张峦见我不语，便别有所指得对我说：“你是我张峦之女，兴济县就是你的家乡。他日你寻得亲人也算是有个交代。”
我感激地笑笑，张峦果真对我体贴入微，“干爹放心，慕晗日后会尽量少提关外二字的，这兴济便是我的第二故乡。”
“老夫也是偶然想起此事，你也不需太过介怀。”
我笑着称好，张峦随后又与我闲聊了几句，却因无意间的蹙眉，泄露了他不悦的心事，我猜他今日是到我这儿“减压”的。估计是金氏c韵婷与张鹤龄间这几日又发生了某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是躲在屋里才不知道细节，张峦更不会蠢到直接找我诉苦。一是面子问题，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吗，家丑不可外扬，我怎么说都归分类为“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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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我得去看看。”我一轱辘就爬起床来，穿好外衣就随韵婷出去。
果真是寒梅傲雪，东院里的几侏梅树不知何时开出了红颜的梅花。如点点鲜血撒在纯白的锦帛上，真是美得孤傲清丽c不落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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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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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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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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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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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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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乃晗姐所做？”
我诚实地摇摇头。
“真情像草原广阔，难道是关外小调？”
我一愣，关外小调？离谱了点吧。不过也无法解释，只好选择沉默。
“不想关外竟有此般绝妙的抒情词曲，难怪晗姐对那儿念念不忘。不过”张鹤龄顿了顿，认真说道：“还是忘记了好。”
我摸棱两可地笑笑，直觉上应该回避这个问题，便动容地说：“我尽量，只是关外可舍，家乡难忘。”
张鹤龄和韵婷听得糊涂，想明白我是个可怜的在关外长大的汉人后，就纷纷安慰我几句，我觉得有几分作茧自缚的讽刺感，不免苦笑地摇摇头。最后张鹤龄意味深长地对我道：“晗姐，舍得舍得，不舍无得啊！”
我听得茫然却觉得甚有禅机，便点头称是。韵婷见我无事，就借机先行离去到前院张罗了。
我这才想起问张鹤龄的来意，总不会也是来找我赏梅的吧。他恍然记起自己的目的，“哈哈我脑中全是适才的天籁之音，竟忘记了正事。我是来提醒晗姐，晚上要守岁，晗姐可趁下午无事先行补眠。”我随口答应，转身就忘了这茬儿。张鹤龄走后就拉着烟云去东院的小厨房忙碌起来。我也得为过大年做点贡献不是？
入夜，张府里红灯高挂，烛火通明。映着厚厚的积雪，如幻如真，交相辉映，冲淡了夜色的清冷孤寂。这年夜饭与我想像的差不多，无非是多了珍馐美味，显得丰盛豪华，不知从何“下口”才不吃亏。席间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饭后长子张鹤龄又请众人去后院看戏。
“看戏？”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府虽是财大气粗的兴济一霸，但也不能把人家戏班子大三十儿请来啊。
“是啊，我特意寻来为大家解闷的。晗姐来此数月还未曾听过吧？”张鹤龄难掩心中的得意和骄傲。
我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此事是他的得力之作。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但肯定不是人家心甘情愿的。于是淡淡地说道：“是啊，还没呢。”
我随众人来到后院，那里早已搭起了临时戏台。张峦亲自点了一出，又让金氏和张鹤龄各点了一出，以示公平，传来传去的戏折子竟传到了我这儿。我素来对戏曲不感冒，那“咿咿呀呀”的于我来说简直和噪音一样扰民，况且这个年代京剧还未形成，估计就是沧州府一带的地方戏，更没啥意思了。我连看也没看，就摆手把戏折子传了回去，口中客气地说：“多谢干爹美意，慕晗不懂戏曲，哪出都可以的。”
张峦也不强让，收回了戏折子，就叫戏班子准备开唱。我趁机带着烟云回东院取来了一早做好的点心，就是我在福兴楼里“改良”的那几种。
我双手献上，礼数周全加上味道独特，自然是把张峦和金氏哄得合不拢嘴儿。韵婷直说没见我有这等手艺，怨我不早点亮出来。我连连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我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就是厨房。以前是被生活所迫，现在终于有机会摆脱了伙夫的命运，没理由再往里钻吧。张鹤龄更是夸张，口口声声说自己刚才的年夜饭不该吃得太饱，如今美食当前是有心无力，逗得张峦差点喷茶。次子张延龄本就爱吃甜食，这会儿子根本腾不出嘴来发表意见，只顾着把小嘴塞得满满的。
如此又闹了一会儿，台上也“吱吱呀呀”的唱了起来。我见众人都听得入了戏，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奈何烟云好象是奉命来看着我的，我刚一动，她就凑过来问东问西。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只好又坐了回去。眼瞅着一出戏快唱完了，而我的忍耐力也到达了极限。实在坐不住，就和烟云说想回去洗个澡，稍后再回来。烟云要跟我一起，我看出她对台上表演的留恋，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把她留下，“我自己可以的，你且留下接着看吧！机会难得，若有事情回房寻我便是。”
我一个人溜回屋，初衷就是想躲避噪音，可回来后才发现真没什么可做的。练字画画，懒得自己磨墨:读书，竖版c繁体是很折磨人的:抚琴唱歌，那不纯属和隔壁院pk呢吗？心中开始怀念电视c电脑cdvd无奈真去小厨房烧水回来泡我的美肤花瓣澡。
雾气氤氲，只觉全身放松。袅袅的白雾缓缓从水面飘起，不知不觉间我竟在木桶中睡着了。梦中是妈妈成熟风韵c睿智淡然的和蔼笑颜。我慢慢记起，这许多年的三十夜晚都是和妈妈两人一起过的，人虽少，但并不孤单。因为妈妈说过，有她的地方就有家
“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睡着了？呀，这是您，您哭了？”
烟云惊讶的声音把唤醒。我下意思抚摩脸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湿润的痕迹。“没事，做了个好梦罢了。”我主动安慰烟云，不想看到她慌张担忧的双眼。
“是吗？奴婢还以为是怎么了。”烟云松了口气，“您还是赶紧出来吧，这身子都要泡白了！”我扶着烟云起身穿衣，心里一阵感伤，本以为那日为王爸爸c王妈妈哭泣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一个梦也能让我流泪，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我收拾下心情，扯扯嘴角，居然还能露出笑容，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戏呢？”
烟云万般无奈地看着我，“大小姐，戏早就唱完了，老爷重重打赏后就吩咐他们回去了，奴婢是来寻您去看爆竹的。”
“这么晚还看？”
“是啊，子时刚至，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赶年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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