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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英雄迟暮,宝刀已老

  终究,我的心还是乱了。

  听到老爷子沧桑得近乎苍老的声音,那刻,我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我还是竭力忍住了。

  这通电话的通话时间很短。

  当我挂掉电话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屏幕。

  59秒。

  电话里,我告诉老爷子,这段时间之所以没给他联系是因为手机掉了,我在外头很好,趁着暑期找了分短工,不出意外在开学前就能挣到学费,我有点儿想念他做的野味和些农家干菜,我说等工资了,我就回村,爷俩起好好的喝顿酒,这次我定拿出压箱底的酒量。

  爷爷在电话里头咳嗽了几声,大概是不让我担心他的身体,极力的忍住后,爽朗的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咳,咳了下又止住了,这才在电话里头说,如果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告诉他,他那个时候可是奔赴朝鲜战场的大英雄,是团之长,手底下的兵足足有千五百人呢。

  爷爷说到这里,顿了顿,兴许是在看手机上面的通话时间。

  之后才仓促的说道:“如果最后实在有些过不去的坎,记得要求助警察,国家选出的这些人,肯定会帮助我们老百姓的。”

  我此刻连想冷笑的意思都没有,因为爷爷早已经用他几十年不变的关切冲淡了我对他口中“国家选出的人”的怨念。

  “6子”

  话到这里,老爷子就给掐了。

  不多不少,刚好59秒。

  老爷子挂掉之后,我心中百感交集,拿着电话,依旧搁在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样。

  在雀姨唤了几声之后,我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朝着雀姨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自我调整了五分钟,我才终于恢复了正常,也由衷的笑了笑,毕竟能给爷爷去这个电话,告诉他我很平安很好,将他这段时间肯定悬着的颗心给放了下来,这就够了!

  暂时的了却了桩心事之后,我真诚的向雀姨表达了感激之情,回到自己的那个夹层,昏昏沉沉的睡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爷爷带我进山打猎,左手拿着把钢叉,右手牵着那条正直壮年的凶悍大黄狗,背上背着个农村地区常见的土冲,有种英雄不曾迟暮,宝刀从未老去的意气风,那时候的爷爷。

  很帅很帅。

  嗯,比我帅多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保姆吩咐我去后厨吃,我心里立刻生出疑惑,这几天我都是跟雀姨还有小青落起吃的,为何突然反常的不让我上餐桌?纵然如此,我也不敢挑三拣四,毕竟雀姨肯救我收留我,可能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奇事,已经够我很感激的了。

  再说雀姨这人规矩挺多,很多时候我都不太习惯,在餐桌上也是样,比如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在后厨吃,反而还自得其乐。

  吃完早餐我才通过对我不错的保姆口中得知,今天,这座雀山庄,来了个中年男子。

  听保姆讲,那是雀姨的老公,也就是小青落的父亲。

  我不知道,也没打听他的真实姓名,大家都叫他渊哥。

  在我经过客厅的时候,渊哥看了我眼,随后就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不疏远不清近,不冷不热。

  这是个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成熟儒雅,看就是成功人士,也是,能征服雀姨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我也不妄自菲薄,正常而礼貌性的回应了,就准备去山庄里头活动下,这样,轻微骨折的左腿,好起来也快些,就在我刚走到门口时,青落这小丫头连忙扒了两口青瓷碗里头的白粥,快步走到我身边,突然指了指挂在客厅那面墙壁上的幅画,问道:“王6哥哥,你知道这幅画吗?”

  “原作是希阿岛的屠杀,出自人称浪漫主义狮子的伟大画家德拉克洛瓦之手,但是这副画,形是够了,神韵方面,虽然少了浪漫狮子的独有气质,不过也算是等的好手笔了。”

  “耶,真是厉害。”小青落欢呼,又问道;“那这两个呢?”

  “西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卷》和唐朝韩太冲的《五牛图卷》,虽然是仿真品,但是能临摹成这个水准,这两幅画的作者,功力只怕是放在中国现代,除了徐悲鸿和齐白石那种大神,只怕也没几个人能稳压头了。”

  然后,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渊哥跟前,跟得了小红花似的骄傲的问道:“老渊啊,我这位新的家教老师如何?”

  我有点懵了,这小丫头叫雀姨是正儿经的妈,但是他不叫老爸,而是直接叫老渊?

  关键是,中年男子也没跟个没事人样,有些溺爱意味的刮了刮丫头那不挺拔的鼻子:“呦,这半个月没见,还学会了箭双雕的把戏了?是让这不错的小伙子好在我面前展示下胸中所学,二是通过小伙子的口来夸我作画功力了得,给我灌汤来了,不错嘛,咱们家宝贝女儿长进了,可惜啊,这套对我老渊没啥用,落丫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咱可是清二楚,你能不能出去野天,我说了又不算,这个家,你妈才是司令官,得她点头才行。”

  小青落撅起嘴,可怜兮兮的看了眼雀姨,见她风不动,也很见机的放弃了,然后又跑到我面前:“王6哥哥,我十点半还要练钢琴,现在已经点半了,你给我讲课吧。”

  我连忙看向雀姨,因为她昨天已经跟我下了通牒,多次见识她的行事手段的我,任何事情,在没有取得她颔点头的前提下,我可不敢擅自做主。

  雀姨朝我点了点头。

  而后,我便有些不自然的跟着青落这小丫头来到她的闺房,小女生的闺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与外面的以青色为主色调的装饰风格不通,青落的房间是片挺符合她年龄的以粉红色,但是并没有般女生喜欢的抱抱熊,绒娃娃等等东西。

  我压根就没有想通过这丫头的嘴来旁敲侧击,得出我直很好奇的某些问题的答案。

  这是件特愚蠢的事,这家子,无论是雀姨,还是刚才匆匆瞥的渊哥,可都是个个深不见底的绝顶高手级别人物,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危险的那种。

  不玩笑的说,他们吃的盐真的比我吃的饭还多。

  这种情况下,我可不敢自作聪明的耍些小把戏,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小丫头开始很听话的拿出了高三的课本,我轻轻地翻开,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且又陌生。

  就在半年以前,我还每天翻着同样的书本,没想到短短时间,我就已经跟经历了场惨烈惨痛的漫长战争似的,我不由有些恍惚和唏嘘,但是,我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所以马上回过神来询问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然而,小丫头却没有说文科些生涩难懂的文言文,而是吐了吐舌头,满脸好奇宝宝的样子问我:“王6哥哥,你以后就叫我落落吧。”

  落落

  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亲昵和亲近了?

  我连忙拒绝。

  但是小丫头却是俏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你不用担心我妈会吃了你,只是私底下的而已啦。”

  语中地。

  我心中不由惊。

  这丫头只是个15岁的未成年少女,竟然通过短暂的接触,就推测出了正确的结论,并从我轻微的表情和情绪变化中将我的心理活动给摸准了,这份洞察力,不简单啊,有如此的头脑,学习怎么可会不好呢?

  这种想法在我口头上对她的学习进行摸底测试了半个钟头后,彻底坐实了。

  以她的能力,成绩压根就不至于沦落到全班副班长的境地啊。

  青春叛逆期!

  我只能这么想了。

  “能跟我说说你们泰兴里面是做什么的吗?个正常人为什么会被洗脑啊?我听说些人明明已经知道被骗进了传销,但最后还是被洗脑了,有那么可怕么?还有他们会打你们,骂你们吗?是不是会经常不给你们饭吃?”

  我苦笑,无奈道:“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根本不想学习,你口气问这么多个问题,我该回答哪个呢?”

  我早就有预感,这小丫头压根就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种淑女样,相反还是个鬼灵精怪大胆奔放型的,你要让她板眼的去好好学习,或者按规矩办事,根本就不可能。

  “王6哥哥,你喜欢我如何称呼你啊,哥哥还是老师?”

  我顿时有些头大,几天前她就左个哥哥,右个哥哥,那个亲热劲叫得我特不自然,再加上雀姨敲打过我,总觉得这样叫下去,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祸水,于是就说道:“叫老师吧。”

  小青落闻言,故作羞涩的看了看我,表情里隐隐有种我是不道德控的戏谄意味。

  我突然就想起在玛莎拉蒂上面生的那幕,不由心中咯噔跳。

  这个丫头,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些早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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