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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零三章 情势翻转

  诸人听这声音虽然距离很远,但却字字清晰的送入耳中,可见说话之人内力精深,循声看去,见凌风崖松风道观中缓缓走来一人。诸人见他身形修长,背负长剑,虽白发斑白却神情威严,缓缓走来时长袖飘飘飞舞,似传说中仙风道骨之道家圣人。

  弘天道长见了来人,惊唿道:“是弘真掌门师兄!你不是因修习武功伤了筋脉,在后山鲜果洞行功恢复么?”言毕,醒悟过来,挥手止住布阵的三十六名道人,向弘石老道厉声道:“弘石师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发布的命令全是自己捏造的?”

  弘石老道见弘真掌门现身,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是谁将他从鲜果洞中救出了?”

  宇文火都见弘真掌门无恙,对弘石老道责问道:“不是说已将顽固不化的弘真杀了么?”

  弘石老道怔怔半晌,看了看弘真掌门,又看了看弘天道长,仰天长叹,对宇文火都道:“我与弘真师兄幼时相识,同门习武,同吃同睡,情若兄弟,岂能说下杀手便下杀手。唉,弘真掌门师兄,是我对不住你”说着,手中横起长剑便要自刎,却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弘石老道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弘石被惊得游目四顾,只听詹统叹道:“你有不杀弘真掌门的心,便非让人唾弃的十恶之人。”

  弘真掌门点点头道:“詹施主所言极是。”

  弘石老道闻言羞愧难当,弃掉手中长剑,对诸人团团抱拳,哽咽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我贪慕虚名,禁不住名与利的诱惑,差点葬送了松风道观几百年的名声。”

  弘真掌门没有理睬惊惧羞愧的弘石老道,转身对自己躬身行礼的所有玄衣道士们摆了摆手,缓步上前,对面罩黑纱女子和詹统c曾人天及软倒在地的褚断梦抱了抱拳,朗声道:“一切是在下约束不力,致使道观突起叛乱,当真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面罩黑纱女子和褚断梦一个盘膝而坐,一个卧倒在地,只微微点了点头。詹统见了弘真掌门,脸上放出奇异光彩,微微一笑道:“弘真老道客气了,这也怨不得你啊!”

  弘真掌门淡淡道:“当然怨不得我。不过,詹施主,你们假戏真做,在泰山脚下兴风作浪,趁机吞并其他帮派,可真差点误了大事,若非是蓝济安等人及时相救老道,你们恐怕真的会一败涂地。”詹统尴尬一笑,默然不语。曾人天扫视了一下宇文火都诸人,靠近弘真掌门,低声道:“为君分心忧,老道爷您来的恰到时候啊!”

  弘真掌门哈哈大笑道:“合围计中计,原来曾掌门也是二公子的人啊!倒让您受累了!”

  曾人天收敛笑容,转身对詹统道:“老爷子,您此次是奉谁的命?”詹统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缓缓道:“在下虽是四公子的人,但此次也是奉命听二公子的调遣。”

  群雄见崖顶情势反转,不由兴奋起来,纷纷举着兵刃,鼓噪道:“愿听弘真掌门调遣。”

  褚断梦闻听,也高声叫嚷道:“褚某人早年曾受过二公子的救命恩情,此次到凌风崖是奉了圣主之命,来此听任二公子调遣。哈哈哈,弘真老道,你可知二公子这会儿身在何处么?快快,陆然老匹夫和天神帮的帮主小子正在搜寻他,找他麻烦呢!”

  詹统嘿嘿一笑,一脸不屑的斥问道:“褚断梦啊,你是真愚蠢呢还是故意装作愚蠢呢?”

  褚断梦瞪眼看着詹统,不解其意,兀自嚷道:“我确实是愚蠢啊,我要是不愚蠢的话,怎会被偷袭点中穴道!”詹统闻言忍不住大笑,上前挥手将其穴道解开,笑道:“确实愚蠢,你确实愚蠢。我若不点你穴道,难道放任你对李帮主愚蠢无礼么?”

  弘真掌门淡淡道:“大伙既然来此的目的相同,那就动手吧!”言毕,见宇文火都诸人惊异不定c满脸杀气地围了上来,冷冷地看看弘石老道,淡淡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我们修道之人。弘石师弟,我念你尚有良善之心,便给你将功赎罪之机会,你现在可在我与这些贼人之间做出选择,是悔过自新,还是继续执迷不悟?”

  弘石老道闻言冷汗涔涔道:“师兄教诲的对,我愿意悔过自新,听凭掌门师兄的处置。”

  曾人天见詹统不计前嫌,出手救了弘石老道,而弘真掌门三言两语又让弘石老道悔过自新,不由赞许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詹前辈,弘真掌门,宽宏之心让人敬仰!”

  宇文火都诸人见弘石老道临阵反悔,情知崖顶局势已然逆转,他与丁氏兄弟诸人对望一眼,心下暗暗着急,表面尽管不动声色,却低声对丁苍穹诸人道:“照目下形势,咱们必须死守这里,等待陆师父回来再作计较。”莫西来咬着牙,阴森森道:“我看咱们最好将那黑纱女子抢过来,这样必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丁苍穹点点头,道:“如此自然最好。莫先生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乘势捉她过来。”

  只是他一言才毕,却见面罩黑纱女子不但缓缓站起来,而且仿佛根本没受伤一样。她似乎料到对方会以自己为突破点,因而对丁苍穹冷冷一笑道:“谁说我受了伤呢?哼,我即使武功不如陆然老贼,但也不会被他出手一招便伤到瘫软不起。宇文小子,你以为陆然武功天下无敌?”宇文火都诸人见状吃了一惊,齐声问道:“你难道没有受伤?可适才你分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啊?”面罩黑纱女子娇声长笑,淡淡道:“若不故作不敌,陆然岂会轻易相信并放过我们?”言毕,对弘真掌门道:“弘真大掌门,咱们是否可以动手教训教训这帮愚蠢无知可笑之人呢?”

  弘真掌门点点头道:“既然最强的陆然已经离开,咱们当然可以动手了。弘石c弘天二位师弟快打叠精神,布下天罡三剑阵!”言毕,铮地一声抽出青钢剑。

  宇文火都见松风道观的三十六名玄衣道士在弘真和弘石c弘天三人率领下迅速结成了天罡三剑阵,不由倒吸冷气。他心下明白,以自己之力应对弘真和弘石c弘天三人,已无十分把握,何况要应对如此大阵呢!他亮开招式,咬牙狠狠道:“功亏于溃,嘿,看来天意要我们在此与诸位进行殊死搏斗,请各位道长指教了。”

  弘真掌门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如此就请宇文施主指教了。”言毕,长剑一挥,猱身飞起,身形如电,一招繁星满天直指宇文火都胸间,与此同时,又朗声吟哦道:“天罡斗转震干坤,三十六人布奇阵。”

  宇文火都左掌一抹,将弘真长剑劲气卸去,右掌斜斜拍出,但招式还未展开三分之一,又听弘石老道朗声吟道:“黄河浪起踏星步,三山松风气韵真。”声音未了,刷刷连续两剑,以削c点手法将宇文火都右手招式逼了回去。宇文火都心下虽慌,但招式不乱,勐吸一口气,单掌在地面一撑,跃起丈余,想要闪开弘真和弘石,但没想到才飞身前行尺许,便见十二把长剑如暴雨般迎面袭来。他真是了得,身形凌空急变,向右滑开三尺,就在这时,又听弘天道长朗声吟道:“尘风寒烟连天雪,明月如霜照琴心。”霍霍声中,宇文火都发现面前又出现一道雪亮的剑墙。

  莫西来见宇文火都左冲右突,不但难以杀出剑阵,而且三招过后,已经被弘真c弘石c弘天三人发动的剑阵压迫的只剩不足丈许范围,长叹一声,对正君子何忘我c勐君子贾重我惨然一笑道:“王大人这次精锐尽出的决策有误啊!该咱们拼了吧!”

  正君子何忘我一脸凝重,叹道:“胜者称王败者为寇,先请你们选择一下谁是对手吧。”

  曾人天见正君子何忘我c莫西来c勐君子贾重我三人甚是冷静,转头对詹统道:“詹老前辈,人家在挑选咱们呢。”詹统冷笑一声道:“他们以为自己是酒栈之贵宾,可以随便挑选房间点菜么!哼,这位正君子归我了,至于其他二位与谁对决就随你们决定吧!”言毕,右剑左掌,凝神聚气,展开龙翔九天招式攻向正君子。

  勐君子贾重我见詹统与正君子何忘我动了手,也长啸一声,展开势大力沉的外家功夫直奔向曾人天。曾人天见他来势迅勐,长啸一声道:“褚大特使,你还愣着干嘛,赶快抢占先机啊。”褚断梦先前被陆然追击,又被詹统出其不意点了穴道,虽明知詹统是为了迷惑陆然,但心下还是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詹统和曾人天动了手,只剩下受伤的莫西来,忍不住喃喃道:“谁让你们照顾我,留个病秧子给我!”

  莫西来闻言冷笑道:“病秧子照样将你这妖人宰了。”褚断梦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异术妖人,怒道:“看来你真的在找死!”莫西来笑道:“找死怎么?我死也要拖着你呢!”

  六人分成三对恶斗起来。

  此时被隔离在阵外,与面罩黑纱女子对峙的丁干坤c丁苍穹兄弟二人见宇文火都和莫西来c正君子c勐君子几人全力拼斗,心知这一战过后恐怕很难活着走下凌风崖。

  要知这二人纵横半生,死在他们手底的江湖英雄不计其数,如今轮到自己品尝绝望滋味,才知这种滋味竟是如此晦涩难咽。丁苍穹盯着面罩黑纱女子惨然一笑道:“当年咱们一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没想到老了,却要在凌风崖上拼个你死我活。”

  面罩黑纱女子闻言惨然一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才记起我们曾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呢?我问你,当年你兄弟二人约好别人作贱我时,是否曾顾念过手足之情?”

  丁苍穹闻言叹道:“那人念恋你生得美貌,愿意出大价钱让我们帮他得偿所愿。其时我兄弟二人正落魄不堪,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面罩黑纱女子闻言恨恨道:“所以你二人便骗了我,让我恨你们到现在?”丁苍穹被她接连反呛,无言以对,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言语的丁干坤见状,大声道:“我兄弟二人当然知你恨我们,所以这些年,即使我们联起手来势力高于你的时候也不曾找你麻烦,便是心中有愧。倘若我们兄弟早先真的狠下心来,斩草除根,怎还能容你今日在这里耀武扬威!”

  面罩黑纱女子冷笑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森森然道:“照你如此说,我还要感谢你们?”

  丁干坤正色道:“感谢就不必了,但你也该知道我们有念旧之心。”

  面罩黑纱女子惨然道:“好好,我念你们的好,就给你们留个全尸。”口中说着,锦丝软鞭闪电般攻去,丁氏兄弟见她软鞭闪烁而来,忙打叠精神,一阴一阳全力应付。

  而李玄与陆然从凌风崖下来,沿路往下走,心中暗道:“二公子信中说他在梅花洞,但我哪知这地方在何处!若是将路领错了,必会惹得陆然起疑,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正暗暗焦急,却见不远处有个儒巾先生手捧书卷,孤身坐在突兀的巨石上大声诵吟。

  儒巾书生见李玄与陆然走来,摇头晃脑大声吟诵道:“有朋自远方在不亦乐乎敢问二位来到圣人故里所为何来?是要去山顶天街与天对语,还是要去拜谒圣人?”

  李玄见儒巾书生细眉细眼,一副酸腐模样,不由好笑,暗道:“没想到吕逸衣扮成了书生倒真有股酸儒气。嗯,他现身在此必是二公子的安排,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陆然冷冷地看了看吕逸衣,淡淡道:“我既不想去山顶天街与天对语,也不想去拜谒圣人,我只想知道阁下明明一身功夫,却为何在此故作摇头晃脑状,难道你已经活腻了么?”

  吕逸衣闻言神情不变,正色道:“君子之道,不与人争。在下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岂能与人动手?君不闻,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必非真君子。”陆然见他摇头晃脑,说得唾沫乱飞,不由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我们真不真君子倒无妨,不过,以你身手也不值得老夫动手。”言毕,对李玄笑道:“李帮主,那梅花洞到底在哪里呢?”

  李玄还没回答,吕逸衣摇头晃脑道:“藏香谷梅花洞便在前面折弯不远。老先生,你要去那里作甚事啊?啊呀那里可去不得啊!二位不知,前几天洞前的老虬松上才有个酸儒吊死了,据说他有个儿子喜欢扮成大仙的样子,难道你要去给他吊孝么?”

  陆然冷笑数声,竟然不理会出言不逊的吕逸衣,纵跃之时突然抓住李玄的手腕,喝道:“老夫去给死鬼找个伴。嘿,咱们走吧。”说着,飞身向前数丈,直往梅花洞方向掠去。

  李玄被陆然拉住飞跃起来,虽是顺势而为,但亦能感到对方浑厚霸气的内力不住向前扯动自己,他暗暗吃惊,不敢强运内息与之相抗,只微笑着,故意做出身不由己的样子。

  二人如飞鸟掠空,转过弯,忽觉鼻端传来绝世幽香,不由心思飞驰,竟误以为春天早来。陆然大为诧异,却哪管这许多,与李玄再转过几个急弯后,忽然有种误入仙境之感。原来山路急弯后面是一大片凹陷在深谷里的开阔地。开阔地土质肥沃,呈东低西高之状,略略起伏的地势上自由自在的生着几十株葱郁粗壮的黑松。黑松树冠青翠巍然,与荒凉腊月反差极大,而反差更大的是黑松之间夹杂着上百株神采飞扬的梅花。梅树婀娜,株株娇艳,仿如身姿各异的仙子,顾盼之时,或含苞待放c或娇羞欲掩c或巧笑嫣然,其颜色无论粉的红的淡紫的或鹅黄色,美艳至极,疏密迷离的盛芳在枝桠,温婉而不失坚强,楚楚却难掩昂扬,其色其情其景,极尽人与自然之全部想象,随风摇曳中与寒空c流泉c冷石交映成诗篇绝响。

  难道二公子李世民真的藏身此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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