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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节 仙女下凡

  弯月当空,三个身影行走在寂静的月色之下,他们走的并不快。

  易寒对着两女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送到这里就好了。”

  香格拉应道:“易元帅,让我们再送你一段路吧。”

  易寒笑道:“再一直送下去就送到了镇南军的大营了。”

  梅里淡淡应道:“有何不可!”

  易寒笑道:“若你们真敢送我到镇南军的大营,我就将你们两个都给俘虏了,当我的小妾,不!当我的女奴,小妾太抬举你了。”

  “你说什么!”

  “易元帅,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来。”

  两女对于易寒的话反应激烈。

  易寒笑道:“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

  梅里冷声道:“你若真有胆色做的出来,也是你的本事。”言外之意,是易寒若真敢这么做,却要小心命根不保。

  香格拉又转过身望着身后。

  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道转过身多少次了,易寒笑道:“香格拉你放心好了,没有人会追上来的,要追早就追了,怎么会让我们走了这么长一段路。”

  香格拉应道:“还是小心一点,免得易元帅你再陷险境。”她哪里是担心有什么人追上来,心中却是希望看到元帅出现来送易寒一程。

  三人朝北边八坑山的方向又走了一会儿,忽听前面传来溪流淙淙流水声,易寒快步走到溪边,捧了一把水洒在脸上,只感觉清凉舒坦无比,他已经好些天没有洗澡了,这个时候若能洗个澡那该多好啊。

  香格拉的声音飘来:“易元帅,小心沾到伤口了。”

  这句话立即让易寒打消了念头,这会身上有伤,就算感觉再难受却也得忍着,否则伤口浸水恶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女停了下来,并没有督促易寒,马上要分开了,心中却舍不得,能多相处一会却想多相处一会。

  香格拉又转过身去,朝近卫营的方向凝望过去,淡淡的月色之下,前方一片寂静,却半个人影都没有,香格拉叹息一声,都走到这里了,元帅还没有出现,看来元帅不会来了,到分别的时候,两人终究还是没有再见上一面,为何互有好感的两个人却要成为对立的敌人。

  梅里轻轻安慰道:“香格拉,不要想太多了,十有八九不如意,这便是人生。”

  两女忽听易寒朗声道:“你们要不要洗澡?”

  香格拉一愣,突见梅里脸容涨的铁青,嫣然一笑,这易元帅这会还有心情想这些,因为易寒的这句话,心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见两女不应,易寒还不识趣的又问了一句:“你们要洗澡吗?我可以替你们把风。”

  梅里气冲冲的就要朝易寒走去,香格拉拉住梅里的手,摇了摇头,轻声道:“梅里,由着他去吧。”

  梅里这才作罢。

  这条小溪便是易寒上次到来时,遇到近卫营女子在溪中沐浴的那条小溪,因为近卫营往后迁移,离的比较远了,近卫营的女子便不在这里沐浴了。

  香格拉轻声道:“我还真想洗个澡,可惜易元帅在场。”

  梅里淡道:“你要洗就洗,管他在不在场。”

  香格拉戏侃道:“梅里,要不你先脱。”

  梅里冷冷道:“我不想洗。”

  突然梅里咦的一声,朝溪边望了过去,只见易寒正涉水溪水。

  香格拉也注意到了,忙朝溪边奔跑过去:“易元帅,小心沾到伤口了。”

  小溪并不宽,易寒找了浅水的地方,很快就涉水过溪,对着站在溪对面的两女道:“香格拉,梅里,请留步,前面不远就是八坑山了,等我走远了之后,你们再好好洗个澡。”

  说着朝两女挥了挥手,转身朝八坑山方向离开,易寒总是要想办法甩开两女,否则不知道两女要送自己到什么时候,该分别的时候,再留恋不舍也改变不了结果。

  两女深深的凝视着易寒的背影,竟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出口,只感觉人生的缘分就是这么的奇怪,来的突然,缘尽的也突然,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相见,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香格拉看着易寒缓慢前行的背影,眼眶红润,朝渐渐走远的易寒挥动手臂,大声喊道:“易元帅,珍重!”

  易寒回了下头,也挥动一下手臂,却没有出声。

  两女凝视着易寒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梅里轻声道:“香格拉,我们回去吧。”

  香格拉悲伤道:“梅里,我好舍不得易元帅。”

  梅里心口不一道:“他这个人有什么好,有何值得挂念的。”

  香格拉反驳道:“可易元帅也不坏啊。”

  梅里不应,心中暗暗道:“是啊,他是不坏,至少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他会轻轻的将被单披在自己的身上。”

  所谓日久生情,两女对易寒已经有些感情,至于到底是友情还是男女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香格拉蹲在溪边,神情黯然,沉默不语。

  梅里轻声道:“走吧,他已经走远了。”

  香格拉应道:“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梅里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梅里怒道:“他走远了!我们现在回去,天都快亮了。”

  香格拉沉吟一会之后,叹息道:“好吧。”便站了起来。

  突然远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紧接轰隆一阵雷鸣巨响传来,猛的把香格拉吓了一大跳,“好响的雷啊!”

  梅里淡道:“看来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南疆天气阴晴不定,刚才她就感觉到异常的闷热,在南疆待过一段日子的梅里明白,这是要下大暴雨的预兆。

  香格拉突然惊呼道:“易元帅!”说着挽起裤腿就要过河。

  梅里连忙把她拉住,沉声道:“香格拉,你要干什么?”

  香格拉急道:“这暴雨一下,山路泥泞,易元帅重伤未愈,行动不便,你没看见吗?他刚才走起平地来都是那么的吃力,不行,我必须跟上去看一看。”

  梅里冷声道:“不准去!”

  香格拉挣扎道:“你管我!”

  一个要去,一个阻拦,两女纠缠起来。

  纠缠的这会功夫,天上乌云布聚起来,弯月被乌云遮掩,周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远处闪电霹落,不时传来了轰隆的雷鸣,让人看了有些发颤,只感觉着闪电随时都可能霹落在自己的身上。

  突然“啪啪”声,狂风卷着大雨突降,密集的落雨声将淙淙的溪水声完全掩盖,没一会儿两女便被淋的全声湿透。

  梅里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露出苦涩的表情,却连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既然如此,那就淋个够吧,她的心中也压抑的想要有什么东西来冲刷一遍,洗干净那烦恼压抑。

  突然一把清淡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回去吧。”

  两女同时一愣,以为是幻觉,却又抱着期待的朝身后望去,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却均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惊讶之色。

  子凤一身白色的袍子正站在她们跟前丈许,大雨已经将她并未束起的秀发打湿,秀发紧贴脸颊脖颈,清丽的脸容布满雨水,雨水让她的脸容肌肤变得更加的晶莹纯净,有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朦胧感,倾城的绝色容颜似平时一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湿润的秀发与她那张露出淡淡微笑的绝色容颜融合在一起,竟给人一种妩媚而又温柔到极点的感觉。

  子凤缓缓的朝两女走近,丈许的距离顷刻即到,子凤一双沁透的眼眸看着两女,淡淡道:“你们快回营吧。”

  说这话的瞬息,狂风卷着大雨又泼洒到她的脸上,已经将她额头处刚刚撩起刘海再次打湿的凌乱。

  香格拉深深道:“元帅,你全身淋湿了,快找个地方避雨吧。”说着朝子凤的身上望去,这一望,表情却是一呆,微微露出有些羞涩的表情。

  原来子凤的衣衫早就被雨水淋湿,原本宽松的白色长袍,因为淋湿而紧贴着她的身体,婀娜玲珑的女性身段顿时暴露无遗,优美的女性曲线如水一般的柔美,薄薄的内衫也变成了半透明,丰满的双峰若隐若现,湿润的秀发这会垂贴在双峰之上,倒反而成为这遮掩春光动人一幕的唯一障碍物,雨水划过她的脸颊顺着尖俏的下颚滴落,不停的将她的胸前染的更湿润一些,好像要将她的衣衫融化为子凤身体的一部分。

  香格拉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眼前所看到的美,元帅向来在她心中是一个将军的形象,可是此刻,她是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连身为女子的她也看的痴了,看的动心了。

  香格拉神情有些痴呆,梅里却高举双手挡在子凤的头上,尽管这么做根本遮挡不了狂风暴雨,但是梅里却希望尽量让雨水少泼洒在元帅的身上,她看的心疼,柔声道:“元帅,我们快回去吧,莫要淋出病来。”

  子凤目光淡淡的朝八坑山的方向望去,这一眼温柔的让人魄为之荡,魂为之消,身形随着一动,轻轻一跃,越过小溪,噼噼啪啪的雨声中传来子凤淡淡的声音:“你们两个马上回营。”

  两女神情一惊,梅里惊呼出声:“元帅!”

  香格拉却无论如何的喊出不口,只觉得元帅就该怎么做,尽管她的心里也十分心疼元帅,但是在元帅跃过小溪的那一刻,她已经被感动了,她有什么理由出声阻止元帅这么做呢。

  天色昏暗,大雨瓢泼,子凤刚越跃跳过小溪,两女已经难窥见她的身影,直到一道闪电落下,电光一烁,她们才看见雨中一道快速朝八坑山奔驰的娇小身影。

  这会反而是香格拉出声道:“梅里,我们回去吧,元帅会照顾好易元帅的。”

  突降狂风暴雨,易寒这边已经在骂娘了,这南疆的鬼天气他再次见识过了,刚刚才弯月当空,这会却狂风大作,暴雨如瓢。

  易寒脚下加快速度,希望能找一个地方躲雨,这大雨是淋的他身体有些吃不消,本来他就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身体虚弱,被这场大雨一淋,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加上此刻胸前伤口最忌沾水,这场大雨可真的要他的命。

  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地方躲雨的,被淋的有些吃不消的易寒,只得气喘吁吁的在一颗树下躲雨,刚躲了没一会儿,恢复些气力,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声闪电在不远处生生的将一颗大树给劈断了。

  这可真的把易寒给吓了一大跳,他当然懂得打雷闪电的时候不能在大树下躲雨,可这会是真的没有办法才这么做啊,这狂风暴雨可真的会把他给活活淋死。

  小命要紧,易寒只能离开躲雨的大树,继续前行,雨水又似水冲一把的浇灌在他的身上,胸口上的伤口沾水开始隐隐作痛,血已经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将绷带沾红,身处漆黑无人烟的荒山野外,易寒只感觉天堂无路,地狱无门,敞阔的天地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场大雨快点停下。

  大雨不停的在消耗易寒的体温和力气,地面泥泞,山路湿滑,胸口伤口疼痛无比的易寒脚下变得举步维艰,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的寒冷,身体瑟瑟发抖,就算在云观月的冰窟中,他也没有过这般寒冷的感觉,只感觉就似人临死前,寒冷在一点点的抽离自己的生命气息,最后让自己没有一点知觉。

  易寒是有选择的,他可以站在原地,保持体力,坚持到这场大雨停下,可看这架势这场大雨怕是下到明天早上也不会停下,等到明日一早,他怕是早就成为一具死尸了。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再坚持一会,在天坑的不远处有一间荒寂木屋,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间原本荒寂的木屋,此刻却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停的被雨水消耗体力的易寒,虚弱的需要双手手脚齐上,半具身子在泥泞中蹒跚爬行,胸口的疼痛已经让他整个上半身都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窝囊,废物,此刻易寒心中暗暗这样形容自己,他感觉自己老了,与一个废物无意。

  愤怒的他向天空中吼叫起来:“若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有种就直接将我劈死,何必这样慢慢的折磨我。”

  当然是发泄愤怒,这种事情又怎么怨的了天。

  目光透着着急的子凤在暴雨的黑夜中扫寻易寒的身影,就算暴雨将她淋的难以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不会放过漆黑中任何细小的东西。

  子凤的步伐快而稳健,确认自己的双眼不会遗漏任何一点,心中的担心却强烈的让她一颗心都提到喉咙来,那么的滚烫,那么的激烈,她心里清楚易寒所受的伤,这么重的伤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就算意志再坚强也难以抵御,何况雨水会让他的伤口恶化,若不尽快找到易寒,那只会是一个结果,当她找到易寒的时候,易寒已经是一具死尸。

  心中后悔当日为何要将他伤的如此之深,倘若自己下手轻一点,没有倘若!

  她放声呼喊着:“易寒!”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噼噼啪啪的雨声却将她的这声从心中呼喊出来的叫声,掩盖的那么的微弱。

  子凤朝漆黑的天空望去,目光冰冷,冰冷的瞬间就要将这大地给冻僵了一般,冷的连无情的石头也会发颤的声音从她喉咙喊了出来:“你若死了,我发誓,我要将这天给劈成两半!”

  此刻!她孤高傲绝的气势,怕是连千军万马也会抖颤。

  突然子凤听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的怒吼声,子凤呆了一呆,露出惊喜,放声喊道:“易寒!”

  却没有人回应,易寒此刻虚弱的连眼前的道路都看不清楚,又如何能从暴雨中听到子凤的声音。

  子凤只是稍微停留一瞬,身子便一动,一双赤足快的连地上的积水都无法浸染她分毫,只有泥污不停的溅落在她湿润而又因为快速移动而飞荡起来的白色长袍上,才留下她踏出每一步的痕迹来。

  雨水冰冷无情的拍打在子凤的身上,她的一颗心却滚烫的能够将世间万物融化,从一开始她就爱的义无反顾,甚至愿意成为叛徒与易寒并肩作战。

  易寒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前行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他感觉这条前往木屋的道路是那么的漫长,他这一生也妄想能够抵达,木屋就是生路,无法抵达就是死亡的半途中。

  易寒意识模糊,双耳阵阵耳鸣,雨声变得让他似身处风暴之中,在怒吼,在咆哮,在嘲笑他这个卑微的生灵,密集的大雨似乎滚其的黄沙漫天飞舞的包裹他的身体,点点雨水似锋利的刀锋要将他的生命气息分裂割碎。

  易寒变得似乎跟泥泞的地面摔跤一般,满脸的泥土呛的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般凄惨落魄过,从来没有!

  因为死亡正在逼近,而这一次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他只能拯救自己,易寒只有靠着自己的意志坚持着,他不能倒下,倒在这可笑的大雨中,玄观她们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意识迷糊的易寒在爬上一处陡坡时,手上捉住的石头一松,整个人顺着陡坡快速下滑,整个人扑倒在泥泞的坑洼中。

  半张脸孔浸在泥污中的易寒流出泪水,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去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似他不害怕,可是一想到要和爱人永远隔别,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易寒还要做最后一次的挣扎,拧紧的拳头慢慢的张开,手臂缓缓的向前伸去,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愚蠢,明知道无法做出改变,却还要做出无用的抵抗。

  突然那只还没落下的手在半空中被人牵住,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易寒!”

  易寒用尽力气抬头望去,只见眼前寸许一张温柔而又美丽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雨水打湿弄乱的她的秀发,沾满雨水的脸容似涂上了一层水,她的微笑却是那么的动人温暖,让人感觉冰凉凉的心房顿时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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