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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力挫强敌

  夸娥子吮己血啖己肉的野蛮行径,极大激发了众匪兵的强烈兽性,鼓角从身后发出催命的轰响,脚下是发抖的大地,随群匪性爆发,一个个“哇哇”吼着开始冲锋,貌像从布袋中倒出许多豆子,在撕空的箭雨中滚滚向前。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盾,高亢的喊杀嚎叫,荡起冲天烟尘,整大片的山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夸娥子的王屋山,经营中原十多二十年,人多势众,方圆一霸,早没把满江红灭掉,因是抱着不可告人同时又众所周知的企图。此一战,击溃满江红,活捉了她或者她自己投降,二者必居其一!本来还想慢慢玩,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得罪我结把兄弟魏万,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夸娥子踌躇满志,小小一个满江红当然的唾手可得,唯一不放心别死了便好。

  大营中,一袭青色绣袍的田不日,站在高高的草搭台子上直喊:“放箭,放箭,速度放箭!不用瞄,不用可惜箭,谁射出去的箭最多谁立头功!”的确,敌人太多太密集,又加之土匪特性,喜欢轻装简从不喜重装备,正经带盾的不多,还大多是便携轻盾,一阵箭雨一片倒地的,连死带伤连带躲箭的,状如冰雹砸倒庄稼的景象。利箭不是冰雹的圆滑,那是尖刻的要命符!毒刺獠牙,扎肉钉骨头,又如烧烤钎子串串插,营子里煌煌箭芒频频发出,营子外顿时哀嚎遍野,敌人的进攻受到滞涨。

  夸娥子欲火攻心,像一个急于求胜的赌徒,把所有筹码都压上,命令预备队,上,都给我上!敲鼓的,吹号角的,探子,打杂的,刚刚过来送饭的,一个都不能少,上!

  “攻不下敌营谁也别想吃饭,”愤怒嘶喊:“全都给我冲上去,打烂营门,砸烂营墙,砍烂他娘的弓箭手!”

  激流如涌,兵镬的潮头扑向整面栅栏墙,在灿烂的阳光里闪烁着缤纷的冷光,木墙剧烈的摇晃起来,岌岌危矣!

  紧靠栅栏的弓箭手们不得不改做长枪手,隔着栅栏缝隙朝外猛捅。冲前的匪兵扒栏杆不成,砍刀砍不进去,眼看从栅栏里伸出来的长枪和钩镰枪乱捅乱戳,一捅一戳一个血窟窿,前面仆倒,后面人多继续往前面挤,前面人横躲不过,不得法,只好冒险去抢夺长枪和钩镰枪。长枪滑,不好夺,钩镰枪带钩刃,更不好夺,双方你来我往,纠缠在栅栏两侧。

  营墙边的箭力减弱,更凶狂的人浪哗涌上前,肉搏中,已有两三处栅栏猛烈倾角。一时三刻间,辕门以及整个前面的栅栏墙,乒乒乓乓打成一溜乱,如浪冲击,击打在木头上“蓬蓬”的,还有金属碰响,骨肉分离,血流如注,惨象环生,险象也环生!

  满江红跑来田不日身旁,问道:“还守,吗?”

  田不日目光坚毅,回答说:“坚守!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住!夸娥子他撑不了多久了。”说完回头,向整个军营喊话:“长枪队增援栅栏墙,其他人全都满弓上弦,听我号令!”

  “每一个人!”田不日发现有人还在那里犯癔症,急吼道。

  嚯!除非紧靠辕门和高高的栅栏墙,军营里的人,任谁也看不见外面,搭弓往哪里射,射谁?

  “听令!”田不日果断发令:“目标,辕门外一百步,抛射!”

  军营里“嘣蹦嘣”连响起弦震,众人估摸着栅栏墙的百步外,只管闷头抛射,每个人的力道不同,但方向大致,所以箭矢抛落呈一个扇面。

  杀伤有效,不少匪兵中箭倒地。

  “继续!”田不日口令:“目标,辕门外五十步,抛射!”

  众人加大仰角,狠命射出!五十步比一百步,匪兵更密集了,眼见半空落下来的箭头如飞蝗觅食,空旷大野的躲也没处躲,想往后躲,臂膀正淌血的夸娥子凶神恶煞杵在那,谁敢?只好往前躲,全都涌向栅栏墙。

  栅栏墙犹如沙堆土筑的海堤全力阻挡住进攻的人流,人不能落人如果人能落人那就是海啸!

  临时用木头架起的墙,已有榫卯脱节,固绳松绑,整体摇摇欲坠。,

  田不日声色俱厉,“听令!目标,栅栏墙外十步,发射!”

  尼玛,谁能够掌握如此准确,十步啊,拉弓紧一紧的距离,松一松的误差,射中敌人还好,万一射住自己人,事故何以堪?都说刀剑不长眼,离手的箭更是没长眼睛的索命鬼,不分敌我,六亲不认!

  “冲破军营,一个也别想活!”田不日鼓足内力,军令如山倒,不容丝毫违抗,“听令!目标,栅栏墙外十步,抛射!现在!”

  “喤”,“喤喤”,大朵大朵的箭花开放在栅栏墙头的外侧,那里已经不再说人口密度了,人挤人如水致密,箭箭不落空!由于距离非常之近,从天而降的箭簇非常力道,戳到一个个脑袋瓜上貌像戳破一个个铁皮窟窿!当然也免不了少数自己人背后中伤。

  战争,输赢,决策,都是一个赌概率事件。

  栅栏墙根的死亡如攀枝花开,红色的血液在飞崩,尸体在落起,在叠高,甚至有匪兵企图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跳进军营里,尼玛,“统统给我扎回去,砍他回去!”田不日活像一个乐团指挥,全场最累的一个,喊破了喉咙。

  “辕门增兵!”

  没兵了,背黑锅的火头军上!

  “全线顶住!”

  “他们不死,我们要死!”

  “继续射箭不要停!”

  “左旁危急,不抛射了,往墙头直射!”

  “戴绿帽子的那个好箭快,记功有赏!”

  “门口受伤的那个勇士,别忘胜仗了找我领银子!”

  “敌人撑不住了!”

  “好!打得好!”

  “英雄儿郎们,立功受奖的时候到了!”

  也是全场最给力的一个,比谁都狂兴。

  白热化战斗,似乎融化了死亡,金属武器,人的精神和意志,连带血腥的空气在颤抖,流血的土地在发出叹息。

  从土匪行寨跑来的探马急报夸娥子,磕磕巴巴报道:“尚未筑成的行寨遭到敌人主力的猛烈袭击,一群留守的老弱兵快要顶不住了。”夸娥子闻听大惊。

  主力?

  到底前后两方哪方是主力?

  满江红啥时间拥有这么多兵马了?

  但唯恐行寨有失,这条鸭嘴道,自古一条道,并无其他出路,如果敌人占了行寨断了后路,自己将陷入前后夹击的绝境,犯了兵家之大忌!

  面前的军营貌像早做好了充分准备,防守有方,以逸待劳,整个军营坚如磐石,久攻不下,夸娥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本都压上了,竟无撼动半分!于是毅然下令:全部回撤,救自家行寨!

  正在僵持的战线,一方突然松动,另一方也如蒙大赦,压强骤减!田不日知是八把舵佯攻敌寨奏效,活如一条贴身的血蛭,毫不拖延,紧喊道:“敌寨已破,胜利在望,追!杀!全都上!”

  “哗——”王屋山匪兵如退潮去。

  “哗——”满江红亲率主力如浪卷去。

  真不愧是大军师,料敌之先,断事如神,满江红问田不日,“你确定敌寨已破?”

  “没有!”田不日坚定的回答,伸手指向溃逃的敌群,“我这是喊给他们听的。”又指往自己兵,“也是喊给他们听的。”

  山道窄凵,顽石梗阻,杂木丛生,众匪兵慌不择路也无路可挑,人多要命,只能各顾各,拼命逃,拥塞紧要处,自相践踏,活如竹篓子里螃蟹。田不日的追兵紧贴屁股不放松,前面的拿刀砍,拿长枪刺,后面的不停放弓箭。众匪兵密度逃窜,无暇顾及天上落下的箭簇,爱谁是谁,谁碰上谁倒楣,沦落到如斯地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顿好杀!

  尸首,残肢,要死没死的伤兵,旗帜锣鼓破布烂衫,铺满了谷底。

  喊杀声,痛苦的哀嚎,喧嚣在谷底。

  鲜血,猩红的鲜血,淌满谷底,顺谷底淌流成河流,在斜阳下刺目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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