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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挣扎与抉择

  天寒地冬,连着下了好几天雪,终于渐渐的消停了。再看那群山,披挂了满身素装,只孤零零突出几棵白中带绿的罗汉松,站在高处看这连绵起伏的群山,却不正似大河中翻滚的雪涛?

  大河早结上厚厚的冰面,连那下面未曾冻结的流水,也仿佛被冻住了活力慢吞吞的蠕动着,不复之前惬意流畅的欢快。再看大河尽头连着的几条分流小溪,本就浅浅的流水早冻成了带着卵石的冰砣,里面的鱼儿只好选择游去大河冰面下忍耐严寒。

  溪好似完全失了往日灵秀,但人却不会。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行走在小溪边,地上枯草凝结的冰渣不时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

  那高大身影行走沉稳c步伐雄健,有经验的人远远便可看出此人心性坚忍果决。而那矮小身影走走跳跳,时跑时歇,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还挥舞着双臂不时比划几下以增加效果。

  再近点看,却不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和一个娇小的女孩?

  两人都穿着山村农民的朴素衣着,青年戴着翻皮露毛的护耳貂皮帽,露出一张线条分明的脸,鼻子高隆,浓眉大眼。着一身白底蓝纹的棉袍,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显的臃肿,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上下崩直c紧紧贴服,却是更添一番北方汉的豪迈风采。脚下一双粗鞣牛皮靴,靴筒紧紧绷着他的长健小腿肚,正一下下有力的踏进冰渣里——好一个俊健青年。

  再看那女孩,头上只戴着一对护耳张口罩,一张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两只黑而大的眼睛骨碌碌的直转。穿着粉红底小白花的袄子,却是鼓鼓的翘起两只小手。脑后两边两只羊角辫,中间还有一条一般模样的辫,三只短辫子随着她跳跳蹦蹦上下摇晃,实在可爱!

  太阳刚出来刻把钟,红光把铺满冰霜的地面一晒,蒸出淡淡的白雾来。远远望去,两个身影在白雾里前进,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女孩不清的话语轻轻飘来,真仿佛那诗境一般静谧。

  赵小慧摇着手中从树上掰下的冰棱,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活泼的蹦跳着在阿拓前面引路。她的心情很好,大冬天的,除了打猎,也就这滑冰可以打打无聊时间。大哥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整宿整宿(xiu)的睡不着,有时又喊些奇怪的梦呓。以前这个傻傻的憨厚大个子,热心又勤恳,大家都挺喜欢的,现在不晓得怎么搞的,好似转了性,也不多说话,成天阴沉着个脸心不在焉,还常常坐在炕上想心事。这家伙以前木讷的很,哪会有什么心事?睡醒了就干活c吃饭,晚上倒下就睡。现在人沉默了,头脑却好象灵活了不少,很难再作弄到他,倒是无趣的很。

  她虽然确实顽皮了些,不过心性善良,而且大哥一向对她极好,看他最近消沉,便有心引他开心。山村的冬天也没什么好的消遣,正好今天大雪停了,那大河面上必然已冻的极厚实,可以立人,于是就拉着大哥一起出来滑冰。

  “我和你说,这滑冰可好玩了!戴上脚板,手里用杆子一划拉,人就飕飕的往前直飞。”她把手做个撑杆的姿势,弯下腰去往前紧走了十几步,以使介绍更加形象。

  “去年我和那帮傻小子滑完冰,出了个注意,在冰面上砸个窟窿,他们往里面撒尿,这水一热,鱼就来了,我们就用叉子叉鱼”她活灵活现的表演着当时的情景,这丫头实在是太有表演天赋,只可惜这天赋常被她用来作弄人。“他们叉了几条鱼,又往里面尿尿。我说他们的尿太臭,鱼来的少,那河里的冰水最清澈c最好骗鱼,嘿嘿”她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先乐了,咯咯直笑:“后来哈哈全都拉了肚子我让他们反复试验比较据说那里都冻的撒不出尿来咯咯咯”

  阿拓皱了皱眉,这丫头实在是太坏了些,自己以前也没少吃亏。

  他背着两人的滑冰道具,瞪了她一眼,不理会赵小慧摆她的光辉事迹,只顾自己往前走。

  他确实有心事,自从那把枪出现后,他感觉到了痛苦。那把铁枪仿佛触动了某处心弦,他隐约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随后就总是做些离奇的梦,那梦里有个叫秦拓的人,自己的梦好象在重温他的经历一般。可是那个人实在是个恶徒——抢劫c绑票c勒索c杀人全都是家常便饭,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血。他觉得那些梦可能是他恢复的记忆,但又不相信自己以前是这么个罪大恶极之人。这,令他极为烦闷c害怕c痛苦!

  “大哥!想什么呢?又出神了。”赵小慧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从思索中回来,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大河。

  两人套上装备,开始在河面的坚冰上滑冰。阿拓开始不会,但他的双腿很有力,下盘扎实,居然没怎么摔交,让那一心准备看笑话的赵小慧极是不满。过的一会,他已能自己独立的滑行了,于是渐渐忘了心事,和小妹开心的嬉戏开来。待快中午时,他掌握了技巧,两人便似插花蝴蝶般互相滑行追逐,挥杆打闹。冰面上留下条条弯弯曲曲的白痕,两人兴致高昂,你追我赶,你打我一下,我抽你一,倒下就是撅着在冰面滑出长长一段。闹的气喘,口中不断喷出白气,玩了个不亦乐乎!

  赵小慧虽然没看到大哥的笑话有些遗憾,但看到大哥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这么开心,心里也很得意。

  两人见时至晌午,便嘻嘻哈哈笑着蹲坐在河面上休息了片刻,收起道具一起返回。

  这日也没什么病人,赵全在家里取出笔墨c铺开黄麻纸,写些兴致诗辞。他誊了几卢伦的诗句,走到窗口,见万里皆白,清素可人,一时心血来潮,便复提起紫竹毫,在那黄纸上刷刷写下:

  繁华春夏生意浓,

  一泻而去萧条来。

  雪满厚土寒正隆,

  暗藏春意蛰伏中。

  却是他身为医者,深谙那蛇虫虽毒,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的道理。寻常人以为虚传,哪知道确凿无比。世上之物,唯求一平衡尔。如那八卦图一般,黑中一点白,黑虽多,然一点白中能量更聚密,相互抵制冲突,再兼反色白中黑点冲突来周转循环c挤压外部,即可相互平衡。世界存在,必然平衡,不平衡则宇宙失矣。医术如此,治世亦如此:若民单为白表散,官为独一点黑表治,久之必然冲突崩溃。黑白非邪正,只证那能量相反。

  再看这严寒,不正是那隆冬下暗蕴一股春意,待得寒尽,则春勃。勃至夏,生意放尽,萧索隐忍而。循环不休,轮回不尽。他一时领悟,故有此诗,于那肤浅之下说那循环至理。

  他正深思,门被人从外推开,阿拓和赵小慧精神的走了进来。

  “爷爷,你又弄这劳什子。”赵小慧不满的道,每次爷爷写完c尽兴后都是让她去洗笔c净砚,这么冷的天要做这些个麻烦事,实在不爽。

  阿拓走到桌前,把那诗看了,静默不语。

  雪满厚土寒正隆,暗藏春意蛰伏中如果我的过去是这严寒,会有春意勃的未来吗?

  心中长叹一声,把那一上午积下的好兴致都愁散了。

  爷孙两人看他愁容满面,一时不知为何,俱都静静看着他低头思索。

  “小妹,你说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会突然间变好吗?”他突兀地问道。

  赵小慧孩童心性,哪会考虑这深奥的问题,又见大哥神色怪异,一时被问住了,只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一阵冷场,赵全眼中流露着复杂的意味,许久,若有所得。道:“你先告诉我,人,生来是善是恶。”

  “这个我知道。”赵小慧抢道:“孔子不是说,人性本善吗?”

  赵全不语,只淡淡的看着阿拓。

  阿拓躲开他的目光,一时脑中乱如百把飞刀密割,猛然蹲下,抱住头剧烈的颤抖着身体。

  赵小慧天真无邪,怎能猜透此间玄机?一时慌乱失措,焦急看着痛苦的大哥,再用求助的眼光盯着爷爷。

  赵全叹一口气,顷刻间似老了许多。

  “逃避不是办法,找到答案,你才能解开心结。”他痛心地看着阿拓倍受煎熬,怜爱的说道。

  三人一时俱都无言,一只褐色鸦雀落在窗口,也似在默默等待阿拓的答案。

  门又开了。

  “赵大夫,快,快”一个农家汉子喘着急气冲进来,欲要表达,一时又被急促的呼吸噎住了。

  “别急,慢慢说。”赵全看这人慌乱,提醒道。

  那人深呼吸几下,顺过气来,又急忙说道:“快,赵大夫,邻村石桥小学邹老师突然病,直吐白沫啊!”乡下人也不会形容,只把那印象最深的情形说出来。

  赵全一听完,忙进去取了药箱挎上,急急走了出去。这邹志远老师是个好人,必须救活他,不然两个村三十多小孩都要失学了!

  那汉子见得赵全出去,脸上的焦急缓了几分,忽然又想起什么,对着阿拓道:“大个子,你最好拿上个什么能防身的家伙跟上去,那邹老师病的古怪,怕是怕是有些邪门啊!”

  阿拓被这事一冲,暂放下了心事,操起墙角铁枪就尾追而去!

  两人急匆匆走了十来分钟,跑过一条散布冻滑青苔的石板桥,小河边不远,正是那红砖砌就的平房学校。

  “人呢?”赵全走近学校,见一人向他跑来忙迎面就问。

  “在教室后面隔开砌的小房间里。”那人一脸的慌乱之色,转身领他们就跑。

  三人一起踏着快步进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三四个村民正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棉被里侧躺着一个人,脸冲里墙背对着他们,不时的痉挛抽搐着。

  赵全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缓了缓呼吸,走上前去。还没靠进床沿,那人象是听了响声,突然转了过来,把两条手臂伸出作乱抓状。

  那张脸却不全是痛苦,更多的,是狰狞!翻着白眼,口中白沫吞进吐出,手指怪异的翻屈不停。

  赵全做了半辈子大夫,各色病症见的多了,也不以为意。叫两个男人把邹志远按住,开始检查。

  先检查的是瞳孔c血压c手脚趾甲,他怀疑可能是羊颠疯之类的癫痫症,然而检查下来并未找到此类症状的迹象。

  从外表来看也可能是中毒——食物中毒,或被异物咬了:譬如狂犬c蝎c蜈蚣c毒蜂等生物致人中毒后的症状有时候类似癫痫,和蛇类中毒完全不同。

  他问了下皱志远的食物来源,是村长柳源慈家送来的,柳源慈家和他吃的是同样的食物却没什么事,所以食物中毒基本可以排除。

  赵全再看邹志远,那扭曲的脸容愈的狰狞,但眼神却正相反,痛苦中隐藏着定定的坚决,似乎正极力抵御着什么。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些不太乐观的回忆。

  “把他的衣物都脱了。”他吩咐道。旁边围观中的妇女一听忙走了出去。

  几人一齐下手,三下五除二把皱志远的衣物扒光。赵全便细细的检查他的体表,查看有无蛰咬之处。

  天冷,将邹志远其余部位盖在棉被下,从脚底看起,拉着皮肤一寸寸的检验。后面有人把暖炉的火生大,以提高室温。

  完腿部,然后是双手,这两个最容易遭到蜇咬的部位都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接着看胸背c头脸,也是正常。

  赵全看得只有一处颈处没有检查,却停了动作,心里暗暗忐忑。

  定了定神,把邹志远的下巴往上一抬。赵全将头低下,两眼仿佛在寻找什么,慢慢的扫视着。

  一个个部位仔细地凝视而过,下颈c咽喉c气管c侧动脉他的目光停止了移动。

  “难道真是”他皱紧了眉头,嘴里微声喃喃着,眼中流露出无措c无助的目光。

  邹志远的侧动脉上赫然有两个细小的赤点。

  “她出来了吗?”赵全身形一阵微颤。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