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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2章 曾被辜负过的心

  许久才有一个宫女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来道:“姑娘,我带你回沐夕居吧!”

  安月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心中暗嗔道:回?那里从来都是个囚牢,她从来都不喜欢皇宫,从来都不喜欢宫中这些人,十岁那年她便在这里感受过人情的冷淡,如今这里依然冷的没有温度,她想出宫,她得想想办法让自己尽早出宫

  安月云在宫中一待便是两三日,处境几乎跟软禁差不多。

  安皇后对外只说是想她了,便留她在宫中多住几日,可这几日,她并不来看她,每日只派人来问她,“今日脑子可开了窍了?”

  安月云虽急着想出宫。却也知道不能把这事随便应下来,因为一旦应下来,她可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这一晃已是腊月二十五了,安月云在这宫中已然呆了五日了,安皇后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也没有要放她出宫的打算。两人一直拉锯着,似乎谁也不愿给谁留个回旋的余地,安月云有时都在想,是不是她一日不点头,她便会一直被囚在这宫中,囚到她人老珠黄的那一日,她姑母终于觉得她再无利用的可能,便会将她放出去。如此,她也算彻底和慕云凡断了可能了。

  只要不必嫁给慕云凡是不是连半生自由都不再重要了?权衡了一下,她还是觉得划不来。凭什么为了那个男人上辈子要搭上命,这辈子还要搭上自由?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被逼的走投无路,非嫁他不可,她应该会将上辈子从他那受到的伤害悉数还给他才能甘心!可是凭她,可能伤得了他吗?

  吃过早膳,她难得获准走出栖凤宫,去到慕云辰的养母,她另一位姑母,贤妃那里去帮忙抄抄经书。

  虽然抄经书也非她所喜,但比之整日坐在沐夕居中发霉,来回走动一下,至少还能让自己腿脚筋骨稍稍活动活动reads;。

  贤妃所在的柔仪殿距离栖凤宫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安月云由伺候她的宫女月娥带着往那边去。

  行至御花园中的一处拱桥时,一位栖凤宫的宫女忽然追过来找月娥道:“春蓉姑姑在前面的梅园弄丢了一个耳坠,你这得空吗?陪我过去帮她找找吧!”

  月娥犹豫了一下道:“可我这边还要陪姑娘去贤妃那里呢!姑娘不识路,我总不能将她撇下吧!”

  那宫女看向安月云,冲她淡淡一笑道:“也没有多远去去就过来,不如姑娘在这先等等吧!春蓉姑姑那耳坠是皇后赐的,弄丢了不好交待,姑姑平时待我们不错,这点小忙我们也不好不去帮一下的。”

  安月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点头说道:“不妨事,你们去吧,我在这等着!”

  月娥和那宫女走后,安月云便一个人站在拱桥边静静的等着。

  此时已是隆冬,周围除了结了薄冰的河渠中,有几朵颓败发黄的残荷以外,也没有什么景致可供欣赏。

  安月云百无聊赖,便只能垂着头用脚在地上随意的画着几个简单的图案。有时候是天上的星星,有时候是自己的名字,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过了一阵,她仿佛听到拱桥那边传来了几声脚步声,那脚步声不重不轻,不急不缓,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她不由的停下了脚上的动作,举目朝着拱桥上头看了过去。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见高耸的桥拱后面渐渐露出个银色的发冠,然后是如墨的发,英挺的剑眉,星光般明亮的眼眸以及高挺的鼻梁,和曲线性感的唇。

  能长成这样完美的近乎幻梦的人,不是慕云凡又是何人?

  待看清了他的脸,安月云的心竟莫名的停滞了一拍,诺大的皇宫,怎么就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撞见他了呢?大千世界众生芸芸,为什么偏偏就是跟他牵扯不断呢?

  她心有些慌却站在那里没有打算避开他,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避。

  很快他也看见了她,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时,脚步明显定住了,他站在那里仿若被人施了咒语一般,久久挪不动脚,清风吹动着他青莲色的长衣,他身姿挺拔的如同玉树凭风一般,可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是复杂无措的。

  许久,许久,他才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从桥上走了下来。他走向她的过程太过漫长,看向她的眼神也太过复杂,令的安月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撇过脸去不再看他,他却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声音清浅的问:“这段日子过的可还好吗?”

  安月云不知他为何要这般问,只低着头淡淡的回道:“承蒙王爷记挂,月云过的很好!”

  慕云凡默然了片刻,喉咙似乎哽了哽,许久,才点头轻笑道:“没有我,你果然过的很好,是吗?”

  安月云本还觉得他刚才问出的那句话有些突兀,如今听他这般说,才恍然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意思。她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只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眸,明显有着波光在流转,像在强自压抑着什么快要崩泻的情绪,她被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便又把目光垂下去,向着慕云凡略略一福道:“云月还要到贤妃娘娘宫中去,就不在此多耽搁王爷了!”

  说罢,她本欲硬着头皮走到桥那边去等月娥,慕云凡却忽然转了语气开口问道:“听说你被皇后留在宫中了,为了何事?”

  安月云听见他竟问起这个,蓦然就是一怔,顿了顿,只说:“没什么,就是姑母她说有些想我了,让我多陪陪她reads;。”

  慕云凡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只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她打量一下,淡淡开口道:“若是有什么麻烦事,尽可向我开口。”稍顿,他又道:“你不必有负担,我这么做并非想让你亏欠我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身陷困境无所适从的样子。”

  他说的这样陈恳,陈恳的连安月云都差点被他给打动了,许久,她只挤出个僵硬的笑容,看向慕云凡道:“如果我说我所有的困境都是因为王爷,王爷又当如何?”

  那一刻,慕云凡所有的表情都凝滞在了那张俊逸绝尘的脸上,他看着她漠然不屑的神情,只觉胸口一阵血潮涌上来,令他气息都哽住了。半晌,他只是清冷一笑道:“你希望我如何?”

  安月云没有想到他会答的这么爽快,忍不住抿着唇踟蹰了片刻说:“当真是我要如何,王爷便会成全”

  慕云凡只凝望着她,轻点着头道:“嗯,只要你开口!”

  安月云说不出听到慕云凡如此这般的话,自己是个什么心境,她只是隐约觉察到自己心底有一丝混乱的情绪在冲撞流淌。但她却下意识的将那些思绪故意忽略了。她只淡淡的问他:“王爷为何要这般对我?”

  闻言,慕云凡略略笑了起来,那笑带着些许朝弄与寂寥:“安月云,是不是一定要我每时每刻都将心意说给你听,你才会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到现在你都不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是吗?”

  安月云竟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了。

  爱?从前她觉得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爱”字是简直是场奢侈的梦,而今生他竟一再对她表白心境。她不禁暗叹,老天爷,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要让我去经历那万劫不复的上一世?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再关心他对自己到底真心还是假意,因为那对她来已经不重要了。她不能原谅他的缘由都是出自她自己的心结,与他爱或不爱其实没有太大干系。沉默了片刻,她只是问他:

  “爱一个人是不是就会甘之若饴的为对方去做任何事?”

  慕云凡听见她的问话,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她道:“很爱一个人的话,便会愿意为对方去做任何事,而我对你的爱恐怕已经入了魔障!”

  即便安月云已经觉察到这一世的慕云凡对她恐怕是真的入了心的,可是在听到他这般毫不掩饰的表白时,她心中还是震惊的。她怔愣的看着他,许久,才逼迫自己移开眼,咬着唇说出了狠心的话:“如果是这样,我请王爷去告诉天下人,此生都不会娶我,此生我们都绝无在一起的可能,你,也可以为我办到吧?”她知道如果慕云凡对她是真心的,她这句话对他的打击有多重。可是她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安皇后改变心意,除了让慕云凡自己去拒绝。

  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听见慕云凡说出一个字,她忍不住抬眸向他看了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脸上挂着很淡很淡的笑,眼神中却带着很深很深的伤。许久,他才艰难的动了动紧抿的薄唇,淡淡道:“如果这真是你希望的,我又如何能拒绝?”

  安月云没有想到他会为她妥协到这种程度,看着他那明显带伤的眼神,她只觉自己的心绪竟比平日繁乱了一些,动了动唇,好半晌她都想不出自己还能对他说些什么,最后,她只向着他轻轻一福,客气疏离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说罢,她本欲离开,却听见慕云凡忽然在她身后开口道:“安月云,一定要这样吗?”他的声音低沉轻暗“一定要这般对我不留余地吗?你当真从未想过要给我一丝机会吗?”

  安月云的脚下顿住,她只觉自己的气息被凝结了一般,有些喘不上气,好半晌,她才挤出几个字道:“不是的,我从前给过你许多机会的,只是都被你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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