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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回 田忌赛马小计谋 九宫八卦伪阵图1

  鞑靼人走后,除董泰、王海和众兵士留下护卫外,其余官员尽数离开驿馆。裕王、学士和书生走在最前方,学士叹道:“鞑靼人口气甚狂,恐不易对付啊!”

  书生轻笑道:“徐大人放宽心,有我在!”盈盈对自己情未变,书生十分欣喜,神态与口气又恢复了从前的轻狂。

  裕王道:“今日若无段大人解围,我们多有窘迫了。”

  书生说:“这类口舌之辨,再好也无用,我们与鞑靼早晚必有一战!”

  学士点了点头,他早已想过,如果自己当权,必战鞑靼。书生说这话,是否在暗示我他是站在我这边的?学士琢磨不透,但至少此刻书生在真心助自己。

  裕王对学士说:“徐大人请先回,段大人睿智,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他。”

  学士道:“好!”领着其余官员先走了。

  裕王先是怪异地笑了笑,然后严肃问道:“前次景王去徐府提亲,段大人当众说徐玉婉是你的女人以拒景王,我知这事为假,你既说出这句话就一定有还徐玉婉清白的法子,我愚钝,想请教段大人这法子是什么?”

  书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没想到裕王竟是问这事,这哪是请教,分明是责问。这么看来,不只景王看上了玉婉,裕王也看上了玉婉。没有什么比美更充满诱惑力,何况是一种倾国倾城的美,一种高贵典雅的美,一种韵味十足的美!

  哎,徐玉婉啊徐玉婉,如果皇上多有几个儿子活着,我是不是得罪的更多?

  书生谨慎答道:“我当日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说出这句话,一直在想弥补之法。”

  裕王问:“那么想到了吗?”

  书生答:“暂时还没想到。”

  裕王道:“不急,我相信以段大人的智慧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这不是鼓励,而是命令。

  书生清楚,裕王的笑不是友好,比怒与恨还可怕。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难不成我去贴出告示,说“徐玉婉不是我的女人,我瞎说的”,呵,那倒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玉婉才是彻底的名誉扫地。

  我这趟浑水算是趟深了。景王肯定不会放过我,裕王呢,从他特意问我此事来看,也难保不对我使几个阴招!皇权是什么,是天下我说了算,岂容别人冒犯,何况是辱及他看中的女子!

  罢了罢了,待到他日不管他们谁登基,我还是乖乖地辞官归去吧,免得连累家人!

  书生等人走后,瓦硕和扎鲁那吉也在屋中商议。

  瓦硕问扎鲁那吉:“那个姓段的说他是什么官?”书生的官职太拗口,瓦硕没记住。

  扎鲁那吉道:“礼部主客司郎中,段世昌。”

  瓦硕问:“真只是一个小官?”瓦硕产生了怀疑。

  扎鲁那吉说:“微不足道,不过明朝人对我们鞑靼十分忌惮,明朝皇帝派他接待,一定很器重他,而且他坐在裕王旁边,几乎和徐阶平起平坐,汉人十分讲究座次,足见他非同一般,且不说宴席上他对答如流,只说他将宴席安排得妥妥当当,这人绝非单纯的工于口舌之徒。”

  瓦硕寻思道:“我开始倒是小看了他。”

  扎鲁那吉说:“臣想派人到严府打探打探此人,公主以为如何?”

  瓦硕点头道:“好!”

  扎鲁那吉对下属吩咐了一番,下属随后出了驿馆。

  董泰在门口询问:“贵使可是要外出?”

  使臣答道:“公主听闻京城的小吃最好,派小的去为她买些回来。”

  董泰说:“大人只管休息,我们去买就是了。”

  使臣拒绝说:“不用不用,我知公主的喜好,公主脾气大,买不来称心的,又要责备我们!”

  董泰说:“那贵使早去早回。”

  使臣走后,董泰和王海相视一笑,原来书生早已叮嘱过他们,“在驿馆内,全力保护,如果他们要外出,概不阻拦。”

  使臣来到严府,要了信息,装模装样在街上买了几样小吃,回到驿馆,将一份书信交给瓦硕,书信乃严嵩所写。

  瓦硕展开书信,念道:“段世昌,湖南人士,二十一岁,今科殿试榜眼,皇上和徐阶很器重他,破格任礼部主客司郎中,正五品,负责迎接公主和扎鲁大人。此人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公主和扎鲁大人当谨慎对待,万莫轻看了他,万莫!”念毕,瓦硕一拍桌子,气道:“原来如此!”

  扎鲁那吉问:“公主,怎么了?”

  瓦硕道:“我一来就着了他的道,他故意用夸夸其词的话来试探我的虚实。”

  扎鲁那吉说:“我与严嵩多有来往,严嵩行事老道,却连用两个万莫,我们的确不能大意!”

  瓦硕点了点头。

  扎鲁那吉又说:“不过公主不必太担心,明天的才是硬实力。”

  瓦硕说:“告诉那帮勇士,明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把鞑靼人的威风显示出来!”

  扎鲁那吉应诺道:“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次日,世宗要在朝堂之上接见鞑靼来使,书生早早来驿馆接瓦硕公主和扎鲁那吉等人。瓦硕公主正在驿馆的院子里练武,书生也不催促,只站在一旁观看。

  瓦硕身形灵巧,左右腾跃,将一把弯刀挥舞得刚劲十足、变化多端。

  书生心道,这个小妮子,倒真有几分本领。她的武艺,看起来远不如武林人士的花哨,可一旦配上马上阵杀敌,却很适用、很有威力。

  不过,她肯定打不过盈盈。

  一想到盈盈,书生情不自禁地脸戴微笑。

  瓦硕瞧书生笑,以为他在笑自己的武艺不高,不能忍受,招招向书生逼近,弯刀在他身旁晃来晃去。

  书生不躲闪,端端站着,脸色平静,像一棵大树。

  瓦硕突然弯刀一扬,从书生脸边滑过。

  书生只觉一阵凉风拂过,几根发丝被瓦硕的弯刀削断,缓缓飘落到地上。

  董泰和王海惊出一身冷汗。

  书生却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瓦硕心道,此人定力了得!

  瓦硕收好弯刀,问:“段大人,我的武功怎样?”

  书生轻笑道:“公主的武功,在我大明可说无人能敌!”

  瓦硕本以为书生会说“公主的武功在鞑靼也许很高,但在我们大明却是稀疏平常”之类的话,哪料他来了一句“在我大明无人能敌”,这当然是“阿谀奉承”,可这“阿谀奉承”太假。瓦所冷笑一声,将弯刀丢给丫鬟,说:“段大人,我要沐浴后才去见你们皇帝。”

  书生道:“皇上已在等侯公主,还望公主稍微快点。”

  瓦硕道:“又不是我的皇帝,就让他等着吧!对了,段大人,我沐浴要一个时辰!”说完自回屋沐浴。

  瓦硕显然故意在为书生出难题。书生略作寻思,走到董泰身旁,耳语几句,董泰随即出了驿馆。书生坐在驿馆门口,让人端来茶水,自在地品茶,全无焦虑。

  瓦硕沐浴后,又是一番打扮,这才带了丫鬟、扎鲁那吉和六个勇士,共九人,慢悠悠走出驿馆。

  瓦硕问:“段大人是否久等了?”

  书生笑道:“主公如果要再花一个时辰抹些胭脂洒些香精,我也能等!”

  这书生时而来正经的时而来滑头的,瓦硕哪能招架得住。

  瓦硕骂道:“你的舌头真长!”

  书生不理会,又问:“公主,不知你是骑马还是坐轿?”

  瓦硕这回学乖了,说:“入乡随俗,坐轿!”

  书生说:“好!”

  一挥手,几个轿夫抬来轿子,压好轿。

  书生说:“公主请!”

  瓦硕进了轿子。

  书生又说:“诸位使臣请上马!”

  八人上了马,书生亦上马,喊道:“开道!”

  途中,书生打量着壮汉马上的那张弓,问:“敢问勇士,你这张弓为何这般大,弓柄为何这么粗?”

  壮汉自豪地说:“我这是七石之弓。”

  书生佯装惊讶道:“七石?我从未见过,可否借我试试?”

  壮士傲慢地笑了笑,取下弓,扔给书生。

  书生吃力地接住,弓的惯性让他的身子急剧左倾,赶紧拉住缰绳才稳住身子,模样甚是狼狈。

  鞑靼众勇士一阵好笑。

  书生试着拉了拉弓,使尽力气也不能拉动丝毫。

  鞑靼众勇士又一阵笑。。

  书生自己也傻笑道:“若非天生神力,真难拉开啊!”将弓还给壮汉。

  勇士得意地接过。

  瓦硕在轿中问:“段大人,此行去宫中需要多久?”

  书生说:“回公主,要半个时辰。”

  瓦硕说:“这么久,沿途无聊,你陪我说说话!”

  书生问:“公主想听什么?”

  瓦硕说:“你想说什么我就想听什么。”

  书生笑道:“公主这倒是考住了我。”想了想,说:“那我便说公主的美!”

  瓦硕问:“你说我美?”无论怎样的女子都喜欢别人说她美,瓦硕有了几分喜悦。

  书生说:“我不只说公主美,还说公主有三美。”

  瓦硕问:“哪三美?”

  书生说:“相貌美,气质美,智慧美,普天之下的女子,能得一美已是幸运,能得两美惹人羡慕,公主却得了三美,该让多少女子嫉妒啊!”

  瓦硕问:“你为何说我智慧美?”

  书生说:“感觉。”

  瓦硕问:“你也信感觉?”

  书生说:“当然信,感觉不是凭空的臆断,而是根据一举一动一笑一音的判断,主公尚是年幼,却担此重任,又处事有方,能不美吗?”

  瓦硕问:“看来段大人很会哄女子开心,不知段大人最喜欢那种美?”

  书生笑道:“当然是相貌美。”

  瓦硕说:“你也是低俗之人?”

  书生说:“气质美,可以修养,智慧美,可以教导,均是后天作为,唯独那相貌美啊,是天赐的福分,无法更改!”

  瓦硕说:“这么说也有理!”

  书生说:“我总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连相貌美也可以整改,那时人们是不是就会更注重其它的美呢?”

  瓦硕说:“不会。”

  书生说:“哦?”

  瓦硕说:“既然要去整改容颜,就说明最看重的依旧是容貌美,不然为何去整改容颜呢?”

  书生点头道:“嗯,对,公主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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