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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回 怪道士征服天子 俏夫人接连受辱2

  盈盈押着方静来到书生屋前,急切地敲门,喊道:“灵儿,你快开门,我有急事找相公!”

  盈盈这么一吵,惊醒了院中的所有人。

  灵儿匆匆穿好衣服,拉开门,见盈盈拽着方静,疑惑地问:“盈盈姐,你这么早有什么急事?”

  玉婉等人此刻也陆续赶来。

  盈盈说:“大急事!”将方静扯进屋中,来到床前,兴奋地说:“相公,我帮你找出了内鬼!”

  方静委屈地哭着解释道:“大人,我不是内鬼。”

  内鬼,什么内鬼?黄大姐、王海、董泰和小豆都是茫然,不知道盈盈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书生、灵儿和玉婉则明白了盈盈的意思。

  玉婉心叫不好,盈盈捅娄子了,又后悔自己不该把告诉她这件事!

  书生躺在床上,板着脸问:“你为什么会说有内鬼?”

  盈盈道:“账册我藏在枕头下的,盗贼一来就找到了,说明我们里面有人事先告诉过他们,我们八人都患难与共,只有方静来路不明,我昨天试探了她几句,今早她就要逃走,不是内鬼是什么,还好我守了一夜,把她逮了回来!”盈盈说得有板有眼的。

  书生却盯着盈盈问:“告诉我,是谁给你说有内鬼的!”

  盈盈本以为书生会开心,会夸奖自己,哪料是这副严肃的表情。盈盈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低头道:“我自己想出来的。”她不会出卖玉婉。

  书生当即否决道:“不可能,告诉我,是谁说的?”

  玉婉只得承认道:“是我告诉她的。”玉婉对接下来的事充满了惧怕。

  果不其然,书生破口骂道:“混账!若是有内鬼,我自己看不出,还要你说?我们哪一个不曾同生共死,连方静也是和我们一起从浙江死里逃生回来的!人家故意布置一个反间计,就是要让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往里面钻,然后相互猜忌、人心惶惶!别说没有内鬼,就算真有内鬼,我也会原谅他一次!”

  书生当着众人的面对玉婉劈头盖脸一通训斥,玉婉极其难受,眼泪夺眶而出。

  灵儿小心地劝道:“就算玉婉姐没看出别人的反间计,你说明白就行,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书生竟又对灵儿训道:“管好你的柴米油盐,其它事跟你无关!”

  现在的书生俨然一堆火药,一触就发,再无往日的温和与大度。

  灵儿吓得不敢啃声,垂头站在一旁。

  书生接着告诫道:“我告诉大家一句话,你们中的谁我都舍不得,但如果有人敢胡作非为,谁我都舍得!”

  这个谁,不就是说的玉婉吗?

  玉婉不服地说:“就算我自作聪明说错了,可方静是她秦盈盈逮来的,你凭什么怪我!”

  书生道:“你若不扇动,她怎么会胡来!”

  玉婉抽噎一声,道:“你好偏心!”呜咽着冲出了屋子。

  见玉婉和灵儿又因为自己的行为挨了骂,盈盈心一横,道:“都是我搞出来的事,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书生叹了一口气,竟换做语重心长的口吻,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要知道,你听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放了方静吧!”

  盈盈松开方静。

  书生手一挥,说:“都下去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散开了。

  此事之后,旧宅彻底蒙上了一层阴翳,所有人都陷入压抑与憋屈,谨言慎行。包括盈盈,书生的偏袒将她推到了一个孤立的境地,除了书生的偏袒,她再也没有其它,玉婉和灵儿对她已尽是冷面。

  也许书生真是因为患了重病才性格暴躁,那么待他病痊愈,一切也就好了!这是众人最后的希望!

  沧州离京城不远,三日后,张居正便找到了书生所说的兴泰观。张居正入观拜见天灵道长,说明来意,又将书生的书信交予道长。

  道长看了信后关切地问:“段大人生病了?”

  张居正说:“回京时已重病不起,我离京时仍卧在床上。”

  道长说:“看来病情很重,什么病?”

  张居正说:“疟病。”

  道长释然道:“只是疟病,有沈灵儿在,消得几日他便又生龙活虎了。”又说:“贫道之前确实答应过段大人帮他做一件事,如果是段大人来请我,我自当兑现诺言,立马随他而去。”弦外之音是既然不是段大人来请我,我未必要去。

  换作别人,一定是急于解释是书生托自己来请天灵道长,恳求天灵道长帮个忙。可张居正只是笑道:“那么,道长不妨答应帮在下做这件事。”

  道长说:“你这人倒也有趣,你为何不说你是帮段大人来请我的?”

  张居正道:“纵使段大人身患重病,但托人来请总归不算心诚,可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亲自来请道长,则不可不算心诚。”

  道长说:“既是你请贫道,为何又拿着段大人的书信而来?”

  张居正道:“只是想让道长知道,段大人相信道长,他同样也相信我。”

  道长说:“看来你和段大人关系不一般!”

  张居正道:“可谓惺惺相惜,他占一个天下第一,我也占一个天下第一!”

  道长说:“我贫道倒要洗耳恭听了。”

  张居正道:“段大人是天下第一睿智之人,我则是天下第一能看懂段大人心思之人,所以道长既能答应帮段大人的忙,也就能答应帮在下的忙!”

  道长大笑道:“段世昌,张居正,哈哈!”道长的神情里对张居正充满了欣赏,问:“不知张大人准备怎么请贫道?”

  张居正问:“不知道长想在下怎么请你?”

  道长说:“我只是个臭道士,说高雅天天论道,说低俗想要一千两酬劳。”

  道行高深高胜之人最忌讳谈钱,以显得自己庸俗,偏偏天灵道长张口就是钱,还索要一千两。但天灵道长越是这么怪异,张居正越认定他有本事,可担此重任。佛家有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既然已完全看破,又哪有种种忌讳的牵绊?

  张居正应道:“我只是个狗官,说高尚是为了天下社稷,说现实最喜欢花钱办事。”

  道长道:“若如此,你值得我走一遭!”天灵道长认可了张居正。

  张居正笑道:“那么,我为段大人走这一遭却已然值了!”张居正以认可回敬天灵道长。

  张居正遂将天灵道长带回京城,想到书生向学士和自己说此计策时让其它人都回避了,他这样谨慎必有他的缘由,不敢冒然将道长带去与书生相见,安顿好道长后单独来到旧宅。

  张居正正欲进入院中,却被董泰劝住了。

  董泰为难地说:“张大人请留步。”

  张居正一愣,说:“我有事要见段大人,为何留步,莫非他不在家中?”

  董泰说:“大人在家中。”

  张居正不解地问:“在家中,你为何让我留步?”

  董泰说:“大人重病卧床,特地交代过,不管任何人来访,一概不见!”

  张居正担忧地问:“他的病还没有好转?”

  董泰说:“好转了,还——还没痊愈。”其实,此时书生的病情已经好多了。

  张居正自信地道:“你去禀报说我张居正来访,他一定见我。”

  董泰说:“张大人别为难卑职,那天灵儿夫人特意问过,如果是徐大人和张大人来访呢,却挨了大人一顿训,说,你没听清楚吗,是任何人!而且这些日子里大人火气正盛,动不动就骂人,卑职实在不敢禀报!”

  张居正寻思一番,说:“行,那我就不进去了!”

  董泰送道:“张大人请慢走!”

  张居正赶往徐府,先告诉学士已请来天灵道长,天灵道长非同凡人,可以委以重任,再将书生不见他的事说了。

  学士有些不满,问:“他这是想做什么?”

  张居正摇头道:“我暂时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但他行事向来知道分寸,他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缘由,我们暂不要打扰他,先依计行事。”

  学士点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带天灵道长进宫面圣,能否改变天象,就看此人的本事了!”

  次日一早,学士让道长在宫外等候,自己先独自入宫。

  跪拜世宗后,学士说:“圣上,臣有一喜要献给皇上。”

  世宗问:“何喜?”

  学士说:“前夜臣做了一个梦,梦见皇上随一位仙人骑着白鹤在空中飞翔,昨日醒来,臣急忙去找人占卜,占卜的人说这是大大的吉兆!”

  世宗惊道:“竟有这等事?”

  学士说:“臣在占卜回府的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个道人,生得仙风道骨,和臣梦中的仙人一模一样,询问得知,此道人是山东高士,道名天灵,他不久前也做了一个梦,梦到天神告诉他京城有一大缘,他便云游至此,微臣当即想到,必是皇上求道的虔诚感动了天神!”

  世宗最慕仙道,急切地问:“爱卿可知这位道人如今在哪里?”

  学士说:“我昨日本想将他带来见圣,但见天时已晚,恐打扰了您清修,所以先将他请至府中,今日再引见给圣上,道人正在宫门外等待皇上召见。”

  世宗一拍桌子,有些懊恼地说:“哎呀,这等仙人任何时候带来见朕也不晚,你快去将他请进来!”

  学士赶紧“灰溜溜”地去宫外请天灵道长。学士先以梦的吉兆为切入口,再故意说昨日遇到,今日才带来见世宗,就是要以自己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小错误”吊足世宗的胃口。这样的学士,简直聪明得有些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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