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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家宴

  周六来了。

  清沂起床起得很晚。他一直都自觉遵守作息时间,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让他精力透支,所以一直睡到早上9点,要不是一个电话忽然扰他清梦,他还能再睡一个小时。

  “喂,你好?”清沂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去看来电显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睡意顿时全消,并且换了中文:“什么事?”

  “签证到期了吧?”

  “我续期了。”

  “你准备在美国住一辈子?”

  “嗯。”

  “清明回来吗?”

  “不回来。”

  “早点回家。”

  “嗯。”

  “听到了吗?”

  “听到了。”

  “就这样吧。”

  嘟地一声,电话挂了。

  清沂忽然发现,无论是他打过去,还是对方打过来,总是由对方挂电话。那个男人即使老了,也必须掌握主动权,决定何时结束谈话。

  啊?他老了?他什么时候老的?

  清沂忽然有些迷茫。他反复地回想,找出对方老去的证据。不,在自己出国之前,爸爸完全没有老去的感觉,依然像是狮子,依然像是老虎,依然是冷静、凶残的兽中之王。他的声音也很正常,简短扼要并且冷酷,毫无疲惫感,也许让他跑完一轮马拉松他也无法疲惫。

  早点回家?……

  清沂猛然惊悚。

  自“末日交锋”后的四通电话里,他听见了四次“早点回家”。因为爸爸的语气太过生硬,以至于清沂总是忽略了这种只有肥皂剧才会出现的烂俗台词!如果这句话是客套的话,爸爸需要讲四次吗?太软弱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你自生自灭吧”才对吗?为什么会让自己回去?老了!张严松,你老了!

  “恶心。”清沂深深皱眉,他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无论如何,那个男人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展露出软弱一面的。然而他很快就喉头抽搐一下、反胃起来——他记得春节前哥哥也曾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搞什么啊!我们需要这种让人作呕的温情戏码?!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黑帮复仇片里那种才对吧!

  他们为什么希望自己回去?是不是安排了狙击手和包围圈?

  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要回去一趟?

  不,绝不!

  清沂觉得自己又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恰好,接受豪斯医生治疗的时间是在下午。这时电话又响了。清沂撇了一眼,是黑色锋锐打来的。

  “喂?”

  “刚才和谁打电话,我没打通!”李墨的语气不善,说得好似清沂故意让别人打不通似的。

  “呃,关你什么事?”清沂自然不会说是爸爸来电,他现在还觉得刚才那通电话很不真实。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一定是和女朋友打电话,对不对!哈哈,被我发现了!”

  “说正事!要不我挂电话了!”

  “噢?~有人恼羞成——”

  清沂火速挂电话。

  十多秒后,电话铃疯狂地响起来。清沂刚拿起话筒,里面就传来李墨的大叫:“我靠你还真挂电话!幸亏我是一个好人,不然你早已经被废掉了!”

  “我又要挂电话了。”清沂蹙眉。

  “好吧,你赢了!是这样的,上周周末你没过来?学了蛋炒饭之后就过河拆桥了是不是啊?”

  清沂想了想,道:“噢,那时我在秾丽山庄,没空。”

  “你这个战争狂人!今天来唐人街吗?”

  “本来没打算出门。”清沂回答得很自然,毕竟他以前就很少为了学业以外的事情外出。他感觉电话那头又要大吵大嚷,赶紧又加了几句:“不过现在嘛,可去可不去。”

  “那快过来!今天中午墨香楼摆家宴,有饺子有年糕!”

  清沂精神一振:“好,我这就来!不准往饺子里放榨菜!”

  “你想得美!怎么会便宜你这种味觉白痴!”

  笑骂了一阵后,清沂挂机,穿戴整齐便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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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沂来到墨香楼后,便有侍应领他上二楼包厢。墨香楼内暖气大开,每一位侍应依然可穿着媚人的旗袍,保证了其养眼程度。

  推开门,清沂就听见音乐声滚滚而来,李墨的嚎叫声简直可刺穿耳膜。除了黑色锋锐,这里大约还有十来个人,年轻人都聚在卡拉ok机那里,而几个相貌较老的坐在饭桌边喝茶、吃花生米,还有四个人在稀里哗啦地洗麻将。

  “嘿,你来了!”李墨将话筒一扔,走到清沂身边,笑着放大声音:“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也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名叫张清沂!他可就厉害了,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就在小蜜蜂速递当管理!我们现在的几个业务都是他友情出让的!”

  于是年轻人都“张哥好”地叫,而年纪大一些的则连连对清沂“张老板好”,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关了音响,大家纷纷就座。

  “你坐这!”李墨大咧咧地坐了首位,还将清沂扯到自己右边,然后叫人上菜。

  不多时,菜肴便流水一样上桌,侍应还为每个人舀汤、倒酒。因为美国查禁一切野生动物贩卖活动(这点完全就针对中国餐馆),所以这锅汤只是单纯的花旗参炖乌鸡,没有穿山甲也没有果子狸;酒是红星二锅头,清沂光是看它几眼都觉得天旋地转。其余各色菜肴都色香味俱全,就连最普通不过的煎饺也泛着晶亮的油光,十分勾人馋虫。

  李墨举着酒杯站起(大家纷纷站起),中气十足地道:“今天,我们兴隆快递在这里开家宴。一起工作这么久了,我们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更胜一家人!上一年各位都辛苦了,我李墨就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希望新一年个个有工开、人人发大财!”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大家说着吉祥话,红光满面地将酒水一饮而尽。

  清沂第一次喝二锅头,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而几个老酒鬼已经自己拿着酒瓶续杯了,可见双方差距。然后么,说句不客气的,什么菜都被十几双筷子争抢,不一会儿桌面便干干净净了。

  “噢,糟糕。”清沂推推李墨,低声道:“帮我另叫一些主食,打包,我想带回去吃。”

  “没问题!”热得解开胸口扣子的李墨唤来侍应:“蒸饺半斤!”

  清沂瞠目:“太少了吧!我准备带点儿给别人吃呢!”

  “我还没说完呢!煎饺也来半斤,玉米饺半斤,虾饺半斤,芋头饺半斤,水晶饺半斤……”

  “够了!”清沂哭笑不得,赶紧打断李墨这嘴上跑火车的:“我拿不动!而且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没钱?早说嘛!刚才的都取消,给他两包榨菜就好!”

  “取消你系统啊!”

  到最后,李墨始终还是半卖半送地让厨房做了几大包饺子,还有一些年糕啊馄饨啊汤圆的,都搁在一起,吃完饭就会送到格林太太家里。清沂还得通知一下格林太太,免得老人家买多了菜,晚上吃不完还浪费。

  吃着吃着,清沂也站起来,对大家敬酒:“今天我沾了李老板的光,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实在是我的福气!祝大家新一年里万事顺意、合家安康!干杯!”

  “干杯!”

  再落座后,李墨狡黠地冲清沂挤眼睛:“这场面话说得可以啊!”

  “小时候出去吃饭,我爸应酬时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咳!”清沂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果然不会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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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员工们继续在包厢里打牌唱k,而清沂则和李墨去了弘毅武馆,毕竟那里比较清静,有助于消食。两人坐在蒲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听说你最近很不妥?”李墨问。

  清沂警惕得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你想干嘛?”

  “没干嘛,你要是管不住白骨海洋,那我就回来浑水摸鱼什么的,哈哈!”

  “那你没机会了,我还有大把底牌没拿出来,专门等着你这种心怀叵测的家伙!你小心有来无回!”

  李墨眯起眼睛:“啧啧啧!这样底气不足的话,你以为我会信咩?”

  “别说我了,你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眼看话题要向危险的方向倾斜,清沂赶紧转移对方注意力。

  “我?反正也没什么好管理的,干脆参加了竞技大赛呗。成绩还不错,两百零六名。”

  “不可能吧!”

  “我骗你干嘛?只可惜武术还不足以弥补等级、装备上的巨大差距,我最后输给了一个68级的家伙。不过也不错,奖励了我一件高级魔法装备,还有很多钱,刚好可以弥补我国库的亏空。”李墨不由慨叹:“管理真是好难啊!我才管着那么一个小岛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你到底是怎么维持黄昏帝国的?”

  “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快说!”

  李墨作势欲掐清沂的脖子,清沂喝了酒后本就难受,被这一掐更是受不了,赶紧制止对方动作:“我说,我说!开疆拓土的时候,战斗职业者当然比较重要,但在内政管理上就数生活职业者更胜一筹。你必须多招收一些生活职业属下,否则你的岛可能还不需要敌人攻打就已经自我崩溃了。”

  “没劲!生活职业者连自保都成问题,当初我攻打你城市的时候要不是有那条狗挡着,你所有属下都得死!”

  “生活职业与战斗职业当然是缺一不可的嘛。”

  李墨不以为然,接着又兴致勃勃-起来:“日本也有个死灵王者,还是个女的对吧?要不我们联手做了她?我去日本当老大?”

  “你想得美!人家那才是深藏不漏,你没胜算的。”

  “切,长他人志气,你这死灵王者也当得够窝囊的了!”

  布瑞恩提过一件事:花月林檎跨洋送来一份礼物。怎么这么快就有足以跨越国家壁垒的海船?清沂每次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布瑞恩倒是给出另一种解释:各国的发展方向不同,或许夜樱城准备将主战场放在外海,就专门在海战上下功夫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各死灵帝国压箱底的东西还真让人期待。

  “好了,不聊了,我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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