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烟过（六）
她故意没有让虞祥接送着出门，一颗心，倒是极忐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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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是那封被她揉的凌乱的信件。方才在她的袖中，这封薄薄的纸张倒好似有着千金的重量，势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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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那信件已经被手心渗出的湿寒窨得湿透。信上，那遒劲的字迹还在，微微晕染的字迹，带着透骨的凉意，从字里行间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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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那瓦蓝的天空如洗。微风拂面，绵绵飘絮，倒是一番惬意的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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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头望了那天色，叹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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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李老板端着杯咖啡近到杜若面前。看着她，说道：“小姐，请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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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伸手接过，到了声谢。然后端起瓷杯，加糖与奶后，微抿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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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未见，小姐倒是喝惯了这西洋的玩意儿。”李老板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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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他在说自己第一次与崔天松到这儿来的事情，心中有些怅然。不过，至于咖啡，她这两年倒是喝得惯了。尤其是嫁了曾留洋于德法的裴泽尘后，这咖啡和茶，基本就成了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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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见杜若不说话，以为她在害羞，也不好多说什么。方转头过去，便见到西装革履的崔天松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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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他轻轻叫了句，然后不等杜若回话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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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是个识趣的人，似乎是料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要谈，便借口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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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德馨服饰的雅间，是专为定做衣服的客人而设定的。如今，这雅间中几张方桌都是空落落的，不由得，让这样一个别致的地方倍显出寂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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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外，那几株桃花开得正艳。粉嫩的小花，长在枝头，灼灼的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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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自窗外吹了进来。微微的风，拨乱着她的发梢。这些调皮的发，倒是被那顽劣的风吹得轻舞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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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自那对面的距离看着杜若的脸，叹息道：“你倒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记得方见你时，你还是个穿着袄裙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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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得杜若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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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穿了时髦的中袖呢布外罩，里面搭了淡粉的春衫裙，及至脚踝。脚上，是一双簇新的小牛皮靴，在跃然的阳光下，泛着灼人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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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什么被微微地刺了一下。是啊，她倒是变得多了。这些年来，从头到脚，她不再是那个只梳两个油亮辫子的小姑娘。她长大了，在这个簇新的世界。整个人，整个思想，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可是，他呢？难道他就没变吗？心中，泛出一阵苦涩，不由得感叹起世间的造化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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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见她没有说话，干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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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你是裴少的女人。无论怎样，你现在是最匹配他的。”他突兀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带着酸涩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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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抬眼望了他，开口道：“崔先生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便告辞了。”然后站起身子，往外便走。崔天松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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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你过得幸福吗？”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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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滞了滞，可是还是转过身子毅然地开口：“很幸福！我从未如此幸福过！所以，崔先生，以后你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们没有可能！”她说得决绝，就连崔天松的脸上，也现出了微微的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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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那抹动容过后，他却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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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来，自不是为了我们的事。”他说着，然后掏出了一张崭新的照片丢在桌上。“瞧瞧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宋杜若，你的爱情根本一文不值！”他鄙夷地说着，不留一丝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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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感觉那照片上的人格外的熟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自心中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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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从那雕花的红木桌上拾起那张照片。照片中，一对璧人正穿着西式的礼服亲密地贴在一起。尤其那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甚至还带了幸福而温婉的笑。是这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张脸啊！黑白的脸，就像无数梦靥中只有黑白二色的梦似的，让所有的梦想甚至爱情，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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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在了那里，一刹那间，仿若是失了所有的精魂与力气。只是站在那里。手中，那张被拍得顶漂亮的照片飘飘然落在了地上。如同是一颗飘落的，没有重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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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走过去捡起那张照片，指着那上面的人说道：“杜若，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裴泽尘就是个伪君子，不仅同你结了婚，还在外面同旁人拍结婚照。实是可恶！我听说啊，这裴泽尘早就与这照片中的女明星水仙搞上了，可是总没想到，他竟真的办出了这种出阁的事来！”他又说了几句，无外乎都是数落裴泽尘的话。杜若站在他的身旁，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一味地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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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我爱你，我爱到了骨髓。连同素琴的爱，我都要一件件地加诸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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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这辈子，我裴泽尘就算是拼了身家性命c半壁江山也也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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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时，他的温软情话犹在耳畔。那时，他们是那样的爱着，彼此地爱着，这样的爱甚至可以掐出新鲜的水来。可是如今，为什么，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还在，却唯独只会让人觉得虚伪与不堪？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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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他对他说过的话：“我要你看我平定这纷乱的天下，生死与共，我们今生，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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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是那般的好听。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可是如今，心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深深的痛？甚至于，总觉得有什么曾经信誓旦旦的东西，在一瞬，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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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那个叫做崔天松的男人还在自己的面前数落着她丈夫的不是。这个男人，她曾经迷恋过，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毅然地抛弃过自己。这，让她联想到现下。那个挺拔的俊朗男人，他曾经说过要爱自己一生一世。可是一生一世那样的漫长，他似乎是等得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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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自嘲。这一生，就像注定似的，她的命运，总会被爱情所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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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个女子。那个叫做水仙的女明星。她是那样骄傲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威胁她放了裴泽尘。 她说：“你们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是的。没有好结果的。他们终归是没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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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裴泽尘与水仙的成双成对，想起他们不止一次的亲密无间。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给压住，沉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兀自的难过，想哭。可是，这无非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本就是自己，在他们之间插了那重重的一脚的。如若不然，裴泽尘明媒正娶的妻子，该是那个叫做水仙的女子吧。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小人的，鸠占鹊巢，就为了他的那一句负责，便唐突地搭上了两个人的一生一世。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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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还是不可抑止地流下来了。坠落着，像是无数穿起来的珠子。晶莹的，不止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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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看了，有些难过地哄着：“别哭，杜若，你不值得为他哭！”他说了这样一句，“裴泽尘怕是早想娶那个水仙的，这回，可终是如了他的愿。不仅有你这个妻，还有了水仙那个妾。想想裴大帅当年姨太太成群，看也能看出他的儿子必定也是个多情的种！这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崔天松说着，然后上前搀扶杜若，却被杜若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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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要这样想不开！你这样只能苦了自己！”崔天松埋怨了一句。然后蹙着眉看着她，“要不然，你跟我走吧。我们可以去国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我们的婚姻都这样的不幸福，这算不算是苦命鸳鸯啊！”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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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着面前崔天松的模样，心中只是一阵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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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能这般的自私！”她甩开他的手，“你的妻子，你未出生的孩子，你难道真想抛下他们而去？你真是疯了，崔天松，你真是疯了！”她说了句，然后便急急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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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不想在在这里呆上甚至一分钟了。她要走，绝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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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崔天松却在这时，拦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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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杜若，你就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他说着，瞪视着她，她却无视他的存在，想要径自走过。他却在这时上前捉了她的手，用力地钳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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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杜若大喊了一句，却看到崔天松已被激得通红的双眼。他，再不是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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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像只发了狂的豹子似的，瞪视着眼前的杜若，然后俯下身子去吻她的脸。她抵死抵抗着，却因为力量的悬殊让他占尽了先机。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给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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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那人说着，大步地走了进来。一双阴婺的眼中，尽是杀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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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是那封被她揉的凌乱的信件。方才在她的袖中，这封薄薄的纸张倒好似有着千金的重量，势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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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那信件已经被手心渗出的湿寒窨得湿透。信上，那遒劲的字迹还在，微微晕染的字迹，带着透骨的凉意，从字里行间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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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那瓦蓝的天空如洗。微风拂面，绵绵飘絮，倒是一番惬意的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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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头望了那天色，叹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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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李老板端着杯咖啡近到杜若面前。看着她，说道：“小姐，请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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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伸手接过，到了声谢。然后端起瓷杯，加糖与奶后，微抿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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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未见，小姐倒是喝惯了这西洋的玩意儿。”李老板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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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他在说自己第一次与崔天松到这儿来的事情，心中有些怅然。不过，至于咖啡，她这两年倒是喝得惯了。尤其是嫁了曾留洋于德法的裴泽尘后，这咖啡和茶，基本就成了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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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见杜若不说话，以为她在害羞，也不好多说什么。方转头过去，便见到西装革履的崔天松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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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他轻轻叫了句，然后不等杜若回话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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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是个识趣的人，似乎是料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要谈，便借口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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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德馨服饰的雅间，是专为定做衣服的客人而设定的。如今，这雅间中几张方桌都是空落落的，不由得，让这样一个别致的地方倍显出寂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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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外，那几株桃花开得正艳。粉嫩的小花，长在枝头，灼灼的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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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自窗外吹了进来。微微的风，拨乱着她的发梢。这些调皮的发，倒是被那顽劣的风吹得轻舞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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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自那对面的距离看着杜若的脸，叹息道：“你倒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记得方见你时，你还是个穿着袄裙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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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得杜若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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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穿了时髦的中袖呢布外罩，里面搭了淡粉的春衫裙，及至脚踝。脚上，是一双簇新的小牛皮靴，在跃然的阳光下，泛着灼人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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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什么被微微地刺了一下。是啊，她倒是变得多了。这些年来，从头到脚，她不再是那个只梳两个油亮辫子的小姑娘。她长大了，在这个簇新的世界。整个人，整个思想，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可是，他呢？难道他就没变吗？心中，泛出一阵苦涩，不由得感叹起世间的造化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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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见她没有说话，干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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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你是裴少的女人。无论怎样，你现在是最匹配他的。”他突兀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带着酸涩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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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抬眼望了他，开口道：“崔先生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便告辞了。”然后站起身子，往外便走。崔天松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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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你过得幸福吗？”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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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滞了滞，可是还是转过身子毅然地开口：“很幸福！我从未如此幸福过！所以，崔先生，以后你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们没有可能！”她说得决绝，就连崔天松的脸上，也现出了微微的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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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那抹动容过后，他却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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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来，自不是为了我们的事。”他说着，然后掏出了一张崭新的照片丢在桌上。“瞧瞧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宋杜若，你的爱情根本一文不值！”他鄙夷地说着，不留一丝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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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感觉那照片上的人格外的熟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自心中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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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从那雕花的红木桌上拾起那张照片。照片中，一对璧人正穿着西式的礼服亲密地贴在一起。尤其那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甚至还带了幸福而温婉的笑。是这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张脸啊！黑白的脸，就像无数梦靥中只有黑白二色的梦似的，让所有的梦想甚至爱情，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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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在了那里，一刹那间，仿若是失了所有的精魂与力气。只是站在那里。手中，那张被拍得顶漂亮的照片飘飘然落在了地上。如同是一颗飘落的，没有重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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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走过去捡起那张照片，指着那上面的人说道：“杜若，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裴泽尘就是个伪君子，不仅同你结了婚，还在外面同旁人拍结婚照。实是可恶！我听说啊，这裴泽尘早就与这照片中的女明星水仙搞上了，可是总没想到，他竟真的办出了这种出阁的事来！”他又说了几句，无外乎都是数落裴泽尘的话。杜若站在他的身旁，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一味地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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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我爱你，我爱到了骨髓。连同素琴的爱，我都要一件件地加诸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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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这辈子，我裴泽尘就算是拼了身家性命c半壁江山也也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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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时，他的温软情话犹在耳畔。那时，他们是那样的爱着，彼此地爱着，这样的爱甚至可以掐出新鲜的水来。可是如今，为什么，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都还在，却唯独只会让人觉得虚伪与不堪？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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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他对他说过的话：“我要你看我平定这纷乱的天下，生死与共，我们今生，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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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是那般的好听。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可是如今，心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深深的痛？甚至于，总觉得有什么曾经信誓旦旦的东西，在一瞬，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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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那个叫做崔天松的男人还在自己的面前数落着她丈夫的不是。这个男人，她曾经迷恋过，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毅然地抛弃过自己。这，让她联想到现下。那个挺拔的俊朗男人，他曾经说过要爱自己一生一世。可是一生一世那样的漫长，他似乎是等得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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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自嘲。这一生，就像注定似的，她的命运，总会被爱情所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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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个女子。那个叫做水仙的女明星。她是那样骄傲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威胁她放了裴泽尘。 她说：“你们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是的。没有好结果的。他们终归是没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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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裴泽尘与水仙的成双成对，想起他们不止一次的亲密无间。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给压住，沉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兀自的难过，想哭。可是，这无非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本就是自己，在他们之间插了那重重的一脚的。如若不然，裴泽尘明媒正娶的妻子，该是那个叫做水仙的女子吧。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小人的，鸠占鹊巢，就为了他的那一句负责，便唐突地搭上了两个人的一生一世。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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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还是不可抑止地流下来了。坠落着，像是无数穿起来的珠子。晶莹的，不止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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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看了，有些难过地哄着：“别哭，杜若，你不值得为他哭！”他说了这样一句，“裴泽尘怕是早想娶那个水仙的，这回，可终是如了他的愿。不仅有你这个妻，还有了水仙那个妾。想想裴大帅当年姨太太成群，看也能看出他的儿子必定也是个多情的种！这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崔天松说着，然后上前搀扶杜若，却被杜若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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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要这样想不开！你这样只能苦了自己！”崔天松埋怨了一句。然后蹙着眉看着她，“要不然，你跟我走吧。我们可以去国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我们的婚姻都这样的不幸福，这算不算是苦命鸳鸯啊！”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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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着面前崔天松的模样，心中只是一阵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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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能这般的自私！”她甩开他的手，“你的妻子，你未出生的孩子，你难道真想抛下他们而去？你真是疯了，崔天松，你真是疯了！”她说了句，然后便急急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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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不想在在这里呆上甚至一分钟了。她要走，绝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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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崔天松却在这时，拦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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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杜若，你就是个傻子，十足的傻子！”他说着，瞪视着她，她却无视他的存在，想要径自走过。他却在这时上前捉了她的手，用力地钳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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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杜若大喊了一句，却看到崔天松已被激得通红的双眼。他，再不是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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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天松像只发了狂的豹子似的，瞪视着眼前的杜若，然后俯下身子去吻她的脸。她抵死抵抗着，却因为力量的悬殊让他占尽了先机。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给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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